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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国正 69年险听地下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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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5 18: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听地下评书

和国正

记得是一九六九年九月,那天小甘来约我,说到南菜场老五家听评书。

我心下怀疑,问:真的?

小甘说:肯定是真的,昨天下午我都听了一场。

小甘从来不说假话的,我急忙应承。吃了中午饭,就和他一起到南菜场老五家去了。

坐茶馆、听评书,可以说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劳动阶层,劳累一天后最惬意的享受。那时,茶馆都有说评书的艺人坐馆表演;分午场和晚场。

午场一般两点到四点,晚场七点半到九点半。都是说两段书,中间休息刻把钟。

下午场人少一点,大家都在忙于生计,茶馆有时还坐不满。

晚场人就多了,去晚了还没有位子。

我和小甘去到老五家,已经聚了十几个人,大多是南门口的兄弟伙。不大一会,说书的先生来了,他们都称呼他宋老师。

老五搬个矮板凳给他坐下,泡了缸茶放在他的面前,他掏出手巾抹抹汗,一拍掌,就开始了。

他拍掌,是以掌代木。

过去,说评书的先生走上说书台,手上随时都拿着一块长方形的木头。这是醒木,书说到关键处,便“啪”一声拍在他面前的书台上,提醒听书的人集中注意力。

宋先生拍了几下掌,便说:

昨日说到混世魔王程咬金喝了三碗酒,感觉眼皮发涩,有点犯困……

这说的是《隋唐演义》。说书人习惯叫作“说唐”。书在初中时就已经看过,至今还大概记得那班好汉的排名。

当时听书,就在老五家的后院,一个十多平方米的天井,就在南门的老城墙脚。这位宋先生是一位落难的民间艺人,不然不会冒了这样大的风险出来说“黑书”。当时如果被抓,肯定要被判重刑,因为这是反革命行为,宣传封建糟粕。

这位宋先生五十来岁,人高朗,操北方口音,说的也是北派评书。说书完全按情节走,交代清楚,不绕不岔,不来插科打诨那一套取悦听众。完全凭说书人的语言,书的情节吸引听众。“文革”后,听单田芳先生的评书,就让我想起那时听宋先生说书的味道。应该是很正宗的评书。

但是,因为宋先生的名字不好,说了几场,就没有再请他,使我感觉有点遗憾。

老五的母亲说,宋先生的名字叫宋钟化,不吉利。宋钟化和送终话是谐音,老人家都比较迷信,她怕出事,就不准老五再请宋先生了。

说一场书,全凭听书人随意打发,或一块两块。没有钱的,听白书宋先生也不责怪,说捧个人场也是情分。半天下来,,也就十几块钱,以当时的收入而言,还是可观。但挣个钱,确实要冒很大的风险。敢这样说,在当时的背景下,人不是逼到绝路,不会犯这样的凶险,那点钱是该拿的。后来,就一点也没有了宋先生的下落。

过了不久,老五他们又找来一位阎先生,据说是老残院里的孤老,跑出来捞外快的。有一条腿瘸了,大家就叫他阎瘸子。  这人形象极猥琐,生得瘦小,五官怪异,瘪嘴红鼻,五十多岁,活脱是连环画中金兀术的军师哈密蚩的模样。  

这位阎先生是个老江湖,开讲之前,必要一个一个收了钱才说书。如果来到哪位面前,没有钱,他会提醒一句:兄弟,昨天就没有开钱啊,记好明天补起。  

这时,老五往往会很不高兴,说:阎师,是我请来的朋友。  

他便会假作诧异地说一句:啊,是五爷的朋友,那就算了嘛。如此一两次,谁也不会再欠他的书钱。  他说书讲的是贵阳话,大家听去自然顺耳。为迎合听书人的趣味,喜欢加些“荤”的佐料。因此,他的书还是很受欢迎。至今也仍记得他说西门庆邂逅潘金莲一段:  那一日,也合该西门庆交桃花大运。鬼使神差,他就逛到武大郎的门下。那天也实在闷热,潘金莲在楼上绣花,香汗也顺着奶沟子淌。扯块汗巾在胸口抹了几帕,就去到窗前,拿过支窗子的杆子,心想支起窗子,透点凉风进屋。不料,手一滑,只听“啵”的一声,那杆子直落下去,正好打到西门庆的脑壳上……  虽然很不喜欢阎瘸子的长相和油腔滑调,但这样的评书,当时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尽管他的那些带“荤”的佐料,比今天手机上的黄段子逊色得多,但在当时已经是大闯红灯,让那班成天在社会上打打杀杀的兄弟,听得如痴如醉。  那是一个对“性”讳莫如深的年代。

后来,这事引起了居委会的注意,老五的母亲得了消息,就警告了老五。  从那以后,就再没去黑市听书了……

日 期 :  2014.12.15
来 源 :  贵阳日报
版 次 : 第A11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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