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文：重庆红卫兵墓定名问题一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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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蜀在署名樵余的文章《重庆文革墓群近30年简况》①中说：“美中不足的是此文（《重庆红卫兵墓素描》）将这处墓群定名为‘红卫兵墓地’， 实际上（作者文中公布的调查结果也说明）墓群中安葬的人员身份大多不是学生（红卫兵），而是工人或其他市民，其中几座埋葬15人以上的大墓中的死难者主要是国防工厂、钢厂或财贸系统职工。”他建议叫“文革墓群”，或“文革武斗死难者墓群”。曾钟为了降低该墓的敏感度，一度建议用它原来的名称“复元寺公墓”。

那么墓地怎样定名为宜，叫文革墓群还是红卫兵墓园好?

用“文革墓群”是以时代定名，具有一定包容性，避免了定性的困难。但它也隐含着政治正确的指控色彩，表明了某种价值判断。从分类上看，它的字面含义至少还应该囊括了被批斗迫害、自杀、武斗等各种非自然原因致死的人，也无法区分文革的早、中、晚期。它所特有的模糊性，使我们难以循名责实。

用“红卫兵墓园”是以死者身份定名，比较符合墓地定名的一般定制。②但红卫兵称呼主要指学生造反派组织，工人等造反派组织多数称某某造反兵团。③而该墓中的死者以工人占多数，用红卫兵称之，有错位之嫌。只是从红卫兵已成造反组织的共名一点看，也还并非完全行不通。

这一定名方式的另一个好处，使用当时习见的名称，避免了“文革”、“武斗”一类现在已经明显含有贬义的定语，显得更中性一些。有照顾死者遗属情绪的作用，对他们的刺激也小一些。

事物属性是多维叠加的。所以命名的顾此失彼、挂一漏万是常态。如果定名既要简洁又要明确，必定会损失一些信息，使得定名要么偏于一方，显得太宽或太窄，要么显得含混。定名又要周延、准确又要简洁、显豁，恐怕两难。

取舍的原则应该是合乎相沿成习的定制，并且要利大于弊。

而2009年12月15日该墓列入重庆市第二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使用的正是“红卫兵墓园”一名。



①刊于《记忆》第二期（2008年9月18日）。一个以“汇聚研究成果  提供学术资讯  建立交流平台  推动文革研究”为宗旨的通讯刊物。

②墓地定名类型有：（1）墓主名+墓：孔子墓、秦始皇陵、赵云墓、姜维墓、袁崇焕墓、聂耳墓、昭君墓、香妃墓；（2）墓主身份+墓：伊斯兰教圣墓、藏王墓、苏禄王墓、哈密王墓、烈士墓、人民英雄纪念碑；（3）地名+墓主名+墓：平江小田村杜甫墓；（4）地名+墓主身份+墓：江宁将军山沐英家族大墓；（5）地名+墓：三仙峰墓园；（6）地名+朝代+墓：马王堆汉墓、广武汉墓、小龟山汉墓。由此可以看出，其中（1）（2）类是主流，（3）（4）类是（1）（2）类的变形（地名是附加成分），（5）（6）类是支流。（1）类是单人墓，（2）类含单人墓、群体墓两类，（4）类是群体墓。我倾向于用（2）类方法为沙坪公园墓群定名。

③学生造反派组织命名红卫兵统一程度略高，工人等造反派组织命名则比较分散。从另方面看，红卫兵组织缘起早一些，同时从文化形态上说红卫兵的代表也似更强一些。



2008-4-10，草

2010-1-23，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