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曙明：派性回潮武斗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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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岁月


叶曙明


1968年2月，广东省和广州市革命委员会相继成立。局势平稳了两个月，从3月间开始，种种迹象表明，新一轮的暴风雨，已经在密云深处翻涌着，酝酿着了。


第一个信号是：3月下旬，广州市人民汽车八路线发生罢驶事件。虽然广州人民汽车工人联筹在3月8日已告成立，两派工人签订了“实行车归队，人归队（间）”的协定。但实际上，两派的对立，仍然十分严重。八路线停驶事件起因是广州市第43中学几名学生在泮塘“上车不买票”，被八路车的司乘人员殴打。43中旗派学生闻讯包围了八路车站，双方混战一场。随后，八路车以旗派“破坏八路交通”为由，全线停驶，上街游行。八路线瘫痪长达半月之久。紧接着，十八路线也从3月12日起全线停驶了。由旗派控制的九路线、四路线也先后发生停驶。至春交会闭幕之后，形势进一步恶化，发展到十几条汽车线路停驶，汽车被抢事件更是屡屡发生。


第二个信号是：4月26日，广州百货商店（即中山五路百货商店，现新大新公司）发生停业三天的事件。起因是百货商店有一名曾加入八一战斗兵团的职工，在1967年患了精神病，直至1968年4月仍未上班，商店扣发其40%的工资。商店内的群众组织声称，此职工是因去年受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迫害而疯的，属于政治迫害问题，应百分之百发给工资。并且发出《紧急呼吁》，要“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组织一切可以组织的人员，实行联合大罢工”。第三天又发表第二号声明，并多次对内外广播，要求立即得到解决，“否则将采取强硬的‘革命行动’”，罢市从26日开始了。


当天傍晚，市革委会和军代表到商店传达省、市革委会的指示，要求他们马上停止罢市，开店营业。事件僵持了三天，才告结束。被省革委会定性为“反革命罢工罢市事件”，直至1978年10月，市财贸战线对此事予以平反。


4月26日，省、市革委会召集省、市工代会的代表开会。孔石泉、陈郁、王首道、阎仲川、黄荣海等人出席了会议。孔石泉在讲话中质问广州市内公共交通瘫痪的问题。他说：“现在你们有人抢汽车，这是什么行为呀？昨天发生一起交通车被抢。这是土匪行为！使人民汽车司机觉得紧张，不敢开车，人民公共汽车停车就是上了敌人当。”孔石泉说：“搞武斗是少数，背后是有人支持和操纵的。但是这些坏人，终有一天人民觉悟后，阶级敌人是要原形毕露。”


陈郁在谈到全省形势时说：“全省111个县市，已经成立革命委员会的有96个，余下的只有15个了，广东是可以很快实现全省一片红的。”在谈到广州市的形势时，他说，目前有人企图分裂工人纠察队。针对社会上有许多攻击工人纠察队的大字报，陈郁说：“广州工人纠察队不是哪一派的，是我们广州工人阶级自己的。广州的工人纠察队是具有革命斗争的光荣传统的，成立不到两个月，是有很大贡献的。”


尽管造反派对目前的局势十分不满，但在5月之前，种种不满还在地下酝酿之中，没有公开爆发。4月27日，《红旗》杂志发表评论员文章《对派性要进行阶级分析》。文章称：“派别斗争是阶级斗争的表现。如果抽掉了派性的阶级内容，就会分不清是非，就会抹杀无产阶级革命派和资产阶级反动派的区别。”也就是说，派性也有无产阶级的派性和资产阶级的派性。


许多群众组织小报都转载了张春桥在杭州的一个讲话。张春桥说：“光讲联合，不讲是非是不对的。你错的就是错的，你是保守组织就是保守组织，保守组织不能翻案。是犯错误的老造反就是犯错误的老造反，你是造反派就是造反派，如果不分是非，文化大革命的历史就要重写。那怎么行呢？”


此论一出，天下震荡。广州的造反派也纷纷丢掉“消灭派性”的旗子，重新打起派性的大旗。广州部分中学也在4月上旬召开串联会。有人提出：大多数中学革委会都是在右倾翻案风中成立的，是右倾翻案的产物，要彻底改组，彻底砸烂。


5月22日，位于海珠广场的广州供电公司发生1968年第一场大型武斗。供电公司内工革联与工革会两派群众，因张贴标语，发生口角冲突。工革联涂改了工革会的标语和大字报；21日，工革会又用大标语覆盖了工革联的大字报。工革联决定5月22日召开大会，组织人力，覆盖公司内工革会的所有标语。同时，联络四十一中、二十五中、二十六中的学生，随时准备增援。


22日上午8时半，工革联按计划召开全体人员大会，群众涌到覆盖标语的现场，与工革会的群众对骂，继而动起手来。工革会的人退守三楼办公室，工革联随即关上公司大门，武斗爆发了。这时是9时40分左右。


先后有两批中学生闻讯赶来支援工革联。两批学生进入公司不久，解放军的两辆巡逻车开到公司门口，要求开门进去制止武斗。但遭工革联拒绝。当广州电厂的军代表赶到现场时，亦被群众投掷石块拒之门外。


午夜12时，军队开始强行进入公司大楼，制止武斗。至5月23日清晨5时左右，军队根据省、市革委会的指示，将公司内的所有人员护送到指定地点集中，开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据军区公布的材料，此次武斗共打死群众五人（其中小孩一人），重伤27人，轻伤15人；烧毁民房和办公大楼，损失数万元；烧毁电表近两千个，达14万余元。军人被打伤11名。广州面临再次大乱。


叶曙明


派性回潮武斗再起2013.11.30羊城晚报



派性回潮武斗再起
作 者 : 叶曙明
日 期 :  2013.11.30
来 源 :  羊城晚报
版 次 : 第B10版：博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