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批人则从权力斗争的角度看待“文革”的起源。勒斯(simon leys)在其著作《主席的新衣:毛和“文革”》(the chairman's new clothes:maoand the cultural revolution)一书中断言:“文化大革命”,除了名称,毫无革命可言,除了当初计谋上的借口,毫无文化可言,这是高层一小撮人之间在虚构的群众运动的烟幕之后的权力斗争。毛大权旁落,正是为了重新获得权力,他发动了“文革”。
关于“文革”的起因,持第三种解释的人最多,他们认为意识形态和政策分歧与权力斗争是交织在一起的。两位杜特(Garg dult &v.P.Dult)在《中国的”文革“》(china's cultural revolution)一书中认为,“文革”中发生的斗争是不可避免的,在其它国家也是如此。当国家面临紧迫问题时,领导人对于采取什么办法肯定会有分歧,而政策分歧往往发展得尖锐而不可调和,因为这常常和个人尊严和权力密切相关。如果领导人意志坚强、固执己见,或者以自我为中心、疑心、有自大狂,那么上层领导就会分裂。杨(c.K.Yang)试图解答这样一个问题:”文革“本来关乎文化和意识形态,怎么会变成夺权斗争?他的回答是,这场运动的中心问题是修正主义,而毛泽东认为刘少奇及其追随者利用手中的权力来搞修正主义,于是清洗文化领域扩展到党的高层领导,他认为运动的发展模式必然是如此。约菲(Ellis joffe)在《“文革”还是权力斗争?》(Chinain mid-1966:"cultural revolution"or struggle for power?)中指出,这场运动是二者兼而有之,意识形态的整风运动和最高领导层的权力问题是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的。毛泽东一直担心,除非不断努力使革命火焰燃烧,否则中国就会变修。赫尼克尔(Paula j.Hiniker)提出他所谓的“不和谐归化”理论来调和权力之争说和意识形态之争说。他的这个概念颇为复杂,简单说来就是,信念不同的人对一件事的失败有不同的解释,比如大跃进失败了。不坚信它的人认为它不切实际,而坚信它的人则认为有阶级斗争,是右倾机会主义者在搞破坏。他承认“文革”有权力斗争,但认为它不是目的本身,而是在服从于达到意识形态一致的手段。他的理论可以对毛泽东要打倒谁作出更好的预言。西方著名的中国问题专家麦克法夸尔的观点属于这最后一派,他在《文化大革命的起源》(the origins ofthe cultural revolution)一书中详尽分析了自1956年后,特别是“大跃进”失败后中共最高层的政策分歧,说明这种分歧最后不可避免要导致权力斗争。也有人把毛泽东和刘少奇的冲突归于两人的性格、气质的差异,以及由于革命经历不同而形成的不同工作作风。安边戎(byung joon ahn)认为,毛泽东的领导方式是个性、最高元首式的,善于启发和鼓动群众,直接与群众沟通;而刘善于组织,在党内操纵,依靠庞大的体制化机器,这两种十分不同的作风最终会发生碰撞,演化为权力的冲突。迪特默持类似的见解,他说,毛感情冲动,性格奔放,刘一丝不苟,谨小慎微;毛的性格适合在广大农村动员群众打游击战,而刘的作风与白区工作需要极端小心有关。
附带指出,迪特默在《中国的理论和实践中的路线斗争》(line struggle in theory and practice:the origins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reconsidered)一文中,都把毛刘之间的斗争看成是一种“路线斗争”,即是说,在指导思想和政策上有歧见的而无法调和导致的斗争。作为西方学者,他是对是非功过不作价值判断。他强调的是,毛泽东发动”文革“是起因于路线、政策分歧,而不是预先有一个“密谋”,蓄意打倒刘。而刘的倒台是运动中群众起来,斗争不断升级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