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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林整理:周钦祺的川西征粮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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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 22: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整理者按:这是我的父亲——半个多世纪前一个成都中学生的日记。那时成都刚刚“和平解放”,父亲离开校园,离开自己的父母兄长,参加新政府的下乡征粮工作队。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家远行,在“革命的熔炉”中,他依然不脱小布尔乔亚式的感叹。读者可以发现,新与旧在此并存,不仅是日记的语言,也包括作者的思想与情感,这与“川西土改日记”中,经过“革命队伍”洗礼后的父亲,写下满纸粗陋与暴力的共党语言有着鲜明的对比。(零三年五月廿五日星期日)

1950年1月28日

今天是我入工作队的第二天。

昨天上午正在学校内开校政检讨会,忽然杨季仁君来告诉我说可以参加工作队。当时我的心内是多么跳动啊!渴望着的工作终于给我获得了。匆匆忙忙的随着杨君到东胜街沙利文内去登记,很容易地就完清手续,叫我下午携带被褥日用品搬进队去。出了沙利文,我是用着多么快的步子走回家中,向母亲说明情形。她也没有表示。洗了个浴,吃过了午饭,就带着必须物件,进了队。

这是第一次的踏入社会,去为人民服务,过团体生活,在我还是第一次。虽然是非常乐于去尝试的,然而多年的影响,我仍然有许多挂念,比如家庭的挂念,朋友的挂念,还是去不掉。本来在昨天决定在今天出发,可不知什么原因,今天没有走成。清早哥哥来了,因为他以为我要走,并且给了两块银元给我,那是母亲给的,虽然是钱,但我不想用他,非到急需的时候,作一个纪念品倒是好的。下午回家去,母亲给我买了一把小胶梳。离家的情绪是多么黯然呀,母亲红着眼圈叮咛了一番,我也痛心地接受了。唉!真是“离别苦”也。

1950年1月30日

天还没有亮就起床了,然后各人将行李捆好,看看外面仍然乌黑一片。结队到祠堂街“菜花香”吃早饭,吃毕后才近黎明,独自站在公园桥头望了一会,心内默默地想着“不知何日再游此地了”。回到东胜街又白费了多少时间,天也下起雨来,一直到十一点半才动身。行李由骡车输送。踏着泥泞的路,怀着宏大的心情,别了永住的成都,别了锦官城!

一路上真是泥泞不堪,上面下着雨,下面地滑,这就是吃苦的开端吧!

九十多个新参加工作的同学,以及旧的同志一共是一百多人,谈谈说说地,倒不觉得怎样的难行。四十多里路的行程,在下午四点钟左右便达到郫县。走在街上,有些老百姓说我们是俘虏,因为他看见我们穿的军服是接受国民党军队的,所以才有这个误会。不过当我们找好住处,出街蹓跶的时候,他(她)们也知道我们是学生了。

晚饭已是二更了,本来要在郫县与心照寄封信的!可是时间太晚,只有请当地的一个居民帮我在第二天寄发。晚间有同志在住处外持枪值班,但是没轮到我们这班(八班)。

疲乏的身子很快的入了睡乡。

1950年1月31日

早上九点半,开始出发。大队长向我们说:“昨天行军秩序太坯(注:四川方言,读作撇音,第四声,意为不坏),漫散在马路上。不过因为天雨,原谅大家。今天已没有下雨了,行军方式分成单列走公路两边,并且鉴于新的同志不惯走长路,每十个人分配了一匹马,七十多里的路程,走十几里一个小休息,走一半一个大休息。”话毕开始进行,队伍很整齐的拖着两个长列。坐马、输送车马都在队后,比昨日散漫的情形大不相同。一路阡陌纵横,与成都附近乡村的情形大致差不多。离郫县十多里的一个小店上,大伙儿休息了几分钟,又开始走了。午后一点钟到了竹瓦铺——预定大休息的地方。同志们坐在茶铺内吃茶,茶钱由队部统一付出,并且每人发了三个干锅魁(注:四川的一种面食,在火炉上烘烤而成,类似北方的烧饼。据李劼人先生考证,其实应写作锅块),那已是昨天在成都买的了。我只吃了两个,剩一个给了一个老太婆。行行走走离灌县只有十里了,山已经看见了,在没有见过山的我,是多惊异和高兴啊!

七十多里的路途终于给我们走完了。大概因为住的地方未曾接洽好,只是在太平街(城东)离开城门还有半里路的一排民房楼上住了。晚上写了一封信给家内。入寝时我觉得我平生是第一次的长行,终于胜利的到达了。如今就须得暂时要住在这儿了。

1950年2月1日

吃过早饭后,各人将被盖卷好,待命搬进城内,没有多久,命令下来了,冒着微微细雨,背着被盖,经过了太平桥,入了城。街上倒还热闹,不过比起成都则不可言胜了。我们住在城内正东街一个叫做和记的商店楼上。把住处整理好后,便独立走上街去蹓跶一圈。灌县是要比郫县大些,而比成都,恐怕一半都不及。靠近县城的那座山叫做城隍山,因为那上面有城隍庙的缘故。

走上山,远望着广大辽阔的河坝,白茫茫的石子,铺遍了河坝中。伏龙观的象鼻已经打断了,可是那下面的水,仍然是急湍不平地流着。远远的山峰,隐隐约约的浮现在云天之际,诚然是多多看山,胸襟也会宏大起来。差不多一日的全天都消磨在游玩之时。当我置身在大自然之间,又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使我怀想起远隔百多里的好友心照。当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罗江,不知到现在他回成都了否,到底怎样了,为什么他没信来呢?这次我出外工作,只有两个怀念,一个是家庭,一个是好友,看谁日重晤故友,再返家庭。

1950年2月1日

从成都与我们一道的老同志们,要先我们进茂县,行期快近了,所以今天上午召集开了一个会。与会的同志除了大队长、副大队长、指导员、中队长,完全是我们新同志。首先由副大队长梁同志(注:该天日记到此中断。)

1950年4月4日

到富顺乡工作已是在第七天上了。怪只怪我这懒性,直到今天才开始记日记。在这些天日中,我们将一九四九年的旧欠粮征收起来,工作上大概要告一段落了。今天一早就起身,天气阴沉沉地,比前几日的天气要阴的多。没洗脸老常就分配各人到工作地点去。我在八保八甲,老赵在七甲。我与他一道在八甲王益举处吃过早饭后,顺便了解了他的生活情况。他家内有一斗多种,有六个人。看他的住宅,觉得生活倒还不错。在这些工作日子里,我深深觉得群众与我们的关系是密切的联系起来,诚然也有一部分的对我们有害怕的表现,也许是看见我们背着枪、衣着上的缘故吧。其次我了解了一个积极分子,他叫王玉成,二十多岁的青年,家内有一女人和三个小孩子,仅仅做了七升种地,但还是很坯。他对于我们人民政府、解放军很了解,像过去所受的痛苦,都敢大胆的倾诉出来。余外的有一家叫王益树的,有一斗种,但是他只做了四五升,其余的都荒芜了,生活上很感困难。除他以外,其他几家都是没有男人在家,我也不好去坐了。回干满时还很早,同金有成(此地知识青年)聊聊天,替他改改稿子,一个人怪寂寞的。前天接到叶式傅一封来信,见是“祺字第四号”,可不知第三号遗失了么?怎么没得到呢?下午近暮,开小组会议,检讨近来工作,并准备汇报材料。会议中并检讨批评各位同志的工作态度及思想。晚上写罢日记即就寝。

1950年4月5日

一早起床,脸也没洗,便出发了。老常和老□到门足底二组搞向上汇报的事。我们五个人,再配合一个小组——三个武装同志,到九保去工作。老赵和肖国民上四五二甲去,因为在山上,似乎他们还不满意。我也不管他,反正老常分配的。在黄保长家吃罢饭后,我便同一个武装同志到九甲十甲去。进山沟时可累人呀,山坡斜度极高,每家每户也零落的分散在山腰、山头、山脚,仅仅二十几家人户,已足以使人喘气了。今天所接触的群众,一般情况都很愿意同我们接近。据我了解了四个积极分子,有田玉萧、邱国才、雍昌树等,差不多挨家挨户的都走遍了。在雍甲长处吃过早饭,已近黄昏了。我心内想,恐怕要天黑才能回干沟,总还是天黑回家,好吧,再走几家也不坯,直到暮色弥漫了山头,才踏上归程,开着小跑,模糊的道路真令人难走,心内又着急,怕他们在家内焦心,还没走到一半路,天就黑了下来。识途的老乡们都很热情地留我们在他们家内宿,但是为了不使同志们担心,我们仍然回到家内。果然还不到住地就遇见了三个同志来了。谢谢同志们的好心关照,老乡们的热情流宿,虽然疲乏不堪,双足浸湿,我仍然是心情愉快地入了睡。

1950年4月6日

本来准备今天到五、六保去,可是同志们都需要清洁一下衣服。在这征旧欠的工作快成熟的时候,抽出了这一天空时来。吃罢早饭后,同志们和一些知识分子赛了一场篮球。好久(大约有二年了)没有玩过篮球,今天玩起来,仍然不错,真是昔日威风还未减,一笑!

和老□在老乡家内,用了五百元烧了一大锅水,洗沐了一下身体,真脏呢。烫了几件衣裤,洗了下头发,真是“一身轻”了。蹲在河边,洗刷衣服,老乡们都投以好奇的眼光。是吧我们现在已是同老乡一样生活了。

在以前不管军队或是政教人员,大都是过的是享福生活,衣要别人洗,饭要别人做,走要别人抬:一切一切莫不是同老百姓要“脱节□”,真是国穷民贫,作官人富了。

此地今天赶场,倒还热闹。远隔几十里的老乡都有来卖东西,或买日用品的。洗罢衣服,在场上闲逛了一会儿,便回到住处,翻开“公粮手册”、“货币宣传手册”看了看,脑子真胀,还是搁在一边,斜躺在铺上,念念杨心照,不知道为啥现在还不见信来。从离开成都到如今已有二月多了,别人都有信来,只是心照不见来信,心内真烦极了。不知道我对这朋友,怎样这样关念,也许我们相处得太好了吧。

下午又赛了一场球,倒还兴趣盎然,拖着疲乏的身体,作了每天应有的休息。

1950年4月7日

昨晚上开小组会,分配明日工作。我们——老陈、老田三人在六保去督催旧欠,并且还要在那里住上一晚上。从甘沟起身到五保保长处吃过早饭后,便直赴六保收粮处去。一路上山明水秀,风景倒还不错,只是爬坡上坎,足以令人喘气不已。路途崎岖约有三十多里,直到两点钟方到。找好住处,便到三甲二甲去督促未上粮花户。在富顺乡九个保中,大致说来,恐怕要算这保(六保)比较穷困,耕种的田地,真可是“九石一土”,你看大块小块的石头布满在田间,有些玉麦真是种在石缝之间,又加以连年水灾野物之遭害,确是实情。拿这保来说,现在仅收到四十多石,其余尚有多数未完清。这些全靠我们去督促了。副保长王致和对工作倒还积极,跑东家,又奔西家,都说得清楚我们的政策,这样的人我们倒可以好好的利用的。在他家吃午饭时和一些老乡闲扯,关于现在社会上一切情形、交通工具、通讯工具,都不知所以,经我们给他们解释,真令他们惊奇不已,由此可见这些群众们的知识水平可低于平坝多矣。我们也应该负起这责任,使山地老百姓能够接受新时代的洗礼。经过几番的劝导,一些未上□□的花户,也承认给人民政府纳粮了,但是我们的口都说得起白泡子,咳,这种工作可费劲了。晚上宿在一个乡民代表家中,有一个班来作警戒。

1950年4月8日

今天的早饭,本来准备出去工作时在老乡家内吃的,嗣后因为部队已经做好饭,所以仍然吃罢饭后再出去工作了。我同老陈到六保五甲六甲去,这二甲都在山内,离我们宿处还有十里左右。在那内面的六甲(仅五户人),都是三四年没有上过粮的了,但是他们的种子仍然是几升一斗几的,连耕牛也有的,只不过田地坯些,水灾野物□□,虽然这般情形,但我们总得按照实际情况,多少叫他(她)们出一些呀。我们二人和□副保长进沟内,老田一人去一、二两甲。大约走了一点钟时分,到了王保长家内休息一会儿,便再往内走约二、三里路,开始了督促劝导的工作。经过再三的说劝,硬是口都说干了,他们才算愿意上一些。另外有一、二家实在困难的人户,我们乃暗地命保长酌情催收,万一不可能的话也就算了,因为他们实在艰难的。在保长家吃毕午饭,便动身向干沟回转。一路上草树青郁,百鸟异鸣,已令人愉快,加以工作完满,回路多平坦或下坡,所以走到居处尚不觉有多累,虽然草鞋底都走穿了。

晚间记完日记即就寝。

1950年4月9日

各保去搞旧欠的工作,大致上没啥工作了,而新粮工作又须得同他们——在一、二、三、四保的工作组商讨和研究。在这一天又得休息一天了。吃完早饭后,玩了一场篮球,大约在中午时分,开了一个会,会中商讨明日宣传征收新粮的办法,以及技术上的问题,在马蹄溪的三位同志也参加了研讨。会议中商量了许多有利的方针,譬如怎样宣传才得抓紧群众。每个同志都得到不少的帮助。午饭前他们便回去了。下午我们又学习了一下“关于一九三三年两个文件”中分析阶级成份以及宣传提纲,成都军管会、财经会张副主任的解答征粮若干问题。在学习中我尚不觉无聊,反而在闲耍没事的(时候)感觉到极端苦闷,真是想哭他一场,但是说有啥苦闷呢,可又说不出来。这些无聊的忧郁,我想主要是为了心照的原故吧。不知道为啥,我写了好几封信给他,到如今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可不知到底为啥,我也太痴心了,为了一个好友的牵挂,会使人郁郁寡欢。唉,真是“良朋不易得,离别念煞人也”。

1950年4月10日

还没吃早饭,马蹄溪的三个同志来了。刚见面都表现出一番亲热的样子,谈东说西的摆一些话。吃罢早饭,又赛了一场球,鞋又跳坯了。自己的全没事,借别人的一双也穿烂,以后看又穿啥,真他妈的气人。跑到小溪边洗了脸,坐在溪旁瞎扯淡。又过了大半天,便召开全乡保甲长大会,谈述新征粮的用途,由顺明允同志主席,到会群众约在百余人上下,一个小小的保国学校教室都挤得满满一堂了。顺同志语调简洁,一般群众大多听得进去。他大致谈了几个问题,第一是督促旧欠粮赶速完成,第二是新征粮的用途与乎其办法,第三是禁烟问题。会议在下午三点多完成,并且告诉他们要在明天到七保八保开保民大会,附带选出征粮委员。

吃罢午饭,闲耍一会儿。晚上分配明日工作,我同常组长、老肖、老□去八保,余下的三个人在七保。讨论了一些关于明日的工作计划后,便休息了。因为部队另有任务调回土门,晚上便由我们自己值勤。我站了第一岗后(一个钟头),即就寝。

1950年4月11日

起身很早,便到八保保长家去。早饭后,乃至保办公处(是一个小学校),只是等保民来赴会就费了一两个钟头。在那里给一个小朋友写了几首歌,教了他一下,倒还觉得不错。保民差不多了,便开始开会。经□明宗给他(她)们阐明新粮的任务,有关方面的问题,说明征粮委员的选举条件,就由老乡们自己去选,一甲一甲地分开,聚成一堆去商量议论,看到地选谁可以胜任这职务。大约经过一个钟头的酝酿,各甲选出了一人,还好。我们觉得积极的分子,由群众们选了二个,一共七人,加上保长一,教师一,特邀人士三人,然后把这些人士聚在一处。老常替他们打破顾虑,解释所任的职务,便散会了。仍旧到何保长家去吃午饭。回居处后,到溪边去洗了脸,洗了足,晚上分配工作后,便休息去。

1950年4月11日(注:原件如此。)

弯弯的月亮还挂在天边,我们二个人——我、老□,便到五保去了。今天到会的人数倒很多,有八十人左右。在一个庙子的空坝上开会,一向的给他(她)们解说了征新粮的一切问题。五保七个甲每甲选出一个征粮委员,其中有一个积极分子。午饭过后,便回到干沟。各保保民大会,算是全部开毕了。以后要在后天才开全乡征粮委员大会了。

1950年4月12日

今天干沟“赶集”。我们在家休息,吃罢早饭,我同□明宗在沟边拾了一大堆干树枝,烧一大锅热水作了一番沐浴,洗了衣服,真是“久不沐浴,衣服积垢,一旦自烧热汤,沐身刷衣,不亦快哉”!下午正闲游街上,忽然县长到来。一般老百姓,尚不知即是县长,待知道时,早已将住处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争看“大老爷”矣。近暮,马蹄溪工作组同志到来,自是一番亲热。

1950年4月13日

一早起身,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今天要召开全乡征粮委员大会。老常叫我把委员名单抄录下来,以便签到。写好后便同肖国明、朱继武、胡详文到街上去,凡是到来的代表都一一地替他们签了到。早饭过后,稍微休息了一会,便开会了。先是顺明允谈话,次为吴乡长,他说:“国民党时,一个县长下乡真不知有好威风,而现在呢,却大不同了。由此小事,可以推想到共产党的一切,确实是为了百姓……”其他谈了一些鼓励大家、顺利的完清新粮,便由乔县长给大家讲话,语调诙谐,精神饱满,谈话要点大概是:打消老百姓的顾虑,比较新旧政府的异同,劝人民接近政府,顺畅的完成人民政府给的任务——缴清公粮。他谈了三点钟左右,但是大家并不觉得怎样疲乏,主要也是态度和悦、谈话客气的缘故。午饭后,休息了一会,便在乡公所聚集评议会主任、保长,商讨各保新公粮配额。经过三番两次的研究、争辩,定出了各保的负担量。一般人民情绪都很高,对于这种负担,都认为合法合理,并没有私见,可见得我们这几日的工作确实使大家了解了人民政府。

1950年4月14日

县长到土门去了。今天在家内作准备工作。早饭后,老赵借了一本熊佛西的《铁苗》给我看。多日不见小说了,我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这本书主要的内容是描述农村工作者苗铁生的艰苦奋斗,为了农民他不怕日本人的凶焰、恶势力的侵犯。在困艰环境下,在危险对抗中,他总是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去为农民服务。待日本人侵入冬不老村时,他已经留下了三个工作者在那儿,自己带了些农校教员到后方来,终于在天府之国的省城附近展开了伟大的农村工作。农民们都认为他是一个大救星来了,遵崇他,敬爱他。为了群众的利益,他不辞劳苦,全心全意为群众谋福。也就是乂县王家场的一个土豪恶势力阻滞了他们的筑路工作,打伤了他的表弟,而我们的主角——苗铁生,并不因为这样就气馁下来。他一方面向成都的农建会请示,一方面鼓励大家勇敢工作。结果,铁生是胜利了。但是他日的恶根也就种在今日。社会的情形是多么卑劣呀,封建、腐化的影子整个笼罩了农村。最后苗铁生终于在一个下雨的晚上,被恶势力吞噬了下去——被暗杀了。他临死前一瞬,还说着“不要屈服!”是的我们不要向封建、官僚主义屈服啊!

下午跟着邓保长到溪边去钓鱼。鱼没钓到一根,反把我的牙刷掉入水去。在溪边坐着,树枝都抽了绿芽,小鸟儿唱着不同的调子,真可是“青山常在目,绿水常眼看”,在这里的环境是要比(注:此处撕掉半页。)

1950年4月25日

接连下了几天细雨,淅淅沥沥的,真令人增加愁肠。在漫无所事的时候,随便吟了一首俗诗:春雨缠绵似藕丝,无限愁肠常挂持,忆昔知己共患友,欷噓无言自咽噎。今天一早便到学校去任他们争斗,谁知一走到那里,大家又没有啥意见了。好了没啥话说便是好的,也免再去评议,就这样出了□□,因为召集开会困难,便顺便出了一个通告,叫大家在五月二日送粮送土门。因为下雨,下午呆在保长家内看闲书,没出外去。

1950年4月26日

吃过早饭后,便回街上。今天天气真好,久雨初晴,自然心中也比较愉快,就是不知还要在此地住好久,只是待公粮入仓,至少还有半月的停留。今天干沟又赶场,这几日的市价一天比一天的便宜了,这对于老百姓们倒是有利的。遇见六、九保的同志,六保已完竣了,九保则还未搁平。下午同老□到槽木何保长家去,至少要几天再说,到底还要干啥,也还要给我们通知一下。没事的时候乃在各处游玩,山清水秀,也足以慰近日来工作的疲乏了。

1950年4月27日

一早起身,天气非常晴朗。同老□在何保长家内,倒还舒适。吃过早饭后,洗了内衣裤、帽子,便出去游山。一路上鸟语花香,谈天说地,减去不少忧闷。站在木坪坡上,远观对面麦浪起伏,真如万马奔腾,波纹水浪,微风拂面,七里香和野花的香气,一阵阵送入鼻内,悦耳的鸟鸣,真是大自然之美无穷矣。蓝色的天空,清澈的天,明静的山相映成趣,烦燥的心怀不由不开展起来,任他无限郁气,也暂时解放了。随后至溪流侧大石上,躺在那上面,急湍如雷,皜皜的白浪,耀人眼目。山光水色,古树如荫,更“洞天福地”,缩眼而观,真不知置身在边区□城周围矣。此虽良辰佳景,任人玩赏,但缺故人伴游,亦美中之不足。心有所感,乃取粉笔书之于巨石上:山水流不尽,游子思乡吟,何日重游此,人地定易更。下午至肖全仁家内去闲谈,谁知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于有心人者又添了一番思念。唉,何日再逢故友也,一叹!晚上在他家内消夜(注:四川方言,吃晚饭),又多吃了一点。回何保长家内洗了足,便就寝。

1950年4月28日

这几天真是耍得人都懒了。每天都和老□、何保长到处游散。今天中午又同他们走小路到八甲(都敖口)去,羊肠小道,随处都是密密的山林,小径上间或可以看到野猪的足印,本想遇见一只,可是哪有那么巧的事啊!走到八甲休息了一会,便沿大路回转。在路坪去了八千元,买了一根青鱼,有三斤重,好下酒。回到保长家后,便将鱼弄出来。保长在煎鱼,我躺在床上,不觉睡觉了。待醒来时,鱼也煎好了。喝了几杯酒,微微的有点头昏,倒是舒适。下午老□打了一枪,他那枝手枪真够得上“加筷”。晚间月色甚佳,本打算去打野猪,奈露水太重,人也疲乏,还是睡觉去。

1950年4月29日

今天上午王雄的弟弟王俊到我处来,表示给他家评议成地主不满。他生死说,他家内有一人参加主要劳动满四月,但是评议员、群众并不否认他的成份,说他恰当其评。我也弄不清楚谁是谁非,只好跑上街去找老常,结果又得召集评议员再评一次,又得麻烦一大下。苏少泉也到了,带了常组长就职区长的布告,并且带来了二月份的津贴二万一千五百元,要待柴福庆来,才得发下。同老□在沟边坐了一会,他已准备回成都,我也徘徊不决,回家还是留在此地,始终决定不下来。唉,真恼人也。下午仍然回槽木去。

1950年4月30日

今天一早便回干沟,准备拿津贴。可是柴又没回来,要开会也不可能,只好又得耍上了。又是“赶集”,由土门来了一队表演短剧的战斗□,就在中心校的礼堂内架起台子,用被单做好围幕表演起来。乡下人都跑来看,以致于小小的广场都充塞了人。表演还不错。学校内热闹,街上比较冷清。今天的市价,跌的很凶,物价相因了(注:四川方言,便宜),又愁无钱买,真是穷人吃亏。这天做生意的大多拒用铜元,以致人民卷(注:疑为券之笔误)身价倍形提高,这样的情形也是群众觉悟的开端吧。下午仍回槽木,约在傍晚,各甲评议员都来齐了,便邀集至卞兴仁家内去。王俊也来了,又是一番大道理,本来理由倒正确,只是不该“班门弄斧”来与我为难。□明宗也在的,感谢他替我解决一些难题,结果大家公认他家有一人参加四个月主要劳动,降低成富农,配额不减,因为他有虚报,大家不愿负担减下的粮麦。

1950年5月1日

吃过早饭,便返回干沟。他们都在开会了。老柴、陈董□也到了。只是胡详文、张化鲲未来。关于我们在五六七八九保工作人员的长短,由常九□报告了一下,算陈继祖工作好,我平常,老赵上一段时间坯,下一段较好,老□恰与之相反。其他谈了一些以后的工作计划。据我看来至少要有一月的停留,虽然上面预定农历三月底收齐,但是我看不免有困难。会开完了,老常便到土门去任职区长了。我、老□、陈薰让便到槽木去。一路上谈谈说说,倒很有趣味。至何保长家休息一会,便往溪流深处,去找了一块适当的大石块,便坐在那上面扯谈起来。急水的声音,使我们的话声都听不清了。老陈打了一枪,又谁知带上“金筷子”,真是一支坯枪。回到何保长家内,真是无聊。下午吃午饭时,天又下起大雨来。管他的,今天不回街上了。陈不放心,结果他回去。我同老□仍在槽木,准备明早返回。晚上到何绍聪家去耍,承蒙他的厚意,招待我们吃酒。几杯酒下肚,愁也引了上来。拖着微醉的身躯回家去睡了。

1950年5月2日

今天到街上去,理了发,随同他们瞎扯了一会,顺便开了一个工作研究会,商讨如何分配法,结果仍照原来办法。我仍在八保,从明日起就开始催收了,限期七天。在我看来,恐怕困难啊。昨天将二月份津贴发下,共是贰万壹千伍百元。我也舍不得用它,仍旧放好,看何日用去!下午同老□仍到槽木去。我把一切行装都带去,就长住下去了。

1950年5月3日

一早去各征委、甲长处吩咐一番,叫他们实在的负担起责任来,从今日起实地的开始催收。但是今天仍无一家纳上。早饭后上街去,老柴正准备来要我开一张底单,因为老常要一张去。给他们开好后,乃至街上一转。今天的物价更相因了。约在中午,地委交通班来了二个人,送来夏季单衣,三四月份津贴。单衣一套是深灰色哈叽的,帽子一顶,六角式。津贴共六万三千元,还有一万要回城后再补。没钱时想用,有钱时又不想花。借给何保长肆万元,自己留下一万元用,买了一双草鞋,去壹千伍百元,一条烟去一万二千元。晚上在肖全仁家耍了一会,便回家了。

1950年5月4日

这几天本乡又在搞征民工云米的事,以致于新公粮的事无形中停搁下来。今天吃罢早饭,便到都敖口去,催收新粮。新装上身了,人又是一番新气概。返槽木坪时买了一尾鱼,晚上同何范元、肖全仁在何保长家内与他们□饯,因为他们在这次帮助政府运米很得力,并且又是保的领导队长,愿他俩一路平安,完成任务。

1950年5月5日

听说茂县中学的师生组织春耕生产宣传队,要在今天到此地来。王□若、孙松寿也一道,所以吃过早饭后便上街。凑巧今日又是逢场,张化鲲也到街上来。同陈、张等到沟边闲谈,心境也较开展起来。约在中午,他们来了,并且地委的冯天明、曹国□也来了。自然是亲热一番,同他们谈说了一些彼此近况。下午同张到槽木来,我同他的长谈这还是初次。在起初我刚见他时就起了好感。待今日从谈话中,更是接近了一步,从而使我念及心照。晚间我同他谈了多夜的话,大家的心意似乎不差,所以摆谈起来也就合意了。

1950年5月6日至11日

这几天的日记又因为春耕宣传队来此地而停顿下来,真是懒脾气难改,不过因为孙王二同志多久不见(虽然在以前我们并不相知),也得同他们谈谈。在土门“赶集”那天,陈薰让约我到土门去,正遇他们(县中宣传队)在广场扭秧歌舞。碰见苏少□、李靖华等都很快乐的互道寒暄,真是“事久见人心”,工作团的同志仍然团结的。约在中午,学生在区政府内演戏,演出倒还不错,尤以“兄妹开荒”更为成功,所遗憾的就是说白不该“打官腔”,还不如用土语方言来得恰当。晚上他们(苏、孙、王、姚、陈)招待我和陈,猪膘焖豌豆、炒莴苣,吃过满嘴皆油,直到深夜才就寝。第二天回干沟,同宣传队一道,学生们都以“侧视”的眼光看待我们,这使我感到“知识分子的优越感”还未解放。是日晚上我们(赵、陈、张)每人出了伍千元买了一条鱼、一斤酒招待苏、王、孙,大家都很兴奋,并且约同陈继祖、何□中二人,开了一个检讨坦白会议,把以前的猜疑、嫉妒、怨恨一齐勾销。大家热情的谈出想说的话,驱除同志间的隔膜。今天我很兴奋,接到心照来信,并且知道他在以前也写了二封信,许是遗失了,但这并不怪他,只是我多心罢了!

昨晚开会商讨分组工作,我被分同陈薰让、张化鲲一组,负责一二三四保的催收。在这四个保,我还未到那里工作过,换换环境也好。在八保吃过早饭后,便同张、陈去马蹄溪(二保)。他俩又进城去了,留下陈继组同我,真是没趣。下午到小关子去耍,何、朱到别处去,扫兴而返。晚上很早即入睡。

1950年5月12日

早饭后陈继祖即去一保,留下我一人真孤寂,斜倚在床上,不知不觉又睡了二点多钟。醒来后看见地委几个同志去干沟接胡详文,问起张陈,他们说就在后面,结果等到下午仍无见他们回家,只得又跑到小关子去,耍了一会,他们回来了,即一路回马蹄溪。晚上买了半斤酒及二斤猪膘、十快豆腐干,在老乡家内炒好菜吃起酒来。大家都微带醉意,尤其张更甚。就寝后,开玩笑认起真来,陈也不睡了,结果我东劝西劝才安然入睡。

1950年5月13日

想起昨晚上的事真好笑。今天一早大家也没事。今日整天呆在保长家里,有时睡一会觉,看一会书,又过一天。

1950年5月14日

征粮工作后总结中各同志的鉴定:
我的述说:
(一)思想转变过程:
在成都起身时总以为找到了工作,便一切都不成问题,对共产党的认识,只是以为好,也看不出到底哪些好。到灌县学习时,才对共产党有了少些了解。(注:日记到此为止。)

https://melzhou.livejournal.com/18581.html

川西征粮日记补遗

整理者按:家父之川西征粮日记于前年五月整理。今年翻检其馀笔记,又发现该段时期的相关记载,现谨钞录于后(更正了个别错字与标点,将日期统一为汉字表达方式),并分为两个部分,一为征粮日记补遗,二为征粮后期的整风记录。整理者识于零五年六月。

第一部分:征粮日记补遗

一九五零年一月廿八日经同学介绍参加茂县分区地方工作团。
卅日出发宿郫县。
卅一日清晨八时出发。下午五时抵灌县城东太平街,于民房宿一晚。
次日二月一日迁住白菓巷——以后长住之地。
五日行开学礼,由独八军教导队领导学习。
六日正式开始,学习内容有新民主主义、论人民民主专政、政协文件……等。
十二日灌县初雪,十三日实行三查运动,即参加工作团动机,曾参加任何团体、宗教党派,个人之思想及学习之态度。举行三天,暂停学习。
十四日因成灌途中土匪猖獗,有威胁灌县之图,故移往井福街,以便保护,因我们的武力集中在该地。
十五日我们班上之三查运动圆满结束,在家闲耍。
二十日又开始学习。学习三天后,因茂县来电促我们在二十五日动身赴茂,十二大队乃商讨,延长一日——二十六日动身,闻讯后是喜是愁,不可言状,乃作一切准备以俟出发,并于二十四日接获福兄来函,内心颇安,但心照及叶式傅等仍不见来信,亦所念念之事。
二十五日晨起,突然宣布于今日十时出发,匆匆整理行李,饭后由庞政委讲话后,即开始行军,路途颠沛,上坡下坎,累人不少。下午二点半到达汶川县属龙溪镇,即下足该地(头日行程三十里)。
二十六日晨七点半出发,是日之路途更难,尤其翻娘子岭时,上山十五里,下山十五里,坡度极斜,已够累人,何况沿路皆山路,峰回水转,全置身于群山之间,是日共行□□里,宿锣圈湾。
二十七日八点出发,四点左右抵汶川。
二十八日晨八时过出发,路上稍稍平坦,但经过七盘沟时,坡度毕斜,讫到山岭,已是气喘不止了。三、四点时,抵威州,即宿该处,该日行程仅四十几里,为行军五日中最少之日,但二十九日则不然,拂晓四点半吃毕饭,每人发了八两干粮(包谷饼),五点起身,天还不大亮,因此日需行九十里,但此九十里山路崎岖,值平川之半倍,恰当其数,可是每个同志都想早达茂县,故尚不觉苦。本来在威州时即分发了十个同志到理县工作,其中有我,因为另外一个同志欲往理县,略经交涉,我就让了他去。是日行程最艰苦也最兴奋,大约五点左右,望见了茂县城门,心内可兴奋极了,鼓起了最后一股勇气,踏进了目的地。在文庙街伪省立边民生活指导所休息,会见了由成都一道□□,而他们先行的老同志。他们极热情的与我们会晤,并且很周到的招待,倒洗脸水备开水的忙个不停,跟即开饭,吃的是玉麦饽,一下肚真不舒服,胀的人喘不过气,一下又饿了。当晚宿在北街民房内。
三月一日、二日、三日、四日俱为休息时间。
五日有同志十五人赴松潘,中有我班同志陈永超、彭隆铸。一早起身,临别依依,亦人之常情。留下的四十三个人,也分配了工作,十五人去县府,八人去公安局,二十人留在“地委”,其中有我。五日下午又迁往文庙街老百姓家内住。
六日开始下乡了解群众情况,每人发了一支步枪、二十发子弹以作自卫,十人一组。我们去平头村(接近茂县县城),约有□□人家)了解情况。我同两位同志分作小组,一共拜访了四家人,三家是中农阶级,也受地主剥削,一家是由安岳逃避兵役(国民党时)才到此地,是作木匠工人的,他(她)们对于我们解放军、人民政府的一切政策法令都表示欢迎拥戴。
六日至十九日之间皆为下乡工作时期。
二十日——二十二日为下乡选定人民代表座谈会代表,并作准备,开研究会,阅读有关征粮书籍文件。
二十二日出去工作时,在山溪旁小憩,流水铮淙,凉风拂人,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怪舒服的,翻起日记本首的像片——同心照的,那还是在未解放前,在成都和他一起照的,而今想起往日情景,不尽□□黯然。心照你为啥不同我在一块工作呢?天意吧?
二十三日起开始开荒,一共两处,有时整天的工作,有时仅在下午,不曾干过这工作的我,真累得腰背手俱疼,但是心中仍然是兴奋愉快的。
二十八日赴距茂城五十里之富顺乡作征粮工作,过土地岭时,爬至岭头,云雾包围了我们,真有超然出世之感。
二十九日在干沟乡公所召集各保甲人员开会,反应不甚良好。
三十日至四月五日为了解群众情况,兼作旧欠粮之催收,讫至八日方告完结。
十日开保甲长大会,说明征收新粮之意义及办法。
十一、十二日至各保开保民大会,选出征粮委员,,工作尚算完满。
十五日召开全乡征委大会,乔县长并参加大会,会中主要打破他们的顾虑,阐述新公粮的征收,是为了加强巩固胜利,一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与会人数在百馀人左右。
十七日分配我在八保督导评议工作。在评议的过程中,我将住在八保了。经过评议员四次的评议,在二十三日发出了第一榜,若是群众没斗争,一榜即行,反之则将再发榜。
二十五日发了第二榜,大体无有意见,只候五月二日收粮。
二十八日午王雄提出意见,表示不满评其为地主,又得再评一次。
五月三日开始收粮,并于是日发了一套□□单衣、帽子、津贴。
六月七日在富顺乡完成任务返回茂县。征粮工作后的鉴定:1. 思想转变过程。2. 作风方面。3. 日常生活。4. 工作态度。
六月十二日开始小组总结工作,并检讨批评各同志之思想、工作,直至十八日乃召开蚕陵、富顺、石纽、风仪各乡镇之总结征粮工作大会。
六月廿七日组织分配我同□明宗到松潘去,是日宿沟口寨(四十里)。
二十八日行六十里抵水沟子。
二十九日经过海子(约有二十多里),颇险要,是日行六十里宿太平。
三十日行八十里宿镇江关(第一区政府所在地)。
“七一”抵松潘,共行一百二十华里。到城后住在县委会。
四日郜部长叫我同老□留县委会工作。
七月十日同县府一人、公安局二人、老□到第一区白羊乡去(离松潘三百六十里,接北即平武)了解情况(据该乡长反映北川县大队将彼乡之枪收了,故叫我们去调查原因)、安民、宣传等工作。是日宿安顺关(五十里)。
十一日抵镇江关,休息一日。
十三日宿磨子沟。
十四日翻化子岭,经过险窄的岩边,密密的森林,宿大石板。
十五日宿白菓树,次晨抵溜索头(乡公所所在地),宿乡长安家。在白羊乡耽搁了二十五天,作了十多天的群众工作(宣传,安抚,了解当地情况,收集群众反应),于八月三日安返松潘。郜部长已至卓藏寺去了,由任太和县分配我到贸易公司去。
八月七日迁往工作单位去。到贸易公司已有十几二十天了,仍不见分配工作,加以疥疮严重,每日好在“活地狱”一般,坐也不是,站也不安,更不能走动了。“懒”!随时以讨厌的眼光侧视着我,甚于带些教训的口吻刺我,唉,真是我自己才知道这味道。“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八月廿日早上我同王老头闹起来,原因很简单,他叫我扛油到门市部去,我说重了,我扛不动的,于是他那股火□惹发,骂我没出息,别在贸易公司,干脆回县府,我说他态度不好,他反说对你这种人,我就不讲态度。我是什么“人”呢?留用人员?反动分子?真使我想不开,躭下吧,难受气,走了吧,往何处?使我徘徊失所了,这“硬钉子”我是永远忘不了的,由是使我看社会上仍然是有“是非曲直”的。
二十二日门市部黄振裕因病返蓉,老王仍叫我往门市部去,当徒弟去。近日来在贸易公司情形,日趋恶化。老王到处宣传我不顶事,不是生意人相,精神上不痛快之极,身体上疥也不见好,晚上非到深夜才入眠,“何处是归宿”?!
九月四日杨季仁同志及地委会老□调来松潘,并带来胡详文、张化鲲的信,同心之语,不尽慨然。
九月十六日举行整风会,全县各机关单位干部均参加。贸司门市部乃调我一人及老王、李景彦三人与会。
二十九日闭会。
十月四日茂县调来四位同志。
五日调门市部分类帐会计。
十一月十四日县委□干事通知我,“因为行署来指示,要各县调出在职干部到成都革大学习四个月”,要我去,当然我是乐于的,在思想上政治是会提高一步的。下午民科朱科长决定了八人,大约十八日可能动身。(整理者按:此后由整理者删节若干,皆为赴成都之行程记录。家父于该年十二月二日由灌县坐汽车至成都,四日正式报到入校,在二部八班七小组。)
一九五一年二月十三日革大分配工作,参加土改,调往绵阳分区□□。
十六日赴新都即留该县工作。当日晚间郝秘书长布置工作,决定以本县天缘外西二乡开始实行土改。
五一年五月一日新都土改完成,乃赴石板滩工作。
五月一日在石板滩开始作准备工作。

第二部分:一九五零年九月十六日在松潘整风

一九五零年九月十六日全县各机关干部举行整风运动。整风学习的内容步骤:学习文件,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检查工作,分析情况,总结经验。
贸司与银行合为一小组,早晚饭在人民政府吃饭。十六、七二日为检查领导(县府、公安局)工作,计有税务、财经、民政、□建等内容。关于贸易公司的使用银元问题,新华社记者魏同志发表意见,“使用银元是违反政策的,如门市部使用(交易)人民币,但公司收购药材则又用银元,如此作用是欺骗群众的”。王经理作解答,是为了照顾番民利益而行。但大家都对这问题不赞成,因此提出多方面的问题,本来对这一问题,本质上是违反了政策,对于少数民族虽然现时有利,但对于汉、番、回的长远利益却危害了。
十八日上午仍继续昨日各问题讨论发言。下午讨论干部政策,主要检查领导上对干部是迁就或不放手。
十九日仍继续检查领导人对干部问题。上午,首要是对于税务局的问题。下午是着重于税务方面动用库款的检查,一方面也联系到组织上的检查。
二十日最主要的题目是针对“南坪解放时动用库款的问题”,引起了热烈的辩论和批判讨论。
二十一、二十二两日均为检查工作。
二十三日检查司法科(人民法院)的审判工作。
二十四日检查各区上的工作。
二十五日继续检查三个区的工作缺点。
二十六日上午继续干部问题,下午转入检查个人。
二十七日大会布置工作,主要以少数民族工作为重点,其次征粮工作群众工作。
二十八日各单位订出工作计划。
二十九日测验,大会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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