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报 新华书店80年：一部传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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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集“发祥地”1937年，新华书店在延安清凉山万佛洞成立。（纪录片《新华书店》剧照）

　　 1994年11月13日，王府井书店最后一天营业，读者前来送别。（纪录片《新华书店》剧照）
　　李峥嵘
　　1937年4月24日，新华书店在延安清凉山的一个窑洞里诞生。到今年4月24日，新华书店80周岁了。新华书店清凉山原址陈列馆在延安开馆，清凉山新华书店网络版同时上线。全国各地的新华书店也都举行了多种多样的展览、阅读活动。
　　河北出版传媒集团出版的纪实作品《新华书店》，是以正在央视和全国地方电视台播映的六集文献纪录片《新华书店》为蓝本，勾画出新华书店八十年的历史长卷。从西北一隅到跟随解放大军辗转迁移，从新中国百废待兴的文化建设到改革开放初期的读书热，从市场经济大潮到如今的数字阅读时代，新华书店始终与时代同步，是我国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发展的一支重要力量。《新华书店》一书说：“新华书店八十年的历史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宣传党的先进理论和正确主张的传播史，又是一部鲜活生动的现当代中国文化社会发展的历史。”
　　诞生在窑洞
　　1937年，新华书店在延安清凉山万佛洞最底层的一间石窟中诞生了。
　　那是1937年4月24日，中共中央机关理论刊物《解放》周刊问世，同时成立新华书局发行《解放》周刊，同年10月，新华书局改名为新华书店。
　　第一任新华书店的经理是涂国林。最初发行科只有七个人，其中四个是经过长征考验的红军战士，很快这些老兵又被抽调到了作战部队，涂国林手下只有一个发行员和一个通讯员。清凉山的那个石窟既是书店的门市部也是涂国林的办公室和卧室。没有营业员，涂国林就自己卖书，但是这里很快就成为延安最具人气的地方之一。
　　1937年10月为了统一标志，《解放》周刊第21期的发行者由新华书局改为新华书店，但凡延安出版的马恩列斯著作和毛泽东著作都印上了“总经销新华书店”或者“发行者新华书店”的字样。
　　1938年，毛泽东刚刚修改完成的《论持久战》一书就出现在新华书店的发行计划中。“中国不会亡，抗日战争是持久战，但最后的胜利属于中国”的著名论断，随着新华书店的发行而传遍中国与世界。
　　短短的三年，新华书店发行了延安出版的图书160余种、50万册，报刊十种，上百万册，还发行大后方的进步书刊和苏联出版的图书三百余种，报刊七十余种。
　　1940年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向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发行书刊的工作遇到了很大的困难，这时候急需建立安全的书刊运输线。1940年，自延安诞生新华书店后，第一个新华书店分店——晋绥新华书店诞生了，成为向各大抗日根据地发行书刊的枢纽，从延安来的出版物先集中到这里，再由这里输送到晋察冀、太行山、晋鲁豫等地。接下来，越来越多的新华书店在根据地建立。
　　书店跟着解放军进城
　　党中央一直非常重视文化传播。1949年，中共中央和中国人民解放军订了这样一条原则：每解放一座城市就要立刻着手办理四件事，一、开办银行，二、开办邮局，三、开办供销社，四、开办新华书店。1949年2月3日，北平和平解放。东北书店和华北新华书店总店的小分队跟随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城。卢鸣谷等人带领华北书店小分队工作人员日夜奋战，于1949年2月10日，北平市第一家新华书店在王府井8号正式开业。书店的员工刚把书架添满，没多久就被热情的群众抢购一空。最受欢迎的有《毛泽东选集》、《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以及赵树理的《李家庄变迁》、歌剧《白毛女》等。为了满足群众的需要，当时书店还采取了非常措施，开设了不收费的借书处，读者可以把书借回家去读。到新中国成立前夕，新华书店建立了分支店735个，形成了较为齐全的发行网络，而毛泽东在西柏坡题写的“新华书店”出现在每一座城市最显著的位置。
　　扫除文盲的小字典
　　《新华字典》是一部1949年之后出生的绝大多数中国人都熟悉的书，截至2015年7月 《新华字典》发行量高达5.67亿本。而早在1948年10月末，在北平城的一个普通的四合院里，几个读书人就开始讨论如何编写一本小字典。这几个人是周祖木、吴晓铃、张克强、金克木、魏建功。多年后，金克木回忆说：“我们不会别的，只能咬文嚼字。谈论字典，等于谈论中国的前途，炮声使我们的信心增长。”扫除文盲是新中国的一项重要工作，当时全国人口80%是文盲，农村的文盲率高达95%以上。出版家叶圣陶担任了这部全新的普及型字典的策划者和组织者，而字典的主编魏建功辞去了北京大学系主任的职务，带着这两年来与金克木等人商议拟定的编辑字典计划来到了新华辞书社。1953年12月首版《新华字典》出版，第一版印刷500万册，半年之内便告罄。
　　背篓书店
　　新华书店承担着文化传承的使命，尤其针对广大农村，公益价值要大于经济价值。新中国成立后，全国新华书店依靠供销社建立起了农村图书发行网。这是中国出版发行史和文化史上的创举，书店的触角深入了中国的每一个偏远山村，在卖搪瓷脸盆和糖果布匹的柜台上，多了一个图书的角落。
　　1952年10月怀柔成立了怀柔新华书店，从1958年起书店每年都要安排时间、组织人力下基层，店员背着装满图书的背篓爬山过水。图书发行员，更是文化知识的传播者。怀柔新华书店的老工作人员卢通山回忆说：“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走到哪就住到哪里，甚至有时候没有地方住，就住在养猪场。猪场的一半是烧火做猪食的，另一半就是土炕，晚上就跟养猪的老大爷挤在一个炕上。”有些老百姓没有钱买书，就用纸把需要的一段抄下来，比如说家里种柿子树，就把柿子树病虫害防治或者嫁接技术抄下来。新华书店送书下乡的工作人员还给他提供纸笔，因为目的是为了解决老百姓的需要，并不是下乡赚钱。有时候还在田间地头拿着书、挂图给老百姓念有什么政策了，农业上有什么新技术了。
　　为了帮助群众解决无钱买书的办法，怀柔书店还采取了以物换书的办法，新华书店工作人员下乡时他们每人背上五六十斤的图书，回来时又背上100多斤的鸡蛋和破烂，再按收购原价卖给供销合作社。类似“背篓书店”的，还有新疆的“骆驼书店”、湖南的“扁担精神”。
　　买《一千零一夜》排“一天零一夜”
　　1976年，十年浩劫结束，人们渴求知识。在1977年高考前的一个月，《数理化自学丛书》的代数第一册面世了，往往是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该书总共发行了7395万册。
　　1978年4月30日，人民日报发表了这样一条消息：“35种被解禁的老版中外文学名著重新印刷发行。”当时国家出版局特地拨了7000吨纸张，动用了国家准备印刷《毛泽东全集》的储备纸。这些纸张是新的，版本却是旧的，有《唐诗选》、《宋词选》、《安娜卡列尼娜》、《一千零一夜》等。各地书店做好准备在5月1日劳动节这天集中投放。1978年4月30日晚上，事先得到消息的人连夜去书店排队。5月1日到3日，仅仅是北京市新华书店就卖出了30多万册。有一个读者说：“为了买一本《一千零一夜》，我在书店排队排了一天零一夜。”
　　整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新华书店寄托了人们对于知识、财富和科技最美好的梦想，书店每一个排队的人都强烈希望改变命运，而众多高质量的好书也出现在这一时期：《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一版）、《中国美术全集》、《汉语大字典》、《汉语大词典》、《辞源》、《辞海》、《现代汉语辞典》、《当代中国丛书》、《走向世界丛书》、《汉译世界名著丛书》等等。流行歌曲也广受欢迎，八分钱一本的《台湾校园歌曲》四天就卖了一万册。
　　发书像发牌一样的日子结束了
　　发书像发牌一样的日子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结束了。面对着市场经济的转型，新华书店不可避免遇到了冲击，根据国家新闻出版署的统计，1993年上半年与1992年相比，全国图书销售网点减少了13579处。仅仅在北京，有1/5的书店在繁华市区消失。
　　1994年11月13日，北京市新华书店王府井书店营业的最后一天。这座和新中国同龄也是中国最大的新华书店，按照黄金地段要出黄金效益的原则，即将被拆迁。结束营业的时间过去了40分钟， 很多读者仍舍不得离开书店。
　　经过几年的阵痛，中国新华书店又从网点萎缩的颓势里再次崛起。1998年北京图书大厦开业，创下了日销售额400万元的纪录。
　　2000年9月26日，阔别六年后，王府井新华书店重新回来了。
　　与网共舞
　　网络书店的兴起改变了很多人的购书习惯，传统书店的好日子一去不返。据全国工商联和书业商会的调查数据，自2004年到2014年的十年间，中国有近五成的实体书店倒闭。
　　2012年11月党的十八大报告历史性写入“开展全民阅读活动”，自2014年开始，倡导全民阅读连续两年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2015年首次提出了建设书香社会。也正是从2014年开始，实体书店零售市场的销售势头止跌回稳，小幅上升。
　　进入21世纪之后，改制上市，也是中国图书发行业的焦点词汇。2006年10月17日，新华传媒通过借壳上市，成为我国第一家成功在国内资本市场上市的出版发行企业。
　　新华网上书店的突起也成为网络市场的有力竞争者，2016年的双11四川文轩旗下的文轩网的天猫旗舰店以1.5亿元的销售量位居各大电商平台第一。
　　自2005年以来，新华书店海外分店相继在乌兰巴托、纽约、伦敦……开业，担当起文化交流的桥梁。
　　网络时代的新华书店也在不断与科技融合，积极拓展文化产业，打造强大的现代化物流配送体系。
　　作为一种公共文化空间资源，新华书店既具有经济意义，更具有文化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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