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里（斌斌）：一名知识青年的文革纪实

yangharrylg

一、我的一张大字报



尝试在很多地方登载，由于敏感，经常被迫删减，甚至无法登出，还是天涯好，看到[近代风云]中如此多关于那段历史的描写和论述，我就把我已经写好草稿的这份长篇纪实，也拿出来，凑凑热闹。
　　都是真实事件，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就从这里吧——我的一张大字报！


　　我叫斌斌，斌斌1966年就读于武汉一中，5月初，初三年级，经过毕业考试后，开始填报志愿。上大学，是学习优秀的体现，是读书人的骄傲，是改变命运的启动，是仕途高升的敲门砖！上大学，是斌斌的梦想！但是，就在那时——一切改变了！




　　学校里，再也没有一张安静的课桌！


　　1966年5月，文艺界，批判“海瑞罢官”的运动，已通过时事政治课，融入课堂，这是不是，有什么政治意义？


　　老师们都很敏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常在私下里、暗地里，嘀咕、议论。回想起两年前，国庆节大游行，游行队伍，整齐地高喊着的标准口号：


　　毛主席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刘主席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是不是，又要发生什么事情？回顾解放以来，肃反、三反、五反、公私合营、大跃进、反右、三年自然灾害、四清运动，总是政治运动不断！大家心有余悸！


　　常说“共产党会多，国民党税多！”按干部的说法：人们在受教育中，学会了守“秩序”！在受教育中，懂得了“尊重”！按老百姓的想法：看人行事，看菜吃饭！聪明的人，不说话！万不得己，少说话！话多必失！


　　凡是在运动中受到冲击的人，凡是在运动中受到处理的人，他们的政治生命，已经死了！他们子女的政治前途，已经迷茫！他们的亲戚朋友，像避鬼魅一样，已经消失！


　　除了四清运动是清查、教育干部，廉洁政府队伍，又经过三年调整时期，人人努力工作，干部不敢贪腐！虽然家家人多口阔，虽然家家依然清贫，但人们的生活已经好转，总算安定了！社会上，没有小偷、没有强盗、没有恶霸、没有赌徒、没有闹事者！甚至，连随地吐痰的也没有！人们说话和气，家家夜不闭户！


　　现在，又搞什么“大批判”？是不是，又要发生什么事情？批判“海瑞罢官”这出戏剧，是不是有所指？“山雨欲来风满楼”，老师们预感，政治上，又要发生大事了！


　　5000多年的文明传承，2000多年的封建意识，中国的最高领导者，是绝不允许有两个皇帝的！中国的老百姓，是最不愿意发生动乱的！“两个万岁”，莫非会发生问题？！千万不要再出现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事件”！


　　1966年6月，学校中批判“海瑞罢官”，很快演变成要“斗私批修”！狠斗私心一闪念！狠批修正主义！踢开封資修的教育，停课闹革命！


　　正常的教学，已经无法进行了！正规的课堂秩序，已经乱套了！学校团总支，紧急召开各团支部书记会，要求积极发挥共青团的作用，组织、引导同学们，开展有秩序的批判活动！


　　斌斌，是班主席，又是团支部书记，在班上，说话还是有号召力的！斌斌所在的初三年级班，最先稳定下来，他们一方面组织批判交流，一方面教唱革命歌曲！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毛主席领导革命队伍，披棘斩刺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队伍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


　　“我们走在大路上”、“唱支山歌给党听”、“东方红”、“北京的金山上”、“我爱北京天安门”、“歌唱祖国”，这几乎是天天在班上，教唱、歌唱的歌曲。


　　曾几何时，大学生窜进了中学校，在教室、在门厅、在礼堂、在操场，大学生们口若悬河的演讲，激情燃烧的鼓动，给盲目冲动的中学生，加上了一把火！


　　“时势出英雄，英雄造时势！”随即校园内，“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活动蓬勃展开，特别是老师们，唯恐落后，受到批判，写出了不少的大字报！


　　此时的校领导，还能起作用，校团总支书记，让斌斌负责，组织管理揭发、批判活动，成立了校大字报管理委员会，斌斌任主席！斌斌组织同学，有控制的发放笔、墨、纸张、浆糊，在教学楼大厅、走廊，牵了许多绳索，指导人们，有时间顺序的张贴大字报！


　　每天，斌斌到学校，负责布置、划定、协助，大字报张贴；负责看管、更换、回收、存放，大字报。


　　老师们最初的大字报，是“大鸣、大放、大辩论”所谓的产物。揭发的，都是普通的老师们：什么行为不端、作风有问题、言语流氓、偷看女的换衣服、经常跳舞、和女人夜宿，等等！什么搞資本主义、家教收费、试题试卷收费、干私活、搞家具维修、倒卖紧俏商品、投机倒把，等等！其中，不少是相互攻击！人人，都深怕他人会指责自己，人人，都假积极的参加运动！


　　学生们最初的大字报，是转抄大学生带来的文章，是大标语、大口号！


　　随着大学生们不断的介入，以及极富有想象力的煽动，特别是带来毛泽东主席5月16日写的，我的一张大字报，“炮打司令部”！如一颗重磅炸弹，中学生们，都被群情激怒了！


　　毛主席在北京讲话不灵了：在北京，“针插不进去，水泼不进去！”这还了得，把毛主席架空了！连毛主席的话都没人听了！毛主席他老人家，准备重上井岗山，我们就紧跟毛主席，坚定不移地重举革命大旗！


　　紧跟毛主席，紧紧团结在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周围，坚决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打倒形形色色的、大大小小的、隐藏的、公开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学校中的大字报内容变了，转为揭露校领导、局领导、市领导的一些问题，有些是属教学问题，有些是属道德问题，但更多的是，所谓的意识形态方面的问题，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问题，是反马列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问题！


　　大多数老师们沉默了，害怕了，人人自危！所有领导干部们都躲避了，靠边站了，很少再露面！只有财务人员还在坚持上班！


　　在《炮打司令部》的檄文中，中国大地上，另一个“万岁”，及其一大排、一大批受牵连者，轰然倒下！“刘大鼻子走资派，邓小矮子一肚子的坏，陶王走狗尾巴摆！”到处都是打倒刘少奇、邓小平、陶铸、王任重的，打上大红叉叉的，巨幅漫画！


　　历史在重演，“太平天国的悲剧”在重演，但并不是简单的重复！



三、我们也要见毛主席！
　　1966年10月，没有、也无法进行“初考”的1966年度小学毕业生们，按照户籍所在地，就近分配，已经进入各个中学！也就是讲，这批学生，将是1969届初中毕业生！


　　各个中学的老教师们，哪个还敢上课？而老初中毕业生们，还在学校，高中，没有再进学生，到1969年后，高中，才开始恢复招收推荐的学生！现在，每个中学，等于多出了一届初中学生！


　　从师范院校，分配给各个中学一些刚毕业的教师，这些教师，主要是带着新学生，不要使他们受到伤害！


　　1966年10月，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已经接见了，好几百万，来自全国的“红卫兵”！全国的“红卫兵”，进行革命的大串联，大团结，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全国几千万学生，已成狂飙，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斌斌毕竟还小，16岁，有许多事情，懞懞懵懵的。唯一感到不是滋味的是：“学生，为什么不学习呢？”“学生，为什么不能学习呢？”“学校，为什么不能教书了？” “学生，不学习，能干什么？总不能天天在家靠父母！”然而，当时的学校，确实是“管丈母娘叫大嫂，怎么闹，怎么好！”


　　“红卫兵”万岁！“红卫兵”说了算！大人们，被孩子们搞得团团转，成为当代的“童话”！


　　当代没有“童话”，只有现实！孩子，毕竟是孩子，孩子们，必须尽快的成熟起来，尽快的成长起来，去独立的面对现实！


　　“毛主席，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全国的红卫兵，想念毛主席！全国的红卫兵，向往北京城！”斌斌和斌斌的同学们，当然也要到北京去，去见毛主席！


　　自己组织起来的“红卫兵”，自己给自己开了介绍信，自己盖上自己的，大红色的“红卫兵”章！斌斌一行八人，每人都带了一床约三斤重的小被子，像军人一样，打成背包，揹在背上！每人都斜挎着一个书包，书包中放有磁碗、瓢匙、茶杯、牙膏、牙刷、毛巾、钢笔、笔记本！还有两个大烧饼！


　　每人的左胸前，都戴着毛主席的人头像章！每个人的左手上，都戴着印有“红卫兵”三个字的红袖标！每个人的怀兜里，都捧着毛主席的红宝书！


　　上北京，必须去头道街那里的江岸火车站上车！斌斌联系好了，10月下旬的一天，下午13：00点的车！


　　去北京的人真多，火车站台上都站满了，全是学生！还好，在车站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大家排好队，秩序还算井然！


　　火车进站了，始发，是个空车！车还没停稳，秩序就失控了！翻窗户的、挤门的、踩着人往上爬的，全乱套了！最后，站台上的人，总算全部上了车！


　　火车，喘着粗气，终于开动了！再仔细看车上，那是三层楼！坐位上，坐满了人！过道里，挤满了人！坐位下面，还躺有人！行李架上，睡着人！一节原本定坐108人的车厢，像挤满沙丁鱼的罐头，足足挤着有200人！


　　火车里，再也没有办法上人了！虽然，仍然按行程要求，沿途靠站停车，实质上，成了直达车！


　　火车里，人们移动都非常困难！厕所里也是人，想方便，可不方便，有时，需要在人肩上爬过去！特别是女学生，与厕所里的人，倒一倒是可以的，但门是关不了的，只能让你在洞穴处蹲下来，就不错了！


　　火车里，没有供应饭菜的，没有供应开水的，没有卖食品的，更没有列车员来回巡查的！什么都没有，但人们仍然心情激动，精神抖擞，有说有笑的！


　　火车行驶了20多个小时，奇怪了，斌斌一行八人，虽然都是男孩子，却没有一个上厕所的！一路上，每人两个大烧饼，都消灭了，没有水喝，也蛮好！一路上，感觉累了、困了，就座、就地，一歪，在火车的摇摇晃晃中，与铁轨的隆隆撞击声中，也睡得蛮香！


　　第二天中午，火车嘶鸣着，气喘着，好像也很累似的，终于在北京前门火车站，停了下来！


　　“到了！到了！”人们欢呼着，大家都在急急忙忙的，整理着自己的行囊！斌斌一行八人，跟着拥挤的人群，出了火车站！按照站前“外地红卫兵分流”硕大的指示牌，来到北京“外地红卫兵登记处”！


　　北京“外地红卫兵登记处”，在一个体育场内，来此登记的、外地来京的，红卫兵们，排队的，都有大半圈跑道了，足足超过250米！都快下午14：00点了，斌斌他们好象谁也不觉得饿，仍然处在兴奋当中，站队吧，大家都一样！大家说笑着、张望着，像蜗牛一样，极其缓慢地移动着，都很遵守秩序！


　　下午16：00点多钟了，终于轮到斌斌他们登记了！


　　“怎么搞的，八个人，只有两个人，出身过得硬！其他的出身，尽是些贫民、职员！你们红卫兵，怎么这样不纯？都干啥去了！”登记处的北京红卫兵，很不耐烦！


　　斌斌他们没有理睬，当然，也不可能吱声！北京的红卫兵是近卫军，是全国的大爷！管他呢，好歹你得安排吧！斌斌一行八人，被分配到宣武区小学住宿，就在前门附近，离天安门很近！


　　宣武区小学，给安排了一间教室。教室里，沿两边窗户下，地上铺满了干稻草，只有从大门进来到讲台，在分开两边的稻草中，留出了一条通道！


　　教室里的一边，已住满了其他地方来的红卫兵！斌斌一行八人，赶紧拆开背包，在稻草上铺上各人自己带来的被子，半边垫，半边盖的，占领了教室里的另一边！


　　“开饭了！开饭了！”食堂的大婶、大伯，推着装满馒头的大竹篾筐子、上面盖着一块白棉垫子，还有盛满菜肴的大茶桶，大声吆喝着，大勺子还敲打着！晚餐是每个人三个、一两一个的小馒头，外给一大瓢，连汤带水的大白菜掺肉片！


　　今天的晚餐真香啊，特别是大白菜掺肉片！虽然肉片不多，而且尽是肥肉薄片片，但毕竟是在家，都难得吃到的肉啊！况且，北方冬临早，打霜的大白菜也很好吃，菜汤也有滋有味的！斌斌他们，一个个都狼吞虎咽的，如同饿牢里刚放出来的一样，毕竟是一天没吃饭了，真的是饿了！


　　斌斌在吃饭时，向食堂的大婶、大伯了解到：早餐，开饭时间，是6：30时到7：30时，每个人两个，一两一个的小馒头，外给一大瓢稀饭，有点咸菜！中餐，开饭时间，是11：30时到12：30时，每个人四个，一两一个的小馒头，外给一大瓢大白菜掺肉片！晚餐，开饭时间，是17：30时到18：00时，开饭时间要短些，每个人三个，一两一个的小馒头，菜跟中餐一样的！没有米饭！


　　北京，和全国一样，坚决执行，“中共中央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领导小组”，简称“中央文革”的指示，对于全国大串联的红卫兵，认真搞好接待工作！吃饭不要钱！住宿不要钱！到各个大学的公交专线车，不要钱！乘火车，不要钱！看病吃药，各接待站，不要钱！


　　斌斌他们，满怀着箴诚，满怀着企盼，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毛主席的接见！



四、徒步井岗山
　　“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大街小巷，引发出无休止的大辩论！特别是，前进五路口，消防队水塔下的围墙上，那是各色大字报集中区，那是三镇最热烈的大辩论区！


　　“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到底指导思想是什么？到底指的是什么？真的是，一切都怀疑？真的是，一切都打倒？


　　反过来，试问一问：


　　你对自己，是父母所生的，是否怀疑？你对自己的信仰，是否打倒？你是坚定的，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捍卫者吗？


　　辨论的人，当然的回答是：


　　我们只是怀疑！我们所怀疑的，只是我们，应该怀疑的！我们将要打倒的，是我们，要打倒的！


　　这代表了什么？这是不是诡辩？这不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这不就是，“唯我正确，唯我独尊”吗？这不就是，提倡的“宁左勿右”的极左思潮吗？


　　在北京，为了表示自己是最纯正的“红卫兵”，已经成立了，以出身是“革命军人、革命干部”为主体的，全国性的“5、16红卫兵联合行动委员会”，简称“联动”！在武汉，相应的，也成立了“5、16红卫兵特别行动委员会”，简称“特动”！


　　从北京回校，学校的红卫兵组织，在“大鸣、大放、大辨论、大字报”的冲击下，已基本分裂，形成了两大派别！


　　斌斌一行八人，刚回班，就有不少的人来鼓动、说教、拉拢，也有不少的同学来询问！斌斌有些茫然了？怎么回事，除了参军已经走的同学以外，剩下所有的同学，不是以班级体为联合吗？怎么又要分裂！斌斌决定，哪一派也不参加，！班上有14名同学，也决定观望，但仍常来学校看看！


　　当时推行的“大串联”是什么？


　　斌斌很喜欢大串联，“吃饭不要钱，坐车不要钱，到处都发纪念章，到处都是大字报”！


　　管他呢！现在家中，仅仅只有靠父母亲的一点点微薄工资，维持生活！斌斌的助学金，早就没有了！父亲单位的特别照顾，粘贴纸袋，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没有了！“大串联”，至少可以减轻点家中负担，解决斌斌的吃饭问题！“大串联”，可以到处跑，开阔斌斌的眼界，增强斌斌的胆量！


　　但是，“大串联”，是“发动了”？还是“混乱了”！


　　反正，学校，已经乱了！文化领域，已经乱了！意识形态，也乱了！


　　工厂企业，还没有乱！党政机关，还没有乱！人民军队，还没有乱！


　　“中央文革”号召：进一步“大串联”，推行“徒步大串联”，到工矿去，到农村去，去发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面对着急风暴雨般的大潮，随着运动的不断燃烧，“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红卫兵精英们，北京的“5、16”、全国的“联动””、武汉的“特动”，他们，往往左手上，戴着很宽大的红袖标，骑着自行车，在大马路上飞速行驶，“踢开党委闹革命！”矛头直指各级党政领导！


　　革命，革什么？革谁的命！不得不引起好思索的斌斌，陷入无法理解的沉默！


　　学校的“红卫兵”两大派别，在激烈的大辨论中，在大学生的指导下，已经形成了两大阵营，两大对立的阵营！


　　学校中最大的“红卫兵组织”，发展成为，“紧跟毛主席，彻底砸烂旧世界”的“造反派”！学校中另一派“红卫兵”组织，由于在这所学校占少数，他们离开了学校，去了外校进行联合，发展成为“坚决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落实在行动中”的“保皇派”！


　　学校中还有一部分，占多数人，就是象斌斌这样的一帮人，不想盲目瞎参和，又要忠心向着毛主席，无所适从，可以经常到学校来，参加，他们自己认为，可以参加的活动，这就是所谓的“逍遥派”！


　　斌斌，曾经是学校大字报管理委员会主席，在“红卫兵”发展初级阶段，由于掌握了一些批斗动向，及时向学校领导、市教育局长刘建国等领导，通报了，“红卫兵”要对他们，实施抓捕、批斗、游街的情况，掩护了领导们，及时逃离了斌斌的学校！


　　斌斌，出身也不乐观！在旧社会，母亲，是上海一个资本家的小姐，中学毕业，出嫁后，一直跟随着父亲颠簸！爷爷，参加了“辛亥革命”！父亲，在国民党中挂着军衔，在大商行中一直跑运输，在抗日战争中，对新四军一直有支助！解放后，肃反中落实中央指示，个人成分被划定为“职员”！


　　有人暗地里给斌斌报信，学校“造反派”，准备“杀鸡给猴看”，促使同学们都参加“造反派”！鉴于斌斌的影响力，鉴于斌斌的出身，以及斌斌曾经在学校通风报信的“内奸”行为，“造反派”决定给以颜色！


　　当时，已经停止，本地学生，乘火车去外地“大串联”！但是，鼓励“徒步大串联”！斌斌决定，“徒步井岗山”！


　　这次，只有两个同学，敢跟斌斌同行！


　　斌斌一行三人，商量好了：从汉口出发，经黄石、九江、南昌，上井岗山！汉口到黄石，可能道路最好！黄石到九江，沿长江，路况估计过得去！九江到南昌，实际上尽是山道了，或许还是公路！南昌上井岗山，不好讲，到时侯再说！


　　斌斌一行三个人，到市委在滨江公园设置的“徒步大串联”办事处，一个用芦席搭建的棚子里，开了“徒步大串联”的证明，每个人，还领取了人民币24元！


　　都11月下旬了，斌斌一行三人，每个人，这次轻装上阵，都没有再带小背包，只斜挎着自己的小书包，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家庭，开始了徒步井岗山的“大串联”！


　　从汉口出发，经过武昌，第一站准备到黄石！徒步？说起来轻松，走起来累得慌！


　　第一天，上午，还斗志昂扬，这是省级沙石公路！中途在接待站，吃了两个烧饼，喝了一大碗水，歇了歇脚，就有点不想动了！鼓足了勇气，又上路了！这次迈步，刚开始还行，越走脚步越沉重！有好几次想停下来，再坐一坐，又鼓励自己，自我加油，不远了！快到了！


　　天都黑了，好不容易，来到黄石“徒步大串联”接待站！我的个妈呀，有个同学，脚都磨起泡了！在接待站，有睡觉的茅草房，土泥巴地上，堆放着厚厚的稻草，三不知的，还有老鼠作伴！


　　接待站的晚饭，是馒头，好在有炒的青菜，有菜汤，馒头是被子捂着的，还有点热气，菜早就凉了！肚子早提抗议了，饿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填饱肚皮要紧！


　　坐在稻草堆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第一天的征途，路况还是最好的！还走吗？还想走吗？还能走吗？


　　不是有钱吗！走，到江边去！斌斌一提议，三个人，几乎是同时，一骨碌爬了起来！抓起书包，说走就走！接待站的同志，好心的讲，明天再走吧，天黑，路不好走！


　　沿江，江风冷飕飕的，斌斌一行三人，不禁缩起了脖子！好在有0：00点的、过路的、“汉九班”客船，五等舱，一元八角钱！


　　上了船，凭船票，各领了一张草席，一床毛毯。三个人，龟宿在底舱，挤在发动机仓壁，这里暖和！有再大的机器轰鸣声，斌斌他们，睡得象死猪一样！他们，实在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可香了！


　　幸亏“汉九班”客船，九江是终点站，斌斌他们，被清舱的船员，给叫醒了！



五、革命大串联


　　来到了九江。九江当时除临江一条街外，还有一条血红色的街，此街，连着市中心湖泊，有一条水上石桥，有一座亭台楼阁！整条街，被红漆涂成刺眼的红色！


　　到了九江，当然得去庐山！斌斌一行三人，找到“徒步大串联”接待站，吃了午餐，问明白了上庐山的路，就又精神焕发了！


　　步行从莲花洞上庐山，十公里盘山路，弯弯曲曲，沿途都铺有石子、石块、石板，台阶三、五步，最多十来步，还算平坦，其实并不难行，沿途风景如画！唯独途径好汉坡，一口气要不停息，直登上千级陡峭的台阶，斌斌一行三人，挖着头，一声不吭，一股作气，爬呀爬，突然，眼前豁然一亮！


　　白云绕山翻浪，青山绿水喷香，这是斌斌有生以来，很以为自豪的，徒步，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中途没休息，一口气登上了庐山！


　　斌斌一行三人，被分配住在庐山大厦，四个人一间房，这是自“大串联”以来，首次睡床！这里有开水，饭是按时间送来的！这可是庐山最好的大厦，最好的休息之地！


　　沿着锦绣山谷，斌斌一行三人，去过“仙人洞”！“仙人洞”，因毛主席的“七绝”诗词而闻名：“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其实，“仙人洞”，仅仅只是，靠山壁上，凹进去，形成的一大洞，有几个洗脚水池。“仙人洞”外，上几步台阶，有一突出，架空的“纵云飞渡”大石条，向下看，会头晕目旋的！斌斌一行三人，在此照像留念，三元五角钱，像片给邮寄回去！


　　沿着弯曲的、有拦边的、有铁链相连的小路，斌斌一行三人，爬上过“天池”！所谓的“天池”，只不过是一个石头打成的，不大的，一个水池，有铁栏杆相围！倒是在“天池”的边上，有一个下台阶，上有一棵石壁松树，树根，根深蒂固的、紧紧的抓扣住大山石壁，树干挺拔，树冠呈伞形，甚是奇观！


　　沿着庐山大厦向后行，斌斌一行三人，走过黄、黑瀑布，那只不过是一股溪水，流到上、下两处稍平坦的乱山石，再顺山涧下泻，而形成的两处小小的瀑布！从溪流小瀑布的下游，走过去，就是三棵树！那是三棵高大的、遮天蔽日的、枝繁叶茂的银杏树，那儿有一座古庙，有卖糖果糕饼类小吃的、卖茶叶蛋的、卖书签类小纪念品的、玩耍卖艺的、骑马照相的、看相抽签的，看样子，大概都是本地山民在做买卖，很是热闹！


　　庐山，斌斌一行三人，慢慢逛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发现，可以称得上是“街”的地方！庐山，沿途都是“明碉暗堡”成群，一副未开发的，荒凉的情景！


　　两天后，斌斌一行三人，从庐山原路下来，原想好好的欣赏一下“好汉坡”！只可惜，脚不听使唤，下坡时，蹭、蹭、蹭！完全收不住脚，只采摘了几片红叶！


　　从九江往南昌，“徒步大串联”接待站，是不给安排车的！斌斌一行三人，只好沿着铁路走。在步行前进的途中，遇见了一列临时停靠的、全是闷罐子的，空货车。上得车来，大家都席地而坐，再仔细一看，男女青年众多，全是徒步大串联的，虽互不相识，也谈笑风生，无拘无束。


　　闷罐子车，晃晃悠悠的，开得慢极了，沿途停站需要方便时，人们也都规规矩矩的。从闷罐子车下来，又不敢离开，跑远了，怕火车开了！于是干脆的很，沿着车厢，对着铁路，男的在一边，面对着车厢，掏出东西就尿，身子直挺挺的，横扫铁路！女的在另一边，面对着车厢，脱下裤子一蹲，白嫩白嫩的屁股，一致朝外，响亮的小便声，直射铁路！大家全无邪念，上了车，又都像无事一样！


　　到了南昌，闷罐子车里的人们，一下子，全走得不见踪影了！斌斌一行三人，仍然去找“徒步大串联”接待站，被分配住在省军区招待所。


　　南昌市，很破破烂烂的，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一条象样的大马路，没有一辆像样的公交车。就连南昌“八一起义”指挥大楼，看起来也是无人关照一样，冷冷清清的！


　　只有省军区招待所的房子要好些，像样些，围墙内也有些草坪、树木、花坛。这里的饭菜也不错，虽然简单，大米饭、青椒炒土豆丝、韭菜炒绿豆芽、还有鸡蛋汤。


　　晚饭后，斌斌，在招待所大厅里，向一位四十多岁的管理员询问：“大叔，八一大楼，怎么这么破旧？”


　　“莫瞎说，”管理员说：“老房子了，当然旧了！”


　　“那是向国民党反动派，打响第一枪的地方！是人民自己的武装，创建的标志！难道没人管？”斌斌非常不理解！


　　“莫瞎说，莫瞎说！叫你莫瞎说！”管理员，脸上闪过，不明显的，一丝丝的不安！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现在是秋收起义，向反动派打的第一枪！再说了，毛主席领导中国革命，牺牲了四个亲人，功勲永垂青史！”


　　停顿了一下，管理员又说：“小鬼，明天，省军区组织的，有专门的汽车，送红卫兵去革命根据地，怎么样？喊你们！”


　　斌斌高兴极了，连声道谢：“谢谢大叔，谢谢大叔！”


　　斌斌一行三人，当然高兴啦，不用徒步上井岗山了！清晨，天还没放亮，管理员大叔，就喊醒了斌斌他们三个人！


　　是加塞的，斌斌他们三个人，是分开上的汽车！实际上的是军用大卡车，去井岗山的，斌斌坐的这辆车，是个女司机，很年轻。

早上，天蒙蒙亮，车就出发了。


　　沿途，女司机受人抬，大家将中听的话，不断的灌输，女司机淘醉了，疯狂了，车开得飞快！树木，成排的，向后倒去！汽车，超越了一辆，又赶超一辆！乘车的人，心，一会儿提起，一会儿沉下去！车上的人，还觉得不过瘾，不断的大声尖叫：


　　“再快些！加油！再快些！加油！”


　　在车上，就数斌斌年龄最小，初中生嘛，他们都是大学生！斌斌，认识了武汉大学的、北京大学的、上海交通大学的学生们，他们都称斌斌为“小鬼”！


　　好么，大家一道，人小不吃亏！好在，他们，真的把斌斌，当成他们同车的，一个整体！多亏有他们的照顾，吃饭、睡觉，不用斌斌自己去找，他们早已安排好了！每个人，还有两元钱的补助，也不用斌斌签字，他们都给办了！（其实，斌斌不是他们一伙的，应该没有补助的）集体领纪念章，他们去画押，也给了斌斌一枚！


　　在井岗山上，吃饭，热呼呼的大米饭，管饱，只是菜，每一个人一小碟！没得添加的！睡觉，有床，是统铺，一大排人，一躺一顺溜！凑合一晚上！井岗山纪念章，是一座山，被云环绕，式样新颖，大方美观！凭介绍信，每一个人，只发一枚！


　　在井岗山上，吃饭、睡觉、发钱、领纪念章，斌斌都和大学生们在一起！大学生们也总爱喊：“小鬼，在这里！”大学生们，爱谈革命！大学生们，爱谈国家前途！


　　沿途参观中，斌斌终于脱离了大学生们，又和自己的同学们在一起。同学们，将凭介绍信，领得的井岗山纪念章，给了斌斌一枚！这样，斌斌有了两枚，宝贵的井岗山纪念章！


　　在井岗山上，斌斌一行三人，跟着众人，沿着山间泥巴路，穿田埂、跨塘坝、过树林，从“茨坪”，过“大井”，到“小井”，一路人烟稀少，一片荒凉！众人都匆匆而过，直奔“黄洋界”！


　　斌斌一行三人，见“小井”一户人家有人，于是进入农户，一来歇歇脚，二来表达问候！


　　这是一位，约莫有40多岁的山农，山农很高兴，“喝水吧，山泉水很甜的！”山农，热情的招呼来客。


　　“表伯，怎么农户这么少？生活还好吗？”斌斌拿过一个小竹椅，坐在山农的对面，大大列列的问道。


　　山农，一面编着竹蔑制品，一面笑着说：“没什么，生活过得去，政府还有支助！我们小井只有两户人家，大井也只有五户人家，人是越来越少了！只是你们吃的、喝的，都是从山下运上来的，只要不下雪，不是大雪封山，就没事！”


　　“当年挑粮，朱德的扁担，就是指的这里吧？”斌斌明知故问。


　　“指打仗吧，事隔很久了，那时我也不小了，记事了，挑粮就是走的这条路！”山农来劲了，非常自豪！


　　“能给我们也削一根扁担吗？这也是井岗山的扁担，有纪念意义哦！”斌斌请求山农。


　　原本当好玩，随口一说，谁知道，山农立马放下手中正在干的活，“好！马上就好！”拿起已劈开的大竹子，又据又砍又削的，三下五除二，一会儿功夫，一根扁担就诞生了！


　　“谢谢，谢谢！谢谢你！”斌斌一行三人，又上路了。


　　前面就是“黄洋界”了！“黄洋界”，也是因为，毛主席的诗词而闻名！“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


　　眼前的“黄洋界”，一片有大半人高的荒草，掩盖住了，藏在不远处，废弃的战壕！再走过去，稀稀拉拉的杂木树下，佈满了荆棘和落叶！近处有沟壑，不远山峰重叠，只是山上正面黄泥处，铲平一块，临时写着“黄洋界””，三个红色大字！


　　斌斌一行三人，到了茅坪，山民住宅、人口多起来，这里，环山围抱中，有一大片平整的土地，这里，有不少红军的曾住院落，这里，还立有一块不大的纪念碑，“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是井岗山烈士纪念碑！


　　下山时，斌斌一行三人，这次，是同乘的一辆军用卡车。老司机开得很慢，虽然，仍有些疯狂的学生，不断地喊着，催促司机加油，但司机很淡定，只是三不知冒出一句：“你们看！”“大家站稳了！”也确实是，沿途有不少的翻车，静静的躺在那里！也确实是，大家看到了，盘山道路的险恶。



军用卡车，只送到吉安！这那是什么县城？土泥巴房比较多，没有什么，两层以上的楼房，很少砖瓦房，就跟农村一样，只是房屋星罗棋布，多一些罢了！


　　砖瓦房的火车站平房，恐怕是最好的地方了，涂的淡黄色。火车站的厕所，恐怕也是当地最好的厕所了，半人高的围墙内，挖有一个一个的直沟，直通围墙后面敞开的大坑！


　　当时，已停止了串联，只发回程的火车票。在厕所里，斌斌一行三人商量，斌斌提议，准备再步行去南京，但其他两人不同意，已经上了井岗山了，感觉很累，想回家！斌斌拿回介绍信，把扁担给了他们！


　　有几位上海交通大学的大学生，拿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想跟斌斌换，可只有斌斌一个人愿意，并提出人生地不熟的问题，大学生们很干脆，成交！一张票就一张票，一个人就一个人，“放心，我们安排！”去上海的火车先到，剩下的大学生们，拉上斌斌，一同乘车，直达上海。


　　在上海，斌斌被安排在电信学校住宿。在电信学校，吃饭，菜只有一小碟，饭是大米饭，可以让吃饱；睡，是个大教室，每个人领一床被褥，不过，地上的稻草，倒是铺得蛮厚的；这里，有专门的大澡堂，每天都可以洗热水澡！


　　斌斌可是开了洋晕，从来没有在这么大的池子里泡澡，简直可以游泳了！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人，全是光溜溜的，大屁股挤在一起，澡池子中打屁直冒泡！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身上十几年的污垢，全清干净了！洗热水澡，真的很舒服！


　　在上海，随着交大的大学生们来相邀，斌斌参观了上海交大、华东师范，两所大学，没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也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在上海，斌斌，去了南京路，那是因为有“南京路上好八连”，而闻名全国的“南京路”！可是，人不多，老房多！斌斌，逛了逛淮海路，那是因为有购物而闻名的“一条街”，斌斌囊中羞涩，只是沿街看看，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


　　在上海，斌斌，去了老城隍庙，一角钱的门票，这里，游人稀少，不过，园中山石、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园中有园，环境很好！这里，原来是“小刀会”的发祥地！老城隍庙周边，有亭台楼阁，有九曲桥水，不少商铺，生意清淡！


　　在上海，斌斌，去了西郊公园，也就是“上海动物园”，一角五分钱的门票！这里，更显清凉，几乎碰不到游客！卖票的在织毛衣，看门的在聊天！只有园内迎门几个大玻璃柜墙，还有几条鱼，在懒洋洋的游荡！


　　在上海，斌斌，站在外滩十六铺码头的沿江河堤上，回望，是各式各样的、保留下来的，外国殖民大楼，在沿江并不笔直的道路上，奔跑着屁股冒黑烟的汽车！黄浦江上，停船还是蛮多的，码头上，工人站在电瓶车上，操纵着电瓶车，来回穿梭着，忙得不可开交！


　　上海，大上海，斌斌在此逗留了十天，并没有几多可游览的地方！唯一让斌斌不能忘怀的，就是洗热水澡！这时节，上海，已经飘起了雪花。


　　还是可以通融的，在大学生的帮助下，反正是返程，斌斌拿到了经杭州到南京的回程火车票，火车到杭州，斌斌就下了车！


　　杭州接待站的人不好讲话，“我下车买东西，车开了，人那么多，不好上，也不敢上，就耽误了！”斌斌狡辩着。好在接待站的人，或许是看在斌斌是小孩，或许是客车票紧张，仍给斌斌安排了住宿，但给发了回程的火车票！


　　这是两天后，去南京的火车票！管他呢，不是还有两天的时间？够了！


　　第一天，斌斌去了西湖，游湖要两角钱！两角就两角，“临安”“西湖十景”，错过可惜了！天阴沉沉的，湖面上的风，冷飕飕的，游人廖廖无几！


　　斌斌，上了船，好在是按时开船，上了湖心岛，观三潭印月，不过是三个石柱凳子吗？好象还堪有灯！岛上转一圈，有流水石桥，有亭阁碑刻，有廊道幽曲，树木青青，花却早谢了！又上了一条船，去另一个岛，这个岛太小了，什么也没有，只是在树荫草坪上，可以休闲，夏季就美，冬天寒冷！再上另一条船，就上岸了！匆匆忙忙，不用两个小时，斌斌就在杭州西湖一游！


　　上得岸来，斌斌去了杭州灵隐寺，环绕石山，大大小小，雕刻的佛像，万千座！大雄宝殿烟雾弥漫，仍有敬香人，这里，是受保护的文物单位！


　　往回走，西冷印社，大门紧闭，门可箩雀！岳飞墓前，秦懀夫妇二贼，早已被打翻在地，脖颈子上还套有绳索！


　　第二天，听说紫竹山有方竹，斌斌，在寒风萧萧中，脚踏泥泞小路，沿武林门后面爬山，真的，这儿的竹子，是方竹，为数不多，也甚是宽慰！干脆沿小路而上，进得紫云洞，洞中虽潮湿，但不寒冷！洞中虽奇形怪状，但步步高升有台阶！别有一番天地！出得洞外，就是岳王墓了！


　　杭州火车站，离西湖不远，火车站不大，人员很杂乱！大多数人，都是赶快抓紧方便，火车上不好上厕所！斌斌也要尿尿，车站的厕所太小，人挤挤神的！


　　刚尿完出门口，斌斌，看见一位清洁工阿姨，约莫30多岁，头发全塞进帽子中，戴着大口罩，手拿扫帚，从女厕所出来，一头就钻进了男厕所！斌斌好奇，大白天的，这么多男人，也不怕丑！清洁工阿姨，毫不在乎，一边清扫，一边还三不知的冒出几句话，“屁股莫歪了，屎拉到脚上了！”“上一步，上一步！揑好了，尿洒得到处都是！”男人们大都不理会，照旧我行我素！



火车，将斌斌，带到了南京，南京，更加冷清！原本夫子庙、秦淮河、莫愁湖、中山陵、伪总统府、雨花台、石头城、南京长江大桥，都是好参观、好游览的地方，但是，有的被“破四旧”、有的“秋风愁”（无人清理，一片狼藉）、有的“搞封闭”、有的“要保护”，总之，看不到，没想头！


　　斌斌，从下关火车站，一路逛逛，一路瞄瞄，穿过宽厚的金陵老城门洞，往城内走去。南京城内几乎很少有行人，到处是飘落的，枯黄的树叶，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只转了一天，斌斌又乘火车，这次，一车到底，到了太原！太原，天空，始终没有笑容，北风哀嚎着，尘埃眯人眼！


　　斌斌，被接待站的人员，滞留在火车站外，一个被铁栏杆围起来的，范围很大的候车场！接待站，也就设置在候车场的门口！没人给安排住宿，没人再给任何吃食，连开水也没有！这里，到处都是拥挤的、被滞留的人群，学生居多！


　　接待站的人员，声称，早已多次接到指示，停止任何大串联活动，保证送每一位红卫兵小将，回家！斌斌，登记后，一直龟缩在接待站旁边！还不错，接待站的人员，送来了晚上的火车票，同时，还给发了一件黑色的新棉大衣！


　　算了，斌斌再乘火车到了郑州，火车停在郑州客货联运大站，没下车几个人。斌斌左顾右盼的，好不容易，跨越一条条铁路，出站找到大串联接待站，接待站的人员，见是从太原来，中转的，没得说，给安排住进了面粉厂。


　　面粉厂，没看见什么人上班，也很安静，食堂里，没有面粉吃，全是玉米窝窝头！郑州怎么也显得这么荒凉，郑州双塔，紧锁大门，满是灰尘的、孤零零的、矗立在大街上，街上行人，都缩着脖子，裹着头，清一色的黑色！清一色的行路匆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在郑州，斌斌感觉有些冷，尽管穿着在太原发的棉大衣！哪儿也不让去，哪儿也没意思，“大串联”的兴奋，彻底消失了！回家吧，斌斌登上了去武汉的客车！


　　身上好冷，直打寒颤！斌斌病了，斌斌真的病了！或许是感冒了，头痛得很，好象在发烧，一点精神也没有！斌斌沉重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无力地，软绵绵的搭拉着，斜歪在，靠窗座位的，角落里！


　　这车也真是要人命，还没发车，就晚点了，不过，火车晚点，是常事！这趟列车可太出格了，从郑州到汉口，逢站必停，逢停必等，足足走了两天！


　　车上的学生们都比较好，虽然，人挤人，行李架上是人，座位底下是人，连厕所里也是人！人，不好通行，但看见斌斌病了，他们，挤呀挤的，小心翼翼的，从乘务员处，给斌斌打来了开水！


　　说怪也怪，其实也不奇怪！火车，上午快10：00点了，终于爬到了汉口，也许，是回到了家乡，斌斌，又突然感觉，人轻松了好多！也许，是车上人多，使斌斌，闷出了一身大汗！也许，是斌斌饥饿了两天，是那一缸开水的深情！总之，斌斌精神又来了！“雄纠纠，气昂昂”，斌斌，精神焕发、昂首阔步、高高兴兴地出了火车站！



六、到工矿去！


　　斌斌，“徒步大串联”，发现，在去过的、不少的、大学校园内，大字报在降温。大部分学生，整天无所事事，在玩，有的回了家，只有少数学生仍然在活动，而且很敏感，很活跃！


　　斌斌，“徒步大串联”，发现，此次外出，政府机关团体，大多数已经瘫痪！看来，“踢开党委闹革命”，确实，在所不惜！党政领导，靠边站了，多由军区领导人，武装部、人武部负责人，指导着常务工作，控制着政治局面！


　　斌斌，“徒步大串联”，发现，很多工矿企业里，有不少的学生，看来，运动真的已经进入工矿企业。“革命不分先后！”“革命第一！”工人们正在被鼓动，正在被分裂！


　　农村却不同，一般还比较平稳，虽然有些县、区、公社的农村学生，在瞎嚷嚷，也仅仅只限于喊喊口号而已！人民公社，党政军合一，三级所有！农民比较盲然、朴实憨厚！农民们不清楚，也从不打听，农民一向听干部的！大多数农民，仍然为挣工分，为能向天讨食，而懒散地作息着！


　　斌斌，到学校去看一看，正好碰见了同学李大江。“喂！书记，还在搞徒步？”同学李大江先打招呼，“中央文革，早就号召，到工矿去！发动工人闹革命，那多带劲！你看，毛主席去安源，不就造就了，秋收起义的生力军！”


　　这小子，跟“中央文革”还蛮紧的，斌斌其实并不想理睬他，也不想得罪他！“你有什么好地方？”


　　“当然，到长航，怎么样？”同学李大江看来很自豪，“晚上到我家，我先领书记，参观参观！”


　　没事干，总不能干等着！再说，斌斌，仍然想混口饭吃！斌斌，仍然怀着满腔激情，仍然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当天晚上，斌斌跟随着同学李大江，来到江边“海员工人文化俱乐部”。


　　“海员工人文化俱乐部”，在汉口的“王家巷码头”斜对面。这天，正好是周末，俱乐部，高大而宽敞的大厅里，聚集着许多，衣冠楚楚的男女。男人，多着装深兰色海员礼服，头戴大沿帽；女人，多着装白衣黑裤，头戴各色风雪帽。人们，或悠闲地交流，或翩翩漫舞，这全然是一个，享受生活的，世外桃源！


　　斌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着、想着，哦！还有这种生活！同学李大江，领来一位大伯，大伯让明天上船，什么都不需带！


　　第二天，斌斌，七点钟就到了码头，被拖船送上了，停在江心、己经装满了货物、准备起航的、拖驳船上！斌斌，从汉口火车站回来，实际上，只在家里待了一天。正确的讲，上午到家，下午去学校，晚上去江边，在家里，只是晚上，见到了母亲，睡上了一觉！


　　拖驳子船，主要是运货。在长江上航行，主要是靠拖船拖带！


　　一条拖驳船上，有船员3人。拖驳船上的工作，最主要的是掌舵！掌舵，正常状态下，一个人，因此，船员3人，可以三班倒，也可以两班倒！非常情况下，掌舵人，肯定是船长！或者是，船长，肯定在舵房！


　　不当班的船员，负责做饭！煤炭，是从拖船上拿来的！每到一个码头时，不当班的船员，会根据库存，或者按大家的协商，上岸买米、买面、买菜、买佐料等，他们清楚，哪个地方的什么东西，最便宜，哪个地方的什么东西，最好吃！


　　船员，他们自称海员，平时生活很枯燥！他们除了工作，工作只是洗甲板、掌舵、清收货物、看守货物，再就是听收音机的广播、下象棋、看小人书！


　　如果想打牌，要4个人，他们3个人中，1个人要掌航，剩下2个人，只有玩“关三家”，每个人拿三家的牌，当然，要记得住自己的牌！有时玩“争上游”、或者“拖拉机”，发三摞牌，每个人拿一摞牌来玩！时间长了，兴趣淡薄了，也就玩不起来了！


　　船上，巴掌大的地方，按他们的所说：“打个屁，大家分，3个人都闻得到。”闲来无聊，文化底子又差，只能有时看小人书，有时看茫茫天空，有时看大江东去！


　　现在，来了个人，他们可高兴了，最起码，船上又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份热闹，多了新的一些话题，可以瞎聊！他们，最大的愿望，是能回家，是能平平安安的回家！


　　船上的规矩，听船长的！3个人，也有船长，船长，有绝对的权威！否则，大家都不可能生还！船上3个人，是团结的，根本不可能有二心，也根本不允许有二心！


　　这条拖驳船上，船长，约莫30多岁，不爱讲话，遇见，只是笑笑。别外两个人，在40岁以上，其中老谭师傅，可能快50岁了！


　　老谭师傅，也可能自知干不了多久了，对大江有感情，对海员工作有感情，对青年人特别健谈！


　　“砸烂什么？造谁的反？”老谭师傅说：“老百姓，平淡过日子，平平安安就是福！”


　　“可是，走资派要复辟资本主义！”斌斌天真的讲。


　　“你们知道，什么是资本主义？”老谭师傅问道，“谁也没有经历过！我们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就行了！国家走什么道路，那是领导的事，那是中央的事！谁让我们的生活好，我们就拥护谁！”


　　“国家走什么道路，您可经历过？！”斌斌穷问到底。


　　“是呀，经历过！最可怕的，是日本人统治时期！日本人凶残得很，打死一个中国人，就象揑死一个蚂蚁，根本不把我们当人！”老谭师傅有些激动，“当时，日本人经常上船检查，我们吓得连屁都不敢放！如果挟持不住，放屁，日本人会给你一刺刀，说你臭，对他们有意见！你根本连放屁的权利都没有！”


　　老谭师傅义愤填膺的说：“最坏的是那个什么天皇，一直虎视眈眈，强烈推行，占据中国领土、残杀中国人民、掠夺中国资源！日本人，一直认为，中国，是世界上最好欺侮的国家！中国是个农民的国家，中国搞的是中庸之道、君臣之道、媚外压内！亡国奴，真惨！”


　　老谭师傅喝了口茶，“你们年轻人要警惕，日本，是我们最危险、最残暴、最狡猾的敌人！”



“那国民党呢？国民党统治时期？”斌斌想了解了解，解放前的情况。


　　“哦，国民党呀，”老谭师傅叹道，“人人为自己，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呀！大家都在捞钱，大哥莫说二哥，都是贪官！我们老百姓，生命倒是无忧，活还是照常干，但养家糊口不容易！你想呀，老板说了算，一不高兴，就让你滚蛋！政府说了算，说封江停航，就不让你干！黑社会说了算，见面收一半！苦，就苦在拖家带口的！难，就难在朝不知夕的！


　　“现在好了，有毛主席在，看谁敢走回头路！”斌斌象是宽慰老谭师傅。


　　“好什么好？！本来蛮好的，穷是穷点，当官的也还算关心老百姓！日子刚刚见好起来，现在又瞎闹瞎闹的，不知会变成啥样！”老谭师傅不满的讲，“老百姓，需要的是安静！”


　　“好了，好了！不要发议论了！做饭去吧！”船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斌斌的身后。


　　在拖驳船上，听谭师傅讲，他们的家都在武汉。每次上船，就是离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家。


　　这是因为，第一，拖船是跑运输的，航行缓慢，此次运货到上海，在上海再上的货，也可能是发到南京的，在南京再上的货，又不知道是发到哪里的。来回折腾，谁心里都没有底！只有碰上装的货，是发往武汉的，才可能回家！何况，进港，靠码头，要等待！装货、卸货，要时间！


　　这是因为，第二，拖驳船，是靠船来拖的，一般总是停在江心，船大，货重，航行总在航道中心，载重体，遇大风大浪，重心稳不住，是很危险的！不但航行时有危险，就是船到码头，如果不能及时靠上去，停在江心，也是很危险的！况且，有规定，无论什么时候，船员，是绝对不能离开船的！


　　作为船员，享受海员的待遇，每年，有一次休假。休假52天，也就是说，你只要是在跑船，都算是在工作，全年的周日休息，都集合了，一次休！


　　作为船员，人人都企盼，自己能平平安安！他们，不喜欢混乱，不喜欢没有秩序！他们，只想好好工作，好好渡过每一天，好好养家糊口！


　　作为船员，在拖驳船上，如果不是掌舵，每天，早上起床后的工作，就是拖洗甲板！具体的讲，是把长长的拖把布条，在江中荡涤干净，再在甲板上拖，荡涤掉甲板上的灰尘！


　　谭师傅，怕斌斌掉入水中，每天拖洗甲板，只要他不掌舵，就总是跟在斌斌的身后，特别是洗拖把时，不停的叮嘱，让斌斌，顺，水流走（这时是船在下行），双脚要叉开！拖把荡涤干净，提起后，左手揑布条尾，右手将拖把杆顺势顺时针一转，水就挤出来了！


　　船上船员自己做饭，不论谁做饭，他们都会望着斌斌笑，每次斌斌的饭中，总会有一截小香肠，或一小块咸鱼，既下饭，又香喷可口！


　　有时，船到一个港口，没靠码头，在江心扎住了。师傅们，不论是谁，都会拉上斌斌，到拖船上去洗个澡！拖船上洗澡间不大，是淋浴，但蒸汽足，很暖和，也爽意极了！


　　有时，船到一个港口，在江心扎住了，师傅要上岸去购物，也会叫上斌斌，“走，上岸透透气！”师傅会跟拖船上的船员讲好，随拖船一起靠上码头，师傅会掌握好时间，准时回来。斌斌高高兴兴的，象个小跟屁虫似的，前后跑着，左顾右盼的看着，帮师傅提着、背着购买的商品。师傅也格外的兴奋，象带着自己的孩子逛街一样！


　　有时，空闲下来，斌斌也会和师傅，不论是哪位师傅，軍马炮，摆开战场，杀一盘！斌斌的象棋下得还可以，有赢有输，旗鼓相当，大家都很开心！


　　在拖驳船上，一晃就是七天，下午，江面越来越宽阔！“到吴淞口了！”船长说。渐渐地，江岸不见了，眺望前方，天水已经连成了一片，除了看得见不同的水流颜色交错外，再就是漂浮在水上的点点航船，阳光下平静的鳞鳞波浪。


　　快近黄昏，水面上呈现出黄色流水，“进黄浦江了！”船长说，“马上，你就会看到上海了！”


　　拖船带拖驳船，往往是带几艘，运货，到同一个目的地的拖驳船。进黄浦江后，船航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船终于停了，不过仍然是，都抛锚在江心！


　　斌斌所在的拖驳船，这次很幸运，在上海只停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靠码头、卸载、重新装货，重新几艘船编队。这次运输的目的地是南京，真的被船员们说中了！


　　拖船带拖驳船，这回是上水，航行可想而知，不过船员们习惯了，日子每天照旧打发着。


　　“快过年了，想家吗？”谭师傅问斌斌。


　　“想！离家上船都十几天了，很想妈妈！”斌斌毫无顾忌的回答。


　　“没关系，马上到南京，我们送你上客轮！”船长接过话说道：“放心，给你安排个四等舱，还是没问题的！”


　　拖驳船靠上了南京码头，正在卸货，船长带上斌斌，去船务办公室，要走了，斌斌还真的有些难舍难分！“去吧，一路小心、走好！问你全家都好！”谭师傅正在看着卸货，挥了挥手！


　　拿到了，下午从上海来，途径南京，去武汉的“东方红”客轮船票，船长又给买了一只咸水鸭：“带上，回家过年，这可是南京的特产！放心，我们会多报你在船上的天数的，这所用的，还是你上船的船务补助！”


　　傍晚，坐在客轮的甲板上，江风徐徐，很有些凉意。斌斌细细的回味着，师傅们意味深长的言语，深深地感到：工人，都是最普通的人，都是最善良的人！工人阶级，是最朴实的阶级！



　八、绝食斗争！
　　“踢开党委闹革命”！全国，早已在打倒“刘、邓、陶、王”的大旗下，从中央，到地方，从国家，到各省市区县，各级政府已经瘫痪！各大军区、省军区、县人武部，接管了常务工作！


　　革命的大串联，停止了！


　　“抓革命，促生产！”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是乎是要结束了！或者是说，“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或者是说，“需要调整”、提高了！


　　“复课闹革命！”是要“学生以学为主”，成为当时的，广大学生回归课堂，所需要的最贴切的口号！


　　学校，已基本上被某些高中的学生所控制，高中的一些核心运动人物，受华中理工大学、湖北大学、武汉大学的某些大学生，暗中指教，暗中勾结，已经结成了权力小团体！


　　学校，早已经是按班级为单位，班组在一起，不愿意的，可以不到学校，持反对意见的学生，已经离开学校。66年进校的69届学生，只存在班级，没有上学，没有上课，愿意随校活动的，可以每天来校，不愿意随校活动的，可以自由活动，只是学籍在学校。由几名分配来的新老师全面负责。


　　“复课闹革命！”为了更有效的，使广大学生，真正能收心，真正能坐下来，真正能回归课堂！武汉军区的领导，决定搞试点，在全市中学，选定了斌斌所在的学校，派工作组，进驻！


　　1967年正月十五过后，工作组，正式进入了斌斌所在的中学校！工作组，首先召集、组织老师们，集中开展政治学习，开展教学讨论，开展授课计划！工作组，要求所有学生，全部各回各人班级，选举班组负责人，一切活动，必须通过工作组批准！


　　1967年3月下旬，“中央文革”号召：打倒军内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于是，从中央到地方，全国，又掀起了反击“二月逆流”、抓出“军内一小撮”的风暴！


　　学校高中的运动核心人物们，接受了某些大学生们的教唆，借此机会，声称工作组，是“二月逆流”的代表！是反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急先锋！是扑灭红卫兵革命激情的灭火队！


　　为了赶走武汉军区派到学校的工作组，实现造反派独自掌权，利用绝大多数学生们不明真相，煽动、组织了一批学生，主要是初中学生，其中又以69届的学生为主，到市委请愿、静坐、示威！


　　斌斌也随班上的同学一道，去了市委！此时班上，已经按照工作组的要求，大部分同学都到学校来了，由一名家庭“工人”出身，体育成绩突出的同学，暂时负责。


　　学生们，是下午3：00点多钟到达市委的，市委大楼，有军人站岗。在市委大楼外，大部分学生，都很安静的席地而坐，有一些高中生，进入了市委大楼，据说，去递交请愿书！


　　有一些高中生，站在市委大楼前的台阶上，不停的在宣讲着，又没有大喇叭，斌斌他们离得远，据说，是解释请愿的内容：就是要打倒反动学术权威！打倒走资派！解除“管、卡、压”，解放学生！坚决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归根结底一句话，赶走工作组！


　　大约过了下午5：30时，一些高中生，从市委大楼出来，向静坐的同学说：他们说我们，简直是无政府主义，瞎胡闹！他们让我们回去，他们下班了，明天再说！他们说我们不听话，饿死、冻死活该！本来很安静的席地而坐的同学们，一下子群情激怒起来！


　　大约晚上快7：00点了，一些高中生，又站在市委大楼前的台阶上，其中一人高声的讲：我们拦住那些当官的，一再的请求他们，给解决问题，给同学们来讲一讲，可是他们臭屁懒管得，都迫不及待的从后门开溜了！


　　我们也电话找武汉军区的司令员，找武汉军区的各位领导，他们回答：胡言乱语！胡闹！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子们是军队，秀才也想造反？搞烦了，把你们都抓起来，枪毙了才好！


　　同学们，我们不过是要求，撤走工作组！我们不过是要求，还学生革命的自由！那位高中生，声嘶力竭的呼喊道，我们必须抗争到底！现在，我们分批去吃饭。


　　这个食堂还有一些大，碗筷也蛮多的，用脸盆盛菜，有黄瓜炒肉片，烧茄子，包菜炒鸡蛋，白米饭，想必是那些高中学生，早就联系好了的！大家围在一起，或站或蹲，狼吞虎咽的，风扫残云一般，一会儿，各人填饱了自己的肚皮！


　　还是那位讲话的高中学生，让就餐后再次集中的学生们，全部进入市委大楼一楼大厅，站岗的军人，拿着枪，比划着，但终究是拦不住的，又不敢开枪，赶快电话请示，得到指示，全部撤离！


　　晚上8：00时整，还是那位讲话的高中学生，站在大厅里宣布，全体大厅里的同学，现在绝食开始！我们要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精神，去赢得胜利！


　　斌斌他们，以为吃了一餐好的，吃饱了，跟随大部队，再看看，稀里糊涂的，进了市委大楼一楼大厅！又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参加绝食运动的人员！


　　斌斌他们，静下心来，既来之，则安之，玩一玩，也不错！再仔细的看一看，参加绝食的人，多是一些生面孔，看来，都是一些不知道深浅轻重的，极容易被鼓动的孩子们，他们都是66年进校的69届初中毕业生！


　　参加绝食行动的学生，没有一个是高中学生！斌斌他们，在这一群人当中，年龄算是最大的，也只不过16-17岁！


　　那些高中学生呢，他们干什么去了？那些高中学生，大多数不见踪影了！据说，宣传很重要！没有宣传，就不会造成影响！没有宣传，人们就不会了解真相！没有宣传，就不会有意想的结果！


　　大多数，离开了的高中学生们，进行了严密的分工：他们，轮换着休息，养足了精神！他们，有的去奔走各大中学校，介绍情况的恶化！他们，有的去煽动工矿企业，讲述事态的严重！他们，有的去鼓噪街头巷尾，唤起民众的同情！


　　全武汉市，一时间，满大街，铺天盖地的，全是有关这所中学，绝食斗争的大字报、大标语！全武汉市，报纸、广播，人们议论的，全是有关这所中学，绝食斗争的消息！


　　那些，还留在绝食行动现场的高中学生们，他们也有明确的分工：有的做后勤，送开水；有的维持秩序，搞保卫；有的做接待，现场演讲；有的做广播，扩大影响！


　　那些个运动的核心人物们，仍然是找人谈判，向外界公布消息！甚至打电报，通传全国，“二月逆流”，军内走资派，残酷的、在迫害武汉的中学生！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的歌声，让斌斌睁开了双眼，新的一天来临了！这是宣布绝食斗争的第四天，这也是在绝食现场迎来的第三个早晨！


　　白天，仍然源源不断的，到来了许多支声援的队伍！但也络绎不绝的，来了很多围观的群众！其中，有很多是参加绝食学生的家人们，是怀着焦虑的心情，忐忑不安的父母亲们！人人都不敢言语，人人都眺望着，希望看见自己的孩子！孩子们，连着大人们的心啊！可怜天下父母亲！


　　天又黑下来了，在哪昏暗的大厅里，斌斌感觉到，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昏睡的人群，如同在惨烈的战斗后，惨淡的阴霾下，尸横遍野，一片愁云！


　　“有人昏迷了！”突然，有人尖叫起来！坐着打瞌睡的高中学生们，都站了起来！“这儿还有一个！”惊慌中有人打电话，随着“完了！完了！”的，催命鬼似的哀嚎声，救护车来了！


　　医生，一方面，对昏迷的学生，现场进行急救！一方面，要求学生们互相查一查，推醒睡眠的同学，以防昏迷了，大家不知道！昏迷的，大多数是66年进校的，69届的女学生！她们，都还是13-14岁的、老实真诚的孩子！


　　随着“完了！完了！”的哀嚎声，又来了好几辆救护车！随着“完了！完了！”的哀嚎声，不断奔跑的催命鬼似的救护车，搞慌了大街小巷，搞乱了人们的心！不少公交车、汽车、卡车，向军区驰去！军区的电话，响个不停！


　　黎明前的黑暗里，军区的孔庆德副司令员来了，在一大批警卫人员的保护下，匆匆忙忙的来到市委大楼门前，连大厅都没有进，急匆匆的宣布：“我们决定，立即撤出工作组！”话音一落，赶快钻进了小汽车，屁股一冒烟，跑了！


　　胜利了！绝食斗争胜利了！


　　在现场的高中学生们，提来了糖开水，参加绝食活动的同学们，以糖开水代酒，开怀举杯，互相祝贺！天快亮时，在现场的高中同学们，又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大茶桶稀饭，“大家都来喝一点，缓解缓解饥寒！”


　　太阳出来了，今天的阳光特别灿烂！大喇叭中，传出“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的歌声，随着学校的高中同学们来迎接，随着沿街沿路鸣放的鞭炮祝捷声，参加绝食活动的同学们，早就忘了饥寒，早就忘了疲倦，一路风展红旗，一路挥舞红旗，一路高歌猛进，有的回到了学校，有的回了家！


　　斌斌从学校回到家，“你好快活吧？”一进门，就被哥哥红华一阵呛白：“多英雄啊！又好玩，又有好吃的，又不干活，还可以看戏，搏得好名声！假绝食，假英雄，假革命！好吃懒做瞎胡闹，就是你们这帮人！”斌斌臭屁懒理得，蒙头就睡，实在是太困了！


　　胜利了！绝食斗争胜利了！


　　第二天上午，在“解放区的天，是睛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的歌声中，学校运动的核心人物们，在学校，组织召开了庆祝大会！


　　有工矿企业的代表，工人造反派，来表示祝贺！有大学生代表，新兴力量派，来表示祝贺！有中学生代表，红卫兵第二司令部的，来表示祝贺！“解放了，天亮了，你们这里，就是解放区！你们这里，就是革命人民向往的延安！”


　　学校运动的核心人物们，展示了一面大旗，也大声的宣布：“旧的制度被打碎了！新的学校诞生了！我们解放了！”并宣布本校实现了，以班级为活动单位的革命大联合！宣布组成“新一中”！


　　“新一中”的第一个举动，就是紧跟“中央文革”，坚决反击“二月逆流”！坚决“揪出军内一小撮反革命！”在中山大道、水塔的围墙上，出现了“揪出武汉军区司令员！”“打倒镇压群众运动的陈大麻子！”的大标语！



这是武汉市，“造反派”与“保皇派”，在汉口的一次特大型的，有预谋的、有组织的、有目的的，一场械斗！这是一场极其血腥的、惊心动魄的武斗！这场武斗，从6月7日到6月9日，双方打得天昏地暗，飞砂走石，钢刀飞舞，长枪血流，整整进行了3天！


　　6月7日，斌斌无事，象以往一样，喜欢到处看看、串串，瞄瞄大字报，了解了解形势。上午，斌斌，在水塔的围墙上，没有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就径直到了“民众乐园”。


　　“民众乐园”，虽说是武汉造反派的基地，但是，众多的造反派组织，只是各占一席之地，各忙各的！“民众乐园”，进出很方便，无人问津！当然，人们很自然的认为，来“民众乐园”的，一定是造反派，或者是倾向于造反派的群众！


　　上午10点多钟，突然间，据离“民众乐园”不远处的六渡桥方向，有不少的人群，疯拥着，向“民众乐园”狂奔而来，“百万雄师”来了！“百万雄师”来了！奔跑的人们，满脸的惊恐！


　　“百万雄师”，是刚刚亮相的、有组织的、训练有素的，“保皇派”精英！


　　“百万雄师”的精英们，一个个，头戴藤条帽，帽子正中，有一块红色的方印，或者是一个红色的五角星，这是组织的标志！“百万雄师”的精英们，一个个，手持长矛，长矛尖上，缠绕着一条顺矛尖而下的、带倒钩的、钢丝刺，这是组织上，配发的特制武器！


　　“百万雄师”的精英们，实行集中居住，集中供应伙食，集中发给补助，集中训练，集中出行，集中战斗！“百万雄师”的精英们，以中队为单位，一个中队下辖三个或者四个、五个小队，每个小队三十多人，经过严格的军事格斗、刺杀训练，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准军事化的组织！


　　拼命奔跑的人流，突然又都站住了，“百万雄师”，并没有追过来！斌斌从“民众乐园”出来，来到人群的最前面，远远看过去，只见“百万雄师”的队伍，停在六渡桥十字路口一带，有一队人，面朝“民众乐园”这边，己经摆开了战斗队形！


　　斌斌，第一次看到“百万雄师”的武斗队伍：他们，在马路上，第一拨，有六个人，分成左右两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三个人紧挨在一起，一个人突出点，挺着长矛，面视前方，两人两边护着，各持长矛，微微偏斜点，呈品字尖刀攻击型！


　　第二拨，也是三个人组成的品字战斗小组，站在马路的正中央！这个战斗小组，可能是，当前面的战斗场面变宽时，他们从中间挺上去，形成第一排，就有并列的三个战斗小组！也可能是，当前面发生意外时，他们补充上去，发生意外的一组，整体下撤！也可能是，窥视左右，以对付侧面的偷袭，！还可能是，这是一个督战队，是前面九个人的指挥！


　　第三拨，包括后面的，都是一排六个人，分成左右两个战斗小组！不过，每排互相都间隔着有一定的距离。


　　下午，位于中山大道的武汉工艺美术大楼这边，已经挤满了围观、或议论、或打听的普通群众，他们都不想、也不敢再向前，以防万一，跑都跑不赢，沾上了火星！其实，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斌斌，站在前进三路口，这里，跟中山大道呈丁字型，可以看到“民众乐园”，也可以看到六渡桥十字路口，但也无人敢上中山大道！这里，前进三路口，也被堵得水泄不通！


　　下午，大约3：00点多钟，“百万雄师”，呈战斗队形，挺着长矛，一字一顿的、高喊着整齐的口号，“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开始了进攻！


　　战斗中的马路，早就没有了行人！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空荡荡的、被阳光烤焦了的柏油马路，冒着缕缕青烟！远处，传来阵阵的呐喊声，被滞留在马路头，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普通群众，燥动不安！


　　“百万雄师”的进攻，主要是在六渡桥，到铜人像附近，在不到铜人像的，一个“造反派”集中居住的楼，展开。这里，实际居住的是，除了少数各造反派的联络员外，大部分，都是外省市来的造反派！合计有五、六十人！


　　事后，据说，“百万雄师”的任务相当明确：他们被告知，这是一些流窜犯，他们是一群破坏社会治安的坏分子，他们是一群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毛泽东思想的反革命！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残忍”，对于顽固不化的反革命分子，就要给以坚决的消灭！


　　“百万雄师”的进攻，效果非常不理想！“造反派”的居住楼，门窄、廊道窄、房间窄，“百万雄师”的兵力施展不开，不但长矛挥动受到限制，而且，楼内抛出各种杂物，还砸伤了一些人！


　　下午5：00点多钟，“百万雄师”停止了进攻，但并没有撤离，而是将“造反派”居住的楼房包围起来，并且，完全控制了，六渡桥一带的马路。


　　战斗，按照“百万雄师”的意志，今天暂时停止了！傍晚，有专门的车辆，送来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红烧肉米饭，有鸡蛋豆腐汤。晚上“百万雄师”有巡逻的，有封锁街道的，但围观的人群，似乎并没见减少。


　　“造反派”居住的楼里，断了粮食，没有饭吃，只有冷水喝！“造反派”电话相互联系，举棋不定，怕遭毒手，不敢夜间突围！心想，大白天里，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百万雄师”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大开杀戒的！


　　“造反派”双方约定，明天就是血战，也要一拼到底，杀出一条到“民众乐园”的血路！这边，“民众乐园”作好接应的准备，让“百万雄师”首尾不能相顾，以策应突围行动！


　　斌斌晚上回家了，第二天，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所处的、能观察到战斗的、最前沿！


　　6月8日，下午，大约3：00点多钟，斌斌登上前进二路、靠近六渡桥十字路口，一栋楼房的房顶，这是斌斌同学的家。在高处往远处看，只看见烟雾腾腾，只听见喊杀声阵阵！散乱的冲杀声，那一定是“造反派”在呐喊！有节奏的喊杀声，时起时伏，那一定是“百万雄师”在进攻！时不时的，还夹杂着尖利的口哨声，那一定是“百万雄师”在指挥！


　　下午，大约5：00点多钟，“百万雄师”似乎又停止了进攻，但仍没有撤围！不一会儿，只见到又有四辆从青山开过来的卡车，车上站满了头戴藤条帽，手持长矛的，杀气腾腾的斗士，这是“百万雄师”的增援部队，大概有一个中队！他们，从中山大道武圣路那一边过来，下车后，全部迅速的站好队，有四个小队！



“百万雄师”开饭了，这一回，送来的是卤味十足的卤鸡大腿，海带排骨汤！鸡大腿骨、猪排骨，丢在了人行道上，满地狼藉！


　　事后，据说，早上大约10：00点多钟，“民众乐园”里，自愿出击的“造反派”，连同不知从哪里，零零散散，赶来的、不信邪的、少量的工人，学生，七拼八凑，大约三、四十人，组成了突击、接应的队伍！


　　这一群人，散乱地戴着各式各样的头盔、钢盔、藤条帽，手持长矛、大刀、木棍、皮鞭等武器，在红旗的招引下，高唱着：“上战场，枪一响，老子下定决心，今天就死在战场上了！”急切切地，成散兵状态，冲出“民众乐园”，冲上中山大道，冲进“百万雄师”的防御部队，一片喊杀声，一场好混战！


　　“造反派”居住的楼里，那五、六十个人，早就作好了准备，手拿各式各样的、拆卸的，桌椅板凳、木棒、铁链、铁锹，一声“为了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冲啊！”倾巢而出！


　　这正是“百万雄师”所期待的，所求之不得的，所计划中的！围堵的“百万雄师”，秩序井然的后撤！


　　大约有一个小队的“百万雄师”，向铜人像方向后撤，闪开并让出大马路，随即成战斗队列，稳住阵脚！待“造反派”全部冲上马路后，就缓慢地步步紧迫，并不主动交战！


　　其余大约有两个小队的“百万雄师”，主动的、有秩序的、交替向六渡桥撤退！快到六渡桥了，他们停住了，此时，那些冲上马路的“造反派”们，已经，全部脱离了他们的居住楼房，再也不可能，返回去了！


　　“百万雄师”们，不可能退过六渡桥，那是个十字路口，四通八达，“造反派”们，很容易跑入围观的人群之中，引起大混乱，大逃亡！再说，这一边，中山大道，从前进三路口，到接近六渡桥，战斗正犹酣！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一声“毛主席万岁”的喊呐，“百万雄师”开始主动进攻了！在有节奏的、一字一顿的“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的助威声中，一小队“百万雄师”，以三个人一组合，冲入“造反派”的队伍中，一场惨烈的混战开始了！


　　正当冲入的“百万雄师”，和在大马路上，散兵游勇式的“造反派”，械斗正激烈时，又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百万雄师”，围堵在两边的全体战斗成员，除各留有两个战斗小组外，其余的成员，全部投入了战斗！


　　这一下，在这个战场上，“百万雄师”的投入，达到了上百人！这一下，在这个战场上，“造反派”，被突然增多的“百万雄师”打慌了，前后左右，到处都是训练有素的“百万雄师”，防不胜防！


　　激战之中，部分“造反派”，逐渐靠拢，切战切退，集中在大马路边，一家有宽敞人行道的，新华书店的大门外。他们，砸开新华书店旁边的、一栋平房的门，屋的主人，早已逃之夭夭！最后，有二十多人，全部退入到房间里，除伤员留在屋里，紧闭屋门外，有十多个人上了屋顶！揭下砖瓦，进行抵抗！


　　从“民众乐园”冲出的、“造反派”的、敢死队员们，他们，完全没有组织！他们，完全没有武术基础！他们，完全没有战斗技巧！他们，完全没有优良装备！他们，很勇敢，几乎全部有去无回！


　　从“民众乐园”冲出的、搞接应的战斗，早就结束了，傍晚，“百万雄师”微微后撤，允许来人，把他们的尸体，拖回“民众乐园”！但是，六渡桥那边，仍然在“百万雄师”的包围圈内，不能清理战场！“百万雄师”，清走了他们自己人的尸体，损失也不小！


　　斌斌，第三天，也是下午3：00点多钟去的“民众乐园”，战斗早就结束了，战场上，各方的尸骨，各方已抬走！据说，“百万雄师”清理现场，前后拉走了两卡车死尸！


　　在“民众乐园”的二楼大厅中，躺放着98具死尸！斌斌胆子大得很，一个一个数来着，有时，还揭开红旗看了看，这里，躺着的，全部用各个造反派组织的红旗复盖着！在充满肃然，紧张，血腥的空气中，周围，仍然有人，非常激昂地，在进行演讲！


　　事后，据说，第三天，6月9日的战斗相当惨绝人寰，相当惨不忍睹！清晨，天刚刚放亮，“百万雄师”，就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龟缩在平房内的“造反派”们，己经又饿、又累、又困、又乏，几乎失去了抵抗力！他们以最后的力气，爬上了屋顶，揭瓦抛砖，进行最后的反击！在“百万雄师”的进攻中，在“百万雄师”的推力下，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房屋坍塌了！


　　“让你造反！”“叫你反革命！”“成全你，王八蛋！”“百万雄师”的战斗队员们，一个一个的翻动尸体，一个一个的补刺长矛！可能是杀红了眼，一个躺在屋角的伤员，可能是昨天受的伤，被拖拉到马路上，伤员用尽全力挣扎着，高喊着：“毛主席万岁！”几把带血的长矛，同时扎入他的胸膛，鲜血四溅，当长矛抽出时，连肠子也给带了出来！那个伤员，当即气绝身亡！


　　“百万雄师”高奏凱歌，这次战斗，取得了彻底的胜利，终于撤退了！


　　经过拼搏的大马路上，到处都是被撕碎的红布条，到处都是砖头碎瓦，到处都是灰尘，到处都是那横七竖八的，瞪着双眼的，千奇百怪的“造反派”的死尸！在沿人行道边的阴沟里，还有一排排的、臭气熏天的大便，那是夜晚，人排成排，一起蹲下拉的！


　　在那激烈的、冷酷的、集体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三天拼杀现场，沿马路两边的商铺，都紧闭大门！居住在这里的老百姓们，全都不敢露面！万不得已，非得露面时，也都是战战兢兢的，举着双手，紧贴着人行道最里面，缓慢移步，深怕引起可怕的误会！一旦脱离雷区，则会连滚带爬的，迅猛跑离！


　　现在，双方都已经撤走了，都已经带走了自己死伤的战士！


　　在大马路上，在新华书店所对的大马路上，在那曾经发生过激烈的“刺刀见红”的大马路边上，仍然躺着三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三具身上有洞，肠子外流的尸体！周围一大滩，已经变凝固发黑的血，几多绿豆苍蝇嗡嗡围绕着！


　　据“造反派”说，这是“百万雄师”从牢狱中，临时提出的牢改犯，临时充当的武斗人员，死者太多了，他们也分不清，误认为是“造反派”的，没给带走！


　　武斗己经过去三天了，在六月，火辣辣的太阳光直射下，在织热的、柏油马路的烘烤中，三具无人认领的尸骸，早已经爬满肥壮的蛆虫，脸上形成三个大窟窿，臭不可闻！最后，还是环卫工人，用干石灰掩盖，用铁锹，一锹一锹的清除！地上浸透血污的痕迹，几个月都还清晰可见！

yangharrylg

十、坚决拥护毛主席！
　　6月10日，在““民众乐园”的这一边，位于中山大道消防队的水塔，出现了“百万雄师”的武装队伍！水塔围墙外的大字报，全部被清洗干净，贴上了“坚决拥护武汉军区的正确领导！”“谁毁我长城，就坚决消灭谁！”的“百万雄师”的大标语。一辆辆装满“百万雄师”武士的卡车，进进出出水塔营地！

　　“百万雄师”，有一个中队，在此集中住扎！每天，随着军号声，他们出操，训练的刺杀声，响彻云霄！每天，大喇叭，都会反反复复的播放，毛主席诗词谱作的歌曲：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6月24日，这可能是，“百万雄师”横扫汉口，清除最后一个工人造反派的基地，在老汉口火车站不远处的“武汉工人造反总司令部”！这是一次纯粹的工人间的武斗，是一场极其残酷的，毫无人性的武斗！武斗，仅仅只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留在“工造总司”楼房内的人员，无一生还！

　　一连数天，造反派，包括他们的支持者，沉默了！热闹的“民众乐园”，安静了！造反派的各个组织，悄悄地撤退了，撤出了“民众乐园”。斌斌他们的学校，也安静了，校园内，几乎无人！

　　大街上，特别是中山大道，江汉路到六渡桥一带，原来都是造反派的支持者们，现在变成都是“百万雄师”的支持者们！

　　时不时的，一卡车一卡车，缓慢开行的、“百万雄师”的武士们，高唱着毛主席诗词谱作的歌曲，长征：“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显示出他们，兴高采烈的心情！

　　有时，全副武装的“百万雄师”的精英斗士们，在中山大道上，昂首阔步，列队行进！他们不停的高喊着：“革命群众请走开，牛鬼蛇神留下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显示出他们，骄纵无敌的能力！

　　7月20日，杀红了眼，目空一切的“百万雄师”的武士们，在他们的后台授意下，毫不犹豫的围攻、殴打了“中央文革”派到武汉，了解情况的“钦差大臣”们！

　　“钦差大臣”关锋、王力、戚本禹等人，一下飞机就遭了殃，他们，在机场就被“百万雄师”的队伍包围了！“打倒左派！”“中央文革滚回去！”“武汉独立了！”“要想左派翻身，除非公鸡下蛋！”“百万雄师”狂妄的叫嚣，此起彼伏！关锋，头破血流！王力，鼻青脸乌！戚本禹，腰痛背肿！

　　“钦差大臣”们，是毛主席的夫人，江青的亲信！是受“中央文革”的委派，他们，代表了党中央！代表了毛主席！这还了得，什么“武汉独立了！”这不就是军阀割据了！这不就是翻了天了！这不就是反党、反毛主席、反革命吗！

　　（这一段文章已除去！）

　　北京的反映真快！马上，“反革命叛乱”的新闻纪录片，在全国播映，各个广播电台上，都谈的是“中央文革”成员，在武汉被殴打的新闻！

　　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最先表态：“绝不允许闹独立！坚决拥护毛主席！”一时间，全国各大军区，各个省市，纷纷组织游行示威，支持武汉的造反派！

　　一时间“北京支持你！”的新闻电影，在全国范围内发行，在电影院，在大、中、小学校操场，在大街上的广场、空旷地方，在工矿企业礼堂，到处都在放映！

　　全国各地，纷纷表示忠心，组织游行，发表通电，坚决拥护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支持“左派”，声援武汉的“造反派”，通电声讨“百万雄师”！

　　政治气候变化真快，翻手是云，覆手是雨！

　　7月23日上午，8199部队，奉命开进武汉三镇，支持“左派”！

　　临近中午，中山大道，江汉路到六渡桥的市民们，亲眼目睹了“百万雄师”，耀武扬威的队伍，还在大街上横行！“百万雄师”，全副武装、长矛在阳光下闪着凶光的卡车，在前面行驶，后面，紧贴着的是，一辆辆军车，站立着、上着寒光闪闪刺刀的士兵！

　　“百万雄师”，土崩瓦解，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武装、长矛、卡车、大旗，消失得无影无踪！

　　中山大道，从江汉路到六渡桥一带，又都充满了支持“造反派”的人群！武汉市，到处都播放的是，“迎接亲人解放军”的歌曲、“智取威虎山”中“解放军来到深山”的唱腔！武汉市，到处都是音乐声、锣鼓声、鞭炮声！

　　在中山大道水塔的围墙上，在江汉路口的高楼上，在“民众乐园”的屋顶上，都悬挂着、或张贴着，一个巨幅的漫画：一轮初升的太阳，一只昂首高鸣的公鸡，一个硕大的鸡蛋，“武汉的公鸡下蛋了！”

　　这一切的一切，变化是多么的快！一些被消灭了的组织，马上，又冒了出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又顶天立地了！一些正辉煌的队伍，马上，电闪雷劈，以摧枯拉朽之势，土崩瓦解了！

　　像变魔术一样，这又不是魔术！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出英雄”！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

　　斌斌苕了！斌斌想不明白了！难道，这就是政治！难道，这就是政治斗争！

　　毕竟，那些忠诚于毛主席的老百姓们，那些勇敢的、毫不怕死的武士们，他们，都高喊着“毛主席万岁！”他们，都是为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那么，到底什么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呢？

　　当时，正是美国在越南战犹酣的时候，正是“抗美援越“的关键时刻，如果把这些人都组织起来，送到越南去打美国鬼子，那将是誓死如归的、战无不胜的、多么了不起的一支队伍呀！

　　斌斌，天真地胡思乱想！

十一、8月1日 横渡长江
　　7月的武汉，骄阳似火，火辣辣的！武汉的造反派们，有了“中央文革”的支持，有了“第一夫人”的支持，有了响当当的革命“左派”的头衔，狂了起来，狂得不知天高地厚，如同盛夏，火爆得忘乎所以！

　　斌斌所在的学校，“新一中”的运动核心们，都露面了！都又活跃起来！“保校”战斗队，又开始组织起来了，又开始训练起来了，又开始经常上街刷大标语了！

　　武汉的造反派们，开始了毫不犹豫的组织大发展，毫无疑问的队伍大膨胀！特别是以夏帮银为首的“钢总司”，几乎是无所不在，网络了全市所有的工矿企业！几乎是日新月异，饱和了全部愿意归纳的新老成员！

　　8月1日，为了显示造反派的力量，为了表达对胜利的喜悦，武汉造反派，组织了一次特别盛大的、规模空前的、横渡长江、庆典胜利的活动！

　　横渡长江，一般是，在武昌，武汉长江大桥畔，下水，抢游长江、汉水汇流处，然后，淌游到汉口滨江公园，上岸，这是武汉历届横渡长江的老线路！

　　横渡长江，参加的人员，一般是，要能够在静水中，不停息的畅游800米，身体健康的人员！还需要有组织的进行编队，训练、排练，试游的活动！在武昌下水时，一般都是一个游泳方阵、一个游泳方阵的，依次下水，每个参加横渡长江的人都随身带有救生圈，每个游泳方阵都配备有救生船舶！

　　横渡长江，这次是胜利后的造反派，第一次组织的、全市统一的活动，是一次为弥补“7、16”纪念毛主席畅游长江、而举行的显示威风凛凛的活动！

　　横渡长江，这次造反派举办的活动，相当的糟糕，简直糟透了！据说，在武昌下水时，刚开始还好，是以单位下水的！后来就有些乱了，是以各造反派的组织下水的！再往后，秩序更混乱了，不论是谁，都争先恐后的下水！

　　横渡长江，这次造反派举办的活动，相当的混乱，简直乱极了！据说，在武昌下水后，头头脑脑的，就都离开，去喝庆功酒了！江面上，只有极少的救援船舶！大部分，参加横渡的人员，没有带救生圈！大部分，参加横渡的人员，没有经过集训！大部分，参加横渡的人员，对游在周围的人并不熟悉！

　　横渡长江，这次造反派举办的活动，相当的失败，简直是残害人民！据说，横渡中，队形早就乱了！根本谈不上，船舶跟随！根本谈不上，互相关照！

　　有不少的人，没有经过集训，下水前，没做好准备活动，江水冰冷彻骨，都抽筋了！这在游泳中，对个人来讲，是最可怕的事！没有经验自我解救，没有地方可供休息缓解，再加上一慌张，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有不少的人，没有经过集训，自以为是，凭着满腔的热情，摸不清楚水情，在横渡中，没有抢过汉水，被汉水冲击，运气好的，被冲回武昌，上岸了！倒霉的，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了！

　　有不少的人，没有经过集训，凭着一时的冲动，随着大部队下水了！在水中，天蓝蓝，水茫茫，天水连一片，到处都看不见！在水中，没有熟人，没有鼓励，没有依靠，稍不留神，就会迷失方向！

　　8月1日，横渡长江，据说，淹死了不少的人！有的尸体，被发现时，是成串的，一个紧抓着一个，一个紧抱着一个！传闻，人在水中迷迷糊糊时，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抓牢了，紧紧不会放手的！因此，人逮人，越带越多，越多越沉，就像糖葫芦，一死一连串！

　　有的尸体，被发现时，是在码头礅船下！人在船舶下，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况且不易唤气，多为憋不住，闷死，呛死的！

　　有的尸体，逐波漂流，被发现时，己经在下游阳逻湾！多为横渡中，方向不明，体力透支，抽筋发病，或发生意外，横遭惨祸！阳逻湾，长江在此回旋，很多尸体在此遗留！

　　8月1日，横渡长江，是个令人悲愤的日子！据说，并不去追究，组织者存在的问题，也不去反思，为什么会发生问题的原因！武汉的造反派们，武汉各个造反派组织的头头脑脑们，强调的是，有人搞破坏，有人搞复仇！

十二、“新”与“钢”
　　武汉的造反派们，终于在公开的相互指责中，正式公开的分裂成两派，分裂成所谓的“钢派”和“新派”！

　　“钢派”，工人造反派的代表，是“钢总司”，是全武汉市人数最多的、实力最强的组织！学生造反派的代表，是“钢二司”！“钢派”，宣称自己为正宗的造反派，是从死亡线上拼杀出来的！

　　“新派”，工人造反派的代表，是“工造总司”！学生造反派的代表，是“新华工”、“新华农”、“新一中”！“新派”，宣称自己为最早的造反派，是最纯的造反派，是一直坚持斗争的造反派！

　　“钢派”，指责“新派”，是宣传派，空话派，投机派！“新派”，指责“钢派”内混入了大量的“百万雄师”，继续想灭掉真正的造反派！

　　8月的武汉，仍然火药味十足！

　　“钢派”，不断的组织下属的队伍，在洪山广场、在阅马场、在中苏友好展览馆、在工艺美术大楼，举行盛大的学习会、批判会、汇报会、祝捷会、决心会、誓师会！不断的鸣放电石炮（乙炔点火炮）！展示强大的实力！

　　“新派”，则在大马路上、长围墙上、高楼房上，不断的刷新标语，不断的更换漫画，不断的发表新的文章！特别是“新华工”鲁派的杰作，最容易煽动人！

　　“为什么？”一文，指出：“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为什么，领导干部工资高、待遇好、权力大，还不满足？”“为什么，干部子女金贵，百姓子孙草贱？”“为什么，士兵总是受蒙骗的？”“为什么，要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为什么？”一文，洋洋洒洒几千字，共分两次，以大字报的形式张贴，谈到了十六个为什么！

　　8月的武汉，小道消息、小报消息，层出不穷！

　　斌斌除了上街看文章，就是在家买菜做饭，再就是到学校和同学们玩牌、打篮球、混时间！班级想组织大家一起，到东湖玩一玩，没钱，什么事也莫想！

　　钱，是什么东西！钱，就是花花绿绿的一张纸，既不能饮食，又不能穿戴！可是，当今时代，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有人提议，我们卖报纸吧！

　　斌斌讲，现在卖报纸也不容易，每天，天还没放亮，大概凌晨5：00点钟，就必须到江汉关红旗大楼侧门，等候抢领当日的长江日报，下午2：00钟，抢领当日的武汉晚报，这还都要是熟客！大街上售出一份当日的报纸，每份四分钱，卖报人，只赚两厘钱！每天，卖出一百份报纸，也只能赚到两角钱！

　　斌斌又讲，最好，我们能卖自己的报纸！

　　我们自己联系！以前，学校组织过，参观过印刷厂！现在，斌斌和几个同学一道，去印刷厂一打听，人家很痛快！只要有材料，有钱，什么都好办！

　　斌斌他们回班后，大家一商量，干！于是，大家分头，从各式各样的小报中，挑选出几篇认为时髦的小道消息！从所学过的历史书、物理书、自然书中，挑选出一些古今中外的故事！从图文藏书中，正规大报中，挑选出某种吸引人们眼球的风流吏治！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包括几位有能力的同学，暂垫出的200元钱！

　　斌斌和几位同学一道，来到了印刷厂，印刷一份小报，报名叫“延安”，一次印刷两万份！斌斌他们与印刷厂协商好了：纸张费40元，排版费100元，版面设计费10元，校对费10元，印刷费40元。当时是活字人工排版，排版工作量比较大。

　　斌斌他们讲好了，第二天上午10：00点钟，取货！

　　两万份小报，每份售两分钱！同学们，立即将小报分了！大家行动起来，到江汉路、六渡桥、武圣路、中山公园、司门口、阅马场，等等，武汉热闹的地方，大声的推销！

　　一份小报消息多，两分钱买不算多，内容精彩嗅事多！经过同学们的努力，当天就销售一空！除了还给几位埑钱的同学200元钱外，还净赚了200元钱！当然，这没有计算同学们卖报的辛苦费！

　　晚上6：00点多钟，出去卖报的同学们，都回到了学校，为了让更多的同学，都能参加班级组织的，到东湖游玩的活动，大家商定，互相转告，后天，早晨7：00点钟，到学校大门口，集合！

　　这天，是个好天气！学校大门口，早早的，就来了不少的同学，有的同学，大半年都没有露面了！7：00点钟了，再等十分钟！最后出发时，有30多位同学！

　　东湖，别看是武汉市土生土长的人，绝大多数的同学，都从没有来玩过！

　　今天的太阳特别好，又是一个艳阳天！好在大家几乎都带了游泳裤，都是男生嘛，方便！说好了，吃喝都集体出，自由活动，12：00点钟，到游泳场这边的餐馆集中！

　　还早，下水有点凉，斌斌和几个同学，向听涛区逛去！清风徐徐，岸柳飘飘，小鸟叽叽，湖光磷磷，逛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聊一会儿，十分的怡然自得！

　　待回到游泳场，己近10：00点钟了，阳光普照下，湖水升温了，斌斌他们也活动开了！有不下水的，不游走的同学，在草坪上席地而坐，打牌、或下棋，同时，他们给照看衣服！

　　斌斌他们每个人，都各要了一瓶汽水，喝完了汽水就下水。在浅水区，撩起水来，拍打着胸脯，慢慢向深水区迈进！有先下水的同学，悄悄的，绕到斌斌他们的后面，突然，撩起水来，拍拨溅起水来，大家马上戏谑着、喜笑颜开的混战在了一起！

　　在水中，玩了一个多小时，斌斌感觉有点累了，而且还想尿尿，于是，斌斌爬上了岸。上了厕所后，斌斌感觉有点饿了、有点渴了，也就不想再游了！

　　这里，又没有冲洗的正规场所，只有几个水笼头，斌斌随便撩水，匆匆洗了洗，换下游泳裤，就去草坪，同学们待着的地方，拿了一个小面包，一瓶汽水，找到一处有树荫的地方，面朝湖光山色，边吃喝，悠然自得的小憩起来！

　　中午，都12：00点多钟了，火辣辣的阳光正叫劲呢，有些还在游泳的同学，好象并不甘心，在一些同学的一再劝说、摧促下，才慢慢悠悠、摇摇晃晃、极不情愿的，爬上了岸！

　　这次中餐好吃极了！七、八、上十个同学，围坐在一起，七、八个大盘，五颜六色、香气扑鼻、刚出锅的菜肴，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还有几箱汽水！说呀、笑呀、吃呀、喝呀，大家忘乎所以！

　　这次中餐好吃极了！斌斌，从来没有看见过，桌子上，一次，有这么多好吃的菜！其中，青椒爆炒鲜鱼杂，那么多的鱼籽、鱼泡泡，又不用吐刺，味道一流，妙不可言！一块、一块，蛋黄红的鱼籽，斌斌享受了不少！

　　这次中餐好吃极了！同学们，足足热闹了两小时！中餐后，大家很好的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快4：00点钟了，同学们，才三三两两的，向屈原纪念馆逛过去！

　　下午5：30时，同学们，每个人，都分得到了叁元钱，各人分别坐乘公交车，各回各的家，这是班级同学，唯一的一次，大聚会！唯一的一次，大家都开心的大聚会！

十四、学生都在做什么？

　　1967年应该进入中学学校，属于1970届应该初中毕业的孩子们，仍然同上一届一样，按户籍所在地，进行了分配，然而，这些孩子们，根本不可能，踏进中学校门！

　　1967年10月，最高指示发出，“要斗私批修”！“要文斗，不要武斗”！有用吗？“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不如“枪杆子里出政权！”争权夺利的人，都明白：武力好使！

　　1967年底，中央下定决心，以山西省为重点，全国各地，以军事长官为主持，以“支左”的名义，军队介入，开始了全面收缴枪械的行动！

　　是“左派”，在规定的时间里，就主动组织自己的人员，主动上交枪支弹药！是拥护革命的群众，在规定的时间里，就主动向大街上，搞宣传的军队军车，上交枪支弹药！

　　谁不想当“左派”？谁又不是“革命群众”！难道，还想成为反革命？谁都知道，枪，是不好玩的！

　　任何战争的终极目的，都是经济利益！任何矛盾的调解和谐，无疑都包含着利和益！

　　1968年，是社会秩序，逐渐恢复的一年！老百姓们，迫切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安静的家庭，安静的工作，安静的社会！老百姓们，好想，好想，过一个安静的年！

　　以夏帮银为首的武汉造反派们，有的成了中央“九大”的代表，夏帮银，还成为“武汉市革命委员会”的付主任！武汉的造反派们，纷纷进入“革命委员会”！在各级“革命委员会”中，他们，得到了地位，得到了权力，得到了利益！他们，也需要巩固！他们，也安静了许多！

　　从中央到地方，现在，该“打倒”的，都打倒了！该“清除”的，都清除了！该“横扫”的，都横扫了！剩下的，只是“权力分配”的问题！

　　有钱能使鬼推磨！饱汉哪知饿汉饥！世人苦被钱拖累，生老病死皆要钱！为钱，亲情断！为钱，罪恶生！为钱，无道德！为钱，人性灭！

　　地方上，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没有工作的、没有学可上的、无所事事的、又无大人管束的，游手好闲的，年青人，青少年们，看见造反派们，吃香的，喝辣的，走路都横着行，哪个不想冒一把 ？反正，有狠的，是大爷！

　　年青人，青少年们，学好不容易，变坏，一念之差！他们自己，结成一帮、一伙的，自称造反派！无事时，聚在一起，摔摔跤玩！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聚在一起，打打扑克！没钱了，就抢，就“翻门坎”！

　　年青人，青少年们，津津有味的，谈到“翻门坎”，就是进屋要钱！不给，就抢财物，抄家，翻箱倒柜！不服气的，就将人拉出去，痛揍一顿！老百姓们，谈到“翻门坎”，心惊胆战，恨极了，也毫无办法！这就是以后讲的，所谓的，带黑社会性质的，“黑帮”组织！

　　影响最恶劣的，很多人谈虎色变的，是集家嘴的“黑帮”，也就是龙王庙一带的无业青年！

　　这帮人，常常在餐馆饭店，吃了喝了，还要带的，当然不会给钱！这帮人，常常在旅馆商店，拿酒拿烟，要钱耍横，还带打人！这帮人，常常在码头公园，打架滋事，调戏妇女，还带抢劫财物！

　　引起公愤的是，在中山大道，武圣路图书馆的大门外，堂堂的闹市区里，将一名不服从的女孩拉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中，女孩被扒光，浑身上下，扒得一丝不挂，被他们当众戏弄！在女孩的哀号声中，行人们纷纷掩面而行，不敢惹是生非！

　　社会风气如此堕落。这一时期的最大后遗症，就是小偷、强盗、抢劫、杀人、强奸由此大规模滋生，蔓延！社会的混乱状况，人们的道德观念被淡化！

　　1968年4月以后，武汉军区，由政委刘丰，亲自督阵，发号施令，不得不实行“战时紧急治安法”！“翻门坎”，不问原因，抓住，一律最少判15年！各类犯罪活动，一律从重、从严、从快判处！

　　武汉军区大张旗鼓地、迅速地组织军队，迅速地抓一批，判一批，枪决一批！一个月内，连续几次，在武汉体育场内，组织数十万群众，进行大宣判！一个月内，大街小巷，到处都张贴着，武汉军区审判公告！一个月内，在武汉三镇，将犯罪分子，押在大卡车上，进行连续的游街示众！

　　几次大的宣判，枪决了一大批人！那些被判枪决的，多是年青人，有的还是青少年！

　　在站满士兵的大卡车上，被押解的罪犯，五花大绑、游街示众、押赴刑场时，一个个都满不再乎！特别是集家嘴的黑帮头子，一个不满十六岁的青少年，在示众中，当街高喊：

　　“老子没权，受王八蛋的欺压！”“给老子痛快的，老子眼都不眨！”“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到枪决现场，该青少年，自己跳下车来，高声喊叫：“等一下，让老子尿一尿，省得憋死”，临死也疯狂！

　　枪响之后，现场监督行刑人员，还用一根粗铁丝，扦入死刑犯，被枪弹击中的脑袋，使劲的搅啊搅的，深怕犯人没死一样！

　　在武汉地区，以“新华工”为代表的大学生们，他们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权力是多么的重要！同时，他们也不甘心，把他们排除在“权力”之外！大学生们，冲锋在前，运动了两年，尽管他们有头脑，分析问题头头是道，倒头来，没有钱，没有势，没有权，没有官，什么也没有捞到！

　　以“鲁派”为代表的分析家们，他们紧紧抓住“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充分利用这“四大”的方式，他们又在煽风点火！评论“历史”，评论“天地”，评论“政策”，评论“人物”！极力鼓动着，搅和着，宣传着，煽动着！

十五、逍遥派
　　自从学校运动核心人物们，组织“学校保卫队”，进入全副武装时期，斌斌和许多同学一样，就再也没有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也没有再去学校，再说，谁还敢去呀？不要命了！

　　斌斌，和那些离开了学校的同学们，不少人，都在为活着，而忙碌着！不少人，都在为肚皮，而忙碌着！那时，又有几多劳动者，生活是满意的？那时，又有几多家庭，日子是富足的？ 那些为消磨时间而闲玩的人们，那些为生活而奔波的人们 ，那些不愿意瞎运动的人们，都被统一冠名为：逍遥派！

　　斌斌一家人，除了父母亲，那是非上班的，否则，就真的是没饭吃了！除了两个妹妹，那是上小学，有时还得去上上学，多认识几个字而已，否则，中国就将全是文盲了！

　　斌斌兄弟三人，大家都没事情做，像苕一样，整天都呆在家里，除了睡觉，吃饭，就是拉屎！放心，人人都会自己照顾自己的，都不会亏待了自己！

　　说到拉屎，一般人的家中，都没有卫生间！男人们，那是要去上公共厕所的！不是小便，男人方便，背转身，随便哪儿，掏出东西就解决了！到了子弹飞舞的时期，拉屎都是提心吊胆，豁出去了！前进五路，街面上，有两个公共厕所，斌斌，一般都去临近江汉三路的，而很少光临水塔的！水塔那里，太危险了！

　　每天晚饭，还是斌斌弄的。每天下午5：00点多钟，斌斌会煮熟饭，然后，沿江汉三路去迎接母亲下班。随母亲一道，在江汉三路，或者“群众菜市场”，买点菜回家，再摘菜炒菜。饭是用被子暖着的，每天，都是晚上7：00点后，全家才吃晚饭。

　　这一段时期，斌斌，没再单独买过菜。买菜，都是母亲的事，都是母亲下班时买回来。斌斌，倒是经常去捡菜！捡菜，也是上午去，主要是去菜场拾丢弃的菜！

　　菜场，丢弃的菜也不多，有时要跑好几个菜市场！兰陵路菜市场、胜利菜市场、群众菜市场、自治街菜市场、前进三路菜市场、市五中菜市场、花楼街菜市场，周边的菜市场，斌斌都去过，反正没事，只跑腿，只出力，不要钱！

　　捡菜并不是丒事，也不是谁的专利，捡菜的人也不少！现在捡菜，往往是看见丢弃的菜，就一把扒入袋子里，回家后，再将捡的菜重新拾掇，把烂的除去，可吃的洗干净，稍好点的、新鲜点的、可以当菜的、现炒着吃，其余的，可以做腌菜、泡菜。

　　这一段时期，斌斌，也没忘了学习！他知道：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抢、被偷！唯独，学到的知识，是谁也偷抢不去的！学过的知识，要想更牢牢抓住，温故而知新！

　　斌斌，将所学过的初中代数、几何、物理、化学、地理、历史、生物，重新进行了复习，所有的习题，重新进行了复做！斌斌，还自学了高中的数学集合、微积分、绘图、制图学。

　　这一段时期，斌斌也自找快乐，自我休闲。学会了吹口琴、弹凤凰琴。游泳，也是斌斌的一项主要消遣！

　　一般，斌斌是下午去游泳。

　　有的时候，斌斌，从家里出发，经过十九女子中学，穿过单洞门，横过解放大道，从中苏友好电影院旁的巷子里，斜插过去，去北湖游泳！

　　斌斌，往往会围绕着北湖深水区，一个人，静静地游上一圈！北湖深水区，游泳的人很少，不同浅水区，人多得象下饺子一样，拥挤在一堆，转不开身！

　　在深水区游泳，下水前，一定要活动开了，不然，在深水区游泳中发生抽筋，小腿抽筋还好办，特别是腹部抽筋，那可就麻烦了！深水区虽然每间隔一定距离，有一个三角铁架，提供给游泳者短暂休息，却根本看不到什么救生员！

　　在深水区游泳，不歇气的游一圈，就是静水游泳800米，也够快意的！不过，北湖游泳要门票，5分钱，也够贵的！

　　有的时候，斌斌，从家里出发，横过中山大道，经过铜人像，去集家嘴，有时是经过工艺美术大楼，从花楼街斜插出去，到了江汉公园，也就是汉口龙王庙，到汉水中去游泳！

　　斌斌去汉水游泳，总是只穿一条短裤头。汉水特别清，特别凉，斌斌，往往会沿汉水，斜着，朝上游方向游，横渡汉水时，要注意避开来往的船只，千万不可抢游船头，千万不可抢游船翻起的浪花！那都是相当危险的！

　　游到对岸汉阳，在停泊的机帆船尾舵上，休息一下，缓过劲来，再游回来，也蛮过瘾的！蛮舒服的！蛮带劲的！如果觉得还有精力，还想游，最好不要再第二次横渡，只在汉水边戏水算了！

　　不过，集家嘴，经常有抢衣服的！抢衣服的，一般都是十几岁的青少年，一群人，总有十几个人，手拿木棒！他们是当地的“黑帮”！不让抢？他们会把你掀翻在地，撕烂你的短裤头！撒腿逃跑？他们会追堵你，你会被打得头破血流的！

　　这群人，他们抢衣服不是目的，主要是寻欢作乐，寻找刺激！主要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你剥得赤裸裸的，一丝不挂！你也是个大小伙子了，怎么回家？他们哈哈大笑中，扬长而去！

　　去汉水游泳，也让人紧张，讨厌，烦恼，害怕！

　　有的时候，斌斌，从家里出发，沿着江汉路，直达江汉关，再顺着沿江大道，直接去了滨江公园，去长江游泳！

　　长江，只有从这里开始，没有了什么码头，也就没有了什么停泊的船舶！不过，再往下游，江岸陡斜不清楚，水草也比较多，只有这里，还算是个平缓的地方，因此，横渡长江，都从这里上岸！

　　来这儿游泳的人挺多的，长江岸边上的水，被游泳的人，扑腾得够浑的，张嘴吐气，都不干净！游完泳，身上的泥沙，粘乎乎的，又没得冲洗！来回走路又比较远，阳光照射下，皮肤紧绷绷的，游泳的感觉，不过瘾！

　　有一次，斌斌去汉水游泳，刚下水，就听见有人喊：“抢衣服的来了！快跑呀！”岸上的人，反应动作真快，一瞬间，全跑没了踪影！斌斌还在水中，就见十几个人，手执木棍、长鞭、长竹竿，向赶鸭子似的，用长竹竿，拍打着水面，向还在水中的人们喊道：“上来吧！看你们往哪儿跑！”“敢淌吗！有种的淌啊！”

　　斌斌，看见有人往长江方向淌，心想，自己刚下水，还没怎么游呢，有的是劲！自己静水畅游800米，一点没有问题，为什么不敢淌！再说，也不想受那侮辱！

顺汉水，淌向长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定要有良好的心里素质！最好要带有明显的标志，心中有明白的方向，有同游的相互关照的同伴，有完备的保护措施！

　　斌斌，什么保护装置也没有，完全是仓促上阵的！好在自控能力还不错，方向也是明确的！

　　顺汉水，淌向长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要避开汉水出口处，在平静的水表面下，隐藏着巨大的旋涡！特别是向长江岸边拐弯角，有廻水、有暗流、有礅船揽绳！这时，你要向开处游，向汉水的中间，稍微靠去！

　　顺汉水，淌向长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过了汉水出口，如果真的在汉水中路，那就麻烦了，将不知道被冲到哪里？你应仍靠近在汉口这边，趁长江、汉水还没交汇，你就调整方向，全力斜向汉口，逆汉水而上，这样，就会淌到，离岸边不会太远的长江上！

　　长江的水，实在是浑浊，冲过汉水与长江交汇处，冲过一串串的旋涡，冲过激荡的浪花，斌斌的眼睛有些迷糊了，看不清楚前方！只觉得雾蒙蒙一片，一阵恐惧感悠然袭来！

　　“完了，我要死了！”斌斌，有些绝望！“什么，到江河湖海去游泳，什么，到大风大浪中去锻练，全是鬼话！怪不得，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会水的，胆子大，不计后果，也不知深浅！

　　“不行，我还得闯过去！我就不信邪！”斌斌，使劲的抹了抹眼睛！这次看清楚了，停在左边的，一艘、一艘的，那一定是扎在江心的船舶！停在右边的，一连串的、大大小小的船舶，那一定是汉口长江岸！

　　这下，斌斌又来劲了，虽然看上去，离船舶，挺遥远的，但是，斌斌心里明白，这是在水里，视觉造成的！

　　方向把握住了，要警惕的是，开动的轮船！往上游、下游，航行的，不怕，一般走的是航道中间，离斌斌远着呢！斌斌害怕的是，长江轮渡，每二十分钟一趟！

　　轮渡的船头始终是朝着上游的，汉口码头在下游，特别是靠汉口码头前，轮渡船往往要画一个大大的圆圈！激荡的水浪，会增加不小的危险，所以举行横渡长江时，江面上是停航的！

　　躱避开了轮渡船，就好多了，有时蛙泳，慢慢的前进，有时仰泳，慢慢的淌吧，离岸己相当近了，这时要特别注意，不要靠近礅船，当心揽绳，当心被吸入船底！

　　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岸边上没有礅船，这就是了，这就是滨江公园了！加上一把劲，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近了，近了，看见了不少的人头传动，这一定是在此游泳的人们！终于爬上了岸，真累，一头仰天躺在了草坪上！

　　“我死了吗？好像灵魂已经出壳！我飞起来了吗？好像看见，江面上，仰面淌着，泡得无限肿腐的男尸！”斌斌一惊，南柯一梦，还是躺在草坪上！

　　太阳，已经变得血红血红的，好象，极不情愿地，在缓缓下沉！江面上，已经轻轻的刮起了微风！

　　草坪的另一端，有两拨年青人，正在捉队摔跤！这还算是讲规矩的文明交手，两名摔跤手，穿着麻布状的摔跤衣，腰上扎实腰带，相互叉着手，踏着脚，围绕着走了三圈，开始了摔跤！无论是搂腰、提腿、抱脖、揹摔，都还是有板有眼的，无论输赢，都会抱拳拱腰，显示友好！

　　游泳时。很快活！很惬意！游泳后，上岸时，很累很累，很疲倦！每次游完泳，时间都不早了！这次，从汉水，顺长江，淌下，不说担惊受怕，时间己经更晚了！

　　斌斌，下定决心，不再去集家嘴游泳了！从此以后，斌斌，真的，再也没有，到汉水游泳！

说明：
　　也算个序吧！
　　写这篇纪实，我并没有什么更多的意思，我只是有些遗憾，我本是武汉当时最棒的中学中的一员，可是在那样风起云涌的岁月里……如今的我，追忆着当年，

　　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讲述1966年—1971年的那些事：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1968年，毛泽东主席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当时所谓的“知识青年”，其实，只是年龄在15岁至20岁范围内的，应毕业的，高初中学生！

　　当时所谓的“知识青年”，其实，是1966年、1967年、1968年，有的，虽没学完应学的文化知识，但也算是毕业的高中生、初中生！历史上称为“老三届”！

　　当时所谓的“知识青年”，继“老三届”后，又包括了1969年以后毕业的初中生！

　　当时所谓的“知识青年”，不是指当时历届大学生，他们被称为“知识分子”！他们是属于国家干部范畴！他们只是下放劳动！他们多数去的是农场！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前后，出生的一代人，挥之不去的记忆！

　　是甜、是苦、是酸、是痛！是戏谑、是捉弄、是牺牲、是生存、是向往、是奋斗？这是一个时代的梦！在这一代人的一生中，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最容易导致受到欺骗的行为是：盲目的追求、骄傲的自信、朋友的吹捧、停顿的思索！

　　人的两眼是平行的，但是，看人往往不平等！人的耳朵是分两边的，但是，听话总爱偏听偏信！人只有一张嘴，但是，说出的会有两面话！

　　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出英雄”！获得再高荣誉的普通人，如果不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消失！

　　成熟，需要磨练！成熟，需要思索！成熟，需要挑战！成熟，需要积累！成熟，需要时间！

　　一个社会，对待知识的态度，反映了这个社会的文明！一个社会，对待劳动的态度，反映了这个社会的道德！一个社会，对待金钱的态度，反映了这个社会的本质！

　　生活，就象镜子：你笑，他也笑！你哭，他也哭！好好的，做好你自己！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这里的点滴讲述，但愿，不能忘怀！但愿，不会重返！

http://bbs.tianya.cn/post-no05-258702-1.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