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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大连武斗“7.30”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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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7 09:59: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革大连武斗“7.30”事件



7·30事件

太阳升起,蝉声鸣鸣。吃完早饭,我便出了家门,去街上找伙伴们玩儿。今儿天气虽好,却因中午的海潮是涨潮大满贯,我和门口的小伙伴们都没有去海边游泳、扎猛子。
我家住在南山公园(植物园)近前的桂林小学(撤销)后身,此处多数居住着海军工程学院(1969年迁至武汉,现更名为海军工程大学)家属,少数居住着是地方人家,这儿离海军工程学院(中山区七星街48号)有四、五百米远。
上午十点半左右,有人急匆匆地从“海工”方向回来,神色慌张地对门口的大人们说:“红团”和“革总”打起来了。
他所指的是海军工程学院(后来曾为海军大连政治学院,现为海军大连舰艇学院政治系)“红色造反团”和“革命造反总部”这两个红卫兵组织,基本上由学员组成,少数干部和教员加入其中。“红团”自诩是造反派,有海军党委“李(李作鹏)、王(王宏坤)、张(张秀川)”支持,自持后台硬。“革总”党团员多,在运动中行动迟缓,造反劲头差些,被对方冠以“保皇派”,势力自然不及。
天性好动的我,也没和家里打招呼拔腿就走,三步并作两步地向朝阳街南端的“海工”跑去,不一会儿就到了“海工”的西门,昔日警卫战士站岗的身影不见了,大门敞开着,地方上的老百姓蜂拥而至、鱼贯而入,其中多是年轻人和我这样的半大小子。
进入操场后,首先看到的是学院北楼(三层)外的操场边上聚集着很多人,外圈的是地方老百姓,他们是在看热闹。内圈是几十名手持棍棒的“红团”武斗人员,他们是在向“革总”扼守的北楼据点发起进攻。
外面的“红团”人忽而攻进去,忽而又被里面“革总”的人赶出来,就这样几进几出,双方相持不下。“红团”据点的大喇叭呐喊助阵,“革总”据点的大喇叭此时悄无声息,明显前者咄咄逼人,后者势不如人。
半个多小时过去,一彪人马的赶到打破了僵局,他们是“旅大工总司”武斗人员,前来驰援一个战壕同观点的战友“红团”。
今天是旅大工总司中山(区)司令部成立之日,大会在火车站广场结束后,队伍沿着“占领区”的繁华街道游行示威,在接到“红团”求援的口信后,当即派出为游行队伍保驾护航的武斗人员前来往。
武斗队的这些人个个彪悍凶狠,他们手握闪着寒光的大刀片,持着磨得锃锃亮的扎枪头,在有社会上地痞的助阵下,嗷嗷叫着冲向楼里,。有着书生气的“革总”守卫者们那里是亡命徒们的对手,他们招架不住从一楼撤往二楼;又节节败退从二楼平台搭梯子退守到三楼房顶,被逼上绝路。“革总”的守卫者们揭下房瓦居高临下抛向进攻者,进攻暂时被阻。短暂过后,新一轮的强大攻势开始,在近似“现代化武器”的几只鸟枪威力助攻下,守卫者们放弃了抵抗,结束了最后的“绝唱”——束手就擒。
“7·30”事件是大连地区武斗的开端,也是开创了大连地区武斗射出第一枪的先河。
后记:武斗结束后,“海工”陷入一片混乱,社会上的不法之徒开始“打砸抢”,教学楼、学员宿舍被洗劫一空。我亲眼看见“痞子们”把整麻袋的拳击套子从教学楼上抛下,海军灰服装等被大包小卷裹走。“时迁”式的蟊贼则一展“捞稻草”的技长,趁机偷走毛主席像章,镜子、牙膏、牙刷,诸如此类小物件。
此后,大连市面上出现了身着海军灰军装,脚穿“小白鞋”的年轻人,在百姓眼里一看就是惹不起的“社会痞子”形象,此后抢军帽、偷军装之风盛行大连,使得海军人家防不胜防。扎眼的“海帽”现象在大连风靡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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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7 10: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8·9 事件
工矿车辆厂钢铁联军告急!告急!告急!
    从早晨起,“思想兵”钢铁联军设在厂内的总部(五一路102号幸福e家·富源小区址)便被本厂“主义兵”工总司联合外单位的武斗人员包围,在一片喊杀声中,挥舞棍棒的上百人步步紧逼,钢铁联军“头子”老金一干十几号人势单力薄,被逼到到三楼顶平台,他们手持事先准备好的砖头守住通向平台的唯一进出口,并不时地向下抛掷砖头阻止进攻。从早晨到午后日头偏西,老金一干人滴水未沾,仍在负隅顽抗,此时他们望眼欲穿地在等待着救兵到来,却不见人影。岂不知派出的人求援信早已送到,怎奈几家大单位的“思想兵”势单力薄不敢出兵,这也确实难为他们了。文革初期,大专院校最早出现“红卫兵”(校方官办)。随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深入,旅大市(大连市)相继自发成立了“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学生组织和“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学生组织,不久工矿企业、机关事业单位也相继成立了“主义兵”和“思想兵”组织,由于观点的不同形成对立两大阵营。“主义兵”造“走资派”的反,敢于刺刀见红,故以“造反派”自居。“思想兵”趋于保守,始终慢半拍,被“造反派冠以“保皇派”的臭名几近压垮。而钢铁联军此次遭难也正是全市“思想兵”陷入低谷之时,所以无人抻头前去救援也就不奇怪了。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难之机,大连造船厂技工学校“思想兵”“飞虎队”挺身而出,毅然决然前去救援。社会上提起船校飞虎队几乎是无人不晓,这帮小子的拳脚功夫很是了的。此次前去救援的只有十几人,为首的便是王克力,他人虽长得不够膀实,但短小精悍,有着四两拨千斤的功夫。还有熊腰虎背擅长拳击的胡毅海,他的绰号“热乎”在社会上大名鼎鼎,提起他现在五十五、六岁的大连爷们几乎都知道。还有人高马大的陶义田,提起“桃子”,也是名声在外。一块的哥们儿还有李连发、郭世东、王春芳、孙国庆、于仙鹤、“猫眼”等。此次前去救援的弟兄们尽管身怀武功,携带三节棍、七节鞭等防身武器,但寡不敌众无疑是去送死。于是想到了造船厂民兵训练时用的教练手榴弹,他们砸开武装部仓库,搬出十几箱教练弹,跳上两辆“嘎斯车”,趁着夜色降临沿着中山路西去直奔工矿厂。他们提前把弹箱撬开,分别搁在车厢两侧,并旋下教练弹柄盖,扯出拉火索,只待一触即发。一路上汽车飞驰,他们的心跳也在加速,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对方可是上百人,不泛一些社会上的“滚刀肉”在其中。出发前他们制定了速战速决的战术,救人就走,绝不恋战。十几分钟的疾驰,车抵解放广场,再前行500米便到工矿厂了。车灯熄灭,车速缓慢,在夜色的朦胧中依稀看见人们仨仨俩俩的向事发地而去,他们是去看光景的。当两辆救援车抵近工矿厂时,周围已是人山人海,被围困的三层楼周边灯火通明,那是进攻者临时架设的灯光照明,以防被围者脱逃。救援车辆的大灯突然打开,雪亮的灯光直射,在现场所有人不知所措时,震天雷般的教练弹在无人处炸响,人们抱头鼠窜,只恨爹妈少给了两条腿,顷刻间清场一空。前来救援的人向楼上平台被围困的人喊话,绝处逢生的老金一拨人确定是来援兵了急速下楼,那下楼的速度简直是在跳楼,在震耳欲聋的轰轰炸弹声中,救援车拉着被困者们绝尘而去。后记:不久,为了纪念这个日子,工矿厂钢铁联军的核心领导层——“八·九司令部”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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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7 10:01:11 | 显示全部楼层

8·24事件
八月天气,虽已立秋,但仍是暑热灼人。午饭过后,听人说沙河口区同泰街附近的大连人民卫生学校(五一路38号、齐齐哈尔市驻连办事处址)那里打起来了,竟然动用了大炮。
自7·30武斗事件以来,还未听说大连武斗真枪实弹过,咋一下子就动起炮了?此言传出,危然耸听,让人难以置信,不管是真还是假,还是去看看,生性好事的我前往。
市区往西最远处我到过体育场,再往西面的同泰街以前从未去过也未听说过这街名,即便是有捷径不熟悉也不能走,只有奔中山广场而去,再沿中山路西去。
已是太阳偏西,中山广场环岛的路两边已挤满了看光景的人。只见工总司的五、六辆“大解放”、“嘎斯”武斗车组成的车队沿着中山路由西向东疾驰而来,每辆车上都满载着武斗人员,他们头戴柳条帽、手持狼牙刺木棒、铮亮的梭镖,闪着寒光的大刀片。武斗车沿着斯大林路(人民路)继续东去,到了港湾桥广场再折回头,每隔二十分钟就有一拨车队经过,明眼人看得出武斗车辆并不多,这样周而复始的转圈儿,为的是武装示威,壮大声势。
人群里有人说,“卫校那边的仗已经打完了,这儿哪有什么可看的······”?“说的也是”。我沿着中山路西去,走到体育场,离卫校还有一段路程,这时天已黄昏,疲惫的我只好原路返回。一路上所看到的,道听途说所知道的,都是后来大众化的口口传说皮毛而已。直到几十年后,我才掌握了第一手资料,源自于几位当年在八·二四事件中参加武斗的亲历者和卫校附近住家的市民之口,如今他们都已是年逾花甲之人。
大连人民卫生学校位于沙河口区同泰街附近,与旅大警备区近在咫尺,是一幢座北朝南三层红砖楼,校舍东西长,内部宽敞。
由于卫校地处沙河口区与西岗区交界处,地理位置重要,是控制中山路西段的咽喉,东方红公社在此屯兵驻扎多达四、五百号“思想兵”,人员主要是来自——化学工业学校、造船厂技校、机车厂技校、染料厂技校的学生,少数是来自铁路中学、第15中学、第33中学的学生。技校学生年龄稍大些在二十岁左右,初中学生年龄也就十七、八岁样子。
工总司管东方红公社叫“中东痞子社”,管卫校“思想兵”大本营叫“痞子、马子窝”,他们视这里为“眼中钉、肉中刺”,制定计划彻底拔掉。“思想兵”体系对此有所警觉,造船厂五一兵团(革联总部造船联军前身)在厂区内看到对立面造船厂造反团在连轴转地加工制作武斗用的镐头把,六分铁管削尖的扎枪等大批冷兵器械。并用吊车、叉车将厂内大铁件吊运到厂外,搁置在厂内通向市内唯一通道胜利桥上堵塞,一旦战事爆发,造船厂五一兵团的车辆就无法前去驰援。
市属五一兵团、赤卫队、东方红公社各总部派出的各路探马消息反馈,染料厂、油脂总厂、油脂化学厂的工总司,统一行动将所拥有的汽车开到偏僻处隐蔽,又获悉工总司近日对卫校有大行动。对此东方红公社高层做出反应,于8月23 日深夜将卫校内大多数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撤走,只留下以船校学生为主的不足二十人坚守。
天蒙蒙亮,卫校周围已有人影绰动,这是工总司武斗先遣人员在此集结。待到天亮时,附近住家居民走出家门大吃一惊,后续赶到的大批工总司武斗人员已将卫校围得水泄不通。
上午八时许,东方红公社船校飞虎队得知消息,即派出一辆“嘎斯”车风驰电骋般向卫校驶去,司机吴世奎驾驶飞车娴熟,车上载有十几名彪悍的飞虎队武斗人员。
“嘎斯”车还未到卫校近前,“飞虎队”的人就看到好事看观景的人们络绎不绝前往。由于不清楚现场情况,车辆不敢贸然靠前,只好停靠在远离卫校的一个偏僻小胡同里。下车后,他们稍作商量先侦察情况再说,于是便三、五人一伙地混迹于看光景的人群中,由于这些人都在在社会上“脸熟”,恐被工总司武斗人员认出,所以不能太靠前。
此时,工总司武斗人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将卫校铁桶似包围,几十台武斗车辆及武斗人员已将周边的交通要道全部封锁,卫校里面被围困的人已是插翅难飞,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尽管如此,工总司还是不敢冒然进攻,因为他们手里的家把什大都是冷兵器,惟有大电机厂的宋殿峰手里端着一支不知从哪里搞来的AK47步枪。工总司方面以为卫校里面有几百号人,一旦打起来代价不小,岂不知里面的大部分人已转移出去。由于紧张,工总司一武斗人员鸟枪“走火”,打在其不远处同伴的脸上,好在鸟枪威力不大,被他人“手术”用手指甲将嵌入脸颊的弹丸抠出。
上午十时左右,工总司开始了强大的政治攻势,几辆广播车围着卫校轮番转圈,高音喇叭传出了最后通牒,要卫校里面的人无条件投降。然而,卫校楼顶的高音喇叭回应的是——“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激昂悲壮的国际歌声在天空回荡。
此前,船校飞虎队来的这些人还抱有营救战友的想法,现在一看势单力薄根本不是人家对手,立马上车回去覆命。飞虎队的头头们得知卫校大本营危在旦夕,他们心急如焚,但又无能为力。突然,他们想起了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工矿厂钢铁联军,他们现在人员增多了,组织壮大了,有可能会去营救解围,于是一个求援电话打过去,钢铁联军“八·九司令部”的金司令马上答应前去救援。老金能一口答应下来,不仅仅因为是同一个观点群众组织的,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一报还一报”的救命之恩,那是船校飞虎队在半个月前的工矿厂“八·九事件”中舍命救老金一干人的情谊。
上午10时半,工总司见卫校里面的人拒不投降,便使出最后杀手锏,从远在甘井子区五二三兵工厂拖来一门八五炮,架设在卫校大楼正门东北方向200米处的万岁街与永平街交汇处胡同,考虑八五炮击发时后坐力大,特将路面刨坑安放。据说炮手是个“撸生”,在部队时曾是个饲养员,胆子大,是杀猪好手。
11时半,炮手得令发炮。第一发炮弹击中卫校红楼二层东侧厕所处,将墙面炸出一个直径80CM的洞,但未穿透。紧接着第二发炮弹射出,与第一发炮弹的弹着点相距一米,这一次洞穿。在调整炮位角度后,第三发炮弹击发,炮弹却打在近在咫尺的路边树干上爆炸,看光景的市民当场毙命2人,伤4人。现场惨不忍睹,碎肉上树,地上一滩滩鲜血。
工矿厂钢铁联军的老金既然答应前去卫校营救,就不可能赤手空拳地前去送死,一定有办法。果不其然,他们出动了两辆车,拉上该组织的二十余名曾在解放军这座大熔炉出来的复员兵,急三火四地驶向警备区某枪械修理所而去,抢得枪支弹药后直奔卫校而来。
中午时分,老金一干人抵近卫校,他们朝天鸣枪冲进包围圈,工总司武斗人员见状四散而去,前来救援的车辆拉着被救人员驶出西门,沿着连胜街向西朝工矿厂方向疾驰而去,在急转弯时,一被救人员手把后车厢板还未攀上车便被甩在车下,结果让醒过神来的工总司捡漏儿被抓获,几天后经过托“道上”的人说情才放出,人已被打得奄奄一息,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这就是震惊大连的“八·二四炮打卫校”的全部过程。
后记:几天后,东方红公社卷土重来,武装进驻经过炮火洗礼已是人去楼空的卫校,并在墙面炮击的窟窿旁写下醒目的大字——“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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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7 10:01:44 | 显示全部楼层

9·15事件
太阳初升,秋风送爽。宽敞的斯大林广场(人民广场)开始喧哗,前来开会的旅大市革联总部下属各分部列队进入广场,这是自革联总部成立不久的首次集会,这次誓师大会的召开是有背景的。
七月份,“旅大市工人造反总司令部”成立,是由号称“造反派”的“主义兵”观点的“旅大市红色工人造反团”和“旅大市革命职工造反团”这两支工人群众组织,与同一战壕的学生组织的“大中院校总指挥部”而组成。旅大工总司的成立,使得背负“保皇派”臭名的“思想兵”雪上加霜,他们的办公地点及广播站屡遭对方的打、砸、抢、抄。在这种情况下,“思想兵”体系的工人组织“旅大市五一兵团”和“旅大市捍卫毛泽东思想赤卫队”,以及学生组织的前“旅大市红港总部”余部都认识到了单兵作战的薄弱,联合成立了“旅大市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造反总部(简称:旅大市革联总部)”。革联总部的成立缓解了“思想兵”的危险境地,暂时站住了脚。
当各路人马进入会场后,我看到七、八辆载有荷枪持弹的武斗人员车辆在会场外施行警戒,将横贯斯大林广场的中山路东西两个出口堵死。在武斗车辆中最醒目的是一辆由“大解放”货车改装成外覆钢板的装甲车,塔式的顶端和两侧开有射击孔,市民管它叫“土坦克”。其它“大解放”武斗车厢上堆垒着沙袋工事,每辆车上都有五、六名武斗人员,他们虎视眈眈地警戒着,以防工总司的武装骚扰入侵。
上午九时许,大会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先由革联总部负责人讲话,接下来几大分部工人组织诸如大染(大连染料厂)2·24战斗兵团、工矿(工矿车辆厂)钢铁联军、造船(大连红旗造船厂)联军等,以及学生组织东方红公社下属的铁院(铁道学院)红联军、大医(大连医学院)遵义兵团等代表发言。
最让我激动的是,我家二兄身着军装上台发言,他以某空军工程学院“红色造反团”驻连联络站代表名义,上台宣读致大会的贺信。他的发言赢得雷鸣般的掌声,这不是在玄乎,因为他那上绿下蓝的空军“一身皮”代表着解放军一个军种的表态,尽管是军校学员,也是起到了“拉大旗做虎皮”的显赫作用。
当时的群众组织若能得到当地的解放军支持,那就无疑是革命左派,腰杆就硬了。此时的革联总部和工总司相比,尚属“弱势群体”,极其需要解放军支持。旅大警备区(陆军)虽同情革联总部,但不能明确表态,因为旅大军管会组成虽以陆军为主,但还有海军参加(旅顺基地)。后来“支左”明朗化了,警备区支持革联总部,旅顺基地支持工总司。以至于在后来武斗升级时,革联总部去警备区地盘抢枪时,陆军“温良恭俭让”。工总司去旅顺基地管区添置军火时,海军“睁只眼、闭只眼”。至于自诩“正宗左派”的三联部因势单力薄构不成对他人的威胁,所以也无人顾忌。
家兄之所以能和“革联”挂上钩,不是因我父、长兄、三兄持有革联总部观点,而是一位姓Z的邻居大叔所做的工作,他是革联总部造船联军宣传部长。二兄是个本分人,但胆子大,此后时常进出各派别的武斗点,因是“解放军”身份,所到之处受欢迎,他也借此弄了枪弹回来“看家护院”,后来该上缴的上缴了,能放响的和三兄一道去放响了。
上午十时半许,誓师大会结束,游行开始,由于东部的中山区是工总司天下,革联总部只能在“中立区”的斯大林广场所在西岗区游行,近中午时,游行队伍行进至东北路大连柴油机厂与大连罐头食品厂之间不足百米路段时,枪声大作,遭遇埋伏在路旁厂区内高层建筑的工总司武斗人员袭击,人群如惊弓之鸟瞬间散尽。“此次袭击造成亡者8人,伤者不下10余人,多是造船联军的人,孔庆元就是在这次袭击中死的,他是造船联军武斗队的,是个复员兵,当时还不到30岁。。。。。。”采访当年亲历者老W(船校飞虎队员)说。一个小时后二兄赶到现场,只见柏油路面上血迹斑斑,白花花脑浆涂地······不堪入目。这是继“8·24”炮打卫校之后,工总司制造的又一起触目惊心的流血事件。
后记:革联总部“土坦克”所用钢板的提供(系建造海军导弹快艇所用钢板)及“土坦克”的制造,均由造船联军负责完成。后期的“土坦克”炮塔改进为旋转式,“12·7”高射机枪均为海军建造导弹快艇上拆卸下来的。造船联军制造的“土坦克”自留2辆,支援大染2·24战斗兵团2辆,化校总部(驻扎造船联军武斗2连)2辆,工矿钢铁联军8·9司令部2辆。对大染2·24战斗兵团和工矿钢铁联军的支援是有条件的,换取其长短枪支和子弹及手榴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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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7 10:02:19 | 显示全部楼层

3·27事件

一九六八年年三月二十七日上午八时半,旅大市革联总部十五万人在斯大林广场(人民广场)隆重集会,召开“拥军爱民大会”。在大会上发言的有革联总部头头及分部代表,有驻地军事院校红卫兵组织代表,旅大军管会领导莅临讲话,外省市兄弟群众组织也发来贺电宣读。
上午九时半许大会结束,接着声势浩大的游行开始。在十几辆武斗车的警戒护卫下,浩荡的游行队伍沿着中山路由西向东进发,一路上长龙似的游行队伍中口号声不断,广播车也在竭尽全力的宣传着,在呼喊着“拥军爱民”和攻击工总司的口号。
当游行队伍行至到离繁华商业区青泥洼桥二百米处时,中山路道边3371部队司令部的三层办公楼(建筑物已拆,青泥洼桥地铁入口处址)门前搁置着几张长桌,桌子上摆放着一溜喝水碗已倒满了水,近百名解放军官兵在此欢迎。看到这感人的场面,游行队伍响起了“向解放学习!向解放军致敬”、“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的震耳欲聋口号声和炸雷般的欢呼声。
上午十时半许,当先头的游行队伍已过青泥洼桥路段时,忽然从天而降密集沙石子直击游行队伍,人群顿时大乱。这时站在路边观景的我举头仰望,只见秋林公司(中山路108号)五楼顶平台上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看是几个人在居高往下扬沙石子。一辆车厢上高架着12·7高射机枪美式中吉普武斗车恰好巡逻在此处,车还没停稳就跳下几个强悍的年轻人,他们向秋林公司大楼后面跑去。这一下子又有好戏看了,我没有撤离现场,依然我行我素地在观望。
时间不长,扬沙粒子停止了,我忽然看见楼顶平台上有几个人被人揪着头发摁倒在楼顶平台矮墙上,上半截身子近乎悬在墙外,让人看了害怕,不用说这肯定是革联总部上去人了。这时楼下的中山路上欢呼声和掌声响成一片,散开的人群又聚拢在一起。
许多年后,我从当事者大W的口中得知事件的详尽经过——
美式中吉普车上跳下五个人,他们来自东方红公社船校飞虎队的,为头的是大W。他们径直来到秋林公司大楼后面,只见后院两扇大门紧闭,于是采取叠罗汉方式翻进院里拨开门闩,看见院内靠墙的防火架上摆挂着一溜消防工具,他们随手将钩、矛、镐、太平斧拎起,做为进攻武器。大楼的后门是虚掩的,当推开门后他们愣住了,一楼至二楼的楼梯已被工总司的占领者们拆掉,高高的二楼断壁敞露着,断绝了通往楼上的路,难怪占领者们高枕无忧地不锁后门。
飞虎队的这几个年轻人,可是个个身手不凡。其中一小子长得短小精悍,他尤以轻功了得,其他几位哥儿们扯起他的四肢,喊着“一、二、三”的号子使劲把他往上一丢,这小子借着抛力猛地往上一蹿,两手把住二楼的地面断檐,一个引体向上动作轻巧地攀跃上二楼,他接着放下占领者用以上下的木梯,天堑变通途,一行人迅速登上二楼,当来到到四楼缓步台时,粗木栅栏挡住了去路,这是占领者设置的又一道防守障碍,这哪能难道进攻者,他们挥起太平斧一阵力砍,打开通道直奔五楼,搜遍了五楼的所有房间也不见个人影,只搜到了两支冲锋枪,看来屋里人都去平台上扬沙石子去了。果不起然,当进攻者们冲上平台时,占领者们还在起劲地一把一把往下扬沙石子,全然不知进攻者已在身后。“举起手来!”一声断喝,待占领者转过身来,眼前冒出的是高举着要命利器的凶神恶煞们。接下来,便是乖乖举手投降,屈辱地被迫俯身平台低头认罪。幸好在中山路巡逻的十几名军管会解放军同志闻讯及时登上楼顶,将进攻者隔开并加以劝阻,占领者才免于难堪的屈辱和进一步迫害。随后,革联总部旅大工矿厂钢铁联军“8·9司令部”J司令率领(武斗头子)一干人马赶到。在军管会解放军同志强烈要求下,J司令给了解放军面子答应放人,工总司的败兵们这才侥幸地被军管会解放军领走。
游行还在继续,当队伍行至市卫生检疫所大楼(人民路24号,平安大厦址)时,前面的一幕再次上演,东方红公社船校飞虎队的武斗人员冲上楼去,将占领者的旅大市第二十高中的“主义兵”们赶出了这幢五层大楼。至此,革联总部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游行中接连拔掉了工总司设在中山区的两个广播站,并缴获一批枪支弹药。此后工总司由曾经的强盛走向了衰败。
后记:革联总部攻占秋林公司大楼后,随即从旅大市第七中学武斗点调来一排人马,在此设立了“3·27广播站”以扩大影响。几个月后,“忠字舞”风靡全国,东方红公社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派出一位婀娜多姿的女红卫兵,每天晚上在秋林公司楼前的地下通道(当时封闭)出入口高台上教学,她那“国标式”的优美舞姿倾倒了大连追星族的老爷们而名噪全市,至今年过花甲乃至古稀的老爷们一提及当年不夜狂舞的场面,至今激动不已。该广播站直至三大派群众组织实行“革命大联合”后,在市革委会成立前夕才“寿终正寝”。
补记:3月27日革联总部游行受到3371部队解放军官兵欢迎,由此触怒了工总司上层。第二天,工总司一建俱乐部(高明街11号,神谷中医院址)武斗点派出十几名武斗人员去相隔二百米远的3371部队抢枪遭拒,在工总司首发枪后,被激怒的一解放军战士在楼内隔道还击,将道对面树后隐身的工总司一武斗人员打死,子弹是穿透树干击中眼部的,死者是旅大工总司头头之一的来自XXX厂的周XX,由于是因抢枪而丧命的,况且光天化日之下路人皆知,对此事件工总司采取不声张的冷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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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7 10:10:20 | 显示全部楼层

4·3事件
阳春三月 ,暖意融融。近中午时,家门前胡同口围聚着几个大人,其中有人是刚从街里那边回来,在讲着革联总部和工总司在繁华市井天津街开战的新闻。说了半天,他是从街里回来不假,但并不在武斗现场,所言均是路人道听途说。虽说是轶闻,但确有其事。大人们听了后神色黯然,忧心忡忡;我听了后却精神为之一振,又有了看热闹的好去处。听说这仗才开打,事不宜迟,也没和家人打招呼就直奔街里而去。一路上我边走边打听,走到中山广场才听到确切消息,武斗是发生在天津街与上海路交汇处的大连饭店(上海路6号)楼内。
大连饭店是一幢七层楼建筑,是本市几座标志性高层建筑之一,在天津街一带可谓鹤立鸡群。饭店归属市政府交际处,宾馆档次,下榻够级别之人。饭店现为工总司所占据,成为他们开高层会议的场所和常委们休养之处。
从中山广场拐入上海路,我一眼就看见前方二百米远的大连饭店门前聚集一些人,我加快了脚步。现场人头攒动,人小机灵的我从人缝里拱到前排一睹为快。
听先前来的人说,今天上午九点半左右,旅大工总司的“头头”们在大连饭店楼上召开会议,由于大连饭店门前马路斜对过就是工总司中山司令部占据市工商联的一幢四层办公楼(上海路5号,现大连旅行社),楼内驻守武斗人员,所以就大意了安全防范,结果就出事了,。
上午十点左右,一辆普通的大货车急速行驶在上海路,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大连饭店门口,车上迅速跳下十几名全副武装学生模样的人,其中还有女的,他们身着黄色棉军装,无疑是武斗人员。过后得知,这些不速之客是大名鼎鼎的东方红公社“御林军”——“八·二四野战军”,他们不知从是哪儿得到工总司头头们在大连饭店开会的消息,竟敢在对方的眼皮底下动手,这不能不说是需要勇气和胆量。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就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本色。
时间不长,近在咫尺的工总司中山司令部就知道了大连饭店里出事了,呼啦啦跑出来二十多名持枪武斗人员,他们斜径越过马路冲向大连饭店,大部份人冲入楼内,余下人扼守饭店门口,对偷袭者实施了反包围。
要打仗的消息很快就在附近传开了,不一会儿大连饭店门前就聚满了人,越聚越多,马路已是水泄不通。此时观光景的人们把目光投向了饭店那高大深进暗幽的门厅,在探寻着从这里传出来武斗的信息。
不一会儿,从楼里传出了几声短促的枪声,接着从门厅里快步走出几名持枪的工总司武斗人员,为首者神色紧张地挥舞着手枪在前面开路,紧跟其后的一位高个大汉身上背着一个人,其他人手里端着半自动步枪或冲锋枪左右环顾地高度警惕的在两旁保驾,被背的那个人从头到脚都被一件棉军大衣披盖着,只见大衣襟下不断嘀嗒的鲜血如汩汩细流,大汉疾步奔向斜对面的工总司中山司令部楼,马路上留下一道殷红的血迹。时间不长,从中山广场方向跑来十几名工总司武斗队员,围观的人群马上散向两边。前来增援的人听取了留守在此的中山司令部武斗人员情况介绍后,大部冲向楼里,少部扼守饭店门口。随即楼里响起激烈的枪声,不用说那是攻守双方的战斗。
枪声持续了一会儿平息了。稍待了一会儿,只听“呼喇”一声响,门厅上方临街的二楼窗户被推开,一面印有“东方红公社八·二四野战军”大字的红旗用竹竿子斜挑豁然伸出窗外,并左右摆动挥舞着。楼下观光景的人们都齐刷刷地仰着脖子往楼上看,是只见红旗舞不见人踪影,无疑是执旗者怕飞弹躲避在隐蔽处。楼下工总司一伙人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镰刀头绑在长竹竿头上,高擎着去剐红旗,长长的竹竿子稳定性不好飘忽晃动,擎杆人时间过长支撑不住只好放弃剐旗子。余怒未消的工总司人举枪向旗子射击,楼里的人像耍弄人似的又把旗子收回,并恶作剧般的反复折腾几回。
过了一会儿,楼里又响起了急骤的枪声,临街的三楼窗户又被推开,一个黑板出现,黑板上用粉笔描写着“八二四岿然不动”几个醒目大字,偷袭者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看得出他们被逼的往楼上撤了”,人群里有人于是说。
突然,一声沉闷的轰响从楼里传出(后来得知投掷了燃烧弹)。时间不长,楼上响起了捣碎窗玻璃的哗啦哗啦声,碎玻璃碴从天而降,楼下聚堆的人们立马闪开。先是四楼的窗户冒出了烟雾,楼下人不约而同地喊着“着火了”。不一会儿,四楼朝南临街的所有窗户都冒烟了,看来事态严重了,楼里的工总司武斗人员陆续撤出,我听到他们中有人说:“烧死这些‘保皇派’、王八蛋!”。
很快,火势往上蔓延,听得见窗玻璃霹雳啪啦的烧爆裂声,六楼窗户又冒出滚滚浓烟。紧接着,被围者空中抛物,先是抛下易燃的竹篮、竹筐、擀面杖、面案板类,抛物落在大连饭店南面仅隔一狭窄胡同的天津街小学小操场泥地上,看光景的人们顿时乱了套,有的忙躲避着,有的知难而上疯抢着天上来物;很快人们又四散跑开,这一回天上掉下的可不是“馅饼”,而是致人一命呜呼的碗、盘、碟、坛、罐类的“新石器”产物。你还别说,一个捣蒜石臼落地完好无损,只见一个“时迁”身材的精干男子一个箭步上前捡得,其他人眼热自叹身手不行。
这时,楼顶响起了“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枪声,隔一段时间就响起,枪击方向分别是冲着西北和偏西,人群中有人说:这是朝西北方向二百米处的天津街中段五层楼的红旗饭店(天津街255号旧址、已拆,文物店斜对过)的“尖刀广播站”(革联总部)求援。同时朝偏西方向三百米处的五层楼税务局大楼(建筑物已拆,友好广场姊妹楼道对过旧址)“渤海前哨广播站”(革联总部)求援。
下午三点左右,饭店顶层七楼着火,这时来了一阵风,烈焰冲天,站在大连饭店东北方向马路斜对过的天津街派处所门前的我都感觉脸烧烤,火借风势将房顶覆盖着的铜皮一大张一大张的鼓向空中,又像落叶似的飘零而下······我的心揪了起来,他们这不被活活烧死?我的眼睛湿润了······
消防队奉旅大军管会(旅大警备区司令部)指令派出两辆消防车前来灭火,遭到工总司武斗人员朝天鸣枪阻止,消防队员无奈只好待在车上。
下午四时许,上海路南北几乎同时响起枪声,枪声由远而近,其中的枪声震耳欲聋,后来才知道这是12·7高射机枪的声音。此时看光景的人们个个抱头鼠窜,我这时已转移到天津街小学操场,见势不好就地趴在轧操场的大石碾子下躲避,可抬头一看大多数人都跑到大连饭店道对过的店铺躲避,而自以为聪明我却孤零零的置身于石碾子下,空旷的上海路上已没有人了,只有两辆消防车仍停留在原地,消防队员早没了踪影。不能再慢半拍了,事不迟疑,我爬起来飞奔,越过操场,越过马路,一头拱进道边的店铺避难。
空旷的马路上遗弃的大小各类鞋子比比皆是,那都是慌不择路的逃跑者鞋子不跟脚丢掉的。
再一看,路边的简易店铺已是人满为患,顾头不顾腚人们生是往里挤,被挤压踩踏的人疼得哎呀直叫。即便在这时,仍有人趁火打劫,他们把理发馆的剃头家什席卷而去,把修理照相机铺子的工具扫荡一空;有的为了争夺不义之财撕扯起来,还有没赶上点的人踏着凳子扭下灯泡而弥补迟到的损失。
革联总部派来了六辆土坦克前来驰援,由中山广场和胜利桥沿着上海路南北相向而来,大染2·24战斗兵团出动两辆、东方红公社化校总部出动两辆、红旗造船厂造船联军出动了两辆。土坦克分别把守在交通要道,在一阵震慑的射击后,广播喇叭传出要楼内的被围困者撤离。其实,被围困的八·二四野战军武斗人员在土坦克到来之前,已从大楼后面的水流子管攀溜到相当二楼高的库房顶安全撤走。他们的勇气和胆量在许多年后,不时的被人们津津乐道传说。
下午四点半左右,土坦克原路撤离,消防队员进楼灭火,上海路恢复了平静。夕阳下,我完成了战地亲历考察,当经过中山广场建委大楼(中山广场6号,现大连交通银行)工总司武斗点时,只见大楼正面墙体被12·7高射机枪打得弹痕累累、斑斑驳驳,十几年后仍依稀可见,后来墙面换贴了釉面砖,才湮没了历史的陈迹。
第二天,通过传单、大字报、广播喇叭,方知旅大工总司的主要头头、大连钢厂造反团一号常委李炳尧在4·3大连饭店武斗中遇难。旅大工总司在大连火车站广场召开了15万人参加的声势浩大的隆重追悼大会,声讨谴责革联总部的暴行。
后记:半年后旅大市革命委员会成立,革联总部占上风,机关学校、企事业单位、公检法司、领导班子主要成员均由他们担任。此后不久,全市掀起大规模“清理阶级队伍”运动,落下风的工总司挨整,李炳尧妻子丁荷花因丈夫牵连被所在单位大连市场(大连商场)挂牌子批斗。
后来查实,燃烧弹是工总司大连港红色工人造反团一武斗人员投掷所为。
此次八·二四野战军参加偷袭行动人员,均来自旅大市第15中学、第33中学毛泽东思想红卫兵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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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7 10:49:52 | 显示全部楼层

4·17事件
春暖乍寒,天气阴冷。上午八时许,由三八广场方向传来了时断时续的枪声。我是哪有热闹哪去,不用扬鞭自奋蹄,拔腿就撂,妈喊我也不会回。时间不长,我便跑到了三八广场。
三八广场南侧的三层楼建筑,原是中山区文化馆三八分馆(朝阳街1号,“宏孚”工地址),现是东方红公社桂林民办中学(第三十九中学)“思想兵”设的“斗私批修”广播站。
三八广场北侧坡下二百米处有一幢四层大楼(五五路8号,良运大酒店址),原是大连铅笔厂主楼,现为工总司广播站,由大铅红色造反团和第十中学、二七民办中学(第三十五中学)“主义兵”扼守。
南北双方的武斗点相距不远,经常发生武装冲突。随着革联总部在中山区的势力由弱变强,他们决意惩治一下工总司铅笔厂武斗点,由东方红公社设在化校(三八广场西侧“家乐福”址)的武斗大本营和“斗私批修”广播站联合夹击对方。先由“斗私批修”广播站挑起武斗事端,双方便开始了空对空的枪战。我看见了区文化馆楼顶平台上有人依托着不高的烟囱做工事,向北面铅笔厂方向射击,枪声很脆。
当我沿着“中苏医院”(友谊医院)一侧北去距“大铅楼”百米处时,突然看见一辆土坦克由化校方向从职工街拐向北斗街开来,在与五五路交汇处戛然停住,紧接着土坦克多个射击孔同时响起“半自动”的枪声,刹时打得铅笔厂大楼墙面砖石横飞,不多时墙面上已弹痕累累,好在大楼里的人事先已把临街的窗户都砌死,危险不大,除非是采取炮轰。任凭外面暴风骤雨般的扫射,里面人没有反应,想必是胆怯了,这事儿还真让我说对了,确是这样······大前年冬天我在海边,和一位冬泳老大哥扯起当年“4·17”武斗事儿,他恰巧就是当年铅笔厂大楼里的武斗人员,他说土坦克来了肯定是攻城拔寨,见势不好,他们所有武斗人员及唯一的女广播员全都撤到四楼平台上,蹲在平台一米高的墙檐下躲避“斗私批修”方向射来的子弹,并把二十几支长短枪全压上了子弹,枪口对准平台唯一进出入口,随时与进攻者血战,同时也期待着工总司总部派兵前来驰援。好在此役只是在外围进行,革联总部达到了恐吓教训目的就收官了。事后,我的这位冬泳老大哥吓坏了。他说,祖辈开拳房,老爹是拳师,他也不用说了,但武功抵不过子弹,于是这位中学生开小差跑回家洗手不干了。
土坦克扫射一阵子后,见楼内没有反应,认为达到了教训目的,开车拐向五五路像是返回,谁知“大解放”汽车改装的土坦克因前挡风玻璃处大部被钢板封住视线不好,车掉头时不巧被路边一棵倒伏的小碗口粗的槐树卡别在车轱辘与装甲钢板之间,尽管土坦克马达沉重的轰鸣试图摆脱羁绊,但仍是进退不得,若在此误时过长,连车带人岌岌可危。这时只听“咣当”一声响,钢甲车门打开,猛地跳出三名身穿黄色军棉衣裤(当时是“标准”的武斗人员冬装)的人,他们是二十岁样子的年轻人,手持着“半自动”步枪,其中俩人使劲拽扯障碍物,一人举枪向铅笔厂大楼扫射进行掩护。离土坦克只有五米远的我突然愣住,射击者棉帽后露出俩羊角辫,她是个女的,我惊叹不已!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佩服的不得了。她打完手中枪的子弹,又拽过战友的枪继续扫射。
路障排除了,两个战友先上了车,殿后的她射出最后一颗子弹,一个箭步蹿上车,又是“咣当”一声响关上了钢甲车门,土坦克开动了,沿着五五路上坡南行,看样子是回化校武斗大本营。   
许多年过去了,当时的场景就像“光盘”一样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里,至今仍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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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7 11: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4·28事件
急骤的枪声响了一夜,天色朦胧中,我便悄然拨开门上的插闩拔腿出家。外面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气味,我嗅着这熟悉的气味显得格外亢奋,一路疾走如飞地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寻声而去。听枪声,这不像是东面的海军工程学院传来的,而是这个方向的更远处。
走了一段路,路灯熄了,枪声也停了,失去了“路标”,也碰不上路人打听,人们都躲避着战火,有谁能像我这样不知死活地哪有枪响往那儿钻,我凭着特有的敏感去辨别寻找方向。
清晨的二七广场不寻常的骇人静寂,没有了往日上班人匆忙的身影,我沿着鲁迅路的电车道由西向东继续前行,看见前面二百米处的北侧人行道上有着寥寥稀疏的人影,他们像是向道南一侧的建筑物在观望着什么,看样子很可能战事就发生在此处,我于是加快了脚步。
到了跟前一看,眼前的一切皆是劫难后的场景。
路边架设电车空中缆线的木线杆被炮火拦腰截断,散乱的缆线像长蛇似的匍匐在地,也自然也无法通车了。
道南的一幢三层楼(鲁迅路139号,现址“中山高中”),是青砖灰瓦建筑,内有天井回廊,发券穹顶的大门洞临街,两扇朱漆的大门紧闭。这原是大连染料厂职工宿舍及四车间,现在是工总司下属大连染料厂革命职工造反团指挥部及武斗点。门洞前筑起了用于武斗的大地堡,院内挖掘的地道直通地堡内,形似地窨子的防御工事下挖一米,地面上跺起两层留有多个射击孔的沙袋,上覆外衬着2厘米厚的钢板。
我怀着好奇心穿越马路来到武斗点前,眼前情景让我吃惊不小,地堡外覆盖的钢板上留有许多弹痕,更有甚穿透钢板留下的多个弹孔,历经过多个战事的我一看便知这是“12·7”高射机枪穿甲弹的威力所致,事后得知竟把地堡内一名武斗人员打死。我在地堡前滞留着,透过扁方的射击孔往地堡内窥视,里面漆黑没有动静,相必武斗人员都撤到院里了。许多年后想起此事,若是里面射出一颗子弹,我可就完命了。
道对过几个看光景的大人们看我在这面没事,也陆续过来了,看得出他们过马路时没有我那样从容,而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这个人向来胆大好事图新奇,这半多年来我是哪里有枪声就往那里钻,不知什么叫害怕。
我把捡得子弹头视为“战利品”揣在兜里,然后独自向“武斗点”的侧后面走去,希望有新的发现。果不其然,发现“武斗点”临街面的东山墙离地面一米处,竟然被子弹掏出以一个外径约60公分,内径30公分的大洞,屋里透亮的洞口被里面的人用桌椅凌乱地堵塞着。从弹洞的斜径方向判断,子弹是来自侧后的某高地。     
“武斗点”侧后一百米处,便是大连市油脂化学厂北楼(学士街111号)。这是一幢二层红砖楼,楼上原是宿舍、楼下是食堂,现在厂子混乱上班的工人不多,红楼现是革联总部下属“油化联部”占据的武斗点。
大染革命职工造反团所占据的武斗点地处鲁迅路中段,是鲁迅路东端的寺儿沟通往鲁迅路西端市中心的中山广场必经之路。大染革命职工造反团在此扼守,使得据守厂区(寺儿沟)的革联总部下属大染2·24战斗兵团出行受阻,车辆和人员经常遭到武装截击,由此成为革联总部的眼中钉。随着有军管会(旅大警备区)背景支持的革联总部势力日益增强,打破了过去工总司在中山区“称王”,革联总部在沙河口区“独霸”的东西方势力割据,革联总部开始向工总司地盘蚕食。
革联总部在3月27日游行中连续拔掉工总司设在秋林公司大楼和自来水公司大楼这两个广播站(武斗点)。4月17 日,东方红公社设在化校的武斗大本营又出动土坦克,在东方红公社桂林民办中学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斗私批修广播站”的配合下,两面武装夹击工总司下属大连铅笔厂红色造反团广播站。在“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捷报频传中,革联总部的好战分子们决意拔掉视为眼中钉的染料厂革命职工造反团武斗点。
4月27日夜,革联总部开始了三面围攻的武装行动。一路由大染“2·24”战斗兵团出动两辆配有12·7高射机枪的土坦克由东向西攻击。另一路由东方红公社化校总部出动一辆配有1·27高射机枪土坦克由西向东攻击,同时又出动另辆配有1·27高射机枪的土坦克扼守在三八广场,防止来自西面的工总司建委大楼(中山广场6号、现交通银行楼)武斗点和来自北面的工总司下属大连港红色工人造反团(港务局大楼武斗点)前来解围。第三路便是与大染革命职工造反团近在咫尺的“油化联部”从侧后攻击。
土坦克抵近地堡开始射击,子弹打在地堡钢板上在夜色中火花四溅。“油化联部”的枪手们射出的子弹汇成火龙直捣二层楼山墙,映红了夜空。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战事告一段落,看光景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持有“工总司”观点的人大骂“革联匪”暴行,持革联总部观点的人则默不作声。
这时,一辆军管会的“大解放”广播车沿着鲁迅路由西向东缓缓驶来,喇叭里传出“要文斗不要武斗···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要实现革命的大联合”的广播声。广播车停在武斗点道北路边,车厢上站着十几名名解放军,他们大部跳下车,.拎着一副担架向武斗点走去,车上两人留守。武斗点紧闭的大门开启,我这才看见院内的天井里有人,解放军进去后,大门又重新关上。过了一会儿,大门再次开启,解放军从里面抬出一个身上蒙着白布的人来,武斗点也出来了几个持枪人随行,围观的老百姓瞬间骤多,拥挤着向广播车围拢来。当担架往车厢上抬的瞬间,我看见了白布下露出一双苍白没有血色的大脚,知道了武斗又死人了,解放军将后车厢板挂上开车要走,这时持工总司观点的群众骚动了,他们认为革联总部挑起武斗打死人是“军管会”支持的结果,把愤怒一骨脑地向车上的解放军发泄,他们向车上投石块、吐口水,“黄皮子”、“邓大麻子”(旅大警备区司令员兼军管会主任邓岳)、“保皇狗”骂不绝口,在武斗人员劝阻下,广播车才得以开走,死者拉哪儿去不得而知。后来得知,军管会是应旅大工总司请求前来制止武斗,并运走死者尸体。
第二天,工总司声讨的檄文传单漫天飞舞,大字报铺天盖地,各武斗点、广播站的高音喇叭传出:“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惟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血债要用血来还”······在悲愤激昂的声讨声中方知死者叫赵锡志,是大染革命职工造反团四号头目兼武斗队长,他是在地堡内指挥战斗时被12·7高射机枪穿甲弹穿透钢板击中的,因事情发生在夜间,武斗点被包围而无法及时送医院抢救,最终鲜血流尽而死亡。据说:赵锡志此前闻风不妙,当天要坐船回老家山东躲一躲,不知何因未走成留下,结果丢了性命。
车走了,武斗人员撤回楼内,围观的人们散去,我溜达着往回走。我在二七广场逗留了一会儿,觉得意犹未尽,又沿着鲁迅路北侧人行道原路返回,看看再有没有新的事件发生。这时太阳升起了,身上暖洋洋的,路上来往的行人多了,看得出多是夹着饭盒上班的人。当我看到武斗点平安无事时,便继续前行,向寺儿沟方向走去,想看看寺儿沟电车站高岗处的一处武斗点有没有新的动向。路北的这幢外墙贴釉面砖的三层楼(已拆掉),是寺儿沟一带最高、最洋气的建筑物,现为东方红公社大染技校毛泽东思想兵总部占据,据说昨儿晚上这里居高临下向革命职工造反团武斗点射击。
当我过了革命职工造反团武斗点不远走到东明电影院时,忽听近前一声枪响,我一愣怔,只见前面七、八米远与我隔着一个人的汉子应声扑倒在地,右胸后血涌如喷泉,将背部的老头衫凸起,汩汩鲜血流淌。眼前的几个人并没有跑掉而是围过来,有人高声喊着找车上医院。不一会儿有人推来一辆平板车,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中弹者抬上车,送往两里地外位于三八广场的中苏医院(友谊医院)。其实,这个人是被子弹打中了心脏,已经毙命了。现在想起此事后怕,若子弹或高或低、偏左偏右,可能伤亡的就是我们在死者前后左右的这几个人。是来自何方的流弹将人打死呢?子弹是从死者的前胸穿过的,侧后的革命职工造反团武斗点的疑点应排除。南边的油化联部武斗点与弹着点之间有建筑物挡着,谈及不上。正前方三百米处是东方红公社大染技校“思想兵”武斗点,建筑物与死者同在一条线,视野开阔的居高临下射击极有可能。乱世之春无人查究,路人行走成了冤死鬼。这时,附近住家的出来人锨土将血迹掩盖,聚拢的人又匆匆散去,我仍是没有目标的继续溜达着。
天近晌午了,早饭没吃的我已饿过了劲,回家的路上腿儿打摽。当走到二七广场中央转盘时,忽听到身后传来沉重地汽车马达声,我回头一看,是一辆绿色的土坦克,从寺儿沟方向开来,这无疑是大染“2·24战斗兵团”的土坦克,我连忙躲向道边,以免飞来横祸。这时我突然看见半空中一个酒瓶状的黑色物体翻滚而下,落在土坦克身后三米远地面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碎渣飞溅,柏油路面被炸出大碗口大一个坑,此时的土坦克像受惊的兔子似的越过电车轨道绕过转盘半径,没命似的向原路疾驰而逃,我立马匍匐在路边道牙子下流水沟里隐蔽,待很长时间没有动静才起爬起来。
那个爆炸物至今对我来说个谜,若是炮弹怎么在空中翻滚?若是反坦克手雷从广场边的三八小学楼顶远投,谁的臂力能投出60余米远?
下午三时,大连港红色工人造反团派出两辆载着武斗人员的“大解放”汽车,将撤出武斗点的“革命职工造反团”的二十余名武斗人员及广播员接走,汽车行至二七广场时,车上有人示威朝天放枪,可能是郁闷所致,一吐憋气。
不久,旅大军管会(警备区)奉沈阳军区命令、秉承中央指示、发出“通令”,限期三大派群众组织无条件上缴武器,实行革命大联合。在全副武装的解放军重兵压境威慑下,较为顺利地完成了收缴武器任务,继而旅大市革命委员会宣告成立,替代了早已不复存在市委、市政府机构,结束了长达两年之久的无政府状态。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文革”远离了我们,它成为中国近代史上的一大伤痛,这是一个尚未划完的的历史符号,在有待于后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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