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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甲一书生:武汉“七二O”事件中的谢富治、杨成武与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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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1 12:09: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卸甲一书生:武汉“七二O”事件中的谢富治、杨成武与王力

发布时间:2013-10-25 11:00 作者: 卸甲一书生

       在1967年武汉"七二O"事件中,身为国务院副总理、中央代表团长的谢富治,代总参谋长杨成武以及中央代表团副团长王力是当事人中职务较高者。由于"文革"结束后对他们的政治评价迥异,一些著述对三个人的描写透露出强烈的政治迎合倾向,甚至不惜为此歪曲事实,编造故事。史学研究以真实为第一要义,不容不辩。下面结合董保存所著《政治旋涡中的杨成武》(以下简称《杨成武》),权延赤所著《微行,杨成武在1967》(以下简称《微行》),陈再道署名的《浩劫中的一幕--武汉七二零事件亲历记》(以下简称《浩劫》),徐海亮所著《武汉"七二O"事件实录》(以下简称《实录》)等著作,还原事件中三人的真实言行。

  一

  谢、杨、王都是1967年7月14日抵达武汉的。三人身份不同,担负的任务不同,到达时间也不同。

  谢富治和王力分别是中央处理西南地区问题的代表团正、副团长。戴维堤《震惊世界的武汉"七o二O"事件》一文说:"7月13日,中央代表团刚到重庆,周恩来总理打电话给谢富治,要谢速到武汉。谢问中央代表团的人怎么办?总理说一块来,但未说原因。当时在场的有好几个人。当时形势很乱,无论什么电话线都有可能被窃听,因此总理未说原因。历史的事实是,中央原来并没有要代表团去武汉的计划,这是突然变更的。武汉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在猜测。因重庆的工作还未完,代表团实难脱身,总理让务必明天到武汉,究竟什么事这样急呢?王力甚至同谢富治商量请示总理能不能不去武汉,并让张根成给中央文革办事组打个电话问问,看他们知道什么情况。关锋接的电话,说:'去了就知道了,电话里不能说,听总理安排,没有讨价还价余地。'这时井岗山突然说:'快7月16号了,毛主席是不是要去武汉游泳?去年就是7月16号去的。'众人恍然大悟,都夸井岗山聪明,看来一定是主席要到武汉了。几天来,忙得晕头转向,大家把日子都忘了。听说毛主席要来武汉,代表团的人尤其是井岗山等四个人万分高兴。于是,谢富治、王力、余立金利用下午和晚上时间,抓紧处理完重庆的事务,第二天,也就是公元1967年7月14日中午,代表团全体人员飞到了武汉。已经在武汉的李作鹏(海军政委)乘坐吉普车去机场迎接并把代表团安排住进了东湖宾馆'百花二号'"。戴是北航红卫兵,当时在北京,后来与代表团工作人员尹聚平结为夫妇,同井岗山关系密切,其见闻当来自尹、井等人。这一说法也得到当事人王力的证实。王回忆说:"七月十三日晚,总理打电话给谢富治,要他到武汉接受紧急任务。谢富治提出王力、余立金和带去的红卫兵一起去,总理同意了。我因为主席分配的在西南的任务没有完成,想不去,打一个电话问关锋,询问为什么改变计划?是什么紧急任务?能不能不去?关锋说:任务在电话里不能讲,你去就是了。十四日中午我们到武汉,李作鹏用吉普车去机场接的。当时总理已在我们之前赶到武汉了。随后,总理在东湖宾馆找谢富治、王力、李作鹏、余立金开会,传达主席在北京主持的中央会议精神:主席一定要到武汉,大家劝他不要来,他偏要来。名义上说还要游泳,实际上是想亲自就地解决武汉问题。"两人所述只是在个别细节上有出入。

  此前,周恩来虽然于14日凌晨飞抵武汉为毛泽东安排住处,但毛每次来必住的东湖宾馆却由于服务人员分成"百万雄师"和造反派两派观点而陷入瘫痪。周亲自动员两派人员启动接待准备工作,谢、王等人中午到达时,空调停了,据说是例行停电检修。而据当年负责宾馆技术工作的张林发说,那时宾馆是多路供电,说明这件事仍有人为的因素。于是大家都拿着大蒲扇扇风。谢富治一边扇风,一边笑骂道:"热死老子了,陈再道这个家伙真不够朋友,一来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周恩来要求宾馆赶快检修,恢复供电。

  周恩来为什么非要谢富治来武汉,个中缘由是谢到了东湖宾馆才点破的。周说:"武汉驻军过去是你谢富治指挥的部队嘛!"谢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周哈哈大笑。后来一查,果然如此。这一情节反映了当时周仍然主要考虑毛的安全问题,并未有由自己及谢等代表团人员解决武汉问题的打算,仍准备在安排毛住下之后返回北京,同时也透露出对武汉军区不太放心。

  当天晚饭后,谢嫌素有"火炉"之称的武汉太热,毛泽东又还没有到,反正闲着无事,就要去街上看大字报。王力回忆说,"我们从重庆来的人一起跟着他去了(没有武汉军区的人作向导,更没有刘丰。因为刘丰是总理指定的保卫毛主席的主要负责人,陪总理去接主席了)。结果我们被人发现了。本来我们没有任何任务解决任何问题。当我们被发现后,满街敲锣打鼓放鞭炮,两派贴了标语欢迎我们"。

  造反派方面所描述的谢、王被群众发现过程如下:

  "七月十四日,谢副总理、王力同志和其它同志不顾旅途的疲劳,不顾白天紧张工作的辛苦,这天晚上十点来钟,就来到被'百万雄师'多次围攻的武昌中心区红色根据地--新湖大,看大字报。守卫在新湖大校门口的革命小将樊斌,看见一行十多个陌生人来到学校,立即热情地迎接他们。这时,王力同志拍着新湖大革命小将樊斌头上戴着的钢盔问:'你们为什么戴这个守门哪?''我们完全是为了自卫。'革命小将樊斌回答说。'你们要这个干什么呢?'王力同志又指着小将手中的武器笑着问。'自卫,我们这样搞是逼出来的。百匪打我们,想用武力征服造反派,再夺取大权。'新湖大红八月又一革命小将插进来说。这时校门口围满了人,把这一行十余人团团围住,向他们讲述着在陈再道之流的操纵和扶植下,百匪疯狂镇压革命造反派的情况。谢副总理、王力同志听后,问:'你们为什么叫它百匪?'新湖大红八月的革命小将说:'百匪是群众给它取的名字,他们杀人、放火、放毒、无恶不作,群众恨死它啦!'这时,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他们此土匪还坏,硬是够得上喊百匪。''真是百匪过江,百姓遭殃。'……谢副总理笑着说;'不要叫百匪嘛!'接着,王力同志指着新湖大校门旁几处大的断壁缺口问:'这是怎么搞的?'新湖大革命小将气愤地说:'六月三十日,陈大麻子纵使百匪围攻我校,大刀砍、长矛戳,机枪扫,连装甲车都使上了。这墙,就是百匪的装甲车冲垮的。'人群中一个七八岁的小鬼挤到了前面,随同中央首长来的一位同志和小鬼攀谈起来.对提出的问题,小鬼对答如流。如问:'工总,九o一三好不好?'小鬼坚决回答说:'好。'接着又问:'三司好不好?'小鬼毫不迟疑地回答:'三司革联好,三司不好。'这时,中央首长也插进来问:'是百万雄师好,还是工总、二司好?'小鬼说:'工总、二司好,百万雄师坏。'中央首长微笑着说:'你是小二司的吧!'小鬼说:'我是红小鬼。'中央首长亲切地凝视着面前机灵的孩子,重复地说了一句:'呵!红小鬼。'守卫在校门口的革命小将樊斌,一直注视着那身材高大的身影,亲切微笑的面孔,总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猛然,他想起来了。那是去年十月,他和战友们一起到祖国文化大革命策源地--首都北京进行革命串连,十月十七日,在北京政协礼堂,中央文革的王力、戚本禹等同志接见全国造反派代表会议的代表,他见到过这位同志。想到这里,樊斌忍不住激动地高声喊道:'呵!他是王力同志!王力同志来了!'有的革命小将,这时发现那位神采焕发年纪稍长的同志,大声喊道:'呵呀!谢富治副总理也来了!'顿时,人群欢腾,掌声雷动,那股高兴喜悦的劲儿呀,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武汉钢二司等单位合编《武汉事件》,1967年8月)

  多年以后,谢这次看大字报的行为被视为犯了纪律。《浩劫》说,"谢富治、王力到达武汉的当天晚上,就违背周恩来关于中央代表团暂时不要公开露面的指示,非要到武汉的大街上看大字报不可,并指定让刘丰给他们带路。"(第67页)王力也说谢富治"闯了祸"。但周恩来当时并不这么看。他在听了谢、王的报告后说,这也有好处,群众正在怀疑为什么东湖宾馆的电灯亮了?这样正好说谢富治、王力、余立金三人到了武汉,要就地解决问题,以便掩护主席。周还把这个决定正式通知武汉军区支左办公室。

  杨成武是14日晚上跟随毛泽东乘专列抵达武汉的,一同到达的还有汪东兴、郑维山(北京军区司令员)等人。

  据《微行》一书说:

  一九六七年七月十四日晚九点零八分。

  专列像疲倦的跑过长路的行人,喘着粗气停靠在武昌车站。前驱车上的警卫部队先到一步,已经将站内站外全面戒严。

  毛泽东在几名卫士的环卫中步下列车。当他的注意力从脚下的阶梯转向站台时,迎面墙上赫然几条大标语:

  "打倒陈再道!""陈再道不倒,中南不太平。"

  毛泽东摇摇头,对杨成武重复:"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

  ……

  杨成武带着这种期待和忧虑参半的复杂心情,将毛泽东送到东湖宾馆"梅岭一号",顾不及休息,直奔"百花一号"周恩来的住地。

  这是一座不带地下室的平房,杨成武的住地也被安排在这里。他没进自己的住房,直接走进周恩来的客厅。

  "总理!"杨成武敬礼,然后同周恩来握手,"主席已经安全到达,住进了梅岭一号。"

  关于毛泽东当晚到达武汉时,周恩来、刘丰去没去接站,各方说法不一。《杨成武》认为周没有去,《浩劫》甚至说刘丰去给看大字报的谢、王"带路"去了,当时身为代表团工作人员的张根成也回忆说周没有去车站。只有王力在回忆录中说,"刘丰是总理指定的保卫毛主席的主要负责人,陪总理去接主席了"。笔者认为王力的说法最合情理。理由有三:一是周恩来为毛泽东武汉之行"打前站",其中很重要一项职责就是接站,保证毛安全、方便、及时、顺利地抵达梅岭一号住所。负责毛在鄂安全的刘丰也应当在第一时间向杨成武、汪东兴等人介绍武汉形势及所采取的各项安保措施。接站是惯例,不接站是例外。周、谢、王到武汉时,分别由刘丰、李作鹏接站,毛泽东到武汉时无人接站,这种礼遇实在无法解释得通,除非是毛自己事先打了招呼,坚持这样做。周恩来办事一向注重细节,务求周全,即使他本人真的没有去接站(按张根成的回忆是在召开三军负责人会议),能不派具体负责毛泽东在鄂安全的刘丰去吗?二是如果周恩来、刘丰都不去接站,那么接毛泽东等人到东湖宾馆的车队是谁在调配,谁在指挥?三是谢、王专程为毛泽东的安全赶到武汉,又都知道他晚上要到,按理应当与周一起接站。他们不去,且无事可做,才有闲情跑到街上去看大字报。王力说周不让他们去接站,自己带着刘丰去了,这话是不是顺理成章?持周、刘都没有接站说法的人,不对上述3个问题做出合理解释,恐怕很难令人信服。

  据王力回忆,15日上午,毛泽东在梅岭一号听取关于西南情况的汇报,主要是谢富治讲,王力补充。王力说:"我插了几句。主席也插了一些话,说张国华很好啊,能到基层去,大联合就是要从基层搞起。等汇报到一大半,主席才想起总理也在武汉,便叫总理、杨成武、余立金、李作鹏、汪东兴也来一起听。然后主席表示他要坐镇武汉,就地解决武汉问题。总理要十五日回北京,直到这时,主席才说他要坐镇武汉,就地解决武汉问题,要代表团作有关准备。总理原定15号当天要赶回北京,我很着急,向主席请求:总理不要走,中央解决武汉问题的方针我们都不知道,帮助主席处理武汉问题没有把握。主席先问总理的意见,总理同意留下。主席说,好。主席提出了中央确定的解决武汉问题的方针要先从部队解决。我请求总理亲自解决大军区的问题,方针解决了,我们除了保卫工作外,再协助主席作点具体工作,主席和总理都同意了。"此后,在鄂中央领导人形成以周恩来为核心,包括谢富治、王力、余立金等人在内的工作模式,毛泽东每天上午听汇报,发指示,但不参与具体工作。

  至于杨成武的任务,早在北京时周恩来就已经确定:"一是给主席当联络员;二是保证主席的安全,直接同我联系。"(《杨成武》)作为保卫毛的安全工作之一,15日、16日两天上午,他主要忙于为毛泽东游长江做准备,进行现地考察,其间还被群众认了出来,每天下午参加周恩来主持的武汉军区汇报会也是"时来时走,进进出出"。他参加听毛泽东的谈话,是在17日上午。《微行》说:

  杨成武在长江水上忙了两天,这是第一次听汇报。看来毛泽东是在拾头一天的话题。

  "你们在昆明给冲了会场?"他一边吸烟一边望住谢富治问,"还讲了话?"

  "我和王力同志都讲了。"谢富治回答。

  "李成芳站得住站不住?"毛泽东还是首先关心部队和部队干部,连续询问西南各省的"军管"情况,各市有没有独立师?因为各省会和重要城市的独立师,其重要性就相当于北京、天津、上海的卫戍区。他关心得细,甚至连张国华等人没有下过工厂车间也谈到。

  "着重做军队工作。"毛泽东开始表态,是保护军队和军队干部的态度,"给他们开脱。"

  杨成武一针见血:"没有人民的军队就没有人民的一切。"

  "好。对他们(造反派)讲,四川问题,主要是李井泉。廖志高、黄新庭、郭林祥的事。其次是甘渭汉、韦杰。李文清还支了一下左,不能让军队干部和战士负责。"

  王力一边紧张记录,一边从字里行间揣摸毛泽东讲话的含意和精神。他眼睛有些发亮,似乎摸清了什么。毛泽东保护军队,但也点了几名将军的名。不言之中的意思该是军队也有"一小撮",这"一小撮"还是要揪出来的。

  有人插话:"群众组织抢枪是个严重问题,到处揪赵永夫式的人物。"

  "不要那么紧张。让人家骂骂有什么要紧。什么赵永夫,什么谭式人物,什么匪首,都不能恼火。"毛泽东用手里的香烟指一指,像是拿着一枝针管要打预防针:"郑维山,你们也要准备挨骂。骂一下有什么要紧。有枪枝弹药也不要那么紧张。重庆,只有一万发子弹,打一会儿就光打了那么多年仗,怕什么。"毛泽东将手轻轻一拂,表示"小事一桩"。"四川革筹小组补充了十二个代表,里边有李大章。谁说李大章是刘结挺勾结的?那是我的事,我提过多次。不行,当个黎元洪也很好,总要有个把在四川有名的人。"

  毛泽东抬高眼皮朝着王力,目光里像是在问:你们能替代这个"名"。

  "周兴、赵健民,你们没谈?"毛泽东从四川又谈回云南,东一句西一句地随便拉扯。他想哪说哪儿,听者稍不留神也许就会丢掉什么重要的"思想"。

  "周兴病了,赵健民谈了一下。"谢富治回答,"他对'五o一六'通知认识不够。"

  "五月十六日通知,我同总理临时决定的,发得那么快。引起好多猜测,还整到总理头上。北大、清华也有这种论调。"毛泽东讲这些话时,不知是否意识到其中的悲剧。许多"造反派"只是"枪",是投机钻营者,他们没什么是非观念,完全是揣摸"上面"的意图,随时准备向任何人开火。

  又听过一段汇报,毛泽东对王力、谢富治对武汉形势夸大其词的说法不以为然,庸懒地将手一摆:"有那么严重湖北的问题,我看也不难,比湖南、江西好一些。河南也不容易转哟,安徽闹得一塌糊涂,湖北可能要先进些。"

  王力对毛泽东的态度感到着急。这几天的下午,他一直在百花一号同陈再道及武汉军区的领导人动肝火,唇枪舌剑地争吵,怎么能吵成"可能要先进些"的结果?他知道毛泽东听得什么,听不得什么,便"大讲特讲""三新二司"和"工总"几个造反派组织的群众如何受迫害,如何想念毛主席,如何在高压之下坚持革命造反,坚持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讲到动情处,他不忘朝谢富治频频递去眼神。

  "武汉军区是支保吃'左',屁股坐歪了,大方向错"谢富治及时接过话来,"我们上街看大字报,做了调查研究。街上几岁的娃娃都知道'三钢'、'三新'好,是造反派,揪'武老谭','百万雄师坏,是保皇派。军区解散工总',抓了人家的头头和那么多群众,不得人心。"

  王力用挖苦的语调说:"'百万雄师'的报纸没人看,广播没人听,老太婆、小孩子都进屋,说造谣。'三新二司'的报纸出来就抢着买,有广播,老太婆、小孩子都搬凳子出来听。"

  这番话起了作用。毛泽东坐起身,语气也加重:

  "三新二司,你压越压越成钢。对'工总'那么整,不商量,不报告,就是有问题吆。整工人革命派,是有意识搞的。"毛泽东皱着眉头点香烟,用力吸进一口,下令:"'工总'要平反。先把这几个头头放了,今天、明天就放!刑事犯罪的另案处理。"

  他再吸两口烟,已经平静些,语气变宽宏:"陈再道呀,政治上落后了,不用脑子。这下要动动脑筋。"

  "他的错误很大。"王力急急抢一句,就怕毛泽东的宽容。

  "大错小错,只要检讨了,就没事"毛泽东却越加宽容,似乎王力的态度引起他什么警觉,故意显出轻描淡写的样子,"陈再道,要检讨。转得过来他的资格比谢富治老,能说得通吗?"毛泽东望望谢富治,谢富治没表态。也不好表态。毛泽东淡淡一笑:"动脑筋想问题就好,我们保驾。陈再道、孟夫唐都不要打倒。"

  王力的记录笔开始发滞,心里若有所失。才有分心,又被毛泽东追回来:

  "起草一个稿子,发表一个公开的声明。第一,有功;第二,有错。有功是支农支工。军训怎么?"

  "军训全反过去。"王力失去精神,说话声气降低。"三支"是支工、支农、支左。毛泽东一下子就肯定了武汉军区"两支"。

  "反过去,还是反过来。"毛泽东完全没了脾气,"'百万雄师'是个什么组织?"

  "保守组织。"谢富治替下王力,"前段造反派受他们压,压得厉害,现在开始全线反击……。"

  毛泽东联想万里,给谢富治又泼一盆凉水:"全线反击是中央苏区的口号,结果是全线撤退,万里长征。不要相信。对'百万雄师'继续保持名称,做工作,搞入正轨。三派达成协议,搞一个协议书。"

  "还是主席讲的,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杨成武的任务与武汉地区谁"造反",谁"保皇",支持谁,反对谁并无直接关系,他参加汇报会也只是听听,所以讲话不多,只是在关键地方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我们应该做大联合的工作,不要再给两派煽风点火。"

  "我跟成武是一致的。恩来啊,还有你。我们都主张大联合。"毛泽东把大手一划,将坐他两边的周恩来和杨成武同他画在了一个弧圈里。

  "主席,"周恩来摘下他的花镜,放茶几上,"武汉军区的汇报估计明天下午结束。晚上你是不是接见一下?"

  "谈谈好嘛。"毛泽东朝杨成武扬起下巴,"你也听听,你是总参谋长。"

  上述对话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笔者无从判断。但《微行》据杨成武回忆录成书。几十年后,一位高龄老人能否对现场对话还记得如此清晰?《微行》对在场人物的肢体动作和心理变化的描写根据是什么?都令人怀疑。同样根据杨成武回忆成书的《杨成武》对《微行》的说法也不完全认同。比如,《微行》把"'百万雄师'的报纸没人看,广播没人听,老太婆、小孩子都进屋,说造谣。'三新二司'的报纸出来就抢着买,有广播,老太婆、小孩子都搬凳子出来听"说成是王力的挖苦话,《杨成武》说这是毛泽东本人说的。

  下面是官方史学家认可的毛泽东这次谈话内容:

  "凡是有错误,不管大错误小错误,只要承认了错误,统统不打倒。承认错误了,再打倒,那就是他们的错误了。陈再道只要承认了错误,打倒也不行。我们是来给他保驾。陈再道、孟夫唐都不要打倒。"

  "百万雄师继续保持名称,要搞入正轨。三派要达成了协议,发表个声明,要做他们的工作。"

  "工人总部要平反,抓的工总的几个头头没放的最好是今天明天都放了,刑事犯罪另案处理。"

  "军队犯错误,犯得快,改正也改得快。真正要打倒陈再道怎么行呢?错误改了,他们还要打倒,那就是他们的不对"(《毛泽东传》,第1493页)。

  从15日到18日每天下午的武汉军区汇报会更富有戏剧性,并直接引起"七二O"事件的爆发,颇值得一说。下面是《微行》的描述:

  "武汉军区支左大方向错了!"周恩来下榻的百花一号又传出谢富治严厉的责斥声。从七月十七日始(引者注:错,应为15日),每天下午这里都传出激烈的争辩声。陈再道、钟汉华盛怒难捺,牢骚满腹;谢富治、王力盛气凌人、态度强硬。双方针锋相对,唇枪舌战。武汉军区汇报一条,谢富治、王力马上反驳一条,陈再道、钟汉华便跟着顶撞一句,若不是周恩来在场调和,汇报根本无法进行,双方真可能打起来。杨成武每次从长江边回来,走进会场一定会看到双方的争吵。谢富治声色俱厉:"你们支保吃'左',完全是跟'百万雄师'穿一条裤子!"

  "我根本就没见过'百万雄师'的人!"陈再道脸红脖子粗,"他们的头头我一个不认识,我知道他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你们与'百万雄师',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也硬要穿一条裤子!"

  "我们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执行三支两军的任务……"

  "毛主席要求人民解放军要支持左派广大群众组织,可你们却把造反派组织'工总'予以取缔,抓了他们的头头……你们打击造反派,我们等待你们两个月了,至今你们还不改正,不认错!"

  "我们是执行军委八条命令!"陈再道也瞪起了眼,"他们冲击军区,搞打砸抢就要抓!八条命令是毛主席签发的,说'所定八条,很好'!"

  "你就讲'八条',你就不讲'十条','十条命令'也是毛主席签发,'此件很好',你为什么不执行?"王力拍响一下桌子,"造反派揪'武老谭'是把矛头对准当权派,大方向是对的,你们怎么能揪住一些缺点打击革命小将?再不转弯,你们自己考虑!"

  "你算老几?要听你的……"

  "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王力几乎是在喊。

  "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军区副司令员韩东山摇摇头,"这话不能简单地对下讲,要说出个道理来。"

  "你反对林副主席!"谢富治大喊一声,全场顿时静下来。谁敢反对林副主席?吵红了眼,韩司令竟忘了这话是林彪讲的……。

  对于从15日到17日下午中央领导与武汉军区领导在汇报会上的争论,当事人陈再道语焉不详。《微行》则说发生了以谢富治、王力为一方,陈再道、钟汉华为另一方的争吵,王力还拍了桌子,周恩来在旁边调和。事实上,陈再道的争吵对象主要是周恩来和王力,拍桌子的是陈再道,周恩来怒了,也拍了桌子。《微行》所述他们之间的对话,关于武汉军区执行军委"八条",取缔造反派组织"工总",不执行军委"十条",都是明摆着的事实。其他对话则有明显的移植痕迹。比如,"与'百万雄师'穿一条裤子"是把谢富治7月19日在武汉军区党委扩大会上的话移花接木,放到了汇报会上。谢的原话是:"你们连军工厂都设联络站(引者注:指'百万雄师'这一群众组织的最高指挥部--联络总站设在3506军工厂内),军工厂是保密单位,又是军管单位,你们还要搞,不是穿一条裤子,也是穿一条裤子"(《实录》,第56页)。"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是周在7.18讲话中说的,被安到王力的头上。可见这段文字的来源十分可疑,既不可能出自杨成武回忆,也不会根据会议纪录写成。笔者甚至认为它根本就是《微行》作者自己编的。

来源: 共识网 | 来源日期:2013-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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