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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卫视节目全民相对论:文革症候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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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5 17:54: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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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视频《全民相对论》第62期:文革症候群
2013年03月10日14:43
来源:凤凰网专稿1人参与1条评论

内容提示:2月18日,浙江瑞安法院公开审理一起故意杀人案引发媒体关注。据瑞安市委宣传部主办的瑞安网刊载消息称:“1967年,文革期间,医生洪某被疑为奸细,群众武装组织指派35岁的邱某用麻绳勒死洪某并分尸埋入坑中。直到2012年7月,逃亡数十年的邱某回到瑞安后被公安机关抓捕归案。”
时隔46年后,再次开庭审理文革杀人案引来各方的关注,案件是否违反20年追诉期限制?文革期间被组织指派杀人是否应被追究刑责?关于文革那个年代至今在一部分人心中留有伤疤。有人说在那个年代群体无意识,个个没头脑。也有人认为在那段年代大部分人享受到了平等并时常怀念。时隔40年文革的思想体系是否还在我们的体内留存并且影响着我们?面对文革,我们是否需要重新反思那段历史?哪些人需要忏悔?哪些人需要得到宽容?哪些人需要走出那段阴影?
本期《全民相对论》特邀“江青四人帮两案”辩护小组负责人,新中国第一代律师张思之;前国务院副总理陶铸的女儿,第十届、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陶斯亮;文革研究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徐友渔。《全民相对论》特别奉献——文革症候群。
凤凰视频原创《全民相对论》两会特别节目2013年3月11日播出“文革症候群”,以下为文字实录:
闾丘露薇:大家好,欢迎收看由凤凰视频原创出品的《全民相对论》。全民相对论,辩得更清楚,看得更明白,我是闾丘露薇。在已经事隔了45年,这么多年之后,我们再来审判一个在文革期间的杀人犯,严格来说,他是被指使的这样一个杀人犯,是不是恰当,所以陶女士,您会怎么看?
陶斯亮:我觉得关键是,他现在至今没有忏悔,没有向受害人道歉,所以如果不给他定罪,就等于他杀人是无罪的,文革中。所以我觉得这个前提就是,他必须得认罪,必须忏悔,在具体的判刑上,可以量刑从宽。
闾丘露薇:请教一下徐先生,其实在文革期间这种杀人的,主动的,或者是被要求的这种去杀人的个案,应该是非常多的,但这样是不是对邱某,从这个角度来说,又是不公平了,因为他为什么就是被处理的那个,而有很多人是没有被处理?
徐友渔:我觉得不一定。比方有一个小偷,他受到惩罚的,他不能说另外一个小偷,你们怎么不抓他,这不是一个理由,我觉得还是要看本身这个事实。当然我们尽可能应该做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同罪同罚,但是如果没做到,被受处罚,还是要看本身该不该受处罚。
闾丘露薇:如果我们简单来讲一下,如果有人在现在有很多、很多的个案,都是去控诉,或者说起诉当年曾经迫害过自己家人的这些当事人,这个是不是恰当,或者说法律上是不是应该来受理?
张思之:恰当。作为被害人来讲,他完全可以追究,他完全可以追诉,但是作为加害人的人,我觉得他大概还会有相当重大的理由来为自己辩护,所以这是另外的一种复杂性,具体分析很重要。
闾丘露薇:我们接通了我们《南方周末》的同行的电话,听一听这位同行他在采访的过程当中,能不能给我们再多一点点的信息,可能会更加好一点。
《南方周末》记者:闾丘老师吗?
闾丘露薇:对。刘长,你好。这个案件它可能会在什么时候进行最后的结案?
《南方周末》记者:他的宣判据我从法院的了解,应该不会拖太久,可能好像大概在一个半月以内吧。
闾丘露薇:你们在报道里面也提到,当年其实对这个案件,政府其实在不同的年代都有过,处理过,对吧?
《南方周末》记者:没错的。它其实在文革武斗,并不是说一直蔓延到1976年,它在1969年左右,就有一个阶段性的结束,这个年代的时候,军管会发过一段文告,可以免于刑事处罚,进行批判教育。一直到1986年的时候,当时可能有过一轮对于文革遗留案件的一个审查,在1986年的时候,这个案子是审判过的,但是因为当事人邱某那时候已经不在地方生活了,他已经去了外地,所以他本应该是在1986年接受审判的。
闾丘露薇:当地法院认为这个案件是不是过了追诉期,还是他有没有受追诉期20年的影响?
《南方周末》记者:不受影响。因为按照中国法律规定,他的追诉期是按照判刑的时间来走的,死刑的追诉期限是20年,但是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在于,它不是这一次审判就启动刑事追诉程序,如果这种程序启动是在1986年就启动了,这个时候这个案件就相当于已经处于一种侦查和审查的起诉阶段了,这个阶段这个案子已经立在这里了,这个阶段如果因为当事人的原因,比如说他逃避这种侦查、逃避这种审判,他后面的时间是不受追诉期的限制。
闾丘露薇:你在采访的过程当中,有没有机会接触到邱某,就是那个加害者?
《南方周末》记者:我有去采访他。整体上我的感觉就是他是不愿意谈及以往的事情。
闾丘露薇:有没有任何丝毫的这种后悔,或者说悔意这些有吗?
《南方周末》记者:整体上,至少我没有感觉到。他在所处的那个时代,他不认为这是很特别的事情,可能他只是一个执行命令或者怎么样,或者是革命的大潮来临之下,他去做了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而且这个在当时也不一定是很奇怪的事情。
闾丘露薇:在当地有没有一些人谈论?
《南方周末》记者:我觉得是不多的,他们对于这段历史不太愿意去谈这些,那个洪万青他的表述和听力会比邱日仁要好一些,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当年在那个年代,发生这样的事情是非常普遍的,大家见怪不怪的。然后周围的村民,当时我在采访的时候,围绕很多人在我旁边的,大家也非常认同他这种观点,大家觉得这个好像当年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反而是对于我们现在来去追问历史上发生的事情,感到比较奇怪。
闾丘露薇:谢谢你,谢谢你分享,谢谢。就像那些村民所说,有很多村民都会觉得,那个时候人人都是这样子的,你们现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
现在做这样的事情很必要?

徐友渔:我有一个标准。在一个不正义的社会,或者一个不正义的国度,你做的事情,你不可能完全推到这个国度或者事情的不正义上面,如果甚至当时的法律也没有允许你做这件事,你都做了的话,那肯定是应该追究的。实际上包括现在也是这样子,党风不好、社会风气不好,那我就可以贪污,这是不可以的,该追究刑事责任的时候,我认为还是该追究的。
闾丘露薇:会不会有的人会这么想,其实当时我也是接受命令而已,我为什么要去承担,现在你要让我来承担法律责任呢?
陶斯亮:文革初期很多年轻人,我觉得他们都是很单纯的,都觉得是捍卫新政权、捍卫毛主席。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到后来,我认为绝大多数人不再是那么没头脑了,应该是有判断了。我比较欣赏蒯大富,因为蒯大富说,他也有怨言,他觉得我都是听从党,我认为我是为党在那奋斗,是听毛主席的话去做,没想到自己却落下一个坐了共产党那么多年的监狱,但是他说,我们整了人,老干部们没有错,我们错了。
闾丘露薇:那这一点想请教一下徐先生了,其实老干部里边也有错的,因为文革之所以会成为文革,它是有所有人各方面的参与,到最后好像现在变成什么责任都是由红卫兵,这些年轻人来承担了。
徐友渔:当然有这个问题。中国人对文革没有忏悔,我觉得下层人有一个理由,就是那些元凶大鳄我自己都不忏悔,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比方陈丕显,他在文革的时候,有红卫兵写(到),当初他煽动我们起来,他是上海市委第一书记,煽动我们起来,打倒上海市长曹荻秋,后来他(陈丕显)自己写回忆录,曹荻秋跟他多好,多么友好的这种战友关系,他(作为红卫兵)就不服气,所以这个红卫兵,复旦大学红卫兵,他文章的标题就是《我不忏悔》,他说你自己,你现在都是文过饰非,我怎么忏悔。但是我也不完全同意这种观点。我觉得一个应该追究上层的东西,我觉得自己的责任自己担。
闾丘露薇:我们来看一个凤凰网的调查,这个调查是由凉茶领导品牌加多宝特别呈现的凤凰网友调查,我们来看看,觉得应该对文革犯罪分子追责吗?九成的被访者认为是应该的;6%认为不应该;4%的被访者就认为说不用操这个心了,就不要去想这个问题了。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两会数据,是由360新闻独家提供的。
我们这里的年轻人比较多,所以可能要跟自己的爸爸妈妈,或者是爷爷奶奶这一辈去聊的话,才会有一些比较清晰的感受。我想请教一下,当时你看到了毛泽东的第一张大字报贴出来,你当时是很兴奋,是什么样的心情?那时候你还年轻。
现场观众:很惊讶,很惊讶。当时文化大革命起来以后,造反有理那个语录,过去以前是我们从来没有见到、听到毛主席有这么一段语录,因为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条语录就公布出来了,这语录就起了发动群众,反正说是让这些红小兵,红卫兵跟着毛主席去造反,毛主席在天安门上挥手,全国的红卫兵,红小兵都在跟着动。刚才说的那个案例,我觉得被害的洪某是文化大革命的牺牲者,加害的这个邱某,又何尝不是文化大革命的牺牲者呢?
张思之:当年,诸位,你们不要看我现在张牙舞爪的,我那个时候我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共产党,党让我干什么,我绝对干什么。对与错,我不知道,我没有脑子,全国只有一个脑子,那时候全国只有一个脑子,对不对,我们都没有脑子了,我也同样没有。这个我们先不讲,我们讲那个时候,是1979年那个时候审判“四人帮”,那个时候的心情是什么呢?这是任务,这是党给的任务,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去完成。
陶斯亮:在一个人治的一个制度,一个社会,只要有一个最大的领导者的权力不受监督、约束,所有人都是不安全的,我原来觉得我委屈死了,一天到晚一想到我父亲,就觉得冤得不得了,觉得革命那么多年,最后忠心耿耿,最后死得那么惨,晚上哭啊哭的,就是每天晚上哭,枕头都是湿的。
后来我就慢慢走出自己的阴影了,就觉得这个绝对不是我父亲一个人的冤屈,这是一个整个我们党,整个我们民族这样一个灾难,就是一个人治社会,而不是法治社会,导致的一个民族大灾难。我、聂力、李讷、林豆豆,毛泽东的女儿、林彪的女儿、聂荣臻的女儿,就我们四个人在文革十年,都是没有好下场的,红色的公主,像李讷,她都掌握不了自己命运,最后都是很惨。还有林豆豆更惨,我说何况中国的其他老百姓。
文革刚起来的时候,批判我们的大队长,学生批判老师,大队长对我特别的好,我实在是没词了,批判他什么东西,我就说,揭发他,我说他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资情调,对我们影响很不好。结果我们大队长非常惊讶,觉得陶斯亮怎么会揭发我这一条。后来我觉得文革以后,我特别的觉得对不起大队长,我给他写了信,另外,他80岁生日的时候,我抱着一束花去给他祝寿。
闾丘露薇:他有没有给你讲当时听你揭发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太失望了?
陶斯亮:是很失望的,一定是很痛苦的,因为他是对我最好的。
闾丘露薇:是不是你会觉得如果不揭发,你都过不去这关。
陶斯亮:就不行,我过不去,因为我算是大队长的红人,我要是不揭发,我就是跟大队长沆瀣一气了。
徐友渔:当时除了自保以外,还有是政治上的压力,那种时候是非完全是乱了,就像刚才陶女士讲到的,其实现在说起来,当时能够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实际上是有相当文化跟艺术修养的人才做的事情。你不光是唱《大海航行靠舵手》,等于把一件好的事情,一个高雅的事情,要说成是坏的事情,是非完全颠倒的。
闾丘露薇:刚才我们听到陶女士她其实在不断地反省,然后她在文革结束之后,包括之间就已经是有对自己曾经伤害过的人,是有去道歉,然后心里面怀有内疚,我们现在电话是连线到一位曾经的红卫兵,曾经的一位参加过文革的年轻人,现在已经不年轻了,他叫张红兵,我们现在就电话接通了,张红兵,你好。
张红兵:你好。
闾丘露薇:张先生,能不能跟我们现场的这些观众朋友介绍一下,你在文革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张红兵:现场的各位观众好、主持人好。我在文革做了一件我刻骨铭心、终生后悔的事情,那就是我亲手把自己的母亲,送上了断头台
那个事情发生在1970年,2月13号,我们家人在一块辩论文化大革命的事情,母亲就说了:“我就是要为刘少奇翻案!”“毛泽东为什么搞个人崇拜?!到处都是他的像!”那还得了我立即投入了对母亲的批判斗争,这个时候我父亲就表态,说——我的母亲叫方忠谋——他就说:方忠谋,从现在起,我们就和你划清界线!你把你刚才所说的,都给我写出来!
母亲写完一张纸以后,我父亲就拿着这张纸,出了家门我心里面还怀疑,我担心父亲不是真的去报案我就是在家里面拿起笔来,急速的、简短的写了几句话,大意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方忠谋,在家里面为刘少奇翻案,恶毒攻击伟大领袖毛主席;趁着我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跑出家门,跑到我们院子军代表张排长的家里,我就把检举信连同红卫兵章,就从他的门缝里面塞进去了,然后我就回到家来。
这时候我父亲又从外面回来了,进去一看,屋里面烟雾缭绕,她——有一张毛泽东的画像,有一张毛泽东诗词的手迹——就是印刷品,还有镜框子里面的一张毛主席去安源的邮票,还有什么——全被我母亲把它取下来烧掉了,我父亲也非常气愤,就说:“打反革命分子!”我手里拿着擀面杖,父亲这么样一说,我心里一惊,但是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我实在下不了手......
父亲就命令我,找绳子把反革命捆起来!我父亲又出去了。正在我找绳子的时候——这时候父亲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当时县公检法军管组的负责人,跟着军代表张排长,张排长上去一脚踹在母亲的腿弯,母亲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下,然后他们用带来的绳索结结实实的捆起来,在捆的时候,我甚至听到了母亲的肩关节发出的咔咔的声音,到最后,我母亲是以反革命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她的罪名就是恶毒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对共产党有杀父之仇,等等等等。
闾丘露薇:想请问一下张先生,你听到你的母亲被执行死刑的这样一个消息之后,当时你是什么样的心情,还记得吗?
张红兵:我记得。当时我甚至是参加了固镇县万人公审大会,而且我也到刑场去了我是在自己思想经过激烈的斗争的情况下去的组织上也就是官方,对我怎么看我不去,官方又对我怎么看我既然已经揭发批判检举了母亲,走到这一步了,我还得走下去,因为我还要生活在这个社会上,我还得走下去但是从心里面,我再也不愿意提反革命分子方忠谋这几个字了,再也不愿意想那几个字了从我的精神上来说,我当时的精神就快崩溃了我的肉体,我的身体,连路都走不动了但是为了继续的前往走,我又往前迈出了一步——到了万人大会的现场,亲眼看到我母亲在万人大会上的表现,然后我又跟到刑场,但是我实在不忍心去......
闾丘露薇:张先生,你跟你的父亲后来是什么时候又谈起这件事情的,什么时候觉得后悔?
张红兵:这事情在我家里面,是天塌下来的事情,怎么能不呢,无时无刻就像刀一样,在割着我们的心......
张思之:红兵,我们记着这就是文革,不要忘记这一点,你的母亲非常、非常之可敬,你现在也很可爱。
张红兵:我对不起......妈,对不起......
闾丘露薇:我想我们应该不需要再跟张先生再多聊了,其实透过他讲述这个故事,大家一定是非常的清楚明白了,他的自己心里所遭受的这种痛苦,这个家庭因为这场文革,然后它所遭受的变故,张先生是一个他之后,他愿意出来讲,那就是一个他有反思、有忏悔、有悔恨的这样一个人,他没有避讳自己在自己的母亲身上所做的这些事情,但是在我们的生活当中,可能有太多、太多人在谈到文革的时候,不愿意讲,或者更多的是会把自己当时怎么受害的这样一方面,来讲给大家听。我想问一下徐先生,这是一个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但是这是很危险的一点。
徐友渔:确实是这样。因为我还想指出他这并不是个案,有几个大学校长有谈到,他说几乎每一个大学,每一个中学校长,都是被学生拳打脚踢的批判,但是能够道歉的,现在在全国说起来,可能就两、三件这种案例。
陶斯亮:对。刚才听了张先生这个叙述,我忍不住流泪,因为我觉得这个实在太有说服力了,就是文革把人性摧残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那个时候就是人都是以阶级来分,讲阶级斗争,没有一点人道主义,也不宣传这个,所以我觉得他这个,我很佩服他,能够如实的讲出来,我觉得他讲出来以后,应该从此以后心灵就平静了,而且我相信他母亲看到他今天的忏悔,也会原谅他。
至于我觉得那些还没有忏悔的人,我相信绝大多数人在悄悄的,内心深处多少是会有点忏悔的,只是他们没有勇气像张先生这样表现出来,因为经历过这么多的文革,还有经历开放改革,然后我觉得还认识不到自己过去的错误,还认为自己是做的天经地义的对,这个匪夷所思了。但是,绝大多数人不是看不清自己有错,认识不到,而是缺乏勇气。
张思之:文化大革命过程当中,包括1949年之后,我们整个的社会环境,一个最基本、最突出、最难以让人接受的事实,是什么呢?是彼此之间的互相揭发,打小报告,搞小动作,真的人不是。特别是我们所在的这个环境,是所谓的劳改环境,在劳改的过程当中,你们应当能够理解,大家伙都希望自己能够稍微好一点,或者快一点好一点,于是怎么办呢?我要揭发你这个坏东西,你这个狗东西。我揭发你,你肯定要揭发我,互相之间,彼此之间在这里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在这里搞,我们那个时候就搞的天地翻覆的,人跟人之间最基本的尊严,丧失殆尽,人的尊严并不表现在物质生活上,关键在于精神方面,我们那个时候拿着这个人,不是个人了,以现在人的标准,来衡量我们的话,我们不是人,但是我们有尊严吧,我们即便是有,我想归根结底还应当把那个真正犯了反人罪的人,把他老人家请出来,让我们看一看吧。
闾丘露薇:陶女士,像你们家庭,包括您个人,都因为文革是遭受了很多的变故,如果让你去想,我要去追谁的责任呢?如果我可以告,我可以告谁呢?去为我的父亲讨回公道,为我这个家庭讨回公道。
陶斯亮: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头,我觉得都是“四人帮”和江青,我觉得他们蒙蔽了主席,坏事都是他们做的,所以我一直认为我父亲是被江青迫害致死,所以我父亲一直到死,都一直在表明心志,一直到最后,弥留之际都说,我们不反对毛主席,我不反毛主席,就是这样的,他老觉得他倒台,是因为辜负了主席,他还是没有做得很好,但是随着现代时间,我觉得不能把责任全推到江青身上,如果没有主席的首肯,江青也不会,也没那胆量来打倒那么多的,也算党的元老级的人物,也不光我父亲一个人,打倒不是我父亲一个人的事情。
徐友渔:当时他就是政治局常委,要靠江青是打不倒的。
陶斯亮:江青是完全执行主席的,不折不扣,所以我觉得就牵涉到咱们审判“四人帮”,我始终觉得江青有一个罪行是不能成立的,说她是反对毛主席。
闾丘露薇:但这个当年你在做辩护的时候,是不可能,是没有想到过?
张思之:不,这个偶尔想一想,但是不敢想,是这样的,因为当时我们那些人里边,有学问比我大得多的人,公开讲,搞清楚,“四人帮”还是“五人帮”,那个时候就已经提出这个问题来了。
闾丘露薇:如果现在你再去辩护的话,你觉得如果我们要去追究这个责任,你会觉得?
张思之:那你让我发一句豪言壮语,好不好?
闾丘露薇:好。
张思之:我愿意掉头,该怎么讲怎么讲。当时的审判,我们已经觉察到那是个政治审判,这一点当时就很清楚了。
陶斯亮:因为我也问过我母亲,我说妈妈,你恨不恨主席,我妈妈说,我不恨,因为他是一个病人,她是这么定位的。她作为一个毛泽东的老战友,在井冈山时期,就一起走过了非常艰难的战争岁月,但是到最后,她不恨毛主席,她原谅他。
闾丘露薇:那你母亲恨江青吗?恨“四人帮”吗?你母亲?
陶斯亮:我觉得后来江青“四人帮”,我们觉得她已经受到法律的制裁了,我们就不再恨她了。因为法律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了,我觉得没有必要老怀着这种仇恨。
徐友渔:我觉得两个原因,如果没有毛泽东,也不会有文化大革命。比方最近王蒙就说,文化革命是中国的必然,我觉得当然这一点也不成立,苏联也是同样体制的国家,怎么没有文化革命。所以我觉得首先是毛泽东,他有他特定的,但是如果是一个毛泽东,让全国当初6、7亿人都卷入进去那么狂热的话,这也有非常深刻的社会原因,这一点,其实这一种社会原因到现在都还存在,这是更重要的应该分析的一点。比方现在最大问题,中国社会不公正,文化革命的时候,毛泽东就说社会不公正是走资本主义当权派造成的,就可以任意冲击他们,虽然以后假定中国未来,我们设想没有那种再用武器开火的这种情况,但是会出现那种大暴乱,就是我把谁指控成是阶级敌人,指控是贪污腐化分子,可以随时把他吊在电线杆上,那种局面还是有可能发生,就跟法国大革命一样,这种事情同样一定是要避免的。
闾丘露薇:我想跟大家讲讲是,我去年的时候,在毛泽东生日的时候,去了韶山,我是非常惊讶的,在他生日之前一天的晚上,是有一万多人在广场上的,而且很多人是流泪的,他们是聚集在一起那种感情。你会发现其实他还是有一些这种民众当中的土壤,还是蛮深厚的,所以您怎么看呢?
陶斯亮:在基层,在一些弱势群体中,确实他还是一个很有感召力的,因为他是被赋予了解救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中的这样的一座神明。所以重庆事件,其实你就可以看到这个影子。但是呢,我觉得现在的时代不一样了,就是说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可能像文革的时候那么统一。现在的话,如果再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认识和判断,特别是我们年轻人,现在不会像我们那样的那么盲从,我们有部动画片叫《没头脑和不高兴》,我们就是属于没头脑,你们就是属于不高兴,有些愤青就属于不高兴,天天老是不高兴,我们确实是没头脑,所以我觉得这个危险是,文革复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它不一定是以完全那种形式。
徐友渔:你看支持重庆模式,支持薄熙来跟支持文化大革命、支持毛泽东是一回事。你从薄熙来事件里能看出来,中国人有多少现在还在支持重庆模式,你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人们并不是说,我还是希望有一场大浩劫的文化革命。一般它的危险在哪,我们希望有一个实现毛主席的平等社会的这种文革,他是打着这种旗号来进行的,所以危险比我们想象的多,谁都不愿意中国人再来一场大灾难,但是谁都愿意中国去追求自由跟平等,那这就麻烦了。
闾丘露薇:请现场的观众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现场观众:可能咱们对文革认识可能有一些好处,尤其对咱们年轻一代,一个就是对于文革来说,好像咱们在座的嘉宾,好多人都认为文革是错误的,那么从相对论的角度来说,文革有没有对的地方。
徐友渔:如果没有文革把中国社会制度弊端推到极端的话,就没有最后的改革开放,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他们吃了苦,也吸收了教训,但是这你不能说是文革是好的。
陶斯亮:我觉得文革前,党的干部从上到下,总体而言,他们是有左的错误,他们犯了很多左的错误,但是总体上没有腐败,其实现在才是真正的腐败。
闾丘露薇:所以就是说如果有一些网友认为。
陶斯亮:那只是借口,打倒这些当权派。
张思之:基本同意。
闾丘露薇:怎么回答这位观众,他要你思考。
张思之:他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有一个好处,这个好处就是证明他是罪恶的,他必须彻底打倒。
闾丘露薇:现在请我们的工作人员要把题板拿上来。
张思之:宽容是个好概念,但又必须给予具体分析。
陶斯亮:我理想的社会是人人都接受人民监督,人人都享有民主自由的社会。
徐友渔:四个字“拒绝遗忘”。
闾丘露薇:好的,因为时间关系,在这里非常感谢大家,也感谢我们的嘉宾,为我们留下的这几句话,而且我相信大家透过今天这个节目,对于文革这个话题,对于很多人在文革当中所遭遇的故事,他们的一些心路历程,大家应该都有了很多的感触。好,谢谢大家。在最后也要感谢凉茶领导品牌加多宝的大力支持。全民相对论,欢迎您下次再见。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443d9c0101igq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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