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工作·学潮·反右：我在永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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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 一九三四年的下半年，父亲听人说想让我到上海学手艺，但要会英语就托童跃庭表姐夫介绍我到永师附小周青儒老师处学英语。这真是太简单化的幻想。第二年1935年春这件事就抛开一边，我自己抽空复习功课。暑

读 书

一九三四年的下半年，父亲听人说想让我到上海学手艺，但要会英语就托童跃庭表姐夫介绍我到永师附小周青儒老师处学英语。这真是太简单化的幻想。第二年1935年春这件事就抛开一边，我自己抽空复习功课。暑假再次报考永康县初级中学，秋季被录取入学。记得学杂费十分昂贵，约近五十元白洋。因此一般人家是上不起学的。当时招收人数也不多，一个班五十人，另外还招了一个简师班。学生在校做了校服：计有夹制服一套、棉大衣一件、床单一条，后来还有童子军服等。三年中我住过几次校，伙食是八人一桌，早上四碟子粥，中、晚餐四菜一汤。大家排队进膳厅，坐着吃。这样正规以后上高中进大学都不再有。因此，抗日战争前大中学校的贵族化是可想而知的。学校设备，永康初中还不算高级，但三室（教室、自修室、寝室）分开，解放后，大学才能办到。学校还顾了几个工友，每天二次替学生冲菜、打扫、上街去买东西等，到抗日战争开始，这些设置才完全被革除。
初中三年学习尚未感到压力，功课还觉轻松，有个别老师起初还表扬了我。特别是教几何的程凯丞老师，但回忆起来，初中阶段根底没打好。尤其是英语与几何，结果到高中就明显地退了下来。这是我后来学习不好，并跟不上去的惨痛教训。
初中时的老师大部分能记忆，校长有陈奎聚、胡子康（一年）。胡子康校长是永康金华一带有名的教育界前辈，办学一向认真负责，与学生同甘苦。永康初中抗日时几度搬迁，他人是无法进行的。教师中语文有姚仲山，徐士骧等，数学张刚、吕棋甫、程凯丞等。但较有才学的老师在永中当时条件下都蹲不长。同学中约有半数尚能记忆，今健在的我了解已不多，有成就的，如胡椿枝、吕锡麟、曹明园、徐冲、徐忠信等。早已辞世的约十多人，其他情况不明了。
初中三年记忆几件事：一是1936年12月蒋介石在西安事变后回南京就开会，为国共合作、实行抗日战争打下基础。二是1938年春，日本鬼子在永康投下第一颗炸弹，稽堂太祖旁炸了一个大坑。这时惊醒了人们抗日战火已烧到身边，不可不防矣！三是初三住在西边厢房，一次厨工收盘碗时，同学纷纷抢剩菜吃。胡子康校长，不深入调查就盲目的点名批评×××同学，说明胡子康对学生思想工作不过细。四是1935年冬楼桐孙回永探亲到校作了一次报告，讲国人随地吐痰被法国人围观讥笑。
以上一段我基本上在和平环境下过生活，有些波折影响不大，最大缺点是学习有些自满，造成继续学习困难重重，甚至被学校退学。证明一个人在学习中要步步抓紧，一步也放松不得的。

工 作

一九五三年三月五日上午，我从金华师范来到永康中学担任副校长，约过一个多月，正校长高允孝调来，当时永中由申屠萌负责。朱观成主委已病休，学生管理松懈，课堂纪律很差，老师们也在观望，我到校后首先抓学生的组织纪律，教师抓教学研究和认真备课，同时对个别不听劝告的学生进行纪律处分，这样一来学习风气就大大好转。早上除早操外教室里就书声朗朗，教师们勤进课堂辅导，使学校大变了样。
高允孝同志待人接物态度很好，工作十分热心，对人虚心诚恳，教学工作大胆放手让我去抓。所以工农分子与知识分子是可以很好结合的，但一九五四下半年他实际已调县委任宣传部长。下半年我又去杭州参加省教育厅举办的中等学校校长训练班学习。学校日常工作由郑光宏老师主持，省厅又给永中基建八个俄式教室任务。到1955年我学习结束回校时，这些任务都很好完成了，另一任务扩建操场让学生分班参加义务劳动，也基本完工，总之学校工作已经正常有序，教学工作方面加强教研开展相互听课，老教师带新教师，相互提高很快。为适应发展需要还开设二部制，为增强师生健康开设课间舞蹈活动。自然组还出墙报、饲养小动物，以培养学生课外兴趣，因此这段时间学校显得生气勃勃。
省中等学校校长训练班是设在当今省体育场对面浙师院分部内，班主任同志是个老干部，全班有十多个组，参加学习的有老校长如金海观，老干部曹心功等，我所在组均为青年，有淳安陈有威，磐安冯天超，桐庐李康慨，兰溪徐春华，×××等，永康去的陈华富、倪贻泽（是宁波农校），讲授内容以苏联凯洛夫教育学为主，讲课人大都是浙师院教授。如王承绪教授也讲了几次，学习班还请省有关专家来作报告。如卜明（原第六支队政委）就给我们讲计划经济等。经过半年多约10个月的学习，大家都提高很快，回到学校工作都心中有数，特别明确学校工作以教学为中心，而做好教师思想认真备好课，上好每一节课为重点，对学生既要授以科学文化知识，更要做好育人——抓好思想政治工作，培养又红又专、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才，为升学和就业输送合格人才。

学潮

为适应国家经济发展需要。一九五六年暑期永中开始招收高中三个班，学生来自本校初中毕业和日新初中毕业的优秀学生。省教育厅、金华兄弟学校都大力支持，如拨给教学仪器、支援老教师，如物理教师姜朗、体育教师吕达等。教学阵营与设备不能说不强，学校领导力量也多倾注于高中班，但是一九五七年春永中高中学生受到社会风潮的影响——特别是云南方面某高中（新办）风潮的影响——要求撤并，少数学习优秀的学生担心毕业升不了学，煽动三个班同学要求把永中高中部撤并到金华一中。刚好头天晚自修汽灯多次熄灭（当时电力不足，一周只供电三天），成了导火线，第二天，高中学生就步行到金华请愿，我与县文教科的干事朱长兴一起徒步追赶（当时我与应聚金均外出开会，刚回校），追到武义杨家才追上学生，但劝说无效，一直跟学生走到金华，专署负责人出面工作，并安排在金华住下，过了二三天返回永康。经过几个星期的思想工作，发动家长劝说与金华专署的教育，事情才得平息。但使教学受到很大损失，学生中的一批优秀人才被辞退，如胡官钦、陈龙安、郭秀琴等。“整风反右”运动中还祸及部分教师，说是他们幕后指使的，全是诬陷。这件事的处理说明应聚金校长的手段狠毒，以及县委领导人孙怀远随便断定有教师从中作梗的错误。在部分教师面前说：“总有一天水落石出”。给教师以压力，对我也企图妄加追究责任，天晓得，我自己亲手创办的高中，我舍得亲手去煽动学生撤并永康唯一的高中吗？当时县委个别领导与应聚金这些人实在主观武断。

反右

一九五七下半年我参加省厅的整风学习，应加林、陈华富、应章达等同志参加，经过一二个月学习开展大鸣大放大字报把运动推向高潮，然后省里划了沙文汉、杨思一、彭瑞林、孙章录四个大右派。教育系统也划俞子夷等几个右派，这种搞法说明毛泽东已开始走向极左，以后下去就更一往无前，不可收拾了。到十一月回永，县委就积极准备在中小学教师中开展整风反右的轰轰烈烈运动。学期一结束，全县教师就集中在永中，春节也不放假，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要扣你帽子是太容易的事。永中老教师基本清洗光，仅留一些小学新提拔的年青教师，对我也一再进行批判，企图戴上右派帽子，清洗回家劳动。幸好地委了解我，再三派人调查不予批准，最后才来一个县委文件给我撤职降薪开除党籍处分。受冤屈二十三年，一九八O年才平反，老婆孩子受牵连迫害，到“文革”又进一步受审查批斗等迫害。这一笔帐总的是毛泽东老年犯的错误，因为他倡导以阶级斗争为纲，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所谓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等。从整风反右到文化大革命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国家经济建设上不去，人民生活苦不堪言，这种人为灾难，反怨天灾和苏修实在自欺人。
一九五八年上半年运动结束，就在校劳动，接着大跃进开始，到处讲大话、讲空话，如人造肥一夜功夫生产百担、千担、万担，稻谷亩产万斤几万斤等等，实际既不增产反而大大破坏生产，真是破天荒的大骗局。这种狂热的态度带来后果是连续几年的自然灾害令人无不痛心。可是还压制民主，饿死千千万万，还不准说饿死。真的不知搞什么样的社会主义。如今回忆起那些年代真是既可恨又可笑，其理智还不及三岁儿童。

作者简介：
余典（1921.3——），离休干部，解放前参加革命工作，后转业到金华师范任副教导主任，1953年至1958年在永中担任主持工作副校长5年，在“反右”中遭受冤案，1980年平反。此文选自《余典自传并忆徐杏初》转载时作了个别技术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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