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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圣:我所经历的云南思茅“文革”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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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2 02:05: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王希圣:我所经历的云南思茅“文革”过程
  
         前言

  时间可以医治伤痛,历史却不能忘记。记住历史,为的是不要让相同的悲剧重演。

  文化大大革命是对中国人民的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千千万万的人受迫害,搞得民穷财尽、民不聊生。中华民族在政治、文化全面倒退,经济全面崩溃中,经历了空前绝后的磨难,苦熬了10年最荒唐的岁月。

  那个时期我在云南思茅地委任地委委员、地委纪监组副组长。现在,我把所见所闻和经历过的一些事,回忆记录于此。为的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让现在的年轻人看“文革”中的那些事,就像看荒诞剧,定会感到啼笑皆非,不可思议。可那些事情,却是一桩桩、一件件,实实在在,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谁也赖不掉,谁也掩盖不了的。

  我1937年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现已年过九十。现有的文化,主要是在“抗大总校三大队”学习,以及离休后进老年大学提高的结果,文字水平有限。我的记述,只是写实,至于中国人民为什么会遭受十年“文革”之害,中国社会为什么会出现史无前例的大倒退,其深层原因,只有待研究者去探讨了。希望后来的人们,牢记十年“文革”的惨痛教训,珍惜和平,珍惜团结,珍惜和谐,不要折腾老百姓。让我们这个民族,在发展进步的过程中,少来一些人为的灾难,少走一些不必要的弯路。这就是我,一个老共产党员、抗日老八路、九十老人的心愿。

  (1)红卫兵到来之前的恐慌

  文化大革命初期,云南思茅地区还没有红卫兵组织。我在“四清”工作团政治部工作,有一天到普洱“四清”工作团团部有事,当时正是工作队进村之时。突然墨江县来电话,告知:“从昆明来了两个红卫兵,是从北京来的……”。要“四清”工作团做好准备,我们不知道作什么准备,大家感到非常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象是洪水猛兽要来了一样,不知是要准备欢迎还是准备防范。当时大家还不知道红卫兵是什么性质,来我们这个边疆地区的目的是什么。

  次日中午12点,两个红卫兵来到“四清”工作团团部,进了大院说要“找普洱县招待所”。团部书记接见了他们,见是“四清”工作团,他们也没有问什么事,四周看了一下,说要去找“造反派”,离开后就没有复返。

  其实,是一种心中无数的恐慌,这是初期我们的思想。当时红卫兵运动还处在“扫四旧”阶段,矛头还没有指向“当权派”。

  (2)玻璃板下压主席像成罪过

  一天下午,我与副专员张宗法约普洱县委书记胡孟颜,去看一下普洱县市场情况。到了胡的办公室,看到一位思茅红卫兵,正在质问胡书记,说:“你把毛主席的照片压在玻璃板下边,是对毛主席的不忠”。当时的形势,真要是当权派被戴上“对毛主席不忠”的帽子,是要被打倒在地又踏上一只脚的。红卫兵与县委书记纠缠不休,胡一面笑一面对红卫兵说:“这是一种习惯,将照片压在玻板下面,是要经常看到毛主席,正是忠于毛主席的表现。”胡书记是一个懂得策略的老同志,一边说,一边还是将照片拿出来,红卫兵也就不再纠缠。实际上这是一种固有习惯,也谈不上什么忠不忠的问题,反映了红卫兵在用“左”的思想找“当权派”的问题。

  (3)“泽”字写得不规范成了大问题

  北京来的红卫兵到了思茅地委宣传部,看见宣传部长赵征写的毛泽东的“泽”字后,大发雷霆,说:“你是宣传部长,连个‘泽’字都不会写……”,要他搬一个凳子,到地委办公楼大门口写这个“泽”字,让赵部长出丑。并说他:“你是个大学生,连个泽字都写错了,还当什么部长。”我认为赵部长并不是连个泽字都不会写,可能是在某些写艺术字的场合,形成了一种自己没有察觉的习惯,即便真是写错一个字也完全不必如此,有意让他丢人现眼,不是对同志的态度,不是帮助人,是在整人。

  (四)我这个老八路受到小中学生肆意嘲弄

  思茅一中红卫兵进驻地委会,其中有一位我认识,是冷同学,他父亲原是我们报社的干部,冷也认识我。一天上午造反派通知我:“去地委会二楼办公室,驻地委会红卫兵找你……。”到办公室见面看是冷同学。他一见就问我:“你在部队干什么?”我说:“我在部队任政委。”他说:“你还能当政委?”说话的语气当中表现出对老干部不尊重。我“回敬”他说:“政委有军、师、团政委,邓小平是西南区政治委员,我只是个小小的大队政委。”

  他要我讲讲地委情况,我说,地委各部门工作都停止了,党的生活也停止了,互不来往,我们每天都来接受批判,互不了解。

  红卫兵是谁给的权力?可以进驻地委机关。他们说的“革命无罪,造反有理”,革谁的命,革“革过命的人的命。”我在战争年代当大队政委,出生入死干革命,今天要被他们革命,小小年纪,连政委是什么职务都不懂,居然也目中无人,无非就是想把我们这些老干部打倒。

  (五)揪斗当权派成了造反派的主要任务

  红卫兵全国大串联,坐火车不要钱,吃住不要钱,国家接待,所以各处都有红卫兵接待站。毛主席在天安门上,身穿绿军装,手袖上戴一个“红卫兵”袖章,意思是支持红卫兵“闹革命”,全国各地红卫兵象潮水一样涌到了北京。学校停课闹革命,红卫兵进驻机关,揪斗“当权派”,访问干部,找当权派谈话,了解干部历史、工作简历等。

  省城昆明造反派在“检阅台”揪斗省委书记闫红彦、赵健民。思茅地区造反派揪斗地委书记陈杰、副书记刘树生、专员张峰礼。事先发出海报,地点在红旗广场。地委造反派也发出通知,并勒令地委其它当权派,包括各部部长陪斗。北京农学院来两个大学生红卫兵,在台上质问刘树生,刘对他们提的问题对答如流,论口才两个大学生差远了。两位大学生认为刘树生非常厉害,“制不住他”,以失败而告终,散会后问思茅造反派“刘树生是什么大学毕业?这么厉害。”回答说“小学毕业”。大学生感到失望,“大显不了身手了”,堂堂两个大学生,还加上若干帮着喊口号的人,辩不过一个小学生,只好灰溜溜离开了。

  此后,批斗会一步步升级。只要是批斗会,就勒令当权派一律跪在台前“示众”,被批斗的中心人物,则被五花大绑,押到台前“坐喷气式”(当权派被绑着、跪着,两三个造反派,脚踩被斗者的小腿弯,手提其胳膊和头发,往上拎,做出飞机架势)。红卫兵打头阵,高喊毛主席的“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大大小小的各种批判会,每会都要有人被斗,被捆绑,被“坐喷气式”,甚至被毒打,否则就不过瘾。

  (六)大字报铺天盖地,“战斗队”如雨后春笋

  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简称《两报一刊》),刊登了毛主席的《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国家主席、党中央副主席刘少奇,被党中央主席毛泽东用红卫兵的手段进行“炮打”。说刘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线”、“党中央有两个司令部”,说刘没有支持红卫兵(革命小将),向学校派工作组是镇压了“革命”。刘主席在中央的排名从第二位排到了第六位。北京大学聂元梓等人,贴出了打倒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大字报。北京大学学生带头,全国学生冲出校门,冲向社会,称为“毛主席的神兵天将,到社会上捉‘牛鬼蛇神’‘扫四旧’”。

  思茅所有机关院内,大街的道路两边都是木板钉成的专栏,用于贴大字报。大字报铺天盖地,揭发当权派。地委书记是当权派,副书记是当权派,专员是当权派,副专员是当权派,直至各单位、学校校长、厂长、队长、党委书记、支部书记,凡是和“领导”两个字沾点边的都是当权派。群众“揭发”的内容,有对什么不满意的、有怨恨的,听见的,看见的,反正只要是“揭发”当权派,说什么都不犯罪,不但不犯罪还有功,鼓励乱说。也有当权派之间互揭过去工作中的一些恩恩怨怨,不同看法。大字报之间相互矛盾,互相攻击,诽谤、谩骂,无限上纲也大有人在。

  说我的有一张大字报,完全是冤枉人,内容是“王希圣是杀人的刽子手”,其实是捕风捉影。我根本没有参加过云南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当时我没有到云南工作。后来才知道,是景谷县一个干部写的,此人家庭有人被劳改过,有点个人恩怨而已。

  各式旗号的“战斗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如思茅地委的战斗队叫“八·二三”,思茅中学的“八派”叫“四·二○”,“炮派”叫“长征红旗”,也有叫“长城”战斗队,“红旗”战斗队的。“八·二三”派统一的口号是“炮轰地委”,“火烧刘树生”,要“震天怒吼”。思茅一中一个战斗队进驻地委办公大楼,占了办公室,叫做“闹革命”。

  1967年2月3日,12个战斗队(战斗兵团)联合,在红旗广场召开万人批判思茅地委执行“资反路线大会”。

  (七)“思茅文*革”的第一个殉难者—贺昌廉

  在思茅地区外贸局工作的贺昌廉同志,是1964年由武汉到思茅“支边”的“知青”,他是枉死“文革”中的思茅第一位。

  事情起于1966年初,“文革”刚开始阶段的“破四旧”、“立四新”中。破什么?立什么?到处都在改名字,把原来的地名、人名改成“革命”内容的、有战斗精神的名字(如:刘卫东,肖向林,援越路,抗美桥等)。思茅城内有条小河,桥上有座桥叫太平桥,思茅地委直属机关党委也发起给“太平桥”改个革命的名字,有人说“太平”有封建色彩。外贸局职工贺昌廉建议,说:可改为“和平”桥。“太平”“和平”意思相近,这本是无可非议的意见,大家同意改也行,不同意改也罢,并无什么实质性意义。就那么一点东西,一伙人把贺昌廉活活逼死。“和平”是人类共同的愿望和追求,贺昌廉何罪之有?

  然而在那个时期,这确是活生生的事实。有人歪曲,断章取义,捏造、想象,用革命语言制造“反革命”,对贺昌廉改“太平桥”为“和平桥”的建议小题大作。说:改“太平”为“和平”就是赫鲁晓夫的“三和两全”(赫鲁晓夫是20世纪60年代苏共总书记,“三和两全”即:和平共处,和平竞赛、和平过渡,全民党、全民国家),说贺昌廉和赫鲁晓夫“遥相呼应”,“散布修正主义言论”。本来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被硬拉在一起,对贺进行围攻、批斗。年青人,从未经历过这种阵势,贺昌廉悄悄跑到洗马河水库,投水而亡,以死抗争。

  之后,有人将贺昌廉的父亲从武汉接来思茅,在财贸系统“造反派”头目的支持下要地委为贺昌廉“公开平反”。在红旗广场召开大会添油加醋,大作文章。在“造反派”强烈吼声中,强迫地委书记陈杰表态,同意逮捕地委“文革小组”副组长、地委组织部副部长吴维舟和外贸局政治部副主任马忠信。外办副主任某某某,从台下跳到台上,亲自将吴维舟五花大绑带走。吴等成为“文革”时期思茅最先倒下的干部。思茅中学红卫兵,把在大会主席台上的刘树生(地委“文革”组长)等人拉下台来,戴上高帽,同地委其它“当权派”一起,游街示众,从此开思茅戴高帽、游街示众之先河。

  (八)“游街示众”成每天必演的节目

  游街示众“泛滥成灾”,思茅大街每天都有一场或几场“游街示众”。甚至扩大到“当权派”老婆也是游街示众对象,在这一点上思茅虽是边疆,但“造反派“的“水平”也不低。

  军队本是正面教育单位,不搞“四大”(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39师政委赵伟的爱人在外贸局工作,外贸“造反派”,为了给赵“脸色看”,非常恶毒地把赵政委的老婆,押到该师司令部院内,“游街示众”给部队看,污辱军队。

  地委宣传部、理论科科长杨逢春的爱人叫李炯琪,在商业部门工作,杨是所谓“坏头头”。商业部门“造反派”,要李用一根绳子拖一把烂扫帚,自己去游街,喊口号“我是坏头头杨逢春的臭老婆李炯琪,打倒杨逢春!”“打倒刘少奇,打倒邓小平!”。

  当权派游街示众少则十多人,多则几十人,人人头戴1米多高,白纸糊成,写有各人名字和打倒字样、名字上还打一个红叉叉的高帽。脖子上挂黑牌,黑牌轻的由木板制成,几公斤重,重的挂《解放牌》汽车的汽缸盖,有十几公斤重,用细铁丝挂在脖子上,有的当权派游街下来,脖子已是皮开肉绽。

  “造反派”戴红袖章,由若干人组成两部分队伍,分别走在游街示众队列的前边和后边,“走资派”夹在队伍当中,各色“牛鬼蛇神”跟在“走资派”后边。

  “造反派”喊口号:“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伟大的统帅、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岁!”,“打倒刘、邓、陶、李、闫!”,“打倒‘三反分子’顽固不化的走资派刘树生!打倒申玉卿……!”

  走在队伍当中的那伙人,也要跟着喊或自己喊,为首的走资派手提一面破锣,打一声锣喊一串口号。

  刘树生是如此“表演”的:

  重重地敲一声锣,就喊:“我是刘树生,我自己打倒我自己!”

  “造反派”说:“不行,还要喊前边的和后边的。”

  刘就喊:“我是刘树生,我打倒我自己,‘三反分子’顽固不化走资派!”“打倒我前边走的走资派!打倒我后边走的牛鬼蛇神!”……,“我前边走的是牛鬼蛇神!我后边走的也是牛鬼蛇神!都要打倒。”

  锣声几遍后,有聪明的“造反派”听着有点不对劲:前边的“走资派”,后边的“牛鬼蛇神”,不是成了我们这些人了吗?就申斥刘树生:“不准这样喊。”

  刘说:“你们说,要怎样喊?”

  “造反派”说:“跟着我们喊。”

  刘问:“打不打锣?”

  回答:“你啰嗦什么?是不是要和‘造反派作对’,不打了。”

  话毕,刘树生又重重打一声锣,高声喊道:“跟着喊!不打锣了!不要和‘造反派’作对!不要啰嗦!”

  刘是地委副书记、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同志。被“游街示众”的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跟着共产党闹革命,一辈子南征北战,舍生忘死,不少人是革命功臣。他们在土地革命中,曾为了发动群众,给那些地主戴上高帽子拉去游街示众,想不到今天高帽子会戴到自己头上。

  (九)无限上纲、株连九族

  机关停止了办公,党的组织活动也停止了。老干部碰到了新问题,大家惶惶不可终日,到底要如何办谁也摸不清。又说当权派要“亮相”。如何个“亮相”,总体上就是当权派说自己的问题、主要是揭发别人,还要表态“站在那一派立场上”,“和谁谁谁划清界限。”于是,有的当权派,也效仿“造反派”的做法,说假话、造谣、诽谤、污蔑,无限上纲。你平时说句什么话,自己都忘了,现在,又被人翻出来无限上纲。譬如,行署专员张峰礼被人揭发,说他曾说过:“林彪同志讲毛泽东思想发展到了顶峰,‘到了顶峰还发展不发展’。”就这么一句应当说很有水平的话,又被说成是反对毛泽东思想。于是,思茅大街到处是大标语:“谁反对毛主席就打倒谁!”、“砸烂张峰礼狗头”、“叫张峰礼灭亡”、“打倒张峰礼!”。张专员为一句话立马成了打倒对象,批斗对象,游街示众对象。

  当权派如果“亮不好相”,“表不好态”,成为了造反派的对立面,成为要被“砸烂狗头”、“要他灭亡”之类的打倒对象,就要被“株连九族”。这类人的爱人,有的也是国家某一级干部,但在名字前都会被加上一个称号:“某某某的臭老婆”;他们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被叫做“狗崽子”。污辱人格的事,侵犯人权的事,比比皆是。

  (十)两次军管不一样

  1967年3月,全国实行“军管”,贴在街上的大标语说:毛泽东向军队发出的战斗号令“三支、两军”(支工、支农、支‘左’、军管、军训),军管会支持革命“左派”,党政各部门、各单位,一切权力由军管会负责。

  思茅由思茅军分区成立军管会,军管会主任由军分区政委熊明发担任,向各个单位、部门都派驻了军代表。地委会经常有8-9名军队干部,多数是分区的人,只有一人是空军干部。军管会成立了各办事组,有生产组、组织组、宣传组、政工组、保卫组。开初各组成员皆由军队现役军人组成,后来逐步增加了一些所谓干部代表,叫革命领导干部,如:副专员王春波,组织部副部长吴维舟,纪委检查组检查员卢树华等,也有少数一般干部进入各组,多为转业军人。

  其实,军管会也无法发挥作用。中南海造反派都敢冲击,外交部也敢去冲,国家主席有人敢去抓,开国元帅有人敢抓去批斗。全国只听红司令毛主席,还有“中央文化革命领导小组”那几个人的,全国的“大方向”都是一个人在“挥手”。小小的思茅山高皇帝远,连首都卫戍司令部都控制不了首都局面,一个军分区首长,又能奈何。

  果然,不久由思茅军分区为主组成的军管会,从上而下、包括分区司令员马恩奇,政委熊明发都成了“路线斗争”的牺牲品,另一支部队的人说他们“支了保皇派,打击了‘左派’”,首先让他们“滚下台”,然后是“打倒、斗臭”。

  原驻防思茅的某师换防四川,另外一个师进入思茅,部队进城开始,连续3天武装游行,手枪拎在手上,步枪上刺刀,军人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持枪前进.,显得威风凛凛。

  新来的师长被任命为思茅军管会主任,原思茅军管会主任熊政委下台。说熊支“左”支错了,再后扩大到司令员马恩奇也错了,整个军分区,包括空军X部队一起都错了。思茅大街上整天大喇叭震天动地,大喊打倒熊明发!打倒马恩奇!为丑化马司令,造反派扎了一个与真人一般大的稻草人,套一件大马卦,挂在电线杆上示众。军分区副政委丁锡武在红旗广场大会上作检查,说自己站错了队,下边造反派就大喊:“站错队站过来就是了!”军分区内部也有了造反派,开展斗争,副政委李志明不堪其辱,在马棚中上吊自杀。

  新来的军代表进驻思茅地委、行署和其它党政机关。一个排的军人住进地委办公大楼,只是一个指导员带队,也表明了当时军管人员的骄傲和不可一世。堂堂一个地委机关,派一个连指导员去,就等于是让连级首长到一个师级单位当领导,整整差着3级。

  军代表表态,思茅的“左派”是“八·二三”,站错队的是“炮兵团”。在军代表进地委时,地委机关的“炮派”头头杨逢春就跑了,早上跑到曼歇坝,下午被抓回来。在红旗广场批判、斗争“炮头”和“炮派”的其它人。各单位所有的批判、斗争对象数百人,有的五花大绑,有的没有捆,一人被拎在一只空汽油桶上跪好。“当兵的”在会场周围制高点架起机关枪,士兵平端冲锋枪、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把会场团团围了一圈,叫“武力威慑”。参加“炮派”就是“站错队”,“站错队”几乎等同于“反革命”。

  (十一)造反派把我和云南省委书记赵健民挂上“钩”

  堂堂中央委员、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中共云南省委第一书记、昆明军区第一政委闫红彦,在红卫兵造反派的无休止纠缠下,又被中央文革组长陈伯达、副组长江青施加压力,因而以命抗争,服毒离开人世。一位和刘志丹一起创建陕北红军,出生入死、枪林弹雨中没有“眨过眼睛”的革命者,在和平时期却遭到如此下场,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传单上是“打倒闫红彦(第一书记)!”,“打倒周兴(省长)!”“打倒孙雨亭(书记)!”“打倒赵健民(书记)!”后来在孙雨亭前边加上了“黑帮”两个字,在赵健民后边加上了“一小撮”“特务组”,打倒赵健民变成了“打倒赵健民云南特务组、一小撮……!”这个“一小撮”“特务组”到处和“当权派”挂钩,我成了其中之一(所谓赵健民执行“云南特务组计划”,是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文革小组顾问康生说的,是诬陷)。

  有人说“赵健民派武定忠来思茅联系申玉卿、王希圣”,这个武定忠曾是景谷干部,我在景谷任过县委书记,所以他们想当然把我“联”了进去。造反派组织了小分队,决定;“为了‘打死’申玉卿的问题,先拿王希圣‘开刀’”,云南赵健民“特务组”问题“先要从王希圣口中得到落实”。所以地委机关山区工作队队员、“八·二三”造反派“女将”汪惠仙,主持40多人小分队斗争我,要我坦白交待“赵健民特务组问题”。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云南有个“赵健民特务组”,更不会想到思茅地委会有刘树生、申玉卿是其中之一,在过去若干次批斗刘、申的会上,从来没有人提过这种事。赵健民是云南省委书记处书记,只是他来思茅时,在地区招待所听他讲过一次话,怎么把我也圈入“赵健民特务组”,完全是捕风捉影,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叫我交待什么?

  斗争我的会场是在球场上,成讲话队形,我跪在中间,整整斗了一个上午。他们轮番发言批斗我,但都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只是空喊空叫:“王希圣不投降就叫他灭亡!”“王希圣是死不侮改的走资派!”……。我的态度是“为人不作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耳朵内充满了谩骂之声,这个上午我流了眼泪。这究竟是回什么事,现在落到这步田地?有话不能讲,只能听人污蔑,只能听人谩骂。我们革命大半辈子,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娃娃、小姑娘在我面前狂喊乱叫,胡说乱讲。

  (十二)越挂越重的黑牌

  每次批斗或游街,“当权派”脖子上都要挂一个黑牌。开始黑牌是纸板做的,后来是木制的,再后来是铁制的。黑牌上用黑字书写当权派的名字和造反派奉送的“桂冠”,名字上用红颜色打一个叉叉。刘树生的黑牌上书写的若干顶“桂冠”是:“顽固不化的走资派、三反分子、日伪汉奸、野心家、阴谋家、假党员……”一大串。申玉卿是地委副书记,黑牌上写其桂冠是“死不悔改的走资派”。

  从运输总站门口开始的一次“游斗”“走资派”,开挂黑牌变成酷刑的先河。地委书记陈杰,专员张峰礼,副书记刘树生被挂上《解放牌》汽车铸铁汽缸盖制作的黑牌,10多公斤重。挂牌子原来是用一般的绳子、麻绳,换成了细铁丝勒在脖子上,时间一长皮开肉绽。除了挂黑牌还要戴“高帽”。“高帽”用钢筋焊接骨架,有相当的重量(5—10公斤),外面表上白纸,写上各位“当权派”的名号、“桂冠”,五尺多高。女干部戴的高帽是用劳动用的粪筐表上白纸。

我挂的黑牌是一块1尺多宽,3尺多长,2寸多厚的木板,有5-6斤重,用细铁丝挂在脖子上。在口号声中进入会场,跪在台子中央,遭受各种人格侮辱。批斗会上有“反戈一击”者的“表演”,置“当权派”于死地的就是这种人,其手段更毒辣。拳打脚踢上级者多数是“反戈一击”的人,以此表示和“当权派”划清界线,表示他更革命,才能被重用。如:地委有个干部李某某就是“反戈一击”者,因反戈一击有功,任了个生产组长,脸上充满洋洋得意之色,他指挥“当权派”劳动,极端严格,毫无同情心地折磨这些过去没有干过多少劳动的人。

  “文革”中全国人民都在受蒙蔽,绝大多数人都积极参加了“内斗”。也有极少数“清醒”的人,只看“热闹”,甚至热闹都不看,不参加任何“活动”,称为“逍遥派”。我们监委有一个检查员,原是景东县委副书记,他什么派也不参加,什么会也不去开,造反派也不找他,没有把他列入当权派序列。而有个炊事员,在地委“连锅端”到“干校”搞“斗、批、改”时,把他也“端”去了,我的黑牌就是他拿来给我挂的,一面还骂“看你不交待!”。实际上他对我完全不了解。在“干校”,除了劳动、睡觉之外,吃饭、开会都要在脖子上挂着那快6斤重的栗木做的黑牌。

  “反戈英雄”表现十分“积极”,指着我的鼻子问我,“你认不认罪?不认罪就叫你灭亡”。几个“革命”特别坚决的大汉,在批斗大会上给我一个下马威,两人揪着我“坐喷汽式”,用脚一蹬腿弯使我双膝跪下,然后就是左右开弓两耳光,打得我两耳嗡嗡直“叫”。每次批斗受刑我都想了很多:这是什么无产阶级专政?是什么‘破旧立新’?这完全是奴隶主,封建暴君,地主阶级对人使用的酷刑,为什么现在“无产阶级革命派”拿来光天化日之下对付我们。

  我受的罪还不算什么,“捆、绑、吊、打”还有更甚者。马田存是地委副秘书长,因为地委统战部副部长反戈一击说:“他说:‘打倒毛主席’”。马于是被造反派用绳子吊在树上,脚上还挂上好几块砖头,称为“也要触及皮肉,也要触及灵魂”。反戈一击者因“一击”有功,马上离开干校回原藉了。马说的“打倒毛主席”,最后查无实据,不了了之,但却白白吃了许多苦头。

  (十三)荒唐可笑的“早请示、晚汇报”

  “三忠于”——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忠于伟大的毛泽东思想,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一天要喊若干遍,在“早请示、晚汇报”和开大会时喊,“忠于”前边加上“永远”二字,喊成:永远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

  “四无限”——无限忠于、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崇拜。

  在“早请示、晚汇报”或开大会、小会时喊。两种喊的方式,其一,喊:“伟大领袖毛主席我们无限忠于您!……”其二,也喊:“无限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

  还有一句口号主要是“早请示、晚汇报”、开会唱完《东方红》时喊,有的地方扩大了范围,两个人对话、若干人在一齐讲话,“正题”之前也有人喊。譬如,某人有话问老李,首先喊口号:“老李,让我们共同‘敬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敬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然后才说:“我问问你,昨天你上街看大字报了吗?

  喊口号有统一标准姿势—全体站立,右手拿“红宝书”,从胸前位置跟着领头人挥举到头顶位置。动作随喊声整齐划一。”口号就是那个“……疆!”那个“……康!”

  “早请示、晚汇报”—早上的第一件事是向毛主席“请示”,晚上休息前要向毛主席“汇报”。

  每个单位的墙上都挂有主席像,在主席像前面“早请示、晚汇报”。各个单位自己“表演”,内容各有差异。全套“表演”内容是:唱《东方红》—天天读(多数是读《毛主席主录》和《老三篇》)———个人或集休请示、汇报、反省、检讨—喊“三忠于、四无限”口号—跳“忠字舞”—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散会。

  我们“当权派”是专政对象,“早请示,晚汇报”只能“向毛主席请罪”,一般人是站着,“专政对象”要跪着,跪着大声说自己有什么什么罪,如何对不起毛主席他老人家,“罪该万死”等等。这是军管部队的“杰作”,进驻思茅初,他们在“炮团”搞“丰功伟绩”展览,展示在大理镇压群众的图片,叫“干校”的人去参观,我被第一次罚跪,“向参观者请罪”。

  “忠字舞”—乐曲不复杂,舞蹈动作也较简单,人民群众一边唱一边跳。歌词第一段,唱:“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知心的话儿要向你讲,有多少热情的赞歌要向你唱,……千万颗红心向着太阳……。”舞蹈的基本动作:唱第一句,众人双手高举、指向贴在某处的主席像,唱第二句,双手收拢指自己的胸口,又放开举过头顶往两边随节奏摇摆……;脚、随音乐节奏成马步跺脚、弓步侧身抬头,虚步摆手……。容易唱,容易跳,当年全国人民从老到小,只要是会走路的,已经普及到几乎人人会跳“忠字舞”。

  红旗广场可容纳上千人,各个单位“造反派”跳“忠字舞”就集中在那里,开始有人教,不长时间就都会跳了。不会跳的多数是当时的“牛、鬼、蛇、神”包括“走资派”,“九种人”(地、富、反、坏、右、现行反革命、反动学术权威、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反动的知识分子),原因是不准这些人跳,说忠字舞只能让“忠”的人跳。

  一天上午,我们在“干校”菜地劳动,看见一男、一女在地边路上跳舞,后来知道男人是“干校”的“造反派”,女人是住在城里“财贸队”的人,跳的就是“忠字舞”。由于前边所述的原因,“忠字舞”在“干校”没有普及,只是看见了这两位跳。

  (十四)“划线站队”的罪恶行径

  1968年年底,毛泽东任命谭甫仁担任云南省革命委员会主任,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谭在云南做了三件“可载历史史册”的事:一、为修建“红太阳广场”炸掉了工人文化宫。使得有历史意义的,工人用于休闲、娱乐的,具有园林风光的若干古式建筑,毁于一旦;二、填滇池“围海造田”。对高原明珠滇池的大破坏,大污染;三、云南的“划线站队”。造成无数“冤假错案”,几百万所谓“站错队”的人身受其害,逼死、打死、斗死、斗伤各族群众不计其数。云南人有口皆骂,谭实在是的“罪政”屡屡。

  所有参加了“文革”的人,这个数字之大,在全国范围来说应该是多少个亿,分成了“两派”,不是“两派”的“逍遥派”只是少数。

  谭甫仁在北京“中央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办公室(主任)工作的时候,1968年8月8日,在对云南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的情况下就说:“云南两派一派是正确的,一派是错误的”,他对云南的大是大非做了一个错误的的讲话,为云南的“划线站队”种下了祸根。

  1968年11月,全省各地州、各县“革委会”成立之后,一场“划线站队”在全省、从省会昆明直至各地农村生产队,惊心动魄地开展起来。至今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40年,我们这些幸存者、活下来的人见面时忆及往事,大家都还有不寒而栗的感觉,对那些罪恶行径,仍然刻骨铭心。

  云南的“划线站队”在“省党代会”上发端,“划线站队”的“旗手”说:“要按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划清云南的大是大非……”,“划出云南的两个司令部”,“划出正确的一派和错误的一派”。全省各地“红色恐怖”四起,单位、机关里设“牢房”,设“刑讯室”,搞刑讯逼供。层层上挂下连,到处抓“黑干将”、“打手”、“马前卒”、“小爬虫”、“反军乱军分子”、“坏炮头”、“五、一六分子”。打击面扩大,有一个县只划出18个人站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一边”,是“正确派”,称为18棵青松。还有一个县只有称为18个“大金刚”的人正确,其余的人统统是站在了“刘少奇反动路线”一边。

  “滇南会议”上,谭甫仁点名批评“思茅军分区政委熊明发同志执行了错误路线”,于是思茅就以熊政委“划线”,“上挂下连”,抓“代理人”、“黑干将”、“黑手”、“小爬虫”。

  在地区“干校”的动员会上,当时“一手遮天”的一位人物,具体讲了“划线站队”的17条标准。主要内容是:刘邓“资反路线”镇压群众,你是“革”还是“保”?造反派炮轰地委你站在“炮轰”一边、还是反对“炮轰”?上海“一月风暴”以王洪文为首的造反派“夺权”,支持者是站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一边”,不支持者是站在“反动路线”一边……。在地区召开的大会上,这个人也讲“思茅地区革委会是独立王国,是马蜂窝”,“批斗赵健民(云南省委书记处书记)你们是什么态度?”

  《云南日报》连篇累牍发表鼓动“划线站队”的社论和评论员文章,为“划线站队”叫好,实际上是鼓励制造“冤假错案”,鼓励“逼、供、信”,鼓励“游街示众”。从省会昆明开始,全省上下没有一地、一处能够幸免。各地“划线站队”内容相同,手法花样大同小异:上挂“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下连云南“叛徒赵健民”。这两个人已被诬陷如此严重的罪名,可想而知,被“上挂下连”上的人,会有什么“果子”吃。大批的人被抓、被关,几乎没有人不被捆、绑、吊、打,挂黑牌游街。大会是捆人、打人,小会完全是刑讯逼供。

  (十五)思茅最“恐怖”的一天

  1969年1月12日,是思茅“文革”中最恐怖的一天。经地区革委会批准,押大小“黑后台”、“马蜂王”、“小爬虫”、“反军乱军分子”、“坏头头”、“滇西挺进队”、“滇东北游击军”、“赵健民特务组”……,共400多人“游街示众”。

  “游街示众”的“走资派”和“牛鬼蛇神”被五花大绑,“首要的”几个在长途客车车顶行李架上“受刑”—挂着黑牌,弯着腰跪在行李架上,两个“造反派”大汉各用一只脚踩着“受刑者”的腿弯,一只手拎手臂,一只手揪头发,申书记是个光头,没有头发,“造反派”就在他脑门上,勒了一根麻绳,揪着绳子把头往后扯;不“首要的”十几个其状更惨,“造反派”在解放牌汽车靠驾驶棚的货箱边门上,横担了几块木板,“受刑者”跪在板上,腿弯被踩着,头发被揪着,反绑着的双手吊在车箱棚杆上,一张痛苦的脸刚好搁在驾驶棚上。木材站刘青山脸前有个脸盆,一个造反派从中拿一块用报纸抱着的东西举在手上,说:“这就是刘青山家里拿出来,他私藏的炸药。”刘青山挣扎着喊:“同志们啊!这不是炸药,是沥(青)……”没等话喊完,一个“造反派”当口一拳,刘口鼻喷血,牙齿掉了1颗。

  还有不是“主要人物”的大批游斗对象,有的挂黑牌,戴高帽,一边五六个站在汽车货箱两边,低着头,哭丧着脸,随车游街;有的排成队伍也是挂黑牌、戴高帽随队游街。游街的队伍加上“造反派”的宣传车,动手的人,警戒的人,监督的人,共达1千多人,还不包括军管部队的威慑和警戒人员,队伍长达1公里。

  同一天,地区所属江城、普洱、勐连、澜沧各县和黎明农场进行了同样内容的活动。在各县城的游斗中,被游斗者自杀2人,逼疯1人,捆、绑、吊、打致伤、致残多人。

  (十六)思茅地区《五·七》干校成了集中营

  地委机关被定为专政对象的干部,多达20多名。1969年2月24日,公布的第一批专政对象有16名,每人都“定了性”,戴上了“帽子”。罪行特别严重的有8名:

  申玉卿,原地委副书记,定为:死不悔改的走资派。

  刘树生,原地委副书记,定为:“三反分子”、顽固不化的走资派。

  余松,原地委秘书长、地委常委,定为:漏划老右派。

  王希圣,原地委委员、监察组副组长,定为:蜕化变质分子。

  毛柏柱,原党校副校长,定为:某派黑后台。

  马田存,原地委副秘书长,定为:富农分子、现行反革命。

  许铮,原地委委员、宣传部长,定为:三反分子。

  杨逢春,原地委宣传部理论科长,定为:坏头头、小爬虫、反军乱军分子。

  专政对象送“五·七”干校劳改,“五.七干校”变成了集中营,“专政对象”不准与外界接触,家里人也不准见,送来衣物等用品要经过检查,礼拜天也不准回家,由“造反派”带去劳动或押去批斗。若干个“小分队”分头对他们进行残酷斗争。有的是让其跪着,被认为是顽固不化的人,是拿来吊在树上,脚上还要坠上好几块砖头。

  我被“专政”了70多天,在这些日子里,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大会小会都要挂黑牌罚跪,说是“向群众赔罪”。

  1969年1月20日,大批干部、群众被捆、绑、吊打,游街示众,人称“一·二零”事件。拿去游街示众的人被五花大绑,头上戴着高帽,脖子上挂着黑牌,黑牌上写着是什么“分子”和各人的名字,名字上用红笔打一个大叉。男人戴的高帽有5尺多高,是用钢筋和铁丝制作,外面糊上纸,女人戴的高帽是粪箕制作的圆形帽子。

  地委被游街示众的人,地委副书记以下,科长以上就是前边所列的8人,我是其中之一。所谓“站错队”被游街示众的地委机关干部也有几十人。行署被游街示众的人,包括专员、副专员,各处处长有十几人,所谓“站错队”的人也有几十人。

  游街的四五百人,按干校一、二、三、四、五连顺序,排成队伍,浩浩荡荡从党校出发,走到思茅城区有5-6公里,再从城区新大街转到老街,又返回党校,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我们这些人饱受折磨。

  我从“五·七干校”回来后,我又被安排到农村“插队”,这一段经历就不在此叙述。

  2009年12月于昆明象眼街17号
[文章来自共识网:http://new.21ccom.net/articles/lsjd/lccz/article_2010060811049_2.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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