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武斗第一次出现死人
7月20日,广州糖厂再次发生大型武斗。这是广州第一次出现死人的武斗。武斗的起因,7月19日,市二轻局工联和一中红旗的学生在糖厂内贴了一条“广糖红旗工人是革命左派”的标语,该厂地总群众把“左”字涂改成“阻”字,并在“工联”上打了两个×,引起双方对骂,还互相推搡。在纠缠中,一个看热闹的农民小孩被撞伤。当晚,有70多名郊贫联的农民围住糖厂,口口声声,要求工联“交出凶手”。
7月20日晚,工联、支农青年、三司、红农友、红体兵等正在厂内开会,地总、郊贫联、主义兵蜂拥而至,扛着长矛、锄头、带钉的扁担和浓氨水。从晚上8时开始,双方爆发武斗。又有三批学生陆续加入,共约1000多人。
据迟泽厚回忆:
广州第一次死人,死的第一个人,是1967年7月20日(在)广州糖厂,也叫华侨糖厂。死的是糖厂的厂长,叫刘柏龄。这是第一个(在)广州武斗死的人。我听到以后专门到这个厂去了……他是怎么死的?在7月20日晚上,厂里的工人正在批斗这个厂长,要他交代问题,突然从外面冲进几个人来,拿着大棒子,见人就乱打,一下子用棒球棒打在这个厂长头上,打死了。我是7月21日去的,看了老太太,刘柏龄的母亲和孩子,他们刚从火葬场回来。那是匆匆的仓促处理,火化了。从那个情况看,是广州体院的学生干的,因为那些棒球棒和(凶手)丢的一些证件,都是广州体院的学生。这是文化大革命中(广州)死的第一个人,但不是正规武斗死的,正规武斗(死人)是7月23日,中山纪念堂。
广州武斗开始出现死亡了。
第二天早上,武斗从厂内蔓延到厂外,工人用木棍、气枪、大刀互相攻击。有一辆旗派的汽车在开往糖厂支援时,在德泥路立体交叉处翻车,造成一死八伤。
旗派说,是东风派把车捣毁了——“在陆路,他们(指东风派——笔者注)亦层层布下岗哨拦截前往抢救阶级兄弟的我造反派战士,有一辆满载红体兵战士的卡车,被他们半路捣毁,全部红体兵战士被抓去痛打。”
但东风派则说汽车是自己翻的——“21日凌晨3时多,有工联、旗派的三部卡车向德泥桥疾飞。第一、第二辆卡车都载满人马疾飞过去了。最后一辆是苏联中吉普,约载十多人,开尽油门全速飞奔。驶至桥顶时,前灯亮而直射,接着前灯摆横,车继而向相反方向撞去,就这样来回碰撞后,车四轮朝天的滑了一阵,然后车子翻转180°,从桥顶向西下坡滚。”
省军管会的值班日记对糖厂武斗有如下记录:
(市军管会许×亮电):糖厂情况恶化,工联冲进去一些人,大约一千人,据说地总、红总正在调人,可能一二万人。黄荣海司令员意见,叫给各总部做一些工作。
(工交小组反映)攻进糖厂的大部是支农青年,红农友在集中,向糖厂移动,电厂工人也在集中。
(市军管会于同志报告糖厂情况)我军主要是保护机器,防堵群众继续进厂,现感兵力不足,要求增兵。
(工交小组相同志)六榕寺前过旗派卡车21台, 满载人员去糖厂。地总35分钟出四台车,去糖厂。
(工交组相同志):政治部反映,工业大道四百人,已到同福西路,旗派拿着马刀……
中大红旗二千人,在管型厂、船厂宿舍,干什么不清楚,听说西村电厂集中三千人。
听说中山纪念堂有一千多人,东较场也在集结人。
郊贫联在糖厂附近的也介入武斗。
这是一个谣言满天飞的日子。各种各样骇人听闻的街谈巷议,不胫而走。7月11日,北京50所高等院校举行由“首都大专院校红代会”发起并主持的“复课闹革命誓师大会”。提出以“复课闹革命”代替“停课闹革命”。大会指出,复课闹革命是当前斗争的大方向。这似乎是一个缓和的信号。
然而,7月中下旬,武汉发生了“七二○事件”,再一次把全国形势,推入前所未有的巨大危局之中。7月18日,***在武汉提出“把工人学生武装起来”;7月22日,江青在接见河南省群众组织代表时说:“我们不能太天真烂漫,当挑起武斗的一小撮人,他们拿起武器打你们的时候,革命群众可以拿起武器自卫。在双方达成停止武斗的协议以后,他们仍然不把武器收起来的,你们自卫的武器不能放下。”
在讲话中,她提出了著名的“文攻武卫”口号,“不能天真烂漫。当他们不放下武器,拿着枪支、长矛、大刀对着你们,你们就放下武器,这是不对的。你们要吃亏的,革命小将你们要吃亏的。”
“文攻武卫”的口号,刹那间传遍了大江南北。中央文革权倾天下,言出法随,所有武斗,现在都有了一个合法的理由。广医红旗警备司令部随即发表《严正声明》:对武斗的态度是第一坚决反对;第二毫不惧怕。战斗口号是“文攻武卫,血战到底!”
这时,有一个消息令形势变得更加紧张,旗派声称,他们在糖厂被东风派打死了七人。一时间,“血债血偿”的叫嚷声,响彻全城。广州就在这种危疑震惧的空气中,迎来了7月23日的中山纪念堂大武斗。
【作者: 叶曙明】【访问统计: 】【2006年02月23日 星期四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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