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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邢:悼念石名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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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8 01: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悼念石名岗

作者:丁邢
来源:丁东小群




昨天,又一个噩耗传来。1月16日凌晨3点,石名岗先生在太原病逝,享年75岁。

   石名岗是山西翼城人,生于1948年,1968年毕业于山西轻工业学校,1983年毕业于太原机械职工大学,是从事锅炉技术工作的高级工程师,曾任太原锅炉集团设计处长、工艺处长。退休以后,倾力投身历史研究,因此和我发生了联系。

         14年前,李辅先生完成回忆录《所思所忆七十年》,约吴象和我作序。该书由溪流出版社付梓后,李辅先生又告诉我,他和一些朋友正在研究山西文革史,此书由石名岗执笔。不久,他给我发来书中有关张珉赵凤歧事件的章节,大约4万字,我感到具有独特的价值,于是向《炎黄春秋》总编辑吴思推荐。吴思马上答复,希望提炼一篇8000字的文章。我把此意转告李辅。很快,石名岗就完成《张赵反革命集团案始末》一文发我,经吴思安排,在《炎黄春秋》2013年第7期发表。

    “张赵事件”我早就知道。张珉,1944年生,太原重型机械学院毕业,太原化肥厂机械员。赵凤岐,1945年生,太原化肥厂武装部副部长。一起的还有张耀明,1948年生,太原化肥厂青年突击队队长。罗建中,1950年生,太原化肥厂工人。还有太原变压器厂汽车队工人常理正、山西省水利厅副厅长李兆田、山西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副院长平崇义、山西省运输公司工人魏润福等。他们在文革初都参加了群众组织红联站。红联站解散后,1970年代他们由议论时政而产生结社想法,秘密成立了一个以拥戴周恩来、叶剑英、邓小平,反对江青、姚文元、张春桥、康生、陈永贵为宗旨的组织。1974年6月上旬,他们在太原召开了成立会议。张耀明写了13000字的《论现状》,作为政纲,主要观点是:

    一,党的九大以来,执行了一条违背马列主义基本观点,脱离中国革命实际情况的极左路线,左倾机会主义路线是目前现状的总根源。

    二,这条路线错误的提出以阶级斗争代替一切的理论。我们的阶级斗争理论本身就是错误的。如以阶级斗争为纲,用抓阶级斗争,推动生产力发展等等大话皆属其例。

    三,这条路线对待党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功过是非,采取实用主义态度,同一件事昨是而今非,今天肯定一切,不许别人说半个不字,明天否认一切,骂得一钱不值,好事也是别有用心所为。

    四,经济政策上的弊政,脱离开农民每天最迫切的肚子问题,去批判资本主义、修正主义,说穿了是哄鬼。有意置人民死活而不顾,唯恐天下享太平。

    五,知识分子问题,我们是在消灭知识和科学的基地,完全压抑了知识分子发挥自己长处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有意用愚昧改造知识。

   不久,他们活动便被公安部门掌握了蛛丝马迹,惊动中央。江青批示:“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反革命集团”。1975年4月22日,张珉、赵凤歧、张耀明、罗建中等同时被捕,关进了太原柴村看守所。粉碎“四人帮”之后,张赵等人处境反而更加险恶,被列为山西清查的重点对象,受到牵连者达两千多人,被打成集团成员的有三百多人。1977年11月19日,由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以反革命罪判决张珉、赵风歧、罗建中死刑,张耀明无期徒刑,另有多人判处有期徒刑。当时,省委书记指示该案件由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想在省内走完程序,判处张、赵死刑,立即执行。省高院负责人提出,这样重大的案件,应该由省高院一审,最高人民法院终审。案件送到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全面审核。院长江华于1979年1月23日致电山西省委第一书记王谦:“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把他们以现行反革命集团判罪是错误的,应该撤销原判,宣告张珉等十二人无罪。”胡耀邦直接过问了此案,他在最高人民法院的平反材料上批示,要求在春节前释放张赵等人。英雄在鬼门关前得以生还。

   朋友徐晓在北京师范大学读书期间,牵连此案入狱,平反后重回北师大读书。朋友赵诚也曾牵涉张赵集团,幸免于难。想来真是惊心动魄。

         2014年10月,李辅先生又发给我石名岗执笔完成的《文革在山西》书稿,约60万字,命我作序。我在序言中说,“书写一省范围的文革史,本书虽非首创。但以丰富的史料把文革在一省的来龙去脉叙述得这样清楚的著作,尚不多见。中国的地方政治头绪相当复杂。从纵向看,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从横向看,有山头与宗派、整人与挨整,造反与保守、军队与地方,台上与台下等错综复杂的矛盾。本书搜集了大量一手史料,正视各种矛盾,对复杂的头绪条分理折,提供了那个时代地方政治的一个珍贵样本。有些山西政坛上的前任高官,在风浪中曾随波逐流,以实用主义的政治伦理谋求利益最大化,然而,晚年却要利用官方修史的话语权,把自己打扮成一贯正确的受害者和抵制者。这也成为作者还原历史真相的动力。本书把这些高官当年的言行源源本本地摆出来,这比任何事后的化妆更有说服力。本书不单纯是石名岗先生执笔的个人专著,而是一个群体数年切磋心血结晶。在这个写作群体中,不少人在山西曾是风云人物,担任过群众组织的领袖,结合进某一级领导班子,后来在清理三种人中出局。他们对于胜败沉浮、悲欢离合,有非同常人的体验,铭心刻骨的感受。岁月无情催人老。他们最年轻的早过了花甲之年,还有的已年逾古稀。亲历者为这段历史作证,具有时间的紧迫感。这段历史的研究,对于学院派学者来说,难的是入乎其内。对于当事人来说,更大的挑战是出乎其外,跳出个人恩怨、荣辱得失看历史,超越派性局限,把当代史放到更广阔的视野中审视。”

   接着,我又把书稿转给何蜀,何蜀也写了一序,还请周伦佐撰写了长篇审读意见。此书分上下两卷,2014年由天马出版有限公司出版。

   此书流传后,石名岗引起关注,一些相关学术讨论会请他参加,孙怒涛邀请他做专题学术讲座。在巴黎召开的相关国际学术讨论会邀他出席,为避免麻烦,他没有参加。



石名岗(左二)与李辅(右二)等朋友合影

石名岗先生晚年倾力治史,纯粹是献身理想。两千多年前,晋国曾有良史董狐,现在,山西又出了石名岗,他们的史德可谓一脉相承。没有经费资助,出版十分困难,还要承担风险,石名岗为记录历史真相作出的非凡努力,值得尊敬。石名岗还撰写了《20世纪共产主义运动总结》《山西文革史略》《酒肉朋友诸豪杰》等书稿,没有来得及问世,便患上癌症,又受到病魔致命一击,撒手人寰,令人叹惜。



石名岗(后排中)与朋友们

我和石名岗先生神交多年,只见过一面。大约五年前,我去太原,李辅先生邀我和石名岗等朋友一起餐叙,至今难忘。本想疫情过后,再赴太原与石名岗等人交流,不料想却收到了李辅先生用微信发来的挽联:

读书研史 洞明时世 批驳歪理邪说先行者
挥毫著书 记载真相 撰写文革山西执笔人

再也见不到石名岗先生了。痛哉!痛哉!


https://mp.weixin.qq.com/s/e0qm_Do843r41TLQ3DnD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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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8 02:21: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oyaozhang 于 2023-1-18 02:22 编辑

“杠头先生”二三事
——纪念老友石名岗


作者:不详



石名岗喜欢抬杠,他说在厂子里,没人能杠得过他,所以大伙封他为“杠头”。

我有点儿不服,说,你们厂子的人水平太低,有些事是不能抬杠的,比如太阳从
东边出来,你能抬什么杠?他摸摸光脑袋,太阳从哪边出来,要看你在什么地方,
如果你在金星上,太阳就从西边出来。所以,在金星上的人只能唱“西方红,太
阳升,幸亏这里没有毛泽东”。

我说:“这话要在文革时说,你就没命了”。

他说:“还用等到那会儿,文革前十年,就咔嚓了。”他还用手在脖子上比划
了一下。

我说:“怎么也得等到反右吧?”

他扶扶眼镜,郑重其事地想了想:“等不到,就算混过土改,也混不过肃反。”
我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老兄,快把你的‘杠头’收起来吧——你是47
年生人,山西47 年土改,你那时还不会说话呢。肃反是55 年,你那时才8 岁,
刚上小学一年级,文件上规定,学校的肃反不抓学生。”

“杠头先生”脸不红心不跳:“文件上说的就都能照办吗?土改文件上说,
要保护支持过共产党的开明士绅和进步人士,结果刘少白、牛友兰全被打死了。
这两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爱国人士,他们的儿女,一个是三晋女杰刘亚雄,一个是
牺盟会领导牛荫冠,没有他们父亲的支持,他们能早早参加革命吗?”

我领教了“杠头先生”的抬杠法,不再跟他杠下去,“杠头先生”得意地摇
晃着那亮亮的秃脑袋,嘿嘿笑。

这个故事发生在五年前。那年,乐山开了一个地方文革史研讨会,他是与会
者之一。



当“杠头”是需要本钱的,要是不知道金星自转的方向与地球相反,“东方
红,太阳升”的杠就无从抬起。要是不了解土改政策,不知道晋绥土改逼交浮财
的乱斗乱杀,“杠头”也不能把杠抬到刘少白、牛友兰惨死在“搬石头”政策之
下。“杠头”博闻强记,他的光脑袋就像一个巨型计算机,存储量惊人。尤其是
马恩列斯、国际共运、中共党史、山西文革,从理论到掌故,他都能慢条斯理地
给你细细道来。你看他执笔的《文革在山西》,上下两大本,洋洋洒洒,逸兴遄
飞,经典作家的观点言论随手拈来,纵论主义,横议文革,上百万字,一气呵成。
那年冬,我去太原会朋友,先找到“杠头”,家里就他一个人。

“老伴去了女儿那儿。她在家,我就是被管制分子。她不在,我就解除了劳
教。”“杠头”指了指室内的乱象:“没人收拾。我是懒人,每天九点才睁眼,起
来后,先摆盘棋。”

“你跟谁下棋?”

“跟电脑下。这个棋友好,随叫随到,还不悔棋,不骂人。”

聊起了他的学历职业。他本来是学工艺美术的,后来考上太原机械职工大学
毕业,学的是机械制造,干的是锅炉,当上了高工。作为锅炉设计的顶尖专家,
整个山西,凡是要改造锅炉的厂子,都待他当作神仙似的请来请去。八九十年代
全国锅炉会议,他是座上宾。

我问:“你这个锅炉大师,怎么对国际共运马恩列斯那么感兴趣?”

他摸摸光头,又杠起来:“毛主席语录第一页第一条是怎么说的——‘领导
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
义’。”

“你什么时候读那些马列原著的?”

“这得感谢十年浩劫,国家不幸‘杠头’幸,乱哄哄的正好读书。”

问他写什么,他说什么也不写。不是不想写,是不让写。他家里的《文革在
山西》都被抄走了。“人家还挺当回事,有什么呀,都是五十前的陈糠烂谷子。
不过,这些人工作不到家。”他嘿然一笑,不往下说了。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也不写,此后,他在墙外发表了两篇大论文,一篇是谈“四
清”对山西的影响,一篇是总结二十世纪共产主义运动。为了安全起见,他给自
己起了两个笔名,一个是成岗,一个是马理。

“杠头”的脑袋好使,腿不跟劲,脑梗后遗症,走路特慢。过马路,上台阶
还得扶着他。在乐山,是李辅扶他。他说,李先生有爱幼的传统美德,因为他比
李辅小五六岁。他请我吃饭,就得我扶着他。他说,这是尊老,因为他比我大四
五岁。我说吃山西刀削面吧,他说,刀削面只能算是中国特色,剔尖才是山西特
色。剔尖其实就是拨鱼儿。我在内蒙吃过。刀削面是一条一条的,得用筷子挑,
有嚼劲。剔尖是两头尖中间圆,像一条条小鱼,最好用勺,放到嘴里,还没等你
嚼,它就哧溜一下,溜进肚子里了。那顿饭,我们三个人花了六十八元。

后来,“杠头”领着我们见了几位朋友,又带我们转了晋祠。分手时,他送
了我两套《文革在山西》。看来,有司的查抄确实做得不细。



2022 年初我得了膀胱癌,手术之后化疗。化疗之后住院复查,一年住了四
次院。第三次住院的时候,他执意要划给我五百元。我说,我有公费医疗。钱退
回之后,他不甘心,又划过来,说我是穷人,你是不是嫌钱少?我没法,收下转
给了清华的朋友,跟他说,这笔钱就算你捐给罗先生做铜像吧——当时,我们正
在集资给罗征启塑铜像。后来,铜像没做起来,一是罗的女儿不同意,二是我的
想法跟清华朋友有分歧,我想做个四十公分的半身像,供私人收藏。清华朋友想
做个等高的,放在公共场所。石名岗的五百元至今还在一位朋友的账上趴着。

去年7 月,我到太原看他。他住在中北大学的女儿家,旧红砖楼,五楼,没
电梯。他发微信:“不好意思,没法下楼迎你。”他本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看我
们进门,挣扎着站起来。我请他坐下,他指指茶几上的碗:“半个月没吃东西了,
泡了半包方便面,吃不下去。”

我让他接着吃,他端起碗,小心翼翼地扒拉了一口,又放下了。

我问他得了什么病,他说:“就是腰疼,住院也没查出什么病,大概是开空
调睡觉把腰吹着了。”

我跟他说:“知道你腹笥丰赡,但是你们的《文革在山西》枝蔓横出,议论
太多,有的地方离题万里。拜托仁兄,把这两大本压缩成一本。搞一本山西文革
史如何?”

“杠头先生”居然没跟我抬杠,爽快地答应了。

上个月(22 年12 月)他发来了《山西文革史导言》,上万字。



石名岗的女儿石琼,开车领我们出中北大学。大学门口,我们停车告别,她
哭了,说她爸得的是骨髓癌,转成了白血病。家里瞒着他。我心一沉,说,你多
尽孝心,我回北京想办法。

回京后,打听到人民医院有治白血病的专家,劝石名岗来北京看病,住在我
家。他说,山大好,离家近。这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正在医院做靶向
治疗,一周一次,得治半年。靶向一针一万八,医院以一万二优惠给他。我算了
一下,半年就得花小三十万。向几个一起开会的朋友募捐,朋友慷慨仗义,纷纷
解囊,把钱划给我,我划给石名岗。还有一位朋友,直接把上万元给他划去。

“杠头”又拿出抬杠精神,说他女儿走关系,靶向费用可以报百分之六十了。

他会把钱如数奉还。年前,我又给他划去两千,他果真拒收。而且还反攻倒算,
给我划过来五千,我也以牙还牙,给他退了回去。他不死心,说以后还是要还的。

印红标几次问我对北大国史研究中心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其心也诚,其情也
真。我本来不想说,想到大学老五届的研究文革史的艰难,还是给他列了几条。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吁请他们关心民间学者——搜集整理他们手中的资料,帮
他们出书。尽管我知道国史中心没有经费去资助石名岗,还是忍不住提到了石名
岗的病情。



噩耗传来,诸友同哀。周孜仁给我微信:“悲悼!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成痛
事,仍难以接受。文革研究同道本已寂落,伤不起呀!宁不大恸?”

同道寂落,是不可逆转的现实。一位身染沉疴的老三届朋友告诉我:“你们
从事的是夕阳产业”。此言不虚。我在2006 年3 月北京的一次国际研讨会上说过:
“文革研究断档,后继乏人……在最应该了解文革的人群(大学生、研究生)之
中,没有几个人知道文革。也就是说,未来的文化人、知识分子很可能成为‘失
忆的一代’,而文革则会成为‘失传的学问’。”1 《中华学人文革研究论文集》
的编者前言里有这样一段话:


近十年来,文革研究出现了三种趋势:一是从通史转向专史;二是从官方转
向民间,三是从政治转向思想文化。专史是通史的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官家的方志专史,多政治而少学术,重应景而轻长久。真正有学术价值的单位史
和地方史,在闾阎不在庙堂,在民间不在官府。这三个转向的关键在作者。

关于本书的作者,我归纳为“三多一少”。三多:一是亲历者多。40 后和50
后占了一大半,这些人都是文革的亲历者,多为当年的大学老五届和中学老三届。
二是老者多。百分之七十的作者年纪在古稀上下,他们均已退休。少数人吃低保,
大多数是养老金领取者。三是业余多。这些作者所学专业与史学无关,其中理工
出身者不在少数,……他们的专业离史学远得不能再远,他们投入文革研究,不
是教学的需要,不是领导的安排,而是出于兴趣和责任。他们不但挣不上钱,评
不了职称,还要做出各种牺牲——从贴钱费力,到失去安全感。

我所说的“一少”,指的是60、70 后少。在近五十位作者中,这一年龄段
的只有五人,比80 后少一半。尽管人在体制内,吃的是专业饭,但是,他们的
文革研究被限制,课程被取消,学术成果无处发表。有关研究只能在下面悄悄进
行,专业也成了业余。

这“三多一少”意味着,这本书的大部分文章都出自亲历者、老而退休者和
业余者之手。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鲁迅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
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
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乐山同仁,或亡或病,最年轻者,亦近六旬。庾信《哀江南赋》开篇:“日
暮途远,人间何世!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壮士不还,寒风萧瑟。”石名岗先生
是亲历者中的“大树”,是研究者中的“将军”,是埋头苦干的“壮士”,今日舍
我而去,宁不悲夫!



1 郝建编《2006 北京文化大革命研讨会全记录》,美国,溪流出版社,2006 年,页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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