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念东 柴德赓笔记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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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学家笔记——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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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德赓（1908—1970），字青峰，浙江诸暨人。著名史学家、教育家。早年读萧山临浦小学时遇上蔡东藩任教，从此对历史引发兴趣。初中阶段就读杭州安定中学，这是一所驰名学校，项兰生为第一任校长，在这里打下坚实文史功底。高中考入省立杭州一中，这是一所当代中国走出名人最多的高级中学，同窗好友中后来很多成为国家栋梁之材。1929年考入北平师范大学历史系，受业于陈垣、邓之诚、余嘉锡、钱玄同等大师。1944年任白沙国立女子师范学院史地系副教授。1946年任辅仁大学史学系教授。1952年辅仁大学并入北京师范大学，任历史系教授兼系主任。1955年被调至苏州江苏师范学院，创办江苏省院系调整后首个历史系。1970年"文革"中因心脏病猝死于苏州尹山湖农场。柴德赓是史学大家陈垣先生入室弟子，为"陈门四翰林"之一，著有《清代学术史讲义》、《史籍举要》、《宋辽金史讲义》、《资治通鉴介绍》；有学术论文集《史学丛考》，主编《辛亥革命》，点校《新五代史》等出版。
1957—1958年笔记


柴德赓生活的时代跨过中华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两个社会、两种制度，和他一起进入新社会的旧知识分子都经历了一个思想改造的过程。本书就是通过柴德赓生前笔记，介绍他的思想改造历程。引用笔记势必产生时代人物问题，笔记本身是历史实录，人物就应该是真实的，现在与柴德赓交往的人物绝大多数已经作古，此时笔记的研究应不存在名誉权的纠纷了。书中公布的柴德赓笔记已经沉淀了五十年以上，到了可以公开研究的时期。
1949年以后的中国知识分子有两代人经历了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第一代是民国培养出来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后半生经历了；第二代是中共建立政权后自己培养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前半生经历了；前后整整三十时间。人的一生学习工作的时间是六十年的话，正好占去一半时间。
思想改造源自苏联，在引进马列主义理论的时候就一同来到中国，首先在中共内部整风运动使用这一武器。列宁曾谈到团结和改造知识分子问题，认为这是一个是从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过渡时期中一个重要问题。苏联的经验告诉后来人，他们成为世界大国、强国的经验之一就是有一大批经过思想改造的知识分子。列宁依照马克思阶级分析方法，认为知识分子不是一个阶级，而是一个阶层，知识分子经过思想改造可以成为社会主义的力量，因此思想改造就成为知识分子的终身必修课程。
中共引进这经验时，首先在延安整风中运用。在高华《红太阳》一书中有延安时期知识分子思想改造的详细介绍。在毛泽东看来知识分子"他们一不会耕田，二不会做工，三不会打仗，四不会办事"，不经过改造有什么用处？延安整风的成功，确立了毛泽东思想在全党的地位，为七年后夺取全国江山奠定了理论基础。理论是要有思想作为基础的，思想是由知识分子来学习掌握的，而知识分子绝大部分是资产阶级的，如何解决这个矛盾，就是通过知识分子思想改造，使民国的旧知识分子为社会主义服务。这一整套逻辑关系，在延安时期就开始演习、运用了，到了1949年掌握政权之初，在这一理论的指导下确立了知识分子思想改造的一整套方针、政策，知识分子伴随各场运动一直在进行着思想改造，一直延续到1978年中共三中全会的思想解放才废弃。
本书根据柴德赓生前留下的笔记整理而成，题曰《史学家笔记柴德赓的思想改造历程》。柴德赓留有四十本笔记和日记，有些是笔记和日记混合于一起，将来都准备作为"柴德赓全集"的一部分出版。此次是把他参加历次主要政治运动的笔记挑选出来，汇集一册，加上注释和叙述，把前后因果连接于一起，以便读者理解。
柴德赓作为史学家写过可以传世的文字，从1949年到1959年的十年间，他的史学研究完全停滞，被历次运动所淹没。过去在评价柴德赓的学术时，总认为这是他出成果的十年，而没有丝毫论著是十分可惜的事情。通过解读这本"史学家笔记"可以领略到他作为一个史学家，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记录一个时代政治运动的发展和进程，记录之详，从未间断（个别有丢失），称为"民间实录"决不为过。特别是关于土改参观的全过程（配有照片），这是他作为旁观者的记录；还有"反右"运动前后四十次检讨的记录，这是他作为斗争旋涡中心的记录。这些笔记可以称为他作为一个普通知识分子给国家做出的另一个贡献。钱理群曾讲到历史资料的收集、保存，包括"文革"的历史文物、资料的收集的重要性。这是对于历史研究必不可少的原始资料，资料的散失，必然造成研究的断层，这是对子孙后代不负责任的态度。对历史负责首先就是抢救这些资料，进而研究利用。而柴德赓不仅记录下历史，而这些记录又奇迹般保存下来了，回到柴家后人手中。
可以说柴德赓一生有两个贡献：一是史学研究论文，二是思想改造笔记，可能后一个贡献的影响不亚于前者。在此公布的柴德赓笔记是根据他的原始记录而整理，基本保持原貌，原书写格式，这是研究者所需要的。由于历史久远，笔迹和当时就采用避讳方式记录，可能会有出入，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就是将来在适当的时候将这批笔记捐赠给档案馆（图书馆），开放查询，使研究更加完整、深入。
以上为整理者的体会，视作"前言"。
柴念东
   2018年1月1日 于苏州子实堂


1951年参观土改后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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