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曙明：大串联时期之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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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期间的宣传画
荒唐岁月


□叶曙明


1966年8月18日，毛泽东接见红卫兵，被视为大串联的开始。其实，在此之前，红卫兵的大串联已经开始了。各地到北京串联的学生，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到北大取经，到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的诞生地学习。与此同时，北京的学生也纷纷走出京门，奔赴全国各地，“煽风点火”。


第一批到广州串联的红卫兵，是8月18日抵达的北京师范大学学生，一共13人。他们一来到广州，便先后在华南师范学院、中山大学、华南工学院等高等院校，进行巡回演讲，介绍他们在“文革”中“如何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斗垮黑帮”的经验。8月下旬，陆续有外地学生进入广州，也有广州学生北上，但并未形成大潮。


9月5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组织外地高等学校革命学生、中等学校革命学生代表和革命教职工代表来北京参观文化大革命的通知》。震撼全国的大串联正式爆发了。


这是一幕惊心动魄的世界奇观。火车站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学生，每一辆火车，包括运载牲口的车皮，都被串联的红卫兵挤满了。客运列车挤得快要爆炸了，厕所也被人霸占了，行李架上也躺满人；车厢门根本无法关上，因为门外的梯子上，也坐着好几个人。在火车站上不了车的人，就在沿线疯狂爬火车，不顾生死地坐在车顶，奔赴“世界革命的中心”北京。


由于可以免费旅行，广州学生汹涌北上。所有机关、团体、学校、企业，都设立了接待站、联络站，为串连学生提供食物、住宿、医疗、交通工具和宣传工具，没钱吃饭的可以要求补助或记账。大、中学校、党校、党政机关的办公室、招待所、礼堂、饭堂，全部腾出来，给学生们安营扎寨。连广东省人委办公大楼，也挤满了红卫兵。


在源源不绝地涌入广州的外地学生中，也有不少是为了游山玩水的。他们听说广州对没钱吃饭的学生，可以补助和记账，一下火车就说没钱吃饭，要求补助或记账。住在暨大的外地学生，为了要钱，想出种种办法：或多报居住日期，将多余的饭票退换成现金；或以外出串联不能回住地吃饭为借口，将饭票退换成现金；或钻吃饭不定量的空子，两人吃一份菜，将饭票换成现金；或用记账吃饭，把自己现金购买的饭票，退换成现金；个别学生或将自己花三角钱买的饭票，以五角钱卖给新来的同学。千奇百怪的手法，不一而足。


北方学生汹涌而来，广东各地准备外出串联的学生也云集广州，愈聚愈多，而离开的渠道却有限。随着深秋的到来，气温一天天下降，又出现了流行脑膜炎，御寒的衣物不足，钱也花光了，滞留的学生万分焦急，都急于离开。


11月中旬，广州市外来进行串联的学生已达40万人，其中外省市来的约占20万人，本省各市、县来广州进行串联的学生也达20万人。正在路上和即将步行来广州的还有二三十万人。11月14日晚12时，开往北京的火车进站还未停定，站台上的学生便蜂拥而上，争先恐后，互相推挤，结果武汉市四十五中四名学生被挤下路基，摔到车底，受了重伤。


11月15日，悲剧再度重演。海南劳动大学的一名学生，被火车压伤，不得不锯掉右腿。11月16日，当火车进入广州站时，一万多学生疯狂扑上去爬车，结果又有一名女学生被推至路轨被火车碾死，还有多人受伤。


这种混乱的局面，一直持续到12月中旬，滞留在广州的外地学生，才大部分送走，大串联也告一段落。


叶曙明



大串联时期之广州
作 者 : 叶曙明
日 期 :  2013.06.01
来 源 :  羊城晚报
版 次 : 第B10版：博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