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查看: 2097|回复: 6

天马haiyliu:回忆我所经历的大学生活(1-7)

[复制链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发表于 2018-4-30 00:25: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回忆我所经历的大学生活(一)走进新生活


近日 ,接到阔别三十六年的大学同学的电话,通知我参加同学聚会。这使我回想起在北京师范大学上学的人生经历。
    1974年,我离开上山下乡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进入北师大历史系上学。我的身份,就是当时不用考试的工农兵学员。尽管以后对这种不考试入学的“文革”现象给予了批判,对工农兵学员的评价也褒贬不一,但是对于我来说,那是弥足珍贵的人生转折。我可以理性地批评这一历史现象,但从个人命运上,我还是要感谢这个机遇,当然首要感谢的是推荐我上学的荒友和连队的领导。我不能不承认,在同受艰苦,同怀希望的荒友中,我是幸运儿。
      对于上山下乡的知青来讲,能有机会回城市上大学,毕竟是好事情,因为知青本身也是“文革”的受害者,而并不是错误的代表和替罪羊。
    在兵团接到北师大的录取通知书时,真是好像做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激动,我高兴,但是我不敢表现出多么兴奋,因为如果得意忘形,溢于言表,那是对荒友的一种无情,是一种残酷。他们,何止是还要继续地艰苦动荡,简直是命运莫测,甚至会生死未卜。
    现实就是这样,我被命运选择,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入学报到那一天,我兴奋地走进北师大的校门。这是著名的高等学府,由于父亲早年也是北师大的学生,我对它觉着好像还有点缘分似的。
    身穿制服,肩挎书包,走在校园里,新奇地左右看着幢幢楼宇,我觉得自己摇身一变,从一个落魄的知青、苦力,俨然成为了一介书生学子。脑子里浮现的是电影里踌躇满志的学生,脸上都洋溢着快乐。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一种运交华盖的豁然解放,前面是光明的前途,心里是艰苦读书的志趣。转折,转机,真是难得!小资的浪漫,风发的意气,合着粗犷和老成,集于一身,经历着以后的矛盾和彷徨。艰苦,再不是肉体的锻炼,而是思想的拼搏。绝版的工农兵学员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 ... 01-AE0B4F93-92A-8A0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8-4-30 00:26:3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忆我所经历的大学生活(二)入学记忆

我记得是七四年国庆节后开学的。
     按照三年学制,我们是七七届学员。本届北师大历史系的学员共100名,分为两个班。约百分之六十的学员来自北京郊区的农村,其他有上山下乡的知青,有厂矿企业的工人,有小学教师等。年龄最大的有近30岁的,还有十六七岁的。这些学员,是由城市人和农村人两大部分组成的。有人说,农村来的学员也大都是农村干部的子女或本身就是干部,如生产队长、妇女队长等,有“后门”。作为城里的学员,我觉得他们很朴实,很友好热情,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其他系的学员也都是这样的成分。校园一下热闹起来。
       我们历史系在校园东面的文史楼,外语系也在这个楼。我们的宿舍在校园西面的西北楼,旁边是西南楼和西西楼。大食堂在校园中部。每天我们就往返于东西两头。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图书馆。北师大图书馆可以算作是大图书馆,藏书大约五百万册,每天都人来人往,借阅书籍或到阅览室读书。
       我们的课程,是古今中外的历史都学,并不分为更具体的专业,因为师范是培养中学教师的地方,没有多大必要细分专业。但是,教师是分专业的,有世界史老师,有中国史老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北师大历史系的师资力量很雄厚,有陈垣、白寿彝、何兹全等一批老一辈史学专家,还有一大批中年的史学精英,在史学界也很过硬,享有盛誉。能在这个系学习,我感到很如意。
       从兵团回来上学,我可以说是踌躇满志,很珍惜。虽然受家庭影响,喜好文史,也初步看过一些书籍,但可以说谈不上有基础,甚至是很无知,懵懂。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找不着北,不知道怎样学习。我当时有个自我的小计划,就是要在三年内通读史籍。于是从《史记》开始,每天晚饭后都到图书馆去读。但最终也没实现这个计划,只是通读了《史记》、《汉书》和《三国志》,到部头更大的《资治通鉴》,就望而生畏,信心不足了。还有一个就是借小说看,看世界文学名著。由于“文革”的极左路线,图书馆有很多书都不开放,有些书也就看不成。当时把看书当作弥补损失,颇有点玩命的架势,导致了神经衰弱,总要常吃谷维素、刺五加、安定和校医院配制的健脑水。
      当时,历史系的学习都是跟着政治运动走,根本就不正规。虽然我们也增强着学习的常识和基础,但也对这种极“左”的教学方式很有意见,也很无奈。例如学习中国史,总要服从评法批儒的需要;学习世界史也免不了用“文革”的政治观点去讲解;中国古代史的课程竟然只用了几个月就结束了,而每周也就上两三次课。其他就是劳动啊,开门办学呀,开会呀搞运动什么的。这种情况,促使我明白了三年之间要学习到东西,大半只能靠自己,要有自己的想法加以落实,不仅要扩大课程外延,还要争取多看书。学员中,还是有一批有心人的,大多数是城市青年,也有一些很刻苦的农村学员。农村学员基础差,就下笨功夫,死记硬背。有时就主动问基础较好的城市学员。我觉得这些农村的学员很可爱。毕业后,很多工农兵学员都是教育战线的骨干,填补了那个时期教育战线的空白和荒芜,特别是在农村,起到了支撑作用。
      我在学员中,不算是学习最好的,但也算是比较好的。虽然自己有心多学习多看一些书,但总的来讲,也还是有些随大流,贪玩,喜欢热闹。我是班里的文艺委员,还组织学员一块儿排演节目。那时年轻,朝气蓬勃,好像总有使不玩的劲。
      在自由活动时,我们基本上就是打篮球、打排球、打乒乓球,或在宿舍聊大天。不少农村的学员特别爱逛街,一般都是去新街口,坐22路公交车。周末或者节假日前,有的农村学员就到新街口去买猪肉,准备带回家。那时冬天,可以看到学员宿舍的窗外,挂着猪肉。
      城市学员没有津贴,农村学员才有,好像是每月几块钱。有的农村学员,就攒钱买衣服,或买手表。我觉得这都是无可非议的。
      师范大学,历来是“吃饭大学”,伙食由国家管。我们在食堂是排队打菜,窝头随便吃。我当时的粮食定量还是兵团带来的,每月45斤。
      我记得当时学校还排练大型组歌“教育革命颂”,从各个系抽了有一二百人,组成合唱团,另外还另组成了乐队。我也被抽去排练,每天晚上都在大礼堂排练,有时白天也练。当时对“文革”有所看法,但还不能很有理性地去分辨是非,谁也脱离不了当时的政治环境。我把参演活动当作一般的文娱活动,自己也喜欢唱歌,有些歌的曲调还是很好听的。
      学员生活是开心的,开心的是可以自己自由地去发愤读书,是可以和学员在一起过集体生活。不开心就是教学不正规,一切服从政治运动。逐渐地,从遥远闭塞的边疆到首都,信息多了,头脑丰富了,才开始对形势,对一些现象有了分辨的能力,随之带来了思考,甚至还有些思想上的矛盾和苦恼,感到当时政治斗争还是很复杂的,影响着青年的理想和走向。以下是当时毕业前写得几句小诗,可以反应那时的情况和心情:

夜读有感        1977年2月9日


求知老大归故乡,

岂作时俗闹书庄;

愚民四鬼人常恨,

怨送望舒对扶桑。(怨是怨恨的意思。望舒是载月之车,扶桑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意思是在极“左”路线的统治下,光阴的浪费)



京师三载大学堂,

总是雷雨打高窗;

窥破真假美恶事,

赢得赤子心浩茫。



学习不是几年成,

刻苦钻研勤用心;

安知革命无理论,

失败之道弃前功。



不知毕业从何事,

愿撑樯橹蹈风波;

只为共产能实现,

我峙万籁尽高歌。



常惜三老早去矣,

吾侪当思要继承;

国富民强革命志,

共为轩辕献精忠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26a2fc0101pxwo.html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8-4-30 00:27:5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忆我所经历的大学生活(三)成长

工农兵学员的三年,不论它的是与非,也是我的一个成长的过程。为什么这样说,就是这段岁月,是极“左”路线为主导,同时充满政治斗争,北师大是一个缩影和反映体。作为当时20岁出头的青年,我还算是有心人,因此注意着这些政治现象,思索,矛盾,把握着自己的方向。我记得曾有个荒友说:你那时也挺“左”的,还演红灯记呢。我只是一笑置之。我生长的一个干部的家庭,从小就受着正统的教育,红旗下长大。跟着党走,为共产主义奋斗,是我接受的教育。那么,对于“文革”的错误,只能有些不理解,也还是坚持着跟党走,听毛主席的话。政治上的是非,是根本没有能力去分清的,况且在远离城市的边陲。当然,消极对待,也是可以的。难办就难办在我接受了革命的教育,不理解,也没动摇要跟着党走的理想信念。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回到城市信息量的加大,我开始对朴素的信念有了困惑。这是好现象,但也着实是一个艰苦的过程,逐渐向实际靠拢,向科学迈进。我那时好像有些理解了荒友李殿成送别我说的一句话“希望你今后在思想上有新的突破”是什么意思了。
    写北师大生活的过去,按时间顺序写,我已经忘记很多了,连贯不上。只能按照“方面”去写,随意地写。今天想写写一些当时的政治现象。
    既然当时是在极“左”路线的主导下,那么就会体现在各个方面。北师大是重点大学,也必然是重灾区。
    校领导层是革委会,工宣队是绝对的权威,还有跟着形势跑的教师和老干部代表。老领导虽然也身居领导职位,但是在“左”的大环境下,显得弱势和无奈。
    到系这一层,系领导层由工宣队、老干部,教师组成。简单说,跟着形势走的,是掌权派。教师分为一线老师和二线老师。一线老师有激进的,听话的,胆小的,敢怒不敢言的,老实巴交的;二线老师基本都是不受待见的“臭老九”,不坐班,不跟学员班,只是听候系里临时派课。二线老师是不吃香的。其实,我们觉得大多数老师,不管一线还是二线的,都还是很好的,因为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积极点,日子也好过。只有极个别的老师才可算是不太老实。工宣队的师傅们,也是不错,但是他们是带着政治任务来的,思想感情是朴素的,执行当时“左”的路线也是说一不二的。没有铁板一块,我相信,掌权派也会有矛盾和斗争。我就不信工宣队与江青、迟群那一套没有矛盾。“四人帮”妄图整倒周总理,但工宣队的师傅们对周总理却很有感情。我亲眼看到总理逝世时,工宣队长悲痛地哽咽、流泪。
    在这种环境中,你不可能不看到一些现象,不可能不去思考,特别是我们这些城市学员。大多数农村学员也不关心这些,因为他们不懂这些。我本来就对“左”的一套有看法,不仅是家庭受文革冲击的原因,而且是一些现象促使我产生怀疑和辨别。这不能不提起一个事情-----
     当时,我们上面还有76届的学员,我们都是同系学员,住同一宿舍楼,很快就熟悉起来。一次,到他们的宿舍串门,听他们说了北师大“文革”中的一些情况。主要是,现在掌权的基本都是造反派,是跟着谭厚兰的。中央文革(江青等)要整周总理,北师大历史系的少数老师,承担了整理周总理黑材料的任务。后来,邓小平上台,勒令交出黑材料,教育部把人民大学的部分老师调到北师大,插到系里,就是来掺沙子的。并且说极个别一线老师在“文革”中迫害教师和学生,表现很恶劣。当听到了这些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感到还真是有严肃的政治斗争呢,我压根儿就很讨厌和憎恶造反派。也许是由于听到了这些,以后我更加注意观察一些现象,力图分清些是非,把握自己的政治方向。
    我由于自己的政治信仰,在北师大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于是,老师希望我成为骨干,但是每每令他们不满意。我决不会做投机者。因此,我也就迟迟入不了党。此外,我在学员中是比较能写的,老师也有时也给我派点写的任务,无非就是结合当时所学的课程,写应时的批判性文章。对此,我犹豫过,但还是写了,全国都写,小小学员写了,也无非是应时地发发言,念一念。但是我不会去谩骂,发挥。只是套用些公用的话。逐渐地,我发现老师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是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现在想起来,我也是多余那时申请入党,现实是矛盾的现实,你怎么可能在夹缝中顺利入党呢?可我当时不懂这些。
     我们同组的同学是一个宿舍,我不能不提到也是从兵团回来的同学王意恒,我们关系很要好,并且他很有个性和思想,我与他可以交流一些看法,还跟他学习英语。我们宿舍里树立起学习的风气,被工宣队指名地在学员大会上点名“个别小组搞白专”。在反邓小平“右倾翻案风”时,学校下令要学员写大字报,连夜贴到大字报区。晚饭后,老师逐宿舍地检查、催促。我们采取拖延时间的办法,泡蘑菇,老师来检查,我们就作出准备写的样子,老师走了,我们把大字报纸团吧团吧都扔到床底下,硬是没写,蒙混过去。
     由于我在学员中是比较能写的人,一天老师找我,说准备让我和一位老师,一个学员出差到大连红旗造船厂去参加一个写作组的工作,内容是编一个小册子,写匈牙利事件(其实是影射邓小平同志是“邓纳吉”)。写作主体是造船厂的工人理论组,北师大的学员去主要是体现几结合代表性,做些辅助工作。我当时劳动腰扭了,也不太想参加这个写作,就以腰没好为理由提出不去。老师说你自己考虑一下吧,因为系里觉得你业务文笔都不错。老师走后,同屋的同学纷纷劝我去,说出差是难得的机会,又不是让你主笔,你又不担什么责任,不去白不去,玩一趟呗,我们想去还去不成呢。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大连确实没有去过,听了同学这么一说,就同意了。到那里以后,才见到写作组全体人员,工人理论组的工人,中华书局和商务印书馆的两个老编辑,一位我们系的世界史老师和我们两个学员,号称是由工人、知识分子和工农兵学员组成的写作组。首先是老师和编辑给工人讲那段历史,苏联呀,匈牙利铁托呀,纳吉呀,以及中共的“九评”,然后是看书。还到市委大楼去了一趟,领导接见。然后小组开始编制目录(章回)(是史话体裁),讨论写作,查阅资料,明确主笔的工人。我们俩学员的任务就是当小工,帮老师工人翻查资料。其间还组织了几次参观活动。     在大连一个月,初稿写出,我们北师大的人就回京了,由编辑和理论组修改及后续工作。这次外出,我最开心的就是领略大连,旅顺口,老虎滩,正在施工的大连港,海边广场,建筑风格,有轨电车,乘坐当时我国最大的油轮(5万吨大庆号)试航,以及当时大连副食供应奇缺,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粉碎“四人帮”后,听说红旗造船厂的工人理论组也受到了审查。
     还有一次上党史课,老师讲“王明的一个亲信、走狗夺了毛主席的军权,自己当了军委主席”;还讲到“伍豪事件”。他没点名,我和王意恒有点怀疑,模糊地感到好像是指周总理。下课后,我俩到图书馆去查阅书籍和当时的报纸。果然明白了他说的就是周恩来。我们感到很气愤,以后对那个老师也心里有数了。
      由于我们组有股不合拍的尽头,搞“白专”,工宣队也加以注意了,老师也是不满意,总是不太听话,又不太好说。一次在农村开门办学,一天和工宣队负责人一道走着,他似乎开玩笑地说我“你在学员中是垂帘听政的”,他话里有话,因为当时正在学员中搞“整风”。我便回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忙说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天安门事件”那天,工宣队守在学校大门口,禁止学员到天安门去。我本来想去看看,骑车往外走,被工宣队拦住,问我“LHY,你是不是要去广场啊?”我说不是,我是去我姨家。他又问你姨家在哪里,不要去天安门。半路我想既然出大门被工宣队看到了,就不好去广场了,就改为了逛街。果然,天安门事件后,搞起了清查。一天老师找我谈话,拿着一个天安门事件的诗词影印件,问我去没去天安门,我说没去;他说有人看见你骑车出大门了,我说我没去。他说,我们怎么看这首诗的字体和你的字体很像啊。我笑了笑说,要不要我抄写一遍,拿去鉴定一下?他说不过是问问,问问,没去就好。
      还有一件事,就是76届的学员毕业了,系里把梁凯民分配去西藏,我们感到有些故意。因为梁凯民是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梁必业同志的儿子。我哥的一个同学(也是四人帮的反对派)也和梁凯民打交道。送梁凯民走的时候,校党委书记高沂亲自乘车送梁凯民到北京站。当时,学员夹道欢送,前面是高沂的吉姆轿车,后面是一辆红旗轿车(是梁凯民的母亲),颇有些气派,谁知道是欢送还是壮行,这里面可能就暗含着斗争。因为我曾看到在一次全校大会上,好像是宣读迟群的指示,坐在主席台上的高沂阴沉着脸,好像克制着气愤,手还在抖着。那时,党委书记不掌实权,工宣队长是掌实权的。
      毛主席逝世后,政治斗争激烈起来,我和王意恒更加注意了一些动向,首先是注意报纸的信息动态。我记得当时我们议论过“按既定方针办”等头版头条的文章,这都可以看出上层有斗争,预感会有大事发生,而且是大的变革。果然,不久就逮捕了“四人帮”。那天,我们正在辅仁大学义务劳动,是拆地震造成的危墙。站在房上,就发现墙外的柳荫街解放军加强了警戒巡逻,感到发生了大事情,因为柳荫街是军委领导的驻地。
      粉碎“四人帮”后,进入了华国锋时期,主线是“抓纲治国”。这个时期,我参加了系里的编写组,是给新出版的毛选第五卷的历史词条做注释,因此没有参加毕业实习。接着,我们就快毕业了。临近毕业,在学员中发展最后一次党员。这次,我被发展了。班长告诉我,开党员会讨论发展人选时,他们(指老师)还是不同意发展你,而提名另一个他们喜欢的学员。我们说,这次必须发展LHY,如果你们不同意,另一个我们也不同意。这是学员向老师公开叫板了(农村学员也是什么都不怕的)。开完发展会,通过了我加入党组织,报校党委批准。这时,系党总支的一位负责老师找我谈话,说你的组织问题要经过毕业分配的考验。准备分配你去门头沟区。希望你第一个把决心书(即大字报)贴出去,要表示坚决要求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我听了感到很生气,这很可能是在做文章,用毕业分配卡我的组织问题。我就不顺着你们。我等到其他同学贴出一批决心书时,才贴出自己的决心书,偏不说要求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句话,我说“我要像雷锋那样,像杨柳一样,党把我插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开花...”。傍晚,我看见工宣队长站在我的决心书前,仔细地看着。就这样,我同意了去门头沟区,第二天,系里通知我,你的入党问题,校党委批准了。过几天,系里的一位老师悄悄告诉我:你的组织发展问题,校党委早就批准了,他们一直压在抽屉里不告诉你。我听了,感到这些人总是那样不光明正大,搞小动作。  
     三年了,就要毕业了,同学们都有点依依难舍。那些天,傍晚经常可以看到校园里,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同学漫步惜别。一天下午,班长安宏庆约我,在操场上一边走一边聊。他说:“你这三年和大家关系都很好,在学员中是有威信的。”我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在东北兵团就是这样,算个随和人吧。”他说:“随和是随和,但是学员们也挺怕你的。”我有点莫名其妙:“怕我什么?连三岁小孩子都不怕我。”他说:“我也说不出,反正挺怕你的。”我哈哈大笑起来,我也不明白。这就是我们的话别,爷们儿之间,也就这些。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26a2fc0101pyx3.html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8-4-30 00:36:4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忆我所经历的大学生活(四)开门办学

“文革”中大专院校的“开门办学”是必修课,到工厂到农村,名义是与三大革命实践紧密结合。邓小平曾说开门办学“进进出出像抽风”,形容得很恰当。我在北师大的三年,历经几次开门办学,共用时大约就有一年,回想起来,还真是说不上学了什么,有多大的实效。相反,占用了很多在校正经学习的光阴。
     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四次开门办学吧。一次是到顺义天竺公社;一次是到长辛店的618厂;一次是到朝阳区的热电厂;一次是到昌平的黑山寨。每次开门办学大约三四个月。记忆已经零碎了。
     到顺义天竺的那次,当时那里出现了一位名噪一时的老太太,善于作革命诗歌,报纸上宣传过。我们在几个老师的带领下,到哪里每天和老乡们一起干农活,好像是麦收时节,我留有在麦场劳动的情景记忆。我们住的地方比较分散,都是分住在老乡家里。我记得我们小组住的是队部的马号,有牲口棚子。有一件事至今没忘。在村里的一天下晚,教政治经济学的顾老师(原人民大学的老师,男)问我:“LHY,你以前学过政治经济学吧?”这已经是第二次他问我这个。第一次是在学校的一次政治经济学之后,他出人意料地问我这个问题。我答道没有学过。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说道:“你学过,你肯定学过。”他把我弄得莫名其妙,我真没学过。那几天,我老琢磨顾老师为什么这样问,这样不相信。后来我想明白了,大概是因为我的神态表情所致。我听课不是那种埋头做笔记的人,只是记重点,然后课余自己消化温习。我认真听课是总是习惯地有些皱眉头。我在兵团自学过哲学,而政治经济学也要从社会生产讲起,生产方式,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等。这样,不做笔记,抬着头皱着眉头听讲,并且基本的生产方式这些我也知道,就可能令顾老师“没底”,觉得我对他的讲课是一副不满意的表情。可能人家顾老师是想征求我对授课的意见。这是一种误会。现在,顾老师又这样问我,可见他始终没有放下此事。我赶紧向他解释:“我真没学过政治经济学,但是我学过艾思奇的书,因此对生产力生产关系这些还是知道的。您也正好讲了这些,另外我不太爱做笔记....”。顾老师似乎有点明白了,连说着“噢,噢..”地将信将疑地走了。这是我对这次开门办学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事。
     到长辛店618厂开门办学是个冬季。这是个军工厂,造装甲车的。厂子很大,分南北两个厂区,大概有两万人。这是我第一次到长辛店这边,而且是厂区,觉得有点大企业的气派。我们每天是到车间干活,我做钳工,给毛坯零件打毛刺,就是用钢丝刷子刷,用钢锉锉,还有就是给零件打眼,知道了一些基本的常识,如冷却呀,磨钻头啊什么的。倪志福就是这个厂的。这个厂的食堂很大,好多卖饭菜的窗口,想吃什么就到那个窗口去买,有各种炒菜和各种主食。还有炖肉皮,不难吃。饭票也有工厂的特色,都是圆圆的铝片(或是白铁片),压制或印制上几元、几角、几分,和硬币差不多。比较有印象的是一次跟学员的上届留校的马老师,听我们议论北洋军阀这段历史,他一边洗脸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这段历史确实很乱,有时间我给你们好好讲讲。”他在学员中没什么威信,他这假模假样的语气,惹得几个学员笑。以后也就没这回事了。
     到北京东郊热电厂开门办学那次,也是到车间劳动,参加一些车间的会议,无非就是学习报纸什么的。老师也给工人讲一些课,我们也一起听。叫做与教学结合吧。我们还出黑板报,也写点课程的收获和应时的文章。这次我的印象好像是与工厂的学习结合的紧些,与工人的接触也较多,如一起开会呀,一起学习讨论,一起劳动等。有的工人师傅还带我们到家里去玩。东郊是工厂区,有针织厂等。因此工人的宿舍也挺好,都是楼房,木地板,一排一排的,还有煤气管道。这个厂是给城里供热的,重点是给天安门、人民大会堂,历史博物馆和中南海等重要地方供暖。厂区的暖气当然就更好。我记得有次我发烧了,就到澡堂的热水池去泡,也就退烧了。老教授何兹全先生也跟我们开门办学,他还帮我修改稿子,说我的字为什么写得这么小,看着太累。何先生很平易近人,学员都很喜欢他尊敬他。他喜欢吃食堂的焦溜肥肠,一边吃还一边开玩笑说:“里面还有馅儿呢。”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还记得和工人们一起去农业社去买冬季储存的大白菜。
    到昌平黑山寨开门办学,是1976年春夏。也是最后一次开门办学。黑山寨是很穷的山村,主要是靠板栗、柿子和杏,靠天吃饭。这里是“文革”的重灾区,农民吃不饱,经常吃野菜,生产队还开介绍信,农民到城里乞讨要饭。我们学员有自己的伙房,每天开饭时,村里的孩子们就围着站在伙房外。我们给孩子一些窝头馒头,家长就把孩子驱散拽跑,也许不是觉得丢人,而是运动把农民搞怕了,怕被抓典型,怕孩子惹是非。开门办学到农村先要了解那里的情况,好“分清敌我”。我们得知全村没有地主富农分子,只有一个坏分子,“贪污了200块钱”,但也是出身贫农,这个人后来也自杀了。“文革”后听说黑山寨是北京市非正常死亡的典型案例,因为“文革”中贫下中农造反派把地主富农实行了肉体消灭,都活埋了,连孩子一起埋了,斩草除根,令人发指。那时,正在反对“资产阶级法权”,老师还给村民讲一课。吓得农民们来问房前房后自己种的一点菜,算不算资产阶级法权。我们在这里仍然是每天和农民一起下地劳动。那时村里也还有插队知青,管我们叫大哥大姐,我对他们说“我上山下乡都回来了。”由于学员有些对老师的抵触,系里还来人开展小整风。当时社会也开始对“文革”产生了疑问,思想很活跃,暗地里是对四人帮的斗争。学员的思想波动,也是受到社会形势的影响,出现了不稳定。这次开门办学中,我们从广播听到的朱德逝世的消息。
    以上就是开门办学的基本情况,各学校大同小异。开门办学很蹩脚,完全是极“左”路线的怪胎。我们也许感到了和工农在一起的一些愉悦和自由,但是却荒了学业。试想,工农兵学员本身就是从基层生产第一线来的,甚至祖祖辈辈是农民,是工人,就是城市青年也是从产矿企业,从上山下乡回来的,还到农村体验什么,开什么门,办什么学?因为工农兵不是连续下来的课堂里的书生,不懂社会不懂实际,而是从社会实践中来的,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学校读书上课。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26a2fc0101q3ds.html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8-4-30 00:3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忆我所经历的大学生活(五)我们是怎样学习的

我们,自然是指我们这些学员们。除了上课,学员们就是按照自己的时间安排自学。我首先要指出,无论以后的人们多么地看不起工农兵学员,都不了解,也就没有根据工农兵学员说的一无是处。我身为工农兵学员,并不是出于自身狭隘的维护,我只是想说,大部分的农村学员,是热爱学习的,学习也是刻苦的。因为,他们的基础太差了,正因为这样,他们不得不要付出比城市学员更多的努力。
     我们在学校期间,凡是不搞应时的运动,不开门办学,大家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的。在宿舍,在图书馆,或者在教室,都是学员们自觉地看书的地方。那时,我们随身挎着书包,特别是每天早饭,或者晚饭后,很多同学都是自觉地去图书馆的阅览室,看讲义或其他有关书籍。我们的宿舍,都有一张大课桌,可以五六个人围坐,这也是看书的地方。只不过宿舍看书环境不安静,互相干扰大,所以大家喜欢去图使馆阅览室看书。那里虽然人也不少,但那里是不允许大声说话的。另外,就是基础差些的学员,经常地向基础好一些的学员问这问那,也随时地问老师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大多是一些基础性的问题。老师都是不耐其烦地给予讲解和启发。
    对于农村来的学员,当然也包括城市的一些学员,学习中国历史,首先要习惯看竖排版书,看文言文,看没有标点的线装本“古书”。虽然我们也上了一些古汉语可,但实际用起来,文言基础也是很难过关的。我有一些基础,但是也要通过看史书进一步学习,离不开一些注释。而农村学员,可想而之就更费劲了,也时常出一些笑话,理解得不是原文的意思。还有就是不习惯看竖排版书,他们就用尺子比着看,看完一行,就用尺子压起来。否则一抬眼,就找不到该看哪一行了。
    由于基础差,学习也就不得法,靠死记硬背,而不掌握要领。有的学员,把各朝代的皇帝,及其年号抄写在纸上,贴在枕头边的墙上,苦苦地背诵,但是还是记不住,背得头疼。有的学员看讲义不知道何为重点,整页地用红笔画线。我曾指出过这样不行。他回答:在我看来,每行字都是重点。还有就是不会课堂做笔记,只要老师开讲,就埋头记老师说的话,生怕有记不下来的。那时,不少学员都程度不同地神经衰弱,头疼、失眠,纷纷去校医院开药吃。学员学习上的笑话,反倒说明了一种刻苦精神。经过三年,学员们基本都掌握了一些基础知识,看竖排版书,看文言文基本上都没太大问题。也熟悉了中国历史的沿革,各朝代重要阶段的代表人物和代表事件,以及世界史的几大时期,重要的历史事件。
    历史,是一门综合的知识,工农兵学员三年只是学了一些皮毛,但是也下了不小的功夫。学员的水平不一,这种水平的差距,在那个年代是明显。因为,学习历史,不懂马克思主义理论不行,没有经济学基础、文学基础、哲学基础、外语基础、甚至数理化常识等等,是学不懂学不深入的。因此,这就要看每个人具备多少基础了。非常时期的学习,自有非常时期的用处。师范大学的学员,主要是到中学当老师,而那时正是十年动乱刚结束的时候,工农兵学员填补了中学教育的荒芜,成为了过渡时期的教学中坚,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26a2fc0101q9wj.html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8-4-30 00:4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忆我所经历的大学生活(六)文学名著伴随大学生活

看世界文学名著,曾经是“文革”十年动乱中一种逆向的潮流和时尚,也是思想禁锢下的反抗。看小说,特别是看世界名著,是文学和历史的修养,也是年轻人了解社会的思想源泉。我刚到兵团时,我哥就在信中建议我多看书,包括看一些世界文学名著。只可惜,知青中小说名著寥寥无几,争相传看,当时新华书店也很难买到。
    进入北师大,得天独厚地守着一个大图书馆,我就开始了借阅这些书看。看小说诗歌,是读业务书籍的补充,是休息和充实。我好像有一种弥补缺憾的心理,把利用三年多看些外国文学名著作为了一项任务。那时,不少名著图书馆不外借,不开禁,只能借阅开放的书籍。尽管这样,也是饥不择食的借阅,也没啥计划性,只要是名人名著就看。如托尔斯泰、巴尔扎克、大小仲马、泰戈尔、陀斯维托夫斯基、雨果、孟德斯鸠、狄更斯、伏尔泰、狄德罗、歌德、普希金、莱蒙托夫、高尔基....。等等,只是一本接一本地看。我记得临毕业时,我最后一次借小说,也是因为要借的不开禁,就查小说目录,借阅了高尔基的晚年巨著《克里姆-萨姆金的一生》三部曲,看完了,也就进入毕业分配了。
    大概是我知道看世界名著的必要性,连续地借阅,引起了一些同学的好奇,几次问我“你现在看什么小说呢”,连眼神儿都有点古怪。我一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心理世界,就只是敷衍地说一声看什么什么呢。心想跟你们说不明白。小说,也是揭示各种人的,可以增进对社会的了解。
    看世界名著,很是吸引人、陶醉人。他不仅是故事,而且更是历史,这对学习历史也是有着帮助的。还有就是诗歌,也对我有着影响,增添了对诗歌的喜爱。
    文学,特别著名的文学作品,对人的益处是多方面的,很难用文字语言表述清楚。它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一种心灵和思想的滋润;它开阔人的视野,丰富人的思想情感;它不只是一种知识性的优雅休闲,而且是促人成熟的修养和灵魂的升华。我后来很有体会地说过:人,要具有一些文学的修养,哪怕是兴趣。可以得到生活的启迪,思想的滋润和审美的灵感。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26a2fc0101qj7x.html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8-4-30 00:40:4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忆我所经历的大学生活(七)读《资本论》

由于工农兵学员的学习是不正规的,所以争取多学习一些知识,就要靠自己。
      文科,是一门综合业务,触类旁通。基本的,要学马列,学历史,学文学,学哲学,学经济,甚至要学军事,其他更细的就更多了。没有较为系统的学习,没有足够的时间,是打不好基础的。掌握学习方法,也很重要。这些,我们当时不具备条件,达不到这个程度,主要是争取多看一些书,没有系统性。
      学文科,今后可能就要搞文科。当时,有一观点,就是要读《资本论》,不读,就没有资格搞文科。于是我有了这一计划,是在临近毕业的的时候。
      《资本论》共三卷。以前,只是在学习政治经济学或其他书籍时,理解基本观点,并不是读原著。我是纯粹地通读,能边看边理解些,就理解多少,并不是研读。我觉得只要读,就会有收获,而且也是要具备“搞文科的资格”,带有点虚荣心。我喜欢看马恩列毛包括斯大林的著作,不枯燥,有文采。当然也不省力,句式表达毕竟是翻译的,不是国语。那时,真是有点“大本夹着马克思”的样子,充分利用业余和零散时间攻读《资本论》。到毕业时也没读完,就在暑假期间在家读;分配到门头沟区,也是带着它,晚上在宿舍读。终于,利用将近五六个月的时间,把《资本论》通读完了。
       《资本论》读完了一遍,到底有多大收获,也是说不清,似懂非懂,当时懂以后忘。必定不是研读,不是反复读,不是学以致用。但也有些惬意,因为读过原著的同辈人,必定不多。
        很多很多年之后,大概是在九十年代末期,我与一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聊天,不免要有一些争论。他有些轻狂,说:“马克思的《资本论》整个就是一个大败笔。”我说:“你怎么这样认为?连西方大资本家都研读《资本论》,并推认马克思是世纪伟人。”他忽然轻蔑地大笑起来,说“就好像你看过《资本论》似的。”我有些气愤了,反问道:“你读过《资本论》吗?”他仍然边笑边说:“我没读过,难道你读过?”我说:“你没读过,有什么资格褒贬马克思《资本论》呢?我还告诉你,我还真读过,三本一气读完!”他不笑了,无语了。
        我胜利了,挺得意。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26a2fc0101qjhx.html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文革与当代史研究网

GMT+8, 2024-12-5 10:32 , Processed in 0.054026 second(s), 20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