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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22 14: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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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零年
一九八零年
1月2日
世界在动荡中跨入八十年代。谁也料想不到人类在这十年中还会干出些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来。
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中国都经历着暴风雨的洗礼。勤劳善良的中国人,竟然在几天之内像着了魔似得搞起大破坏。几亿颗头脑中像安装了同一个驱动程序,谁也不再对国家民族负责,在一根指挥棒的引导下互相斗争、残杀、砸烂、火烧…
十年后,人们才从恶梦和高烧中苏醒,开始恢复一点点本来就可怜的理智。看看周围,人与人之间冷淡、猜疑、隔膜。家家挤在“老鼠洞”一般的低质房屋里,回味着五十年代的“幸福生活”。看看世界,当我们关着门打架,跳“忠”字舞的时候,别的民族都在悄悄地为生活而奋斗,一般人都享受着我们以为只有资本家才能享受的高级商品。
差距越拉越大。“社会主义”的招牌也愈加使人质疑,这难道就是无数先驱为之流血而奋斗的社会主义吗?
八十年代来临了。这一代身上有着烙印与创伤。上一代身上也带着烙印与创伤,而且更多一些旧社会的疤痕。两代人同时向前走着,这一代由上一代所“引导”,而上一代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儿为止。
两代人都有共同点:不想再乱来,想往好处走。但也有分歧:怎样走?
老一代中不少人想回到五十年代去,那个社会主义似乎搞得还象样子。
这一代想到八十代年去,越向前,选择的余地越大。
世界在注视着中国。我也注视着世界。
1月18日
昨天去看匡校长,老头儿才从美国归来。他说:“去年到日本,吃了一大惊。今年到美国,日本与之相比又差一大截。人家大学校长可没有我这样的办公室”。他大笑着环顾着他那间简陋的房子,充满自豪地说:“但我很骄傲,我现在的条件要比毛主席过去在窑洞里写茅盾论时好多了。我们有信心,一定要用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超过他们”,接着他话锋一转,向我问到:“你也才从日本回来,看到人家那样,是否有些丧失信心?”我支支唔唔道:“信心到没丧失,…,但我觉得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为什么所有社会主义号的国家都比不上人家?”匡老斩钉截铁地回答:“这是因为大家都没有搞真正的社会主义!我们有些人,把资本主义当作反动的东西来批,而把封建主义倒当作社会主义来搞。我这次在北京,和胡耀邦同志就谈到了这个问题”。我说:“要是老干部都能有这个认识中国就有救了”。他扫了我一眼,有些不满地说:“你们青年人也不要把老一代都估计的太保守。出去看一看,眼界就打开了。”
1月23日
现在正在北京向阳饭店的七楼上,前来出席团中央二中全会。昨天从南京出发,同行的还有徐希珍、孙家正(团中委,现文化部长)、栾菊杰(花剑冠军,现在加拿大)。我们在车上辩论了一个题目,目前是否还要大力宣扬共产主义思想。徐希珍坚持要宣扬共产主义,她说这是党的纲领,一定要灌输给青年一代。老孙模凌两可,他的观点是党的纲领要分阶段,目前应以社会主义为主。我却认为,我们自己连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都没搞清楚,怎样宣传?小栾在一旁为我的观点敲边鼓。
今天上午韩英(团中央书记)作了报告,下午讨论。我觉得光讲优点而不谈缺点是一个通病。在总结成绩时,可以洋洋万言,而不足只是一笔带过。在讨论时,我提出一个问题:我们对青年的思想现状有多少了解?说大一些,出个题目:相信社会主义和不相信社会主义的各占多少百分比?能给出大致的估计吗?看来目前团中央是给不出来的,而且也不敢给。那么,连个基本估计都没有,又何从谈起作思想工作呢?
1月25日
与许多老朋友见了面。一到晚上,我的房间就拥满了当年的难兄难弟,大家谈笑风生,谈论的话题也杂乱无章。有大道消息,有小道消息,有对时局的看法,有对未来的分析。
今晚,与王军涛和贾春旺(团中委,现中国检察长)聊起体制问题。大家认为,目前国家部委的结构太复杂。许多职务不是因事而设,相反,却是因人而设。一个部长,下面可能有十几个副部长。结果呢?互相推诿,互相扯皮。王军涛说,最佳的结构是“七七”制,即任一层上级最多领导七个下级,这样可以最有效地实行管理。恰如弹钢琴,七个音符是最佳搭配,多了就会乱套。
1月27日
二中全会明天将结束。听了邓小平的讲话(1月16日在中直机关)录音,阐述了80年的工作。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是要维护安定团结,二是要反对两种倾向。他提出要修改宪法中有关四大(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条款,在目前,要制止那些民办刊物和自发组织,并说,“四大从来没有起过积极的作用”。蒋南翔和周扬也到会讲了话。
在讨论中,团中央书记处借下面之口,提出某些团中委搞自发刊物,要他们作自我批评。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有四期简报都是关于这个问题而发的。
我在小组会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关于自发刊物的问题,我觉得要定义清楚一些,不能一概而论,还要维护宪法的起码尊严。在没有删除言论自由,出版自由,结社自由之前,宪法仍然是神圣的。其二,关于某些团中委参与自发刊物的问题,这不需要大作文章。人家去年11月就已停刊,这是在中央打招呼之前。
小组里有几个中委发言时气势汹汹,指责搞自发刊物的团中委别有用心,给团中央丢脸。我问他们:“你们口口声声‘自发刊物’,请告诉我是什么刊物?你们看过几期?”这几位涨红了脸,无人作答。
其实,王军涛早就告诉我,他们办的《北京之春》已经停刊了。他们曾到胡耀邦家谈话,胡肯定了他们的一颗赤子之心,但也告诫他们不能操之过急。有些问题现在不易讨论,有些提法过于偏激。
中国的两种政治势力仍然在较量着,不分胜负。老头子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夹在两股力量当中,左一棒子,右一榔头,打得两边不准冒头。
我对韩志雄、王军涛、贺延光(四·五运动参与者,团中央委员)说,现在应该收敛一点。要认真学习,潜心研究,少发议论,静观局势。“左”的东西比右的东西更可怕,有害,而且这股势力是不甘心退出舞台的。迟早他们会借助某一种思潮来与三中全会算帐。到那时,中央自然会说话的。我们不要帮倒忙。
据闻,中央要开五中全会。会上要选赵紫阳为第一副主席,而叶,邓后退,作出培养接班人的榜样。胡耀邦为中央总书记。另外,可能还有代换(华国峰)的考虑,但恐怕时机尚不成熟。中国还有戏可看。八十年代,中国将跟着世界一起动荡。安定团结是良好的愿望,但愿能如愿以偿。
2月5日
苏联入侵阿富汗之后,世界都极为不安。美国带头抵制将在苏举行的奥运会。中日等国纷纷响应,这对苏无疑是一次示威。但也有人怀疑中美日三国的“联盟“到底能维持多久,因为这是暂时的利益把三者结合到一起的。
今年研究生五月考试,我已报了名。春节马上就要到了。今冬气候极冷,在屋里看书冻得四肢冰凉。教育部通过了计算机专业的课程大纲,里面有许多课程我尚未学过,须慢慢补上。
3月1日
昨晚,广播了中央五中全会的公报。这次全会开得不错,又解决了不少问题:一、增补胡耀邦,赵紫阳为常委,胡为总书记。二、为刘少奇同志平反,称其为伟大的马列主义者。三、承认党在文化革命问题犯有严重错误,即毛本人所犯的严重错误。四、接受汪东兴,陈锡联,纪登奎,吴德的辞职请求,削官为民。五、决定修改党章,通过党员的十二条政治生活准则。六、决定今年提前召开十二大。
3月6日
昨天,章书记打电话给我,要找我谈谈。他说,参加省委扩大会议,听到一些传闻,要核实一下。其一,说我在团中央讲邓小平践踏宪法,其二说我提出要对资本主义重新评价。(其实,这都是省委书记许家屯在会议上点名批评我的)。
我对章讲,我在团中央小组会上是说了一些话,但有出入。我的原话是:“邓小平同志可以作为一个公民提出修改宪法,但在宪法没有修改之前,仍是神圣的。不按其办事,就是践踏宪法。”这段话是针对小组会上有人拿着邓的讲话作为“帽子”,“棒子”乱打人而说的。说实在话,对邓的那个讲话,我是有些看法:中国不能再以个人的意愿就去乱法,枉法。我也知道背后捣鬼的是什么人(省团委书记徐希珍,一个公社妇联主任起家的女人)。
3月27日
原来,在家对面的一堵墙上,有白石灰写的“打倒刘少奇”的大标语。恐怕已有十二年了吧。由于地点偏僻,十二年来也无人打扫粉刷这块地方。每天一抬头,就看到这个文化革命的赫赫战果。今天有点儿奇怪,标语哪去了?那里已是一片雪白。动作真快,才平反,就有人记起了这条标语。
胡耀邦在科协大会的讲话中,首次提到文化大革命十年是反革命大破坏的十年。但同时又力主按毛泽东思想办事。
毛泽东思想是什么呢?要说这位老人家有预见的话,他到也真不负此誉。他不老早就讲过,不管什么人上台,都要打他的旗号,借用他的话吗?
4月21日
拿起笔来,才意识到今天是4月21日。这一天是永生难忘的。四年前的此刻,我已在娃娃桥的大三号里与犯人们谈天了。那时也真幼稚,还幻想着几天之后就会出狱。好在也不算太长,二百三十二天的狱中生活,真正使我从另一面了解到人生的奥秘,了解到社会的隐私,使我对人类有了一些新的看法。我的生活圈子扩大了,又缩小了。如今,我躲在小楼上,在自然科学的王国里寻寻觅觅。回想起当年的慷慨激昂,不禁哑然失笑。
今天听说省委的几个头头们分了一些“外国货”,诸如洗衣机,彩电等,只是象征性地交点儿钱。在省委建造的宿舍中,有一座是省委少爷楼。他们有他们的生活圈子。他们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就像下放工人应该住茅草棚一样合理。
我想起托尔斯泰关于大官富翁和小偷流氓的一段论述,何等精辟。社会之所以复杂,就是它容有各种各样的人。我之所以四年前坐牢,就是因为没有认清社会。
5月20日
研究生考试全部结束了。三天紧张的考试,每天六小时,精疲力竭。考试结果尚不详,自己算了一下分数,或许有点希望。数学还是复习得有些偏了,没想到都是前面的东西,而我却担心那些线面积分,忽略了基本定理的证明。英语是全国统一试题,考得马马虎虎。政治亦可以。专业基础偏难,有一道题使人目瞪口呆,要用程序证明“歌德巴赫猜想”。幸好灵机一动,才把这道题扣了出来。专业课倒很容易,一共四道题。但这种题目在给分时伸缩性很大,全在老师手下留情。
5月27日
昨天在图书馆前遇到胡福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之作者,南大哲学系教授),与他交谈了一会儿。他说,今后治国的策略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彻底改革,要把“纪念堂”改名,但这条路恐无人敢走;中策是改良,逐步地缓慢地前进;下策是照袭老路,这样会亡国。他讲,我们才是真正热爱国家,遵循马列主义原则,巩固马列主义之根本的。而却被一些“既得利益”的人们所反对,我们要继续斗争下去。
他问我的看法,我说,对今后国家的去向,我看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改良成功,领导权和平地移交到知识分子手中,那么这个领导阶层会明智一些,中国前途尚光明,因为前三十年的失败说明农民起义胜利之后的结局只能如此;反之,若改良失败,那么下一次的动乱恐怕不再是选择领导人的问题,而是选择社会制度的问题。
他问我今后的个人打算。我说,我不愿专搞政治工作,我不是那块料。我想,即便不作政治工作者,也要作一个正直的,有良心的,有头脑的科学工作者。
7月12日
考上了研究生,将师从孙钟秀老师(科学院院士),搞分布式系统。这是我一生中的又一次转机,而且会为未来的道路奠定基础:走自然科学之路,作一个正直的科学家。
8月21日
今天听说,省里近来很热闹。起因是许家屯今年在接待华国峰时,大摆排场,调了三千干部来陪着看戏,全南京市戒严,还大摆宴席,竭尽讨好之能事。于是被省里工作人员写信到中央告发。邓小平将此信批复江苏,要许家屯,惠予裕处理。时值惠老出访日本,故许将批复压下未给惠看,同时要省公安厅去追查。结果又被人写信到中纪委,中央纪委专门发文,不点名地批评了这种作法,说有些领导人无视党规国法。这下引起了省委的“重视”。老头子们连夜开会。会上,许作自我批评,要承担责任。而胡宏(省委副书记)却出来打园场,说集体负责。惠老等人不同意,说那些事省委根本不曾讨论,无责可负,并要求将中央纪委的文件向下传达。到目前为止,争论尚无分晓,不知谁胜谁负。反正够老许吃一壶的,谁叫他太会拍马,又太骄蛮呢。
9月5日
五届人大三次会议已开幕数日。会场上撤除了“伟人像”,主席台上只挂国徽。而且,开幕式,闭幕式容许外宾参加。这次会议是建国以来的先例,是中国人民在惨痛教训之后的一个进步,是令人欣喜的。这种进步,那怕是一小步,都是向封建主义,保守主义的挑战。
9月10日
研究生已开课。英语是刘冰老师讲授,他的语音是极好的。上了一次自然辨证法。据老师讲,这是唯物主义自然观和方法论的科学,用以指导其它科学的研究。哲学家们总不安心于自己的圈子,他们要干预一切。他们总要给出若干规律,说人们是按这种规律办事的。不尽然也,有时候会这样,有时候却又不这样,人是一种复杂而神奇的精灵。每当一个重大科学发明或发现出来之后,哲学家们就一拥而上,附炎趋势,标榜自己的“规律”如何可以解释这种伟大成果,而这种伟大成果又是如何由自己的“规律”导出的。竟然有一位知名的美国教授说,如果在高能物理实验中打破基本粒子,那么新发现的粒子应称为“毛粒子”,因为伟大导师曾大力支持过“层子模型”。殊不知毛本人是否是真懂呢,还是一种直觉?或是从老祖宗那里贩来的信念:“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恩格斯曾就任一磁体都有南北极问题引伸自己的“对立统一”规律,即任何一个统一体中都有对立的两个方面。磁体这个例子又是何等的确切。但是,当人们发现“单磁粒子”时,对立的两个方面又跑倒那里去了呢?恩格斯早已长眠于地下,无法再搞这种哲学游戏。可后代们,又喋喋不休挖空心思地要弥补这个漏洞。不过,这终究是一门学问,只是不要干预别人就行。
10月7日
人本来就是渺小的。在与无边无际的永恒的太空相比时,人类的一切努力在这个无穷大的分母面前不总是等于零吗?不知在那个时间周期里(当然,时间只是人类定义的概念,在宇宙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这个太空中或许有过更高于人类的生命。然而一切都泯灭了,尔后又在另一条链上复苏。这是为什么呢?当真有个上帝在拿着原子们作游戏吗?不应该有上帝。上帝也只是一个有限的概念,而我们应该信仰的是无限,应该崇拜的是无限。
一想到这些,我就会遁入一种迷离的状态中。人类的一切是多么无所谓啊。宇宙不会因为人类的努力而有改变。在我们所分裂的原子中,谁敢保证不存在着比人类思维能力更强的“生命”?在我们银河这条分子链上,谁能保证没有更大的“巨人”将要分裂太阳系这个原子?我们是以“有限”来对抗“无限”,想用有穷的努力来填塞永不可能满足的宇宙“黑洞”,显然是徒劳的。
11月2日
伊朗和伊拉克战火纷纷,苏美都在暗中为自己的傀儡下赌注。美国面临大选,里根和卡特相持不下。里根是个较右的人。有人担心会因里根上台而导致中美关系恶化。但我想无论怎样,里根都不会蠢到与中国断交,因为中国这张牌终究是对付苏联的“王牌”。此外,中国这个大市场也是极有利可图的。
12月2日
四人帮的审判毫无味道,亦无水平。这么多审判员,也不知彩排了多少次,结果还是洋相百出。
如一审判员问江青:你和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开会,密谋到长沙告状,你是否参加了这个会?
江青回答:不知道!
审判员接着问:你们在会上讲了些什么?
江青冷笑着回答:我连会都不知道,怎么能知道讲了些什么呢?
这种毫无逻辑的审问真令人扫兴。
12月7日
昨天下午,学校选举中共十二大代表候选人。提名的结果,章德有八个系提名,我有七个系提名。最后总结出五个候选人:匡亚明、章德、胡福明、郭令智(南大副校长,地质系教授),和我。今天全校有一千一百左右党员参加投票,郭令智最高,677票,我次之,672票。决定将郭教授,我,以及章德作为十二大候选人上报省委。
我深深知道,人们选我有两个道理:一是南京事件,二是我敢直言。但实际上,大多数人并不了解我的思想。或许,当我讲明自己的政治观点之后,人们就怕给我投票了。
在全系党员提名会上,我讲了自己的政治观点。我认为,我们党要想进行自我改造,已很难进行了:一方面暮气沉沉,一方面杂质太多。为了能使国家前进,能使执政党置于群众的监督之下,我认为要允许民主党派实质上而不是形式上的吸收新鲜血液。要允许各党各派办报纸。要提高政协的领导地位,将其改造成与人大平行的立法机构,类于美国之众议院。国家之法律,政策等均须人大及政协两会批准才能生效,此为一。
第二,要坚决改革目前的干部任免制度。要采百国之优,集各国政体结构之大成,果断地形成一套领导队伍,除了年轻,有知识,有能力之外,尚须确保领导队伍受制于民。各级政府领导,只应向他的选民负责。一经就任,由他组阁,要赋予合法的权力,他可以任命或撤换他的阁员。但他本人则受制于两会,他无权干涉两会的日常工作和人员变动。
第三,国家经济结构的改革。撤消各机械部等繁杂的官僚机构。建立国属公司。国务院只管教育,卫生,公共事业,外交及国防。而对工农业的发展提指导性的意见。专业化大公司可联营,分营,可互相竞争。是否参加联营,可由各厂,矿的职工代表大会决定。
四,正视失业问题。调动失业大军的积极性,使之产生流动现象。要不断地从失业人群中获取新的劳动力,从就业人口中淘汰一批玩忽职守,好逸恶劳者。
五,加强社会福利,加强对孤,寡,残疾人的管理,并给予生活保障。
12月16日
昨夜十二时,下班归来,听到美国之音报道华国峰已递交辞职书。当美外交官向中国官员询问时,中方不置可否。并报道,自十一月二十七日以来,华国峰便不再露面。此事并非捕风捉影,看来有一定的可靠性。今天与不少人交换了意见,大家各持己见。老岳父不相信,认为是资产阶级造谣。我说,我们可以分析。如果是谣言,那么中共中央会不闻不问吗?为了一个小小的彭家木(新疆科学院副院长,于罗布坡失踪),尚且在《人民日报》,中央电台上辟谣,而谣言造到中共最高领导人头上了,竟会不闻不问?
中、青年一般认为,华国峰反正在那个位置上呆不长,迟早总要下来。有人认为目前时机不成熟。有人说邓小平手条子太辣,不容人。有人扬言这又是新的权力之争。有人认为华的辞职是对近年来毫无进展的经济状况和物价飞涨作替罪羊,…,议论纷纷。
老百姓是敢讲话了。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担心:华辞职的话,谁将取而代之?邓小平吗?他是不会这么愚蠢的。胡耀邦吗?威望尚不够,能力亦未见长。而且中华民族之特性一向是同情弱者。就连祸国殃民的四人帮,在审判之日尚有人同情,有人不以为然,那么对华国峰,可能就更易于激起同情心。他是一个以“温厚长者”著名的唯一残存的文革中渡过来的领导人,不少人把对毛泽东的怀念转寄于他身上。他无疑是如今变革中一部分保守势力的希望所在。若他去了,不引起这一干人的反目吗?
12月31日
今天是1980年的最后一天。一年来,遨游在书本的海洋里,有多少辛苦,也有多少乐趣。当坐在计算机旁因为莫名其妙的故障而百思不解时,恨不得砸烂那机器,暴跳一场;而当程序通过,设备协调工作时,又感到格外的心情舒畅,噪音都变成了奏鸣曲。今年的收获不错,考取了研究生,所搞的华北油田项目业已完成大半,英语有所长进。这可算是对我多少天半夜不熄之灯的报偿。
一年一年地过去了。我寻寻觅觅,在探索人生的奥秘,追寻人生的目的。目的还不明确吗?不!虽说已近“而立”之年,却仍然常常自我否定。看来,那位日本友人说对了:生活本身就是目的。人应该热爱生活,人们应该抛弃一切成见,同心协力创造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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