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澜：解放初期广州教师的思想改造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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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解放后，市文教局接管学校。中等学校中，除市一中、市二中、粤秀师范、市财经学校原是公办外，余均为私立。而培正、培道、培英、真光、协和、坤维、圣心、明德、兴华、万善等是教会校（且多为美国津贴）。
　　1950年末，市文教局中教科长马俊（兼局党委书记）等去武汉开中南教育行政会议回穗后，鉴于广州市教育情况复杂、问题多，须充实干部力量，大力整顿学校，为改公打基础。便于1951年暑期分别在兴华中学、培道中学开学校行政人员美津学校行政人员会议，除遴选局内各科干部外，主要是改造私校行政人员思想，号召放包袱、洗心革面、做新人。有些学校领导不习惯这套，例如打油诗有句云：“昔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剃自由他剃，头还是我头。”可见有抵触情绪。
　　市文教局中教科除从各校抽调教师来局充实干部外，又通过他们在各公私校物色积极分子壮大队伍，摸查中、右分子，为改造教师思想做准备。
　　1952年暑期，便假借白鹤洞真光、培英校舍，举办广州市中等学校教师学习班，集中食宿，一个大规模的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开始了，学习班的实际负责人是马×。
　　开学那天，请朱光市长来讲话。朱市长特别强调了思想改造的自觉性，要相互帮助，和风细雨，团结一致，轻装前进，以便办好学校、教好学生。
　　但是，学习班在极左思潮、在马×及“积极分子”主持下，分层分组（编排好左、中、右）进行，每天汇报频繁，情绪紧张、又值溽暑。我那时也是中教科干部，来到学习班做会议记录及整理资料，忙得晕了要医生打葡萄糖针。分小组学点文件，主要是坦白交代历史问题，且相互检举揭发、逼供信、穷追不放。有重要问题者被叫去大组“帮助”或被马×叫去询责。
　　这样，学习班不是和风细雨，而是风雨飘摇甚至暴风骤雨，有问题者被“挂起”，头垂低、眼惺忪，胆战心惊。
　　有个教师名叫李志远，思想过不了关，轻生自杀了！
　　办班者在这件事中没反思、没吸取教训，相反，马俊在全班大会上振振有词：“……因此，李志远执迷不悟，李志远的死，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思想改造班拖到秋季开学后的9月中旬才结束。一署名“真光中学教师”者在《南方日报·读者来信》中批评市文教局中教科办学习班严重影响该校开学和学生上课。当天上午，刚好南方日报社记者沈荔丹来中教科找我（通讯员）。马×悻悻然将报纸掷给沈荔丹，责问说：“你们《南方日报》是不是党报？办学习班是市里批准的。你们报社站在什么立场？替谁说话？”也是刚好那一天，真光中学校长李卓女衣来中教科办事，马×又将报纸给李校长看，责成李校长回校查出撰稿人，加以处理。
　　当时，党中央已颁布了在党内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文件。于是《南方日报》刊发了一篇报道：《广州市文教局中教科长马×压制批评打击民主》。似应验了“昔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谶语。
　　为教育马×认识过左及压制批评错误，市委由马冰山、古关贤、古念良等组成小组帮助这桀骜难驯的野马。后来，他受到留党察看半年的处分，先后调去南石头纸厂、市行政干部学校工作。
　　（作者是广州市34中学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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