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海：记一次“红八月”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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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一次“红八月”打人~}


~{　　　　　　　　　　　　　　　　·赵淮海·~}


~{　　红八月破四旧时虽然我本人没打过人，却在一旁看过热闹。~}


~{　　有一天，我和另一个班的红卫兵闲坐胡聊。他们班一个同学的父亲带着儿子走~}
~{了进来。这位父亲是个老工人。他儿子是班上有名的淘学生，不好好念书，也不守~}
~{纪律。老工人望子成龙，一心指望儿子有出息，文革前就一直以爱找老师严管儿子~}
~{闻名。可是儿子就是不听话。他把儿子交给红卫兵说：“我儿子太不成气，你们红~}
~{卫兵都是好样的，帮我管教管教他。”说罢留下儿子，自己上班去了。~}


~{　　这几个红卫兵先还是一通革命大道理，只见这位同学两眼发直，满头雾水，怎~}
~{么也听不进去。于是这几个红卫兵生起气来，命令他站到桌子前面，两手撑着桌子~}
~{，撅起屁股，然后抡起皮带一通狠抽。这个人以前打过群架，熬得住疼，咬紧牙关~}
~{，一声不吭。打完了，这几个红卫兵说声：“行了，回家去吧。”就把他给放走了~}
~{。~}


~{　　第二天，那个老工人忽然又来了。我们本以为他是来感谢红卫兵对他儿子触及~}
~{皮肉的教育呢。不料那老工人一开口就是满腔怒火：“你们打了我儿子。他回家后~}
~{两眼发直，一声不吭。我和他妈赶紧送他上医院。医生说是神经受了刺激。就是让~}
~{你们打疯了。你们说怎么办吧？”这几个红卫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我这个~}
~{局外人赶紧打圆场：“大叔，对不起，打人不对。我替他们给您道歉了。虽然我没~}
~{打，但我也没劝阻，我也有责任。”~}


~{　　那老工人先还不依不饶。但后来看看也没办法。找班主任校领导吧，他们都被~}
~{打倒，进牛棚当劳改队去了。找法院公安局吧，哪有个法院公安局管这等闲事。他~}
~{老人家生了一通气，悻悻地走了。~}


~{　　等他走后，他儿子班上的红卫兵才没好气地说：“你把儿子送来管教，管教完~}
~{了，你又不干了。”~}


~{　　那个儿子并没有疯。数年后我见到他已经继承乃父的事业当了工人。虽然没有~}
~{成龙，但总比我们强多了。我们那时还困守在乡下当插青进不了城呢。~}


~{　　老红卫兵倒台以后，我们也知道抄家打人不对。虽然我没迫害过同学，没打过~}
~{人；但在一边袖手旁观不加劝阻，现在想起来也够孙子的。~}


~{　　二十七年后的今天，我仍愿意向红八月破四旧时受到财产损失和无辜受害的人~}
~{们再一次表示歉意。~}


~{□　原载《新闻自由导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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