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校园

danny

广 州六中——再思过
日期：2009-9-4
1967年夏，全国文化大革命早已如火如荼，不可逆转。我校的两派也泾渭分明，对立日甚一日。我也响应了毛主席号召，关心国家大事，积极参加文化大革命。
一日，我们听说对立的一派竟抓了我方的两位小将，关进教学大楼。我方就号召在校的人员包围大楼，实施营救。我方人多，于是很快，包围之势形成。然而，对方颇有军事常识，不但及早霸占了四层的教学大楼，而且利用教室里的桌椅，把两头的楼梯堵上，仅剩一人宽的小通道，还呈之字形，易守难攻，从上往下，还有石头烂木等武器，要赤手空拳攻上去，“痴线”的都知道不可能。
于是，我们转到大楼后面，利用那些平房教室，水泥乒乓球台等作掩护，出其不意跑上前去往大楼上扔几块石头，以示进攻。这简直就是隔靴搔痒，不知对方在哪里，又是由下往上，那些石块又不是导弹，取得最大的战果只能是打烂几块窗玻璃。而对方，利用几枝风枪，不知躲在哪层楼哪个窗后面向我们打“黑枪”，一枪一个，我方的人一不留神就成活靶子。他们不知几过瘾。
我和一个同学觉得躲在乒乓球台下碍事，于是从教室里搬出一张书台，再把一张椅子侧放其上，做成一个掩体，不但可靠前，还便于观察。我正得意于自己的杰作，探出脑袋往大楼张望时，只听“卟”一声，我的右头皮一震，随即一股麻痛的感觉，鲜血喷涌而出，前衣襟和地上各流成一滩。我伸手一摸，满手是血。“我负伤了！”我大叫一声，手捂着伤口，转身就往大操场旁的总部跑去，欲去包扎止血。幸好头皮下是头盖骨，血管不多，很快血自己就止住了。我再仔细摸下伤口，那里有一个两三毫米的小包，估计那就是风枪子弹了。
到了总部，已经有五六个中枪的同学在等医院的救护车。他们中枪的部位大多只是手脚而已。不久，又来了三四个受伤者，其中有一个的子弹从上眼球与上眼眶之间直射入眼，用手轻揉，竟然搓出一粒完好不变形的风枪子弹，据说这同学的这只眼睛就完全失明了。幸好无伤及眼球，不知内情还以为无事呢。
约过了半个多钟，红十字会医院的十字车就把我们一班人拉到医院动个小手术，把子弹取出，消毒包扎好伤口就回校了。
此时，武斗已经结束，我们那两位被抓的同学当天始终没救出来，而是日后也不知怎样被放出来了。此后，我校的武斗越演越烈，且打到社会上，为此还有四个同学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现在看来，真不值啊！
过了若干年，我儿子听我讲述了这段文革经历后，嘣出了两个字：“甘傻！”
是呀，我们当时为何就甘傻！傻到不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