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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义君:应加强对1980年代民间思想文化史的研究——三封信的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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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1 14:24: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oyaozhang 于 2024-8-21 14:24 编辑

应加强对1980年代民间思想文化史的研究——三封信的读后感


作者:史义君
来源:小史读史


读书热.jpg

(八十年代的读书热。网络照片)

2015年1月6日,我和朋友徐庆全、施滨海参加完文学评论家顾骧先生遗体告别仪式后,来到徐庆全家。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在聊1980年代的人和事。

聊天时,徐庆全有句话对我启发很大。他说“我们对八十年代评价太低了”。

徐庆全是研究1976以来的思想史和文学史的。文学是一个时代的晴雨表,他从文学的角度梳理思想史的脉络,作出“我们对八十年代评价太低了”的评估,是可信的。施滨海和我也都是从1980年代走过来的人,我们都有同感。

1976年以后,中国思想界开局非常好,1978年的真理标准讨论,1979年的理论务虚会,从制度层面上反思和评价“文化、大、革命”,考量毛、泽、东的功过。进入到“八十年代第一春”后,虽然有所谓的左一年右一年的问题,但整个1980年代的主流是思想解放,有很多碰撞推动着思想解放的潮流,并形成著名的精神文化事件、记忆中就有:

关于批判封建主义问题;   
关于人生观问题的讨论;   
关于社会主义生产目的的讨论;   
文艺界“反传统”思想的发展;   
《苦恋》批判过程中的争论;    
关于精神文明理论的讨论;   
关于人性、人道主义、异化问题的探讨;   
“清除精神污染”的闹剧和所谓反自由化斗争;   
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讨论。    

以上我能想到的这些问题,在当时曾给我们以深刻的影响,至今想来似乎还在影响着我们,有些问题至今似乎还没有得到解决。

回首1980年代,再看看如今的思想理论界,似乎对1980年代那一段历史的研究水平并不高,其原因是对一些问题的思考因为种种原因不但没有深化,而且在某些方面还退化了。

那天回到家中,我开始翻阅群众出版社原社长于浩成先生送给我的有关1980年代思想理论界的史料。于浩成先生自1979年年底开始,几乎全程参加了中宣部理论局组织召开的理论座谈会,这个座谈会基本是每半个月召开一次,会期有长有短,研讨的都是当时比较重要的理论问题。这个会议一开始由胡耀邦主持,后来由王任重主持。

我翻到了一份1980年中共中央宣传部理论局组织召开的理论座谈会的资料,是三封群众对当时理论宣传工作批评的来信,让我深深震撼!

1980年9月10日中宣部理论局将这三封信以《三个读者对理论宣传工作的批评》为题发表,前面有一段话说:

这里印发三封读者来信。这三封来信对理论宣传工作提出非常尖锐的批评,并且提了些尖锐的问题要求回答。这三封信向我们提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即如何使我们的理论宣传更具有针对性,更有说服力。不管他们的观点正确与否,这种思想动态和他们所提的问题,都是我们应当了解、应当认真研究和认真对待的。    


理论局    



一九八〇年九月十日

一、第一封信《请你们回答》    

一个署名“猛津”的读者在给《哈尔滨日报》的信中说:

劝劝你们少登一些说教之类的文章,因为你们的文章脱离了实际,我们青年人只能对它嗤之以鼻,反而起的作用更坏。    

如果你们生性愿写说教别人的大块文章,我也不反对,不过首先你们要把我们青年人提出的问题解释出来,如果真能够得到满意的回答,则今后你们的大块文章,我们也会欣然接受,而且是执行不怠。下面我把问题提出来:    

现在世界上自称信奉马克思主义的国家很多,有苏联东欧型的(以前称苏联为老大哥,友谊关系是万古长青,牢不可破,可时间还没有达到什么“古”更不用说“万”了,就是大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了),有南斯拉夫型的(以前我们称她为修正主义的鼻祖,现在可又不错),有罗马尼亚型的,有阿尔巴尼亚型的(以前关系是“经过暴风雨考验的”,可现在是什么呢),有朝鲜型的,有越南型的(以前关系是“同志加兄弟”,现在是冰刃相见),以及还有西欧共产党型的,等等。以上这些都自称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信徒,可如果马克思本人也活在世上的话,有可能他也会分别不出谁是自己真正的子孙了。那我们青年人怎么办?只好信仰祖国的马克思了。    

每上映一次外国影片,都要有一些影评来教育我们,什么“巴黎圣母院”里的神父,“至爱亲朋”里的方德仁、万经里,“人证”里的八杉恭子等都是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产物,看后要热爱社会主义制度。但是我要问你们,我社会主义制度下这样的人物少不少?!我看是大有人在,不用说是在普通的老百姓间,或是一般干部和高级干部之间,就是在共产党的最高领导机构的政治局里,不是也不乏其人吗?林彪、“四人帮”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而且是比资本主义的“产物们”更贪婪百倍,更五毒俱全。请问这些你们怎样进行“影评”!    

三十年前,据说台湾要比大陆落后许多,可是三十年后,在共产党.统治下的却比在国民党.统治下的落后了,生活水平好像相差很多,唯一我们比台湾强的是多个原子弹。你们可能还会说:“水深火热”、“贫富悬殊”呀。但事实上,如果[国民收入]平均值的话,我们可能还不如人家一个零头吧?    

你们大肆宣传什么资本主义腐化、吸毒犯罪等等,可是我问你们,资本主义要是大多数人都这样,那么高的国民生产总值是怎样来的,那么高速度的生产率是怎么产生的,是天下掉下来的吗?恐怕还是人干出来的吧。   

你们大讲资本主义的犯罪,什么抢劫,可怕的凶杀等等、等等,可据有案可查,有六百万人口的瑞士,一年才发生三十九起凶杀案,请问你们,只有二百多万人口的哈尔滨,一年要有多少起凶杀案,大编辑们,你们统计过吗?我们有这样一种感觉,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听到什么地方又杀人了。这真是绝好的讽刺。就连动乱的意大利,每年连扒窃犯算在内,只有六千起案件,可如果我国要是这样的案件也算在内,那真是无法计算了。    

你们大讲什么资本主义没有社会道德,我本人虽没到过什么资本主义国家去,但从电影里看到的好像比我们讲礼貌,你们可能会说这是资本主义虚构的。好!可华国锋访问英国是我们拍的吧,记得在一个广场上,鸽子是随手可得,我想这要是在哈尔滨,恐怕三天就都变成大粪了,不用说在广场随手可得,就是家里养的,还要被端窝呢。    

你们有时也讲资本主义学校的暴力事件,可是据你们讲的和我们比,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我上学时带菜刀的随处可见,而今天居然又发展到了带着冲锋枪、手枪、手榴弹去凶杀。这也是不可思议的。不能说粉碎“四人帮”三年之后没有成效,肉不是就不要票了吗?    

不看“三毛流浪记”我还没有比较,我在首都北京碰到的流浪儿也不少,只是没有成帮结伙。现在动不动就有人振振有词的和三十多年前的旧社会相比,怎样进步了。奇怪的是如果当时的国民党政府也和三十多年前的清政府相比,也会有很多进步吧,这怎么解释呢?    我们在无比优越制度下生活了三十年,可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是什么呢?到处十年浩劫留下的产物,张志、新这样的民族精英的被杀……我们建国只有三十年,就有十年浩劫。请问优越制度下怎么会产生长达十年之久的浩劫呢?    

一提十年浩劫,现在就都是林彪、“四人帮”的罪行,不错,他们是有不可饶恕的罪行。不过请问,当时我们那位高瞻远瞩、洞察秋毫的伟大领袖那去了?出国了?还是休假了?全国当时到处乌烟瘴气,连普通老百姓都看出来了,所以产生了张志新、史云峰这样的人物。难道还只有他一个人的头脑里还到处莺歌燕舞吗?可当时他却时时发表最新指示,“圈阅”一些可笑的文件,指导着这个史无前例的、开创马列主义新纪元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再请问,林彪、“四人帮”的权利是谁给的,当时有很多老干部从资历和职位来讲都比他们高,可反而被他们搞的好苦,难道没有最高权力者的支持和默许,他们有这么大的权力吗?真是鬼才相信!可现在怎么样?他的纪念堂照样高高耸立,塑像到处可见,国歌里还世代高举他的旗帜。可笑,太可笑了。还世代高举呢,说心里话,我们这一代青年人一提到他,就从心里感到厌恶!我们这一代青年人失去的一切,完全是他造成的,他就是罪魁祸首。他可谓是,好话说尽,实际上坏事做绝。    

顺便再问一下,毛远新有什么功劳,一下就做到了沈阳军区政委的大官?!世上只有皇侄才能升的这么快。    

你们讲资本主义失业是无法解除的,可今天在无比优越制度下的失业怎么解释呢?而且失业人数是在千万以上,可以说是世界最高的了。真是人多失业的也多。    

你们说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人是为了钱活着,好像是不高尚,可是这次长工资我看出来了,在无比优越制度下生活的人有几个不为钱活着!    

报上登日本挣一千二百人民币的还喊穷,那我们这些挣三十八块六的怎么办?真是喊都喊不出来。人家那么穷还想买汽车,我们这些“富有”的三十八块六者,就是高级点的儿童玩具车都不敢想。    

以上就是我们广大青年人提的一点问题,如果你们这些共产党的编辑真敢讲共产党的认真,你们把它逐条解释出来,或登在报上让广大青年进行讨论,那才叫真正的编辑部。如果还是装聋作哑,对不起,你们的大块说教文章就去见鬼吧!    

对于你们这些文人,我们青年人也是深有体会的,我们管你们叫“马屁文人”,真是什么时代写什么样的文章。文化、大、革命的成果,你们要占好大一份功劳,批吴晗有你们,批刘少奇有你们,而邓小平有你们,往前说批彭老总也有你们,而今天批林彪、“四人帮”还有你们,你们才是叫为钱活着,只要有给钱的,你们就肯写。在报上你们批这个批那个,批这种思潮那种现象,从文章里看,你们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圣人了,可实际上你们怎么样?梁效、罗思鼎的文章比你们写的大,比你们写的深,比你们写的还有说服力,可他们本身不就是男盗女娼么!    

文化、大、革命中,你们到处讲莺歌燕舞,以后“就是好,就是好”,而今天你们又大骂从前了,请问你们见没见过羞耻二字。就算我们为钱活着,可我们还有一点良心。    

社会主义从理论上讲是无懈可击的,可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怪现象,你们却避而不谈,一谈就是林彪、“四人帮”造成的,而不谈其实质。实质其实也好说,社会主义的公有制是好的,关键是干部制度不行,要从现在起,所有的独立单位的干部都应是选举产生,底下的干部可以由他任命,这样逐步向高级干部过渡,直至最高领导者,这样他们的任免权由人民决定和掌握,才能真正为人民办事。今天选你当什么长了,明天你就可以挣这个钱,后天你下去了,干什么就挣什么钱。资本主的选举制度不是没有一定的科学性和先进性。    

文化生活为什么不能放开一些,有些人说什么社会效果不好,天大的编造。“四人帮”时代文化生活“最干净”,只有八个戏,可那时的社会效果是什么样呢?!    

我们今天青年人需要的是充满阳光和自由的社会主义,不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社会主义!    

最后,我想诚恳的说一句,对于今天的青年人,你们的宣传要恰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今看破红尘者到处都有,进一步说,中年人和老年人也有一定比例。    

说我看破红尘了吗?可我内心深处相信伟大的中华民族最光辉的年代一定会到来,她那伟大的民族传统一定会发扬起来!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虽然我在世上的时间可能看不到,但我相信有五千年历史的民族是不会永远沉默于世的。(摘自《哈尔滨日报》《社会动态》)

这封信中说到“国歌里还世代高举他的旗帜”,可能八零后、九零后的人不太明白,这里简单说明一下,1978年3月5日,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通过《义勇军进行曲》新词。1982年12月4日,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决议,撤销1978年3月5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的新词,恢复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的《义勇军进行曲》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1978年《国歌》的新词是:

前进,各民族英雄的人民,

伟大的共产党领导我们继续长征,

万众一心,奔向共产主义明天,

建设祖国,保卫祖国英勇地斗争,

前进前进前进,我们万众一心高举毛、泽、东旗帜

前进,高举毛、泽、东旗帜

前进前进前进,进!


东北林区青年.jpg

(家庭老照片:八十年代东北林区女青年的打扮。此人是笔者的太太)

结婚照.jpg

(八十年代我结婚时的照片,左右两边是傧相。那时的照片上人很土)

新娘.jpg

(八十年代的新娘子。笔者的太太)


二、第二封信:不要再误人子弟了——致说教家××的一封信


你那慷慨激昂、铮铮有声的语言,还是在学雷、锋、王杰的时候,我就第一次接触到了。历史发展到今天——八十年代,你年老的艺术(应该说是政治的)嗓门一点也没有逊色,全篇充满“让我们……”之类的祈使句,好像你是青年们的总司令。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这样千篇一律地吼过来了,我想你一定还要继续吼下去。为什么要说你是在“吼”呢?

一是因为你那一套“进行曲”之类是脱离中国实践的,空空如也,只能束之高阁。你口口声声不让青年们去吹牛、撒谎,但是你的文章却是再用那些科学家、艺术家等各家的榜样,怂恿青年去想入非非。而那些无名英雄,那些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实干家,在你的笔下仅仅是一笔勾勒,甚至只字不提。青年们在你的蛊惑下追求那些高不可及的偶像,而实践又使他们颓唐。只觉得自己微不足道,这样的后果,难道与你没有关系吗?    

二是因为你的文章,无论对于什么时代的青年,总是那么千篇一律。你的东西只能吸引一些天真无邪的儿童。青年人一旦具有分析头脑,马上抛弃之,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你的理论是凭着死人的话来维持的。在你的情操的天地里,只有一个雷、锋。你说过,我们的时代是英雄辈出的时代,可是你却自食其言,一直在为青年们展示一个永久不变的雷锋时代,你有胆量把你的作品收集起来做一对比吗?    

你自己觉得你是青年人的代言人、青年人的启蒙者,可是你在被崇拜中没有产生异样的感觉吗?比如我吧,就是在崇拜中走向厌弃的。从反面得到的东西,是很难否定的,就是这个反面,才使我取得了人生的自由。    

我真诚地希望你把手中的的那支笔杆停一停,不要再误人子弟了,也不要再自我陶醉了。请到八十年代的青年中去,写他们的人生,写他们的风貌,写他们的奋斗之曲。且不可再去喊,一定作什么家,一定成功,这些是使青年彷徨的基点,是在为青年们制造弯路。    

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你就会发现,你过去写的那些文章,没有任何价值。    

整个社会,像你这样的人物太多了。    

(摘自《中国青年》读者来信摘编第八十期)



北京青年.jpg

(八十年代的北京青年。来自网络)



三、第三封信:评论资本主义要实事求是——美国读者的批评   

《中国青年》今年第五期发表了《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的报道和《社会主义社会人的价值》的短评,讲上海青年女工唐伟珠产后严重失血,患了“弥漫性血管内凝血症”,经六家医院的名医会诊和组织百余人献血二万八千CC后得救。对此,短评说,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在资本主义国家工人身上”,“在那个世界里,人的价值是同财富和权势成正比的”,并指出推动人们抢救唐伟珠的力量,是“深厚的阶级感情和强烈的道义上的责任感”,是“人们对社会主义社会人的价值和人与人的关系深刻的认识”。美国读者赵某看后给《中国青年》来信,尖锐批评这样评论资本主义“不实事求是”,是“信口雌黄”,“闭着眼睛说瞎话”。他说,这“并不奇怪,因为共产主义教育在谈到资本主义时,总是千方百计地夸大其弊垢,避讳其优点”。    

针对短评说抢救唐伟珠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资本主义国家工人的身上,来信拒了三起普通工人、学校师生遇险,危及生命,地方政府、警长、救火员、工兵、工人和居民都自动前来,冒着生命危险,无偿抢救的事例进行反驳,指出这类“不计报酬奋助他人的事在欧美经常发生”,“事后报道也很客观朴实,从没塞进什么显示了‘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精神的巨大威力啦,……这一类废话”。他分析原因说:这种好的社会风尚,说是源于阶级感情吧,美国百分之九十的人虽无巨产,却也是锦衣肉食的中小资产阶级,说是道义心责任感吧,这些被认为是社会主义才有的东西,怎么出现在“那个世界里”?而且这些工人、师生又没有“什么固定资本和可变资本”,他的回答是,这里“有强大的资产阶级道德文明和资本主义科学体系做后盾”。    

针对报道和短评对抢救过程中组织四面八方力量支援的描写,来信说,在美国从没有过六家医院会诊的事,这丝毫不表示资本主义不重视工人的价值,而是显示了美国一家医院抵得上上海六家医院的总合的功能。如果上海的医院大多数是器材、药品齐全,各门各科的医师至少有一个是出类拔萃的,哪会发生“切除子宫,无效!继续手术,无效”这种病急乱施医的景象?在美国的医院,有各种名医、专家,有“重”效却不“贵”的药品,有优越的护理器材,有足够的各类血浆,谁会临时抱佛脚地到马路上去拉人抽血啊!中国现阶段以“突击战”的方法对付重病,可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已经超过了这一阶段而达到稳打“阵地战”阶段。这种“阵地战”赋予千万普通工人、农民的新生价值,不是社会主义“突击战”所能轻易赶得上的,也不是一些闭着眼睛说瞎话的评论家们所能抹杀的。    

来信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每个普通公民都被赋与高度的个人价值,受到政府的保护,国家尊重每个人自己思想观念及言论、出版自由,不会因为说了几句批评党政的话,就被打成“牛鬼蛇神”,扫地出门,乱判冤杀。他质问:“当今的社会主义中国,有哪一点可以夸口说是比得上资本主义的?有哪一点显示了社会主义社会人的价值是比资本主义社会更高的?社会主义哪一点是在‘越来越放射出资本主义社会所不能想象的诱人的光彩’?评论家们,你们敢求真理吗?你们实事求是吗?那么请别再踢人吧,因为你们所踢的,只不过是正在向着朝阳行走的资本主义巨大的影子。请缩回脚,扎扎实实地跟几步吧!”    

来信还例举美国工人免费享受医药和工伤保险,不能全日工作又没有公司保险的老弱妇孺,政府发给社会安全金或福利金,免费医疗等事实,说明资本主义社会的工农大众也享有极宽裕的福利。(摘自《中国青年》读者来信摘编第78期)



四、我的读后感


以上三封信的写作时间都是1980年,读完这三封信,我感到这三封信在那个年代能有如此的思想深度,现在看来也令人叹为观止。

其实并不奇怪,1980年代是思想解放的年代,是一个打开国门看世界的年代。如今,我们距离这个年代已经很遥远了。但是,如果从历史与现实相统一的角度来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在思想解放的道路上我们到底前进了多少?

有一封信提到了“唐伟珠”,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在一个名为“为您服务教育网http://www.wsbedu.com”上有一个教学课件“珍爱我们的生命”还把唐伟珠的事例作为思想教育的范例,请看:

谈一谈:学生谈谈善待生命的事例。老师备一个事例。 一天晚上,上海某厂女工唐伟珠,在妇女保健医院产时大出血,生命十分危机。消息一传出,周围各家医院的医护人员迅速赶到妇女保健医院帮助抢救。各方面的群众听说后,纷纷赶来主动要求为病人输血。他们中,有工人、农民、学生、干部、科技人员;有结婚才十几天的新郎,也有刚刚断奶的妈妈;有健壮的小伙子,也有动过大手术的老工人。“救人要紧!”千百只手臂伸到医护人员的面前。鲜红的血,流入了病人的血管,竟相义务献血的人群松了口气。他们不为金钱,不为名誉,就是为了抢救一个普通女工的生命。三、延伸生命的价值 (一)写一写(屏幕展示一组中学生的生命箴言)参考来自中学生的箴言,也写出一条自己的生命箴言。(箴言写好后,以小组为单位交流,每组推选两条箴言在全班交流)

这是一个七年级的思想品德教育课件,教师没有介绍唐伟珠手术的过程,为什么需要大量的血液。只是按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思路向学生们灌输“他们不为金钱,不为名誉,就是为了抢救一个普通女工的生命”的社会主义的道德观念,岂不知这是人类的共同道德观念。教师没有把唐伟珠就医的真实情况告知学生,如果学生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情况会怎么想?这种教育不是在瞒和骗吗?

从另一个角度看,用这个课件来教育学生,如何看我们的医疗制度?那位美国华侨的信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很多。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到底在哪里?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人类普遍的道德观念到底有什么区别?

近几年来,思想理论界也是喧嚣一片,各种声音都有,这些声音的思想深度远远没有达到1980年代人们思考的理论深度。

徐庆全的那句话又在我的耳边响起:“我们对八十年代评价太低了”。

今年——2018年是开放改革四十周年,对那个时代出现的一些思想理论问题应该很好地梳理一下。

是的,我们永远回不到1980年代了,可我们的思想决不能停留甚至倒退到1970年代以前的水平上。

这三封信,可以说是1980年代重要的民间思想史料之一,现在依然有着重要的史料价值和现实意义。历史是现实的历史,请我们的专家学者们,尤其是那些抱着阶级斗争理论不放,甚至怀念着“文化、大、革命”的专家学者们好好看一看,读一读,深入思考一下,我们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善于总结历史经验,并且将这种经验融汇于现实的努力之中,才是一个民族成熟的标志。世界是发展的,真理是无穷尽的,探索真理的道路永远不会完结。

我们不能总在梦想中思考问题,我们应该脚踏实地的面对一切。

我们怀念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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