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党的怀抱中长大：《徐光耀日记》导读
说起徐光耀，有些人可能不太熟悉，但多数人应该看过以他的作品为基础改编的电视剧《小兵张嘎》。2015年河北教育出版社整理出版了10卷本的《徐光耀日记》，日记将近400万字，时间自1944年至1982年，持续39年。该日记出版后，虽然偶有人介绍使用，但仍旧不多。无论是了解作为作家的徐光耀，还是分析作为史料的《徐光耀日记》，无论是对当代文学还是对当代中国史感兴趣的学者，这套日记均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细节和线索。更为重要的是，这套日记虽有《自序》、《序》和《前言》，但对日记编纂过程及编纂体例极为简略。因此，从史料的角度简单讨论这一日记整理的的特点与日记本身的特征，对大家利用和解读这份资料，希望有所裨益。   徐光耀 按照日记中的介绍，徐光耀，1925年生于河北雄县，1938年参加八路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担任过勤务员、文书、锄奸干事和特派员。其文字生涯也是在抗战开始，从写日记，到写战地通讯，后来做报道参谋。抗战胜利后，转入剧社，随即进入华北联大文学系，毕业后做随军记者，1951年进入中央文学研究所学习，1952年以作家身份，在朝鲜战场采访十个月。中央文学研究所毕业后，在雄县搞农村合作化运动三年。1958年被打成右派，在这一时期，他创作了《小兵张嘎》，1983年后历任河北省党组书记、河北省文联主席等职。[1]
从上述简单的介绍便可看出，徐光耀的成长史，同中共革命的历史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按他自己的话说，“一直在党的怀抱中长大”[2]。他经历了抗日战争，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多次政治运动，又长期在河北工作，因此对了解河北地区抗战及1949年以后的历史均有较大的帮助。读者比较关心的问题多在于日记是否真实，是否有过删减，详略程度如何，是否具有较大的史料价值。因此，在此对该日记进行简单的介绍。
在整套日记出版前，徐日记的某些部分便以日记选的形式出版，2008年闻章在《新文学史料》发表上《徐光耀抗美援朝日记选》，时间从1852年4月16日到10月14日。这一时期日记有20多万字，发表在《新文学史料》上的只有22页左右，显然属于节选之“节选”。同年，这部分日记全文以《阳光·炮弹·未婚妻：徐光耀抗美援朝日记选》在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3]
在此之前，闻章也曾以文章的形式介绍徐光耀的事迹，如2007年发表在《文史精华》上的《徐光耀在华北联大》，2009年《“右派分子”徐光耀的生死场》[4]，这两篇文章在写作时，均应参考了其日记内容。闻章同时也是该日记整理委员会的主任，在推动日记整理方面，他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对抗美援朝日记发表的《几句说明》中，徐称因闻章的坚持劝说，同意出版，至于首先想出版抗美援朝这一段，则是因为“在我一生的日记中，能够单独摘出来独立成篇的，只有抗美援朝这一段”。[5]2013年，由《藏书报》牵头，经过20多名志愿者的合作整理，徐光耀日记被整理出来，2015年交由河北教育出版社作为《藏书报》新文学史料整理工程的一部分出版。由于适值抗战胜利70周年，其抗战部分被称为“抗日战争的鲜活史料”，但对于日记的其他部分，目前却鲜有关注。  电视剧《小兵张嘎》剧照 日记的整理过程，有将近20余人参加，每一本日记由一人负责整理录入。由于“战争年代行踪不定、空气紧张、纸张缺乏，日记本形形色色、大大小小”。有“从敌人那儿缴获的、记账簿改的、白报纸订的、墨水也是用颜料自己沏的”。加上字体多样，整理起来十分困难。[6]
从整理角度言之，这套日记共分为10卷，每卷1本，每卷中有目录，但无总目。且卷中目录并非年代目录，而是根据内容拟作标题。如第1卷分为11部分，每一部分有一标题，第一部分为《游击》，第二部分为《记零》，第三部分为《牢骚》，第四部分为《狂欢》。从标题上看，不像日记标题的拟法，更像是小说或者纪实文学的标题。有些标题应该是后来整理时所加，根据新闻报道，徐保存最早的一本日记，始于1944年1月1日，题名《深冬》。[7]而在出版的日记中，标题则被改为《游击》，第4卷以后的某些章的标题，也明显带有后拟的色彩。有的标题则是作者在使用完每一本日记本后，对这本日记进行的总结。如第1卷第五部分《感恩》，该部分日记时间从1945年11月30日起，至1946年5月24日。但《感恩》则本为《代结束语》，时间为1946年5月30日。在整理出版时，这部分的被当做标题来使用，并前置为这部分的开头。而每一部分标题的拟定，应该是按照原有的日记本数来拟定的。即每一本日记拟作一个标题，每本日记内容的多少同样受制于日记本的页码数量和纸张大小的限制。如第1卷共划分为11章，每一章则对应一本原始的日记本，所以第1卷共收入了作者的11本日记。但是第9、10卷的内容明显增多，便不确定是否按照日记原有的本书拟定的标题（这一问题可能有待作者和参与整理者来解答了）。如果是的话，该日记共收入原日记52本。同时，这样的目录设置，使得读者在翻阅目录时，不能了解每一卷所涉及的具体年代，只能通过翻阅了解，虽然这样的设计保留了每一本日记记录内容的多少，同时也部分增加了使用者的困难。
从日记内容的年代分布上看，全书共计4521页。第1、2卷是1949年7月以前的日记，时间跨度5年，共861页，占全书的19%。第3卷从1949年7月6日开始，一直到第8卷第二部分1958年2月14日止，时间跨度近9年，内容最为丰富，共2725页，占全书的60%。第8卷第三部分题目为《简择》，共54页，是作者1942年以前到1965年的大事记。从第8卷第四部分1966年8月9日，到第十卷1982年9月1日，时间跨度16年，共计881页，占全书的19.4%。从简单的统计可以看出，记录最为详细的当属1949年以后的部分。其次为1949年以前部分。而较为简略的则属1966年以后的部分。日记虽连续记录，但也有部分缺失。写日记偶有几日间隔，属于正常，便不在此强调。但诸如半个月以上甚至几个月的间隔，在此做几点说明。有些日记部分缺失乃为外界因素导致，如1947年7月18日到10月15日日记，“从7月18日到9月9日有30页日记被水浸渍，字迹漫漶不清”。[8]有时则是作者不想记所致，如1945年5月到7月，有将近两个月未记，是因为“作锄奸工作六年多，生活是千篇一律的。熟悉了，觉得记着没有意思，所以搁了笔”。[9]空缺最大的，则是1958年2月14日至1966年8月8日以前的日记。1958年作者被打成“右派”，虽然1959年被“摘帽”，但因自己“太脆弱”，“自1958年以来，便没有认真地——其实是没有写日记了”，由于1966年“世界正处于一个大动荡、大分化、大改组的时代”，“作为一名小兵”，“应该记下这个航程”。因此作者开始续写日记。不过他给自己的日记定下了标准，要简略，“而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用毛泽东思想挂帅”。[10]由于作者给自己定下的记录“简略“的标准，一直到1977年，作者的日记记录的内容才逐渐增多起来。  徐光耀 那么这个日记有无删减呢？徐光耀自己认为，日记是“赤裸裸的个人亮相”，“掩盖是不应该的，只能祈祷有关人士的大度理解和原谅了”[11]。负责整理的闻章也称，徐的日记“太暴露”，“日记里记的有好多是非，且多为我是他非”。“但徐老不怕，表示瞒和遮掩都无济于事，因为自心知道。”自己的所有，“一股脑儿都摊在这儿了，一任评说”。[12]可是，在一篇徐光耀的访谈中，记者问到，日记“整理起来，是否需要特别处理”?徐回应到： 有些骂人的话，不应该公之于众，不光是怕提到的一些人或他们的子女抗议——这是次要的，主要是不应该宣扬一种消极情绪。还有一些是秘密。比如抗日战争中，有很多黑话是不能说的，怕暴露军事秘密，挖地道不敢说挖地道，变着法说；写到李良庄，我就写一个“理”字，整理日记时，我就用括号标出来。[13] 这个回应包含着两层意思，关于日记中“骂人的话”，徐觉得不应该公之于众。这就意味着在日记部分内容中，可能存在删改的情况。但是后面回答的则是如何处理那些不易理解的话的方法。即便如此，通读全书，这套日记依然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丰富的细节，此外，徐在2001年出版的名为《昨夜西风凋碧树》的回忆录，里面回忆了1944年以前徐的个人经历，并且增添了部分史料，如给1956年作协党组给他的有关调查丁玲问题的信，还有他给作协党组的回信，对这一时期的日记可以作一定的补充。因此，对我们了解当代文学史、当代中国史、甚至河北地方历史有着重要的文献价值。  目录
   注释
[1] 徐光耀：《徐光耀日记》第1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15年，介绍页。 [2] 徐光耀：《自传》，徐州师范学院《中国现代作家传略》编写组编：《中国现代作家传略》，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442页。 [3] 徐光耀：《阳光·炮弹·未婚妻：徐光耀抗美援朝日记选》，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8年。 [4] 闻章：《徐光耀在华北联大》，《文史精华》2007年第1期；《“右派分子”徐光耀的生死场》，《文史精华》2009年第2期。 [5] 闻章整理：《徐光耀抗美援朝日记选》，《新文学史料》。2008年第3期。 [6] 闻章：《前言》，《徐光耀日记》第1卷，第8页。 [7] 《<徐光耀日记>：记录真实的抗战》，河北青年报，2015年8月25日，https://www.sohu.com/a/29131138_167096 [8] 《徐光耀日记》第1卷，整理者注，第361页。 [9] 《徐光耀日记》第1卷，第88页。 [10] 《徐光耀日记》第8卷，第382页。 [11] 徐光耀：《自序》，《徐光耀日记》，第1卷，第1、2页。 [12] 闻章：《前言》，《徐光耀日记》第1卷，第7页。 [13] 舒晋瑜采访：《徐光耀：我写的不多，但我尽量写得好》，北京：作家出版社，2017年，第245页。 供稿 | 空心菜 图片来源于网络
https://mp.weixin.qq.com/s/nQAWT6huVpo82IJgarWq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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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9 14:50: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