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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岱峰、阎红彦同志1959年5月谈陕西党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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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8 16:39: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吴岱峰同志1959年5月3日谈陕西党史

(1959年5月3日谈话记录)

01

政治队与中山学院




1926年阳历11月间西安解围,党在冯玉祥国民联军的政治部名义下,举办了一个政治队,都是青年学生,陕西有我和张汉民、曹力如等5人参加。张入伍时为党员,我在毕业时入党。学习两月,当年的腊月毕业。记得政治队成立时,悬挂了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像。课程有政治和军事两大门,政治课讲马克思主义浅说,列宁和十月革命的情形等,军事课是操练和练习射击。党内有党课,讲什么是共产党,共产党作什么事;讲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形成,帝国主义对殖民地、对中国的压迫剥削等。政治队的学员且经常到街头和农村宣传,参加群众大会,帮助成立农协,进行抗税抗捐抗粮等斗争。政治队毕业的学员,除几人留中山学院工作外,都分别分配到军队、农村,到各县去,我是被派去中山学院工作的。
中山学院由党的陕西省委领导,院长刘含初,教务主任呼振东,开办于1927年初即春节以后,二月开课。全院九百多学生,共产党员即占八百多,非党群众仅有六七十人。学生中有陕北来的一批。课程很多,有政治与军事课共12门。我在中山学院任三队的中队长,后调为大队长,并任第五队(女生队,有七八十人)队长。第五队副队长张青云(女,党员)现在还在西安,呼振东知道张的住处。当时除中山学院外,还有一个中山军事学校,史可轩任校长,专门训练军事干部,课程以军事为主,高岗在该校任过分队长。
中山学院的第一期学员还没有毕业,冯玉祥继蒋介石“4.12”政变后叛变革命,一部分学员被冯玉祥部的石友山捉去了,活埋于西安皇城内,其余学员也多逃跑,院长刘含初同志去黄陵县的途中被敌人杀害。我和白怀礼、栾国芃(丕雄)逃到郑州,到杨虎城的第十军办事处,我当了副官(1924年我在杨虎城部队中干过,当时杨失败,只有300多人的队伍,杨办了个教导队,有120人,我参加教导队,孙蔚如当队长,赵寿山当排长。因为这层关系,我们就被杨虎城十军郑州办事处接纳),并与郑州党组织接上了党的关系。在党内担任交通,利用杨虎城军官的身份,来往于郑州、开封之间送信及党的文件。这期间,魏野畴同志任杨虎城第十军的政治部主任,曹力如先任政治部宣传干事,后任科员。


02

皖北事变




1927年后,杨虎城的第十军在豫东与北洋军阀张宗昌的军队作战失利,退却到皖北太和,我送信也到了那里。当时杨办了一个军政干部训练营,有300多人,其中党员约90多人。南汉宸当营长,李力果是学员。魏野畴同志要我参加该营,并要我自己想法进去。我因和杨有旧的部属关系,就直接向杨提出要参加该营受训。杨说我过去受过训练,可以去做工作,于是我担任了第三队的队长。这是1928年初的事情。
这时魏野畴同志计划举行兵变,成立鄂豫皖平原根据地。当时太和地区有三部分军队:杨虎城的第十军驻太和,有二百多个党员;高桂滋的部队(高先倒吴佩孚,后倒唐生智)被唐生智部队赶到距太和70里的阜阳,高部中也有些党员;还有在太和附近的旧县(距太和10里),驻有肖之楚的杂牌军。预先的计划是在杨、高两部中举行兵变,兵变后到太和与阜阳之间的刘集集合,建立鄂豫皖苏区。结果,高部举行了兵变,杨部中兵变未成。魏野畴把杨部兵变的工作安排好以后,去阜阳高部,曹力如也离开杨部,把杨部兵变的计划交由宋建勋(杨虎城的秘书,宋树芃之兄)负责执行,党的军委书记由宋代理(原魏为杨部军委书记)。不料兵变前宋叛变,把杨部中共产党员名单交给第十军代军长孙蔚如,杨部事先有了准备。兵变的当天晚上,他们先下手,杀了两个党员(太和当地人,在政治部当通讯员,一个名叫张庆华),把其余党员由孔从周和肖之楚部先后押送出境。党员被驱逐,杨部中的兵变未搞起来。高桂滋部的兵变是搞起来了,搞出一个团,到刘集镇,敌人追缴,起义军被打散。魏野畴同志也在这次兵变中牺牲。
在皖北兵变前两天,孙蔚如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党员,我不承认。过了两天,又找我谈话,又问我是不是党员,并说“将来的世事是共产党的,但是现在鄂豫皖平原上共产党站不住脚,你可以出去避一避风。到上海或回家去呆一个时期,以后再来干。”我觉察已出了问题。傍晚又叫我谈话,拿出一张我给宋建勋写的党员名单(训练营一、二、三队的,是宋叛变后叫开的。当时不知道宋叛变,就开了),并给我一封信,要我即速把信送郑州办事处囗囗。我出来拆信一看,上写“吴振东(我当时的名字)从军多年,念其旧好,发给路费100元,着回原籍。”我马上离开太和,当晚就到驻马店,接着又去杨十军的郑州办事处。有旧日的同学告诉我,杨虎城下令通缉我,我并是被通缉的四五十名共产党人的第六名。据说当时在杨十军的八大处处长会议上,为了是否杀我,还发生过争论。孙蔚如在会上发了脾气,说“吴振东年轻人,是我的学生,有本事,滚远,到别处干去!”把我打发走了。在郑州呆不住,又去驻马店,在国民第二集团军第七军(纪原林任军长)副官处当了副官,阜阳兵变失败的同志多来纪部。在驻马店,我们的一些同志还参加了附近的农民暴动,帮助打土豪的砦子。又被通缉,在纪部中也呆不住了。离开那里,三跑两跑,跑到高桂滋部队,到河北省的遵化。在高部中,我当过油印员、掌旗官、副官、参谋、副营长、营长。蒋、冯、阎军阀混战时,转战安徽、山东。高桂滋退出枣庄后,被地方杂牌军围困于诸城,我们把高桂滋及他带的一团队伍救出来。后来转移到山西阳泉的平定,高部副师长(高为师长)要把高部中的共产党人杀掉。高不愿这样干,把我们四个人(在高部当营连长)打发走了。高是有点政治眼光的人,在我们要离开时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我这里于我于你们都不利。将来世事是你们的,你们还是到陕北谢子长、刘志丹他们那里去干吧!”


03

晋西游击队的建立与到陕北




几年来到处跑,使我们深刻感到:要搞武装就应当自己直接的独立的搞。在人家的部队中,人家要杀就杀,要赶就赶,闹不成。还在山东枣庄的时候,我和另外两个同志掌握了一营部队,就想搞兵变。当时和枣庄地方党有联系,通过地方党请示河北省委,省委不允许,要我们继续在高部干,保存力量。在山西平定被赶出后,我们经过太原山西省委的同意,到了晋西汾阳。在那里有拓克宽、周维仁、阎红彦、杨仲远、胡廷璧、胡廷俊、黄子文等同志,他们以前就在晋西活动。1931年2、3月间,在汾阳官庄已有了三十几个人,活动进一步开展,贴标语,打土豪,不料被清涧烟贩史致璧、史致寓兄弟二人的烟贩武装缴了枪,只逃出5人,带了几支枪;还有在外地看押土豪的胡廷俊等5人的枪保留着。我与杨仲远(晋西地方党负责人)联系,找到了看押土豪的5人,阎红彦等逃出的5人也来了,又加上两个破产的烟贩子,共17人,枪10支不到。我们在汾阳的九老湾插起了红旗,正式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晋西游击队第一大队,拓克宽任队长,阎红彦任副队长,黄子文为政委,下分三个班。大队有队旗一面,三个班各有红旗一面,共四面红旗,这是1931年春天的事情。游击队成立后,继续在吕梁山活动,活动在汾阳、孝义、文水、离石、岕岚一带。打敌人主要打地方武装——巡击队,用的是袭击战术,并多为奇袭。到阴历七月间,由于吸收农民参加和阎红彦拉出的一排敌军(兵变),游击队扩大到近100人。在吕梁山的游击活动中,我们到处都和地方党建立了联系,进行打土豪、打收款人员、分粮、分衣物等活动,并进行宣传,写标语等,只是没有领导群众分配土地。随着游击队的扩大和活动的加强,敌人也加强了“围剿”。我们不到百人的游击队,曾遭遇过数次有几百敌人(正规军和地方武装)的围攻,只是我们同志作战机智勇敢,善于利用有利地形和武器较好,才没有受什么大的损失,并屡次都打破敌人的围攻。在冲破敌人毘明山的围攻后(31年阴历的8~9月),决定游击队过黄河去陕北。在讨论过黄河时曾发生争论,有的主张过河参加刘志丹和谢子长领导的队伍,有的主张就地压枪去晋西活动,有的主张投靠九脑的土匪部队。争论结果,决定西渡黄河去陕北。实际过河时,九十多人中仅留有30人,都是在高桂滋部队中干过受过比较严格的军事训练的陕西籍同志,山西同志仅有马丕勋等个别人愿去陕北。对于不愿去陕北的,发给路费遣散了。30个人带着90多个人的枪支弹药,连夜赶到黄河边(跑了200多里路),试了5次,第五天才过了黄河。过河后在子长南沟岔遇见7个敌兵,游击队没有收敌人的枪(当时大雾,领导人对情况一下摸不清,有些迟疑,给耽误了),因此开会把拓克宽和黄子文的职撤了,选阎红彦任队长,我为副队长,杨仲远任政委。这时仅剩27人(有1人未过得河,2人过河后坚决不干,回家了),又新吸收了强龙光、侯凤高、侯凤孝、侯凤来、赵世兴、强文祥、惠某等十几个,部队扩大到27~28人,搞了土豪的两批马,成立了骑兵班。队伍去保安,准备会合刘志丹的队伍。在安塞的龙安和保安先后打了几次仗,不是打了敌人缴了些枪械,就是突破敌人的围攻,给敌人以重大杀伤。到保安未会到刘志丹的队伍,转战到靖边(马匹有所增加,拉了土匪的十几匹),又回到安定。这时队伍扩大到70余人,主要是吸收了部分青年农民参加。有烟贩武装杨祺部和史储杰部(前者70余人,后者110人)先后要求参加游击队。他们参加的原因,是刘、谢革命的影响,晋西游击队纪律好、能打仗、他们佩服,尤其是他们感到自己长此以往干烟贩武装(有烟贩烟,没烟抢掠,纪律不好,群众愤恨),没有出路。我们提出了三个条件:1、不准奸淫妇女,2、不准抢掠群众财物,3、不准打群众的毛驴子。他们接受,并共同组织了执法队,于是吸收这两部分武装参加。此后,先后打败了几百个围攻的敌人,缴枪80余支,全部消灭了敌80个人的骑兵队伍。31年阴历8月26日打瓦窑堡,因队伍参加我家的婚礼(为我弟弟娶亲)耽误了时间,虽攻进城,但没有打好。后来遇高双城的埋伏和19个连的包围,队伍跑出来(未受多大的损失)到了保安,与张廷芝土匪队伍打了一仗,俘获了18匹马。到了南梁,与刘志丹的队伍(时有三个营,赵二娃、贾生财、杨培胜各带一个营)会合。谢从甘肃、高岗从陕西省委来到南梁,这时已到了阴历9~10月间。队伍开到陇东,休息了一个多月,改编为西北反帝同盟军,谢子长任总指挥,刘志丹任副总指挥兼参谋长。反帝同盟军成立后,曾在陕甘边轰动一时,因为一来晋西游击队过黄河后一路打了许多胜仗,二来刘、谢威信高。甘肃一些杂牌队伍曾有几十处派来代表和我们接头,陈国(珪)璋派刘宝堂来的。陈是想收编我们,我们的计划准备休整,以便开展游击运动和土地革命。


04

关于刘志丹和谢子长及其他




谢子长很能团结人,讲话鼓动性很大,能够深入群众,很会作群众工作,在劳动人民和战士中威信很高。
刘志丹也善于团结人,在群众中威信很高,群众叫他“老刘”。刘志丹的智谋高,计划周密,文化水平也高,随便在什么地方,比如在群众的土炕上就写起文件或书信来了。
刘、谢很早就有建军思想,常说没有枪杆子就没有政权。在考虑问题细致周到方面,谢不如刘,刘能按照具体情况执行政策和改变策略。如开始土地革命,见土豪就杀,杀得路短(断)人稀,引起群众恐慌。刘发现后,立即改变策略,对地主豪绅区别对待,只杀少数罪大恶极的,效果很好。
在作战方面,谢很勇敢,常要带头冲锋陷阵。刘善于周详地计划安排,很会照顾全局。他们在战术方面,都主张打袭击战。
(据陕西省档案局存复印件印)

阎红彦1959年5月5日谈陕西党史

(1959年5月5日谈话记录)


陕北党的建立,开始于学校和军队两个系统。李子洲最早在绥德四师建立党组织,李象九最早在石谦的部队中建立党组织。李象九当时的情况我还弄不清楚,只大略的知道。李是白水人,是白水尧窠高小毕业后,在石拐子队伍当兵十年。当时偷了200元,逃往上海、北京。在上海找过陈独秀和惠有光(陕北人、政客),不知是否找到。在北京加入“共进社”,后来又回到陕北,当安定县的巡官,并去黄龙山垦过荒(当巡官与垦荒不知哪件事在先)。后来李要求参加石的部队,石愿给编一个连。李要枪不要人,人马自己招募。石给百多支枪,李招了一百多人。入伍多是青年学生,我们就是这批入伍的。李连的排长有史唯然等3人,这个连又叫“学兵连”。李象九宣传共产主义,李连中有个图书馆,订有《向导》、《政治评论》、《中国青年》等刊物,还有《社会主义浅说》等书籍。我是1925年入党,谢子长入党是李象九介绍的。石拐子的部队由团编为旅,李当营长,把谢子长(时任安定县团总)编为12连连长。
1932年冬,杜衡斗争与处分了谢子长、刘志丹、杨仲远和我,批评我们是“上山主义”,选王世泰当了团长(红26军2团)。杜要把我们4人全体送走,王世泰要留人,不然他不干。我们4人都愿意离开,最后确定把刘、杨留下,谢和我去上海。杜衡和上海中央在政治上对我们的看法相同,都说我们是“上山”、“逃跑”,但处理不同。杜给留党察看处分,中央未处分。开始没有什么职务名义,作秘密工作,察北事变以后才公开活动。我初去是当兵,当时柯庆施任前线委员会书记,负责抗日同盟军党的工作。抗日同盟军总司令冯玉祥,冯走后是吉鸿昌。察北事变后,对于军队的活动方向问题,有过不同意见。谢子长主张把变过来的几万军拉到陕北,在陕北发展革命活动。他认为陕北条件好,敌人力量薄弱,可以发展。有些同志的意见是在察哈尔和河北坚持斗争,搞苏区。结果部队开往河北高阳(准备在那里建立苏区)时,在北京附近被敌人围攻,缴枪失败。
察北事变后组成的抗日同盟军失败以后,谢子长与我到北京。这时红26军南下渭华已经失败,陕北特委要我们回陕北去。阴历8月15日前后,决定我们回去,我不愿去,谢子长秋天回去了。同时,决定回陕北的还有杨璞、白坚、郭洪涛。
察北事变前,我和谢子长还去热河做抗日义勇军的工作,那里有反帝同盟会的会员。住了几天,因为谈不成,就走了。在张家口当兵时,是在孙殿英部。孙部中有一个团副和一个连长是党员,我就在他们那一连当兵。孙部开到包头后,由团副(党员)刘振远领导下兵变,拉出一团队伍。兵变时打死了团长,绑了连长,开回察哈尔,队伍改编为一个师。我兵变后组织了一个骑兵连,抽了一些党员当兵,枪也是好枪。以后吉鸿昌把这个骑兵连编为他的特务连。抗日同盟军失败以前,吉鸿昌把我批评过几次,是因为行军路上没饭吃,我打了些土豪,搞了点“外快”,并说过些怪话。吉鸿昌在张家口开“统战会”(察哈尔省主席等参加),我不满意;在担任警卫的时候,有人问我干什么?我说“保护汉奸”;吉鸿昌当晚就撤了我的特务连长的职务。
晋西游击队过河后,到南梁会师,游击队已发展到一百多人,并联合了杨琪、史储杰两部分队伍。游击队过河以后,本来可以有更大的发展,但因游击队领导上有宗派主义,限制了队伍的发展。如刚过河后,许多农民要求参加游击队,我们怕群众把枪拐跑了,不愿吸收(强龙光的一个朋友参加队伍后把支冲锋枪背跑了,于是大家得出了个群众参加不保险的经验教训),只接收了陕北特委派来的几个党员。
我们的队伍在保安林锦庙,刘志丹找来了(我们找他未找到)。刘说他可以很快招收起一部分人,果然集合起了些人和枪,比我们晋西游击队的人还多。队伍汇合后,谢子长、高岗、荣子清等从陕西省委来,谢子长代表省委,荣是军事委员,高是省委交通。他们来后,开会检讨了晋西游击队的工作。由于游击队的同志对我意见多(主要认为我待同志态度不好,打人骂人),撤了我的队长职务,派我去环县等地工作。强世清、李文德等十几个战士和我同去。
这时,陈国(珪)璋的旅长刘宝堂前来谈判,要收编我们。当时对于“打不打红旗”有很大的争论。省委的意见是马上打起红旗,创造苏区。谢、荣、高及晋西游击队的一些同志,同意和坚持省委这个意见。另一种意见(刘志丹为代表)是认为当时打红旗的时机和条件尚不成熟,应该接受陈国(珪)璋的改编,发展力量,搞个地盘,待机行动。争论开始,我未参加,因为我在外边活动,中间谢子长写信调我回来,参加过几次会(在新堡)。我带回的一百多人,编了一个营(第四营)。我们争论的时候,刘宝堂住在我们那里和我们进行谈判。谈判中间,在阎家洼子还搞“换帖”,刘宝堂和刘志丹、谢子长、马云泽、白锡林、史储杰、杨琪、还有我结为“十大弟兄”。有一次,刘宝堂醉酒,和老谢吵起来,叫喊“叫我怎么回去给陈国(珪)璋交代呢?”最后,谢子长决定:坚决执行省委指示,并马上离开新堡。离开新堡时,还消灭了陈国(珪)璋的三个连埋伏的军队。
队伍离开新堡后,改编为反帝同盟军,成立两个支队;谢为总指挥,刘为副总指挥兼二支队队长,史储杰为一支队队长,原晋西游击队编为警卫队。队伍改编后,省委派高岗来,带来省委的文件与张汉民的信,我与高岗去西安。在省委见到汪锋,并见了杨虎城部队的张汉民(党员)。省委此时决定改造部队,认为不改造不能打红旗,并陆续派干部到陕甘边反帝同盟军中工作。我回来时,张汉民送了些枪械和弹药。当时反帝同盟军中党的负责人、队委书记李杰夫(高岗说他自己任过队委书记,是假的),队委委员谢子长、刘志丹、荣子清、杨仲远和我。队委开会讨论改造部队,打红旗问题,争论也很大,还是新堡争论的老问题。刘志丹仍认为:打红旗目标太大,站不住脚;因此,在改造部队问题上,也主张慢慢来。这实际上是对于改造队伍,打红旗的消极态度,实际上是不愿意打红旗。我当然是主张马上改造队伍、打红旗的积极分子。部队当时的纪律很坏,抽大烟(吴岱峰插话:派我去杨琪营当副营长,到一个连上住。那个连27个人,就有25盏大大烟灯,只有我和带去的勤务兵没有烟瘾),抢人,光赵二娃就驮了两三个老婆,这样队伍不改造怎能打红旗呢?当时队伍为着准备改造,还开了两个训练班,一个是普通班,一个是高级班。秘密讲课,讲游击队怎样动作,基本上是怎样改造部队问题。训练队的队长是苏联回来的张某(此人现在还在北京)。关于改造队伍后、打红旗的问题,部队开会讨论多次;后来几次没让刘志丹参加,队委决定由谢子长同志同刘志丹同志谈改造队伍问题,谈的中间争吵起来,我也参加了争吵,曾说“当土匪还没当够吗?”最后队委会决定成份不好的几部分队伍的缴枪(刘志丹没参加会议)。本来准备在纪念“二、七”大会上缴枪,但在开会时,刘志丹的二支队干部没来,没交成。第二天谢子长命令集合出发,全体指战员倒是集合起来了。谢子长当面宣布了十大纪律(不准抢人等等),并宣布我为执法队长。谢讲话后,立即动手把刘志丹和支队的枪缴了,打死了赵二娃。缴枪的第二天,史储杰带了他原来的那一部分人跑了。缴枪后把二支队的人大部分遣散了,队伍改称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缴枪的第三天开了成立大会,代表当地临时革命政府向游击队授了红旗。从此,陕甘边正式打起了红旗。三原武字区和旬邑的党组织动员了一批农民参加了游击队。缴枪后,刘志丹去西安(他要去,省委也叫他去),在那里呆了一两个月。省委检讨了改造队伍问题,对刘志丹进行了批评,刘志丹也有个检讨。后来,省委又把他和黄子文派来游击队。
关于三嘉塬缴枪这件事,谁是对的谁是错,现在有意见分歧。我认为缴枪是对的,红旗一定要打;要打红旗就得改造队伍。那时的形势下(刘志丹不同意马上打红旗,队伍成分不好的部分多),除采取缴枪的办法,我看是别无办法的。缴枪后打出红旗,经过多次挫折,终于创造了红26军和陕甘边区。不缴枪、改造,老在敌人部队中混,能弄出个啥名堂?在这一段历史中,要写刘志丹正确,我看是很难的。刘志丹当时的观点和态度是利用军阀,看形势再说,不主张当时就打红旗,实际上不同意改造队伍。
三嘉塬缴枪,队伍改编为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打了一下土豪,消灭了张汉民部李明翰营的一个连(这个连奉命进攻我们)。接着打三合陈国(挂)琼部队,打了一个月,没打下来。省委批评了谢子长,把谢子长调到甘肃工作,并决定把游击队编为两个支队,我和刘志丹各带一个支队分头活动。刘志丹的支队去乾县、礼泉一带,我的那个支队去三原武字区(两个支队上面没有统一的领导机构)。两路都失利,会后于旬邑清水源以后,组成统一的指挥部,刘志丹任总指挥兼三支队的队长,李杰夫任政委。此后,游击队转战于同官、宜君、黄龙山、宜川、洛川,队伍发展到1400~1500人。在同官义石村煤矿时,矿工于占彪150人参加了游击队。在洛川吉子县,由于中了敌人孙苍狼和张云平的两个团的埋伏,败退。洛川遭敌败退以前,游击队曾在宜川消灭了高双城的一个团。从缴获的敌人的文件中知道临镇(真)驻敌一个团,于是计划去消灭。由于高岗(二大队政委)未坚决执行预定计划,抢占临镇(真)山上的一个制高点,在敌人强行夺取时没有怎样打就撤退了。结果,我带的队伍已冲进镇去,因制高点被敌占据,形势不利,又冲出来,使部队受了损失,未实现预定计划。高的那个大队的人跑光了,高也跑了(吴岱峰插话:听当时高岗那个队的人说,制高点没有被我们占领,高是被打败的,不是逃跑),大家当时都很气愤,队委开会决定开除高的党籍。后来高又回来解释了一番,说因为队伍成分不纯,他被绑了;碰见了高朗亭的游击队后,同去保安一带找陕甘游击队;在安塞、保安之间的安条岭被敌人打散,压枪去石子俊部队。刘志丹等把高岗批评了一顿,给了几个人枪,高出去搞游击活动去了。后来高岗说他领导了西华池兵变,其实不是那回事。西华池兵变是高鹏飞、曹世发、杨林他们搞的,与高无关。高搞了一个时期的游击活动,因不满意队委对他的处理,去省委了。我在那一段(1931~1932年),高岗在游击队中最高职务是二大队的政委,没有当过什么陕甘游击队的队委书记(吴岱峰:高岗在陕甘游击队工作时期,是怕打仗的,这我了解)。
我记得1945年我在党校学习时,高岗和我谈了一夜,意见是要我承认他过去在陕甘游击队是负责人(队委书记),以及临镇(真)战役情况就是他说的那样,不是逃跑。我不干,他恨我,整我。
陕西省委批评陕甘游击队和红26军路线错误是“逃跑主义”、“梢山主义”等等,这当然不对,不能同意。但也要承认,游击队、红军当时确实有相当浓厚的流寇习气,注意发动和依靠群众不够。
有人说刘志丹在南梁建立了苏区、根据地。南梁周围只有20里大,几乎没啥人烟,只有几个人家,在这个地方怎能建立苏区和根据地呢?游击队、红军的发展和根据地的建立是有个过程的。
陕北党和陕甘党的关系,究竟怎样?是否像高岗所说的那样,是值得重新考虑的。
(据陕西省档案局存复印件印)

《陕甘革命纪事史料》 周国祥•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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