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说并不妨碍我们去批判、谴责以马克思思想形成的国际共运在客观上造成不亚于纳粹主义的恶果的事实。我们可以不去怀疑马克思的道德真诚和良善的初衷,但却不能不去深思为何达成这类客观的恶果,其思想内部的复杂与矛盾,与国际共运的关系,人道的马克思如何转变成反人道的马克思,追求人的自由的马克思如何翻转到专制的马克思这类问题。一如西谚所云:往地狱之路由善愿所铺成 (The road to hell is paved with good intentions)。这种故悲剧性或才是我们今天在谈论马克思时、那些以马克思的思想进行社会与政治批判的人们片刻不能忘记的一个关键。马克思思想脱胎于基督教、生成于现代性,却忽略了基督教对人性的局限性、恶的警示,夸大、浪漫化了现代性之可能,忽略用一种理想的、单一化了的方式消解现代性内在的某些悖论、价值的冲突而导向极权主义的危险。正如一个医生,且不讲意愿如何,诊断有可能有误,而即使是对的,也并不保证开出的药方一定正确。很遗憾,马克思就是开错了药方的人。虽然人们常惊诧他在进行各种社会诊断时所展现的洞见能力,即使他的对手也常对此表示出某种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