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林整理：周钦祺的川西土改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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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土改日记

整理者按：父亲暮年不止一次对我说，“解放初的土改，回想起来真是残忍，把人吊起来往死里打……”我当时少不更事，听了无动于衷。后来年齿渐长，祖母、父亲先后去世，回念前尘，颇有感慨，于是对过去的事，慢慢有加深了解的冲动。


成都易帜的时候，父亲正念高中。据他几年后在中央人民政府内务部写的思想检查：“我是在一九五零年一月参加革命的（是成都县中军事代表刘文范介绍的）。解放前一直在学校读书。由于自己在旧社会中没有接触过新事物，所以对共产党是认识模糊的。”


父亲的人生旅程由是开始：进革大接受洗脑，下乡征粮，参加土改工作队，回省城民政厅工作，调入北京内务部做科员，随后进北大历史系考古专业，幸运逃过反右一劫，五十年代末毕业，分配到中科院考古研究所，后调去内蒙古科分院考古所，后改行，做中药购销，八十年代初因脚疾回蓉，镇日以酒浇愁，佯狂行走于闹市。最后，于九十年代末去世。


笔者无意在此回念父亲的一生。但近日翻阅父亲遗留的数十本日记札记，心情久久不能平息。父亲一生根本谈不上显赫，但他的诸多日记尚有一定的史料价值，至少可让“去古已远”的我了解到彼时的一些情况与人们的心态。以下所录，只是父亲参加川西土改工作队的随记，比起他刚刚“参加革命”下乡征粮时的日记，或是后来北大毕业前的实习日记，不仅小资情调全无，文字也较粗疏，但也可以想见当时“斗争”的急迫与工作的繁重。光阴流逝，这本日记的字迹多有漫漶之处，笔者尽量照录，实在不清楚的地方，只有跳过。


唯愿有心中国现代变迁的读者，能从这些文字中得到一丝有用的东西。（零三年三月）


再记：川西土改日记早于天涯闲闲书话贴出，后有《南方周末》编辑与我联系，有意刊出，然无疾而终，甚是遗憾。又：日记尚未整理完毕，目前贴出的，只是原件的一小部分。（零五年五月二日）


1951年4月30日


川西区农民协会土改工作团石板滩工作队


部队、铁路局、和兴乡农会武装委员、仁和乡农会武装委员曾云江


通过依靠雇贫，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打倒地主，是土改的总路线。
站稳立场，提高政策水平、策略思想。
充分发动群众是工作成败的关键和防止和平分田的有效办法。
发动群众，必须努力掌握重点，即提高觉悟，解除顾虑，交代政策。


崔玉杰同志：主要使农民与封建势力脱离关系，使自新、安心（揭帽子）。此地群众比其他地方要消极，曾出现暴乱，封建势力雄厚。“擦黑”就是自愿与地主、反革命分子脱离关系。号召他们，不能拿对付敌人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人，对内部是教育，争取说服，不然就脱离了群众。争取多数，打击个别，特别是石板滩。


51年5月1日劳动节在石板滩开庆祝大会，到会部队、农民、铁路局共9443人。


1951年5月2日，工作布置


崔：今后停止退押工作，因为中农主要得到押金，但主要是给贫雇解决问题（这只是我们知道）。扣住地主待后处理。今后工作仍然是发动群众、调查研究。


1．大胆坚决“揭帽子”，了解情况，调查研究。
（十分会还有五六十个没有脱帽子，30%脱了。）


2．“擦黑”：存在地主转移东西在农民处。真的用了，处理就算了，但不要公开宣传，与“脱帽子”工作一样的。目的争取广大群众团结起来，从中发现镇压反革命分子，一面镇压，一面宽大。小的问题及时处理，不能乱扣（要经批准）。


3．对大地主分散隐藏的财产，继续调查令其赔罚。重点在大地主。
不能影响生产，不宜开大会、小会。多往田内跑。
这些工作都是给土改打下基础。


具体做法：


发调剂，首先弄清租押贫雇有多少户、人口。主要发展生产。军人烈属也要照顾，但是次要。
主要调查了解地主底财，转移、隐藏财物。
分别对待，争取团结，有的揭了（帽子）可以入农会，有的在工作中考验，有的不揭。在群众中讨论，普遍号召与地主切断关系，自报地主隐移财物。
下去马上作调剂（大约有30,000斤）工作，赶上生产。
地主的枪要追缴，富农的借，农民的登记。参加叛乱的，缴。那个时候反动势力没打垮，整！不敢动了，拉倒。
发下调剂即揭帽子、擦黑。
揭帽子及擦黑结合起来搞，坚决镇压与宽大结合。
各分会的治安小组精密调查，不牢靠的清洗，掌握牢靠的。


十分会比较复杂（土匪集中），叛乱时十分会接近简阳，河边上土匪汇集，以廖家为主的特别豪强，副主席可发与廖家勾结，女副主席何周氏的丈夫是伪军官，曾任仁和乡自卫副大队长。（何清云，金堂人，参加第一次叛乱。）
全分会共有十个组，宽不过二三里，长达十几里，共有人口一千多，三百多户。田地2000多亩，其中700多亩河坝地，好田不及100亩，大都集中在地富手内。农会中中农占三分之二，全村情况看来以中农为领导。


1951年5月5日


坚强组织青年儿童，配合农会武装，进行中心工作任务，发挥其积极性，首先纯洁健全组织，对原有的进行审查，看是否有坏人掺入，吸收新的（广泛的宣传青年人是有莫大用处）。进一步由检讨会中审查领导成份、工作情况。当然这也需要个别侧面了解，具体组织起来，以行政组为单位，组成五组，选出组长领导工作，配合中心工作，调查了解地主材料及其他工作，建立汇报制度、会议学习等制度。


1951年5月7日


仁和乡十分会，共有十组，宽仅三里多，但长达十三里，以一、二、三、四、五组较为闭塞，也较上半保要穷些。全保2000多亩田，下半保即占700多亩河填地。又因封建势力尚未摧毁，群众觉悟不高。我们来此地后，首先就是开农会干部会，了解一般情况、掌握情况。在两三天的个别访问和群众大会上，搞出了混进农会的何周氏。通过座谈会教育启发群众。在我们刚来时，群众对我们还很生疏，不大敢接近。但是在大会上时，一方面由于事先布置了一些自新人员“脱帽子”，所以在展开斗争何周氏时，脱了帽子的人如黄少清说：“以前我是自新人员不敢说，现在我脱了帽子，敢说话了。”群众的情绪也相当高，同时我们坚决为群众撑腰壮胆，所以群众有苦就诉，有话就说，情绪热烈。最后提出要求捆起，一捆上，这更给他们以信心。但一些群众尚有些顾虑，试探性的问我们“何周是不是要送”，因为他们害怕把她压不下去，但我们送走她时，群众反应说“这下对了，她再不敢歪（注：四川方言：意为凶狠）了”。通过这一椿事情，我们的工作已经开始突破了一点，群众已经初步开始信任我们接近我们。在妇女会上，以诉苦的方式启发他们的思想，虽然发言不顶正确，但是却很普遍。


1951年5月13日，仁和乡


通过揭帽子，初步擦黑，镇压了何周氏，并且我们工作组也特别强调为群众撑腰仗胆，一般群众是渐渐的动了，尤其是基本群众已与我们靠拢，敢说话和反应情况，如关于廖廷才等的材料。他（她）们都能够反应出来，但是我们为了把工作做得更深入细致，首先得把群众的思想根基巩固明确起来。我们采取了“跑田坝”、“摆龙门阵”的方式方法，从算帐教育和对比教育启发群众的阶级觉悟和对地主的阶级仇恨，由这种工作中结合“揭帽子”、“擦黑”、“挤底财”等工作，同时大胆依靠农会干部、组长（代表）（在没有发现问题时，要大胆放手依靠，但也注意考虑问题），在工作中培养积极分子，通过他（她）们来使工作更广泛深入地贯彻到群众中去，如十组培养了青年委员劳大元，他是个贫农，从他的思想中理解了算帐、对比教育后，他便见人就谈，帮别人算帐，并且还具体的给青年儿童布置工作。另外如八组刘舍廷也起了一定作用，并且我们在工作中为了不妨碍生产，采取了“少开会、多下田”、“以几户联合座谈避免大小会”，这样就更能很好地与群众联系起来。另外如九、十组的积极分子自动的拉拢几家受苦最深的农民，控诉讨论恶霸廖廷才的罪恶，并要求人民政府作主，这也说明了群众是基本上发动起来了。但是工作中也发生了一些不必要的偏差，如一、二、三组的会开得太多，工作不深入，七、八组的工作不够全面，四、六组一段时间只注重了解坏分子材料，形成了“公安工作”方式，这多少对工作是有些影响的。但是我们发现了问题后也就及时的纠正了偏差。


1951年6月3日


石板滩仁和十分会工作总结


1．一般情况：农会干部中，虽然中农只占1/3，但领导权属于中农者多□，而不是属于贫雇农。又因主席刘松廷与钟可发（我们来时已扣）、妇女委员周国□因贪污押金发出矛盾而互相攻击，压倒好干部不敢讲话、工作，使农会工作无法推进。其中刘松廷虽不很好，参加两次叛乱，至现伙食（注：四川方言，意为至今）不坦白，但在当时还不是发动群众的主要阻碍。而何周氏是伪军官何青云妻子（何叛乱时是队长，以前是大队副），同时他们两人都是地主廖志良等的忠实狗腿，混入农会包庇地主，压制群众，不准群众斗争地主、开会。这个农会还不是真正农民的组织，而是地主及其爪牙所操纵的农会。再加以此地没有彻底进行清匪反霸，所以虽然大的恶霸匪首如廖志良、廖文彬、廖玉成等被镇压了，但残存匪霸如廖廷才、廖松发、巫荣华等仍互相勾结压迫群众。他们势力还大，群众还怕，所以在开初揭帽子时，讨论到坏分子时，群众便不敢讲话，但又恨之如骨，只是阴到（注：四川方言，意为私下）与我们反映说，我们不开腔就是不揭。所以，实际上他们就是地主的帮凶，他们的威风不打垮，压制群众不敢发言。另外，群众一般的觉悟不高，除靠农会近的几组群众觉悟尚可，和个别积极分子敢讲话、反映情况外，而一、二、三组的群众根本怕工作同志，不敢接近，加以地主狗腿子何周氏操纵农会，压制群众，打击群众斗争情绪，同时在以前没有经过很好的诉苦、算账、对比教育，所以群众没有从思想上与地主阶级割断关系，加以地主施用小恩小惠麻痹群众，群众除了对有的坏的地主匪霸痛恨外，对一般地主仇恨不深。所以地主的威风仍然存在，狗腿子的仗势仍然猖獗。如农民廖士荣受匪霸廖廷才的压迫，吓得不敢谈材料，只是打抖。由此可见，群众是被地主及其狗腿子压制着没有站起来，觉悟不高。


2．具体工作：我们来时的具体作法是首先了解情况，对农会一方面是大胆依靠、具体培养，另一方面深入了解发现问题，由农会中比较积极的干部介绍情况，然后下组深入了解。最初犯了公安工作的偏向，及时纠正过来。


了解一般情况后，我们根据群众的反映，先把地主狗腿子，包庇地主、欺压群众、造谣破坏的妇女委员何周氏及其丈夫何青云，当着群众大会，坚决为群众撑腰壮胆，布置积极分子，带动群众展开斗争。何周氏斗垮了，群众渐渐地动了起来。为了提高他（她）们的阶级觉悟，结合擦黑、揭帽子，我们采取了深入广泛的由下而上的诉苦、对比、算帐教育。起初这工作与揭帽子、擦黑没有很好的结合起来，但是群众的阶级觉悟是往上升了。


关于揭帽子的问题，起先没有大胆放手的揭，效果不大，后来我们对于问题不大的，便放手的揭了，争取了大多数，孤立少数坏分子（81个参加叛乱，揭了67个，仅14个没揭）。所以少数坏分子也怕了起来，而工作同志坚决与群众撑腰，在大小会上对坏分子打一下、拉一把，压力使他们自动立功。


对群众的发动，我们采取大胆放手，讲清政策，依靠他（她）们自己来办，对全□的青年积极分子，一直培养启发，这点是做得较好，给他们交代政策，商量布置工作作法，通过他们去发动群众，如对坏分子的管制问题、擦黑、揭帽子、挤底财，这些工作都经积极分子动员带动群众去搞。


通过了擦黑、揭帽子等工作，一般群众觉悟提高了。有的以前与地主来往，或借地主富农的东西，除了极少数不坦白以外，大多数都坦白出来，因而挖出了地富隐藏转移财物100多件，子弹30多发。


在抗美援朝运动中，也是以积极分子和组织青年为基础□□的宣传，个别的、小组的、大会的结合各项工作大力的展开这运动，如表现在夏借中，大部分的农民都能认识到抗美援朝，就要好生（（注：四川方言，意为好好）完成夏借任务。


华阳县仁和乡□□□十分会土改前发动群众工作总结（5月3日——6月3日壹个月工作）


1951年6月5日


参加华阳县（中兴场）扩干整风会议。


作息时间    会议议事日程（注：下列数字代表日期）
6.5- 起床    4 报到
6.5-7 盥洗    5 阅读文件
7-8 自由学习    6 四大任务总结报告
8-9 早餐    7 上午小组讨论，下午大会发言
9-1 大会（或学习讨论）    8 大会发言
1-2 午餐    9 上午小组发言，下午总结
2-3 午眠    10 土改报告
3-6 大会（或学习讨论会）    11 学习土改文件
6-7 晚餐    12 讨论
7-9 自由活动    13 讨论
9-10 学习讨论    14 讨论
10- 就寝    15 大会总结


1951年6月6日，大会 延长五天至20号结束


段部长：同志们经过了四大任务的考验和锻炼，获得了一定成绩。在成绩的基础上，我们更要坚决的消灭封建。为了达到这任务，我们必须总结经验。这次大会的基本精神，以自我批评与批评检查工作，联系自己的思想，从思想上提高自己。


依靠贫雇，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有步骤的消灭封建剥削制度，发展生产。


申政委：会议中心内容，总结过去工作（七个月的四大任务）。另一内容，在四大任务的基础上，检查工作，迎接□□□□□□工作，即必须整顿我们的队伍，从思想上、策略上、政治上提高我们每个同志的思想政治水平。


1951年6月11日


段部长（关于土改问题的报告）：


1．目前全县农村基本情况：农村情况基本改变，由封建势力占优势而达削弱。但地主阶级的威风还未能彻底打垮，没有规规矩矩的向农民低头。我们应该知道地主当中有80%是顽抗抵赖，造谣破坏，作顽固的挣扎。地主阶级无论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思想上都是剥削压迫、侵蚀着农民。同时现在地主阶级还未全部打垮，反动气势还未净化，反革命分子还有些潜伏于农村中。
从经济上来看，地主阶级的押金没退清，判罚也没拿出来。农民虽然初步发动起来，但不充分、深入。贫雇还未形成领导核心，但因在四大任务中，贫雇农的经济利益较少，所以这也是原因之一。


2．充分发动群众，反对和平分田，贯彻政策，坚决完成土改。
a. 发动群众，是党的基本政策（党的一切政策都是为了发动群众），同时也是土改成败的关键。
不能把土改单纯看成一种技术工作。
要认清敌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才能发动群众，坚决斗争，完成□□，也不能单纯看为慈善救济观点，不能单纯看成发展生产，要先从政治、经济各方面消灭封建，才能发展生产。要充分发动群众（不能满足于四大任务的成绩）。单纯任务观念，其结果乃是为自己负责（英雄主义的发展最高阶段，造成：1. 压制群众；2. 猛冲猛打，不能调查研究；3. 对领导闹独立性，自由主义；4. 对同志、下级独裁专政）。一切否认阶级斗争、和平土改的思想，我们是坚决反对的。
谁不充分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即不承认阶级斗争。
b. 四大运动为土改造下有利条件。发动贫雇，依靠贫雇，为了贫雇。依靠贫雇，团结中农，组织一切反封建的分子打倒地主。土改中发动群众的关键：1. 坚决大胆放手，由下而上，深入充分发动群众，认清目的对象。2. 通过群众，划分阶级，分清敌我界线。3. 坚决镇压反革命，与不法分子进行斗争，判罚赔偿，发动群众掌握三点：启发群众的阶级觉悟；解除顾虑；交代政策。
大会、小会相结合，启发农民（男女在内）群众的阶级觉悟，行动起来，了解政策，自己办事是发动群众的具体表现。（土改过程，一乡大概是66天。）
c. 土地改革的总路线：坚决依靠贫雇农，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打倒地主。土地改革的基本内容：为了贫雇。依靠贫雇，要看贫雇农是否发动充分，觉悟是否提高，才决定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才能彻底的消灭地主阶级。但万不能单纯的贫雇农观点，因为在土改中，还不可能完完全全的达到贫雇的要求。
团结中农的口号：天下农民一家人，天下农民大团结。发动贫雇口号，最基本解决他们田地问题，适当解决生产资料的问题。向□□的匪霸进行赔罚。发动贫雇的工作方式可召开贫雇大会或代表会议，中农好的也可参加。
d. 保护工商业，对房屋、水碾处理问题
凡地主在农村出租或经营水碾、磨，垄断水源妨碍灌溉，可没收归公，为了保护工商业经营之水碾，在不妨碍生产之下不没收，但如妨碍生产、垄断水源时，得加之征收（富农同此）。
地主兼营工商业，或与工商业直接发生关系的土地财产房屋不得没收。
匪霸属地主的工商业，经人民政府批准、法庭判决者，由公家经营，利润属农民（作赔罚）。
赔罚中对工商业应适当照顾，为了避免影响工商业发展。
中农应退押金者，□应叫其退还。


3. 镇压反革命问题：今后镇压反革命分子必须大张旗鼓的宣传，贯彻宽大与镇压相结合的政策，对现行犯应立即处理，逃亡匪首、欺压农民的恶霸就是对象。条件：严重危害人民、国家利益；血债；对人民财产利益有重大损失者。不及上述条件者，用管训缓期执行方法。曾与地主往来，依以生活者，当用批评教育方式。反动党团、会门组织必须摧毁，以登记办法，一贯道点传师处决，道徒不登记。


4. 赔罚必须掌握四个原则：范围与面积问题。凡匪首恶霸及不法地主中可能赔罚者中进行。现大部分在地主了，应注意守法不法，应分开界线。有些中小地主虽有违法行为而不严重者，在四大任务中在经济上削弱者，可免之或少之。凡违法地主不见得都进行赔罚，面积不超过总户数30%。押金轻的地区不超过40%，面积不能太大，要有一定的限度，达到农民的基本要求。有押或少押未退及无租押的农民，每人分米120斤。每乡判罚数字不超过20万斤，必须了解判罚户的负担能力，这有待于干部深入调研。我们要有策略，应分开缓急，分别对待，工作走群众路线。


5. 划分成份问题是贯彻路线执行政策的基础，是一个基本的问题，应先划地富，后划农民，一般说来应分四个过程：
学习讨论划分成份文件；
干部与农民代表试划成份；
农民大会上正式试划；
乡农代大会正式通过。
这个工作不能单纯地认为划成份，而是提高觉悟、认清敌我。划成份时干部及农民代表必须掌握：不漏掉敌人。一般来说地富不超过户数8%。划农民成份不采普遍划分办法，而有怀疑的应提出讨论研究。划分任何成份不视其政治罪恶。为了坚决的贯彻毛主席说团结百分之九十进行反封建斗争，划分小土地出租者，应本宽大政策处理。对佃富农，凡以大量商利或出租土地买卖田及其他剥削者，应□□□□。


6. 土改工作步骤：先平川后山地，先难后易，先搞封建堡垒，由点到面分批完成。具体步骤分四个：
了解情况，发动群众诉苦，宣传政策，划分成份，初步纯洁农会及武装组织。
没收地主生产资料，破坏镇压一切反革命活动。
登记田亩土地产量及物资分配、土地分配。
焚契、发地照，成立政权，动员生产。


7. 不断提高觉悟，发展生产，并建立各种人民政权组织及团的组织，树立农民干部良好作风。
A. 整理农会及武装。先领导后会员，先政治后作风，武装必须全部整理，一定要历史清白，无政治问题。
B. 培养干部问题。群众运动好坏，当视领袖的多少而定。积极分子必须继续培养发现，是在反封建斗争中锻炼出来的，是从群众中产生的。应重点召开妇代会，一齐发动，不能分开。各种组织中必须有一定的妇女比例参加（1/5-1/3）。
C. 建立政权。在农村中的最后胜利，成立乡的人民民主专政，坚固人民民主专政。有人由于封建保甲制度的影响，认识不清，不要政权，痛恨政权，这我们要从本质上分析这个问题。在建政中，必须将坚强的群众领袖选入政权，建立乡人民政府、治安保卫委员会。
E．建党问题：500多万党员是中国无产阶级的先锋。一定要在农村中（建立共产党的组织），主要建立在劳动人民身上。现在暂不进行，应作准备工作，在土改中有意识培养领袖。
发地照不单纯是一种技术工作，复查人口、产量、成份。


8. 土改工作中，干部必遵如下纪律、四个精神：
立场观点；及政策界线；群众路线；组织纪律。
严格执行土改政策法令，认真掌握土改政策路线，依靠团结，不得违犯。
坚决保卫农民利益，不得包庇地主，附和叫嚣。
严禁不法地主，坚决领导群众进行合法斗争，打击地主抵抗与破坏行为，禁止乱打、乱杀。
有事和群众商量，不得个人强迫执行。
坚决服从上级指示、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得各自为政。
严格遵守请示汇报，不得虚报情况。
-END


土改中，要宣传共产主义、社会主义。
宣传工农联盟，工农一家。
不开无准备、不能解决问题的会，不能妨碍农民生产。


1951年6月14日


郝团长报告：毛主席说，考秀才五年一考，土地改革四年（注：因笔迹模糊，也可能是写作千年）难逢。土改的工作确实关系着全川西人民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好生的（注：四川方言，意为好好的）搞这工作。我今天就把土改中一连串的问题告诉同志们。集中起来讲三个问题：


一、发动群众：（注：此段与前面官员的发言多有雷同处，或有些地方字迹太模糊，故省略其中的套话或不清楚处）……土改工作就其本质来说，解放农民群众，从封建中解脱出来。而这解放，是靠农民自己来干。我们提高阶级觉悟，掌握政策，才能打垮封建。工作不能包办代替，强迫命令。在农村中依靠贫雇，团结中农。贫雇农是农村中最贫困、最受压迫的。他们的斗争性最强，土地革命要求最迫切。一个革命的党，要离开无产阶级、半无产阶级是不成的。但不团结中农，还是不会胜利的。川西60%贫雇、20%中农。依靠60%贫雇，团结20%中农，是农村中反封建斗争的主力军，与4%的敌人作战是易胜的。……存在农民中的问题：宿命论……这些都是几千年来地主阶级的言论，麻痹农民思想。我们必须用算帐、对比的阶级教育来提高农民觉悟。……发动群众，主要依靠代表会。据经验，在通常情况下，一乡要66天。首先与群众见面，划分成份，没收土地、资料、分配，整理组织。工作之前，要开乡农代会，宣传政策，表明态度，分组讨论，深入了解情况。然后以村为单位，开农民大会，传达精神，分组讨论。认识、考验积极分子。总之多开集体会（5-6次）。了解村内情况，农会是否纯洁。三查（查田、查产量、查人口）。


二、划分阶级成份：是一场彻底激烈的斗争。一般是15天。之前研究本乡地主，外县、外乡的地主不算。通知本乡住外地主。自报公议，通过批准。自报成份，过去如何剥削农民，压迫农民，解放后是守法或不守法。然后公议（斗争一场）。地富大概8%。中、贫小组讨论，主要在说通思想。划分阶级成份。一是要有领导（根据政策办事，以经济关系看，不能以政治关系来看），有秩序（有步骤，防止混乱。工作同志不能鼓动、阻止、泼冷水）。划分成份中注意地、富、佃富、佃中、小土地出租、经营等成份。有人虽有劳动，但出租田，超过自耕者，应为地主。划成份中要作到不漏掉一个敌人，不多划一个敌人。在土改中坚决保护中农利益，保护工商业、富农经济。镇压反革命，要大张旗鼓的搞，坚决镇压。土改必须与镇压反革命、惩罚不法地主相结合。赔罚要有区别，分别守法不守法。土改中不提退押口号，退到70%的干脆结帐。大的地主，在土改赔罚解决□。土改任何一个乡捕人，要得到郝（团长）的批准，杀人要经行署批准，现行犯时时可捕，摧毁反动组织，国民党、三青团、民社党、青年党、一贯道。没收牛时，随牛羊。
分配问题：农具耕牛、粮食主要分配贫雇，家具、衣物分配面宽。原则：缺多多分，缺少少分，不缺不分。


三、纪律问题：要走群众路线，不能强行命令，包办代替。但不能任其自流。充分发动群众，交代政策，指导群众执行政策。


1951年6月24日


郝团长（注：此段字迹模糊，但因涉及土改前准备步骤，故尽量照录）：
1. 镇压反革命，清理积案，是一件事，另外在土改中及时处理发现反革命、隐藏恶霸、匪首，肯定还有，但不多。一贯道的前人、点传师、国民党、青年党、民社党、三青团（区以上负责人，政治问题大，一般党团分子不大）。肃清政治影响，孤立头子，这些工作在第二阶段摧毁组织也不迟。现行犯可以当时捕。积案在20天内处理，处理时先难后易，通过镇压反革命，提高农民觉悟。


2．结束退押。小地主免退。部分中等地主可免或少。□□大地主（或一部分中等地主）确有，不退或退得少。进行赔罚，需要赔罚，以全县计，20-30%。一乡大概10万-20万斤大米。区别守法不守法，从49年11月30日算，守法与否，迫害过农民，赔；否，不赔。发动群众，打出底子。经过批准，发动群众，调查研究，说理斗争，不妨碍分田。不能打吊，防止混乱。


3．正确的划分阶级成份，分清敌我，不漏掉地富，不伤害一个农民。根据政策办事。要严肃谨慎。分配土地在原耕基础上……


4．整理农会。土改前，整理农会领导骨干。注意自组武装成份纯洁，枪杆子要拿在最可靠的农民手内。未整理武装前，登记子弹。缺一弹负责，不准乱打。□□开会时，武装不准拿枪在手，只准背。


生产问题：
……分田之后交35%租子。种田人存65%的收获。土改时不搞□□，不做互助互借。爱国发家，抗美援朝。订爱国公约（彻底打倒地主阶级，搞好土改）。捐献每家5-8斤。
……石板滩等地在土改后前试办合作社。不开无准备、无收获的会。开会必须解决问题，有准备，经过调研酝酿。


划分阶级成份前具体工作：
首先召集农会干部会，介绍情况、□□及考察。
准备开乡农代会（500，中有100妇女，6、70的中农）（注：原文如此）。
26日开乡农代会（见面会，宣布土改开始，路线，政策，给农民撑腰壮胆），搞隐藏枪支。
政治上，揭露打击反动党团、会门。乡农代会完后，回村上的农民大会传达宣传这些问题，从中进一步发现问题，了解积极分子。
a. 开贫雇农大会（或代表会）还是讲这些，大胆放手发动贫雇。不满足于大小会，个别访问。
b. 召集富农开会，讲明政策。从政治上、经济上，讲清对富农态度，令其好好劳动生产。
c. 召集地主训话，只准规规矩矩、守法，指明路途。
另外召集被镇压的反革命分子家属开会（被镇压的罪有应得，人民政府对其家属的待遇，指明前途，守法令，老老实实，讨论），事先要有准备。


在这时间中（大约两星期），改选农会，□□贫雇农领导权。纪律照川西行署遵守。通讯联络要密切，多请示报告（真实、好坏）。


24日


十分会：梁兆祥（组长）、季文炳、刘朝根、周钦祺（注：这本日记的主人）。
27日开代表会（一天，自带干粮）。根据各分会具体情况，选农会委员，每小组产生4个代表。代表比例：中农占4%，妇女占1/4（中、贫、雇）。代表条件：不要地富；不要地富狗腿子；不要□□流氓。
这个代表会，与以后发动群众、选贫雇代表打个基础。所以要慎重的搞这工作，首先给农会干部交待这些选代表中的问题（先见面，了解一般情况，表明身份，以分组摆谈各方面情况。发现一些贫雇积极分子，注意了解培养青年积极分子，了解主佃关系）。
明下午了解坏分子的活动情况。了解方式不要从个别上去，注意政治观念。对自新人员，一方面争取，一方面管制。明晚可开青年会（吸收武装参加），也是讲这些问题。后天上午深入下组，下午（6点左右）开群众大会，不单纯从技术上去讲，强调精神。26日下午选代表。


1951年6月26日


王：
1．追谣言，注意说的人。揭露、启发、了解。
2．了解农会干部不要太明确，从主席做内容方面了解。
3．分田问题，强调共产党、毛主席是为人民办事的。
4．发动青年，从原有基础上，加强武装教育带动青年，巩固原有阵地。


首先宣布我们的身份，正式开始于今天明天。□□今天要土改、分田，用对比教育，以实际情况来启发群众，使之认识农民苦，主要为了没田，雇农被剥削，租子、田地的由来，劳动创造世界，共产党来领导分田，土地回老家。分田是复杂的，从四大任务、地主顽抗，联系到土改地主的破坏，依靠农民自己起来，分界线也是地主造成的。选好代表，在会上解除顾虑，提出代表条件，解释代表中，各阶级的比例问题，具体办法，小组提名，大会通过……晚上留下代表，动员一下。


第一次群众大会讲的问题：
1．表明我们的身份，和开始土改的时间。
2．土改为了啥子（注：四川方言，什么），用对比教育，使农民认识到苦根，没田，被剥削，受压迫。
3．田地的由来，劳动创造世界，共产党、毛主席领导，土地回老家。
4．分田是一件复杂的工作，从四大任务中地主顽抗的情形，连串着土改中地主的垂死挣扎、破坏。
5．依靠农民自己起来，团结、组织（划分界线，也是地主造成的）。
6．选好代表，是拥护、搞好土改的头炮。
（注：以下省略五个组共二十名代表的名单。）


1．郝团长大报告（宣布土改总路线、政策）；
2．崔队长关于揭帽子、擦黑的具体问题；


讨论两个钟头（分会分两组），审查代表，相互审查，讨论郝团长报告。


土改爱国公约（注：以下应为代表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记录）
拥护毛主席、共产党，拥护人民政府，坚决实行土改。
搞好土改工作，就是能爱国发家。
农民兄弟要团结，打垮地主阶级的威风。
管制地主，不准破坏我们农民的财产。
把代表会决议保证作到家家户户农民都晓得。
中贫农团结，中贫农压倒地主，打垮地主。
现在是人民的政府，我们应该爱。过去我们穷人进乡公所都不容易，要爱国地主都不让你爱。现在毛主席领导我们翻身，就不准地主再歪（注：四川方言，耍威风）、过安逸日子了。
我们晓得毛主席、解放军都是给农民办事的。
我们拿枪杆子，就不准恶霸坏人乱说乱动。
按土改政策办事。
全体农民团结起来，打垮地主阶级，公平合理分配土地斗争果实。
大家：管制地主，不包庇地主，追查谣言，追查反革命分子。
代表团结全体农民，大家动手，大家翻身。
代表们负责任，普遍宣传大会决议，作到家家户户的农民都晓得。


——仁和乡土改爱国公约


1951年6月27日


郝团长报告（土改第一次乡农代会）：


我们贫苦农民受地主的压迫多少年，过着贫困的生活。毛主席来了，领导农民翻身，减租退押，土地改革是一件大事喜事。土改我们革命，夺回地主阶级的土地分配给缺少田地及没田的贫苦农民，中农的土地如果多也要分，总之把土地公平合理的分配。中农自耕田不动，租地主的田要动，地主的牛、家俱、农具都要分。地主不守法，要赔罚，分给农民。土改翻身靠自己，工作团只是当参谋，工作团不能帮你们分田，只能告诉你们分田的方法。对地主要斗，因为土改，地主是不高兴的。彻底消灭地主，打倒威风，所有农民都不怕地主，那就对了，坚决与其作斗争。地主不甘心，便造谣说（大土草，小土草）（注：也可能是革字）实际这是骗人的话，又说“女人、小孩、老头不分田，只分给年青男人”，这都是地主放的屁，狗嘴吐不出象牙。分田在原耕基础上分。中农自有田地一分也不动。富农出租的田征收。土改主要是打地主。土改主要依靠贫雇农，中农也是赞成土改的，因为他们也是受压迫、剥削的，所以贫雇农必须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打倒地主。要知道我们穷是地主剥削造成的，决不是地主所说命不好、不会打算、人多吃穷的等屁话。我们只有消灭了地主，夺回田地，好好生产，才是发财的正道。


崔队长报告：


土改是大家起来才搞得好。
中农是在顺风倒？
中贫农是一家人，中农有顾虑，土改差不多，不土改还是差不多。
中农田很多，应该拿出平分？


1951年6月28日


王：这几天工作主要以大张旗鼓的交清土改政策，主要交待：
1．没收地主出租、自耕雇人耕种所有的土地；
2．没收地主多余房屋（家俱随房没收）、农具、耕牛；
3．征收祠堂、庙宇、会上等土地；
4．征收富农出租的土地，其他不动；
5．中农一切东西坚决不动，因为中农的田地是自己劳动而来。
没收分配给：
1．土地分给贫雇，中农不足要补进，中农佃地主的由群众讨论，适当□顾原耕基础抽出。
2．生产资料首先适当满足贫雇，还要照顾中农。
在一系列工作中，培养发现贫雇积极分子，具体交待政策，大胆相信依靠他们，具体布置工作。
了解诉苦对象，诉苦运动放在后面，访贫问苦，注意发现坏分子，了解怀疑户（不要搞成主要工作）。继续深入了解，附带了解昨天开会的反应和意见。


今晚开代表会：
1．具体商量宣传中发生什么问题，和宣传的方法，群众顾虑。
2．除镇压反革命问题不谈，具体交待工作，并让代表们想办法、出主张，向他们学习。……
3．组织代表力量，首先代表中展开挑战，因“包干制”可以鼓动情绪，防止被动，培养每个代表宣传……互相带动。妇女代表着重妇女工作。
29日下午开群众大会。上午代表宣传，会后小组讨论昨天两个问题，主要在政策问题上。
30日贫雇农大会，除讲政策外，主要树立依靠贫雇的重要和必须团结中农。
7月1日开贫雇小组会，代表讲、掌握：简单审查农会会员问题；□□（附带）。
这几天注意达到政策家喻户晓，要土改翻身，依靠自己，依靠贫雇，团结中农，揭露谣言、反革命组织。
一切工作服从中心工作。
收集材料：农会干部有多少？有些啥成份？各占多少（分开男女）？农会会员好多？成份（男女，年龄18岁以下多少）？武装（男女，成份，枪支，弹药）。


1951年6月29日


曾凤鸣：土改是应该贫雇农起来搞，因为我们贫雇的利多，团结上中农，才能分好田，大家动手，当代表也要给别人打通思想，分配要合理，照通产量算，做河坝地的也不吃亏。


曾元章：农民在土改时，应该团结起来。以前写田请人吃茶，头都碰尖了都买不到，但现在只要大家都团结动手，地就分到手了。


张三娘：我做了几十年河坝，现想分点樑子地做。共产党毛主席来领导，我们都翻身，分田。


邹士元：贫雇翻身，中农还是要翻身。中农以前受气，现在不了。以前中农佃的田，又有租、押、送礼，但现在田就是分给我们自己的了，中、贫雇团结，力量就大了。


潘陈氏：我两娘母，佃人家七分多地，写一间房子，打不下粮食，在田内捡些麦子，地主还要拿斗来□租子，这多苦啊。


（武装会） 29日
邹士元：武装队在土改中要起带头作用，开会要维持秩序，斗争地主当先开腔。


钟先廷：我们是农民的武装，给农民讲政策，不准地主乱说乱动，每个武装都要监视地主。


林纪明：没开会的，叫他来开会，讲道理给农民听，如今天下去邓大娘说，随常叫我开会，又不见地方分下来，我给她讲现在土改，她就来了。另外不准地主破坏东西，不准地主乱动。


杨光中：带头发动群众，大家斗争地主，打垮了好分田。在土改中安岗、放哨、巡查、监视地主就是我们的责任。


刘书运：要群众多来开会，武装先斗争地主，安岗放哨，认真检查。


刘全廷：带头发动群众，多开会，好分田，自己家务自己管。


钟其华：发动少来开会的人，多来几个，打破他们的顾虑，坚决压迫地主，不准乱动，这些我们都要做到。


钟先廷：服从组织，队长、主席的话我们要听，不乱打抢，专门调查破坏土改的材料，检查身份不明者。


邹士元：内部团结一条心，有事商量，不能单独行事。


廖贵贞：不准地主乱走，不让破坏，服从指挥。


（青年会） 29日
各组保证各组作好宣传工作。钟先云保证监视廖清云地主。廖国成、廖品群、刘华清三人保证监视地主廖文彬、廖志良。廖振国等保证作好1、2组，发动群众开会，监视逃亡地主，带动群众。邹明江保证监视地主钟绍文，警告富农，不准与地主说话。5组□□□挑战，负责5组。


1951年7月4日


工作队部干部会议 崔队长报告


总结经验：有的村动得快，有的村动得慢。如五村动得快，就是组织了代表的力量，通过代表来宣传政策。九村未搞好，就因工作同志未使用代表力量，自己给群众讲解一番，使群众接受不了。
结合群众诉苦，贯彻政策，不能单独的诉苦，要从其内找根子，启发阶级仇恨。
组织积极分子消灭空白点，五村帮助七村，这样六村的力量也就起来了。十个村子工作的发展是不平衡的。
以觉悟好的小组去攻觉悟不好的小组，带动起来。
根据酝酿情况，可以找受苦最深的来诉苦，个别的还启发教育，培养典型，酝酿三天诉苦，在诉苦会后可清理积案（6-9），组织控诉（9号后），有重点的进行揭帽子、擦黑。
13、14号，有些农会名在实不在，整理组织，审查武装。审查干部好坏，主要是看他是否给封建势力办事。
十村的工作，在依靠原由基础上展开工作是对的。
但工作不紧凑，所以有些群众带动干部的味道。
少商量、少研究。
代表有问题，可以抓紧其他积极分子。
使用干部，不只用还要具体培养，不要包办代替，也不要放任自流。


6月27日-7月1日工作


1．新民村的农民对土改的要求是迫切的，如贫农刘舍廷说：“我家内三人，才写了一亩多地，连房子都没得，从来没问过，但还得不到一饱。如今毛主席领导，要分田了，以后就不愁吃穿了。”其他如要求分间房子，问河坝如何分等，这都说明了农民对土改的盼望。
27日开过了乡农代会后，代表们回到村上是起了作用，如妇女代表毛淑德边走边想回去如何给农民摆政策土改。回到家中，便先给同院子的人摆分田的事，并且把土改爱国公约都一条条的讲给农民听。林大光也是逢人便说：“我们要分土地了，要大家鼓劲啊。”并把记清楚的政策（地主的土地一律没收，富农的写出去的才分，中农自己的我们农民不动他的）摆给别人听。但仍有些农民存在着“分田的事还不是由工作团给我们分吗”、“生产要得紧，搞好生产，就是抗美援朝”等依赖工作团的思想，和对土改的□□，谁来干不明确。针对这些情况，我们便召集代表会，具体商量支点布置工作，代表们都想出好多办法，如林大光说：“我们首先要解除群众顾虑，耐心细心的宣传政策，给他们说嘛，我们穷人受国民党多少压迫剥削，共产党领导我们分田，我们还不起来动手搞吗？”并还表示包干他那组开会都来听道理。黄大元提出要步步深入、个别发动，给群众讲明利益。总的说来，在代表会上一致认为要搞好土改，首先要发动群众，宣传政策，使全村每个农民都晓得政策，和分田必须自己动手，并且代表们如钟先廷、白昭米提出挑战（保证钟先廷负责发动钟家老院，白□□负责下半组），其他组也应战，表示不落后当尾巴。在会上如此，到组上、家中都作到了这些，如妇女代表李国华说：“我那死人（丈夫）又少开会，啥子也不晓得，我回去先打通他思想。”回家后，便向其夫讲土改政策，共产党的好处。


2．在村上开过群众大会，贫雇农会，交待政策讲清路线后，更深入的以小组讨论政策，从中贯彻路线。由于代表切实负责起了作用，所以群众能够扯出一些问题出来，如7组邓全元说：“富农的土地多，做不完，并且还要请长年剥削人，把他多的拿出分，又使我们得利，又不准他剥削长年。”由于这个问题群众都说应该分，并且扯到中农租出的田地也应征收分配，经过我们的解释，钟元顺说：“我们不要只顾眼前利益，不要看到富农比我们好，就想乱分，不动富农自己和请人作的田地，则可以减少敌人，并且对我们农民以后的好日子有益处。”群众讨论后，代表解释了贫雇中农一家人，如兄弟一样，打架不能先打自己人，并且说中农的田地还是自己劳动而来。还有2组曾□□提出，河坝地产量少，又要遭水淹，应如何分？首先代表曾元群就说：“共产党毛主席是给我们办事的，决不会使我们吃亏。国民党闹了四十多年的铁路，没有修一分，反而老百姓出了许多捐。共产党来了，说干就干，铁路修了那么长，未必河坝遭水淹，毛主席、人民政府不管吗？”我们并给他们解释分田时还要按产量计算。总的说来，后来小组讨论，贫雇农民存在着绝对平均思想，和田多的不分阶级就要扯平分，中农顾虑害怕自己的田被分，顾虑河坝问题。
经过了深入的酝酿，是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中农的顾虑解除了，贫雇农绝大多数了解清楚政策，从中贯彻了路线，如中农白昭米说：“我怕的地方多，怕划成份时划成富农，所以把几亩田给刘发贵做。经过讨论，我明白了中、贫农是一家人。中农自己的田再多也不动。”刘书廷说：“以前我当武装，不积极就是怕分我的田。”贫雇农也认识到，土改是自己的事，要大家动手，才分得到土地，打得垮地主，如2组冯福安说：“以前减租退押我们得不到好多利益，现在分田是我们得的利益最大，我们还不好生搞。”


3．青年、妇女问题。对十区工作，我们是结合群众运动进行的，不是单独的搞。青年在多种工作中是起了带头作用的，如白昭米、钟先廷、郭振国、林纪明等，宣传讨论都跳得起。开过群众会后，我们又开了青年武装会，在会上都包干监视地主，如钟先云监视廖清云，廖国成、廖品群、刘华清三人监视廖志良、廖文彬，邹明江监视钟绍文。除了保证包干地主外，还表示配合武装监视地主和坏分子活动。由于青年积极性和我们掌握了妇女积极分子（李国华、毛淑德、谢碧芳），所以新民村的妇女也不像从前开会不来，工作不搞，每次开会，妇女至少占1/3，有时还占到2/3，讨论也肯开腔，尤其是妇女武装陈淑贞在石板滩碰见地主廖志良的女人卖“襄袋”，马上回来说，妇女委员谢碧芳又说给农会，便叫地主来训骂了一顿。这说明了妇女的觉悟也开始提高了。


4．经验教训和我们工作的偏向
抓紧代表，交代工作。有时和代表商量，我们再深入下组了解代表起的作用，发现代表中的积极、消极，互相带动。
掌握积极分子，吸收参加代表大会，商量工作配合代表工作，并由积极分子带动其他好的（如这次工作中带动了以前不顶积极的邹明江、廖正友、毛淑德等）。
普遍培养积极分子（利用晚上他们在农会上的时间），加强工作（如具体摆工作方法给他们听，7、8组开讨论会就开得较好），有意识的抓紧个别的（如黄大元）代替干部使用。
有事和群众商量，加速工作进度（如武装研究组织纪律，他们就想出，不乱打抢，服从指挥，认真检查几条等）。
我们的工作不够紧凑，有些散漫（如5、6组群众等工作同志）……


1951年7月5日 小组座谈会


曾有达：我父亲死后，13岁时便给人放牛。两三年后便当长年，给富农曾□□做了十年活路，还骂，“不对就走嘛”。要赶场，还不准去，买东西还骂你不做活路。欠我两石多米，已有三、四年（帮了十年才存了两石多），现在还未还。……


曾元群：我们农民的苦，都是地主给我们的。算整，就你整穷的。


冯福安：我们农民是没有点气力，都给地主整死了。看到你庄稼好，就加押加租，整得到你一把，就算一下。


廖正武：我8岁时，我与施善源的媳妇扳了一根玉麦杆，他（钟良科）便骂我们一顿。走他院子边过去，不准。13岁帮他做了一天半活路，碰上漆棺材的，中了漆毒，脸肿了。第二天我要回家，他不准，还打我一顿，几天都不能起床。


曾二兴：以前钟可发当保长时，派我们修新津机场、修马路，吃不饱，还要受气，这都是国民党、地主阶级造成压迫农民的。共产党来了，修铁路尽是人民政府办，再不苛刻人民了。


曾凤鸣：大家翻身事，依靠贫雇农。大家首先要找出苦，才能翻身。


□文扬：简阳□安乡地主刘福廷说，你们现在整我，二天国民党回来，老子总要整你们。地主是可恶，不想死的。我们贫雇农就偏要打倒他。非要大家诉苦，才能分好田，翻身。


1951年7月6日


今天开小组会，诉苦人说后，由大家讨论，引申全面。有时可召集贫雇农，商量本村坏分子活动情况。诉苦尽好引向新的对象。


曾有达：十多岁当父亲死后，便出去放牛。当长年帮了十多年，什么也没有赚到，还受主人家的骂。两石多米工钱，直到现在未还。


廖正友妈：国民党抓我当家人去修飞机场，修了四十多天，又饿饭，又生病。没吃没穿，还不是地主剥削我们……男子又不敢出门做生意，害怕拉壮丁，但地主都过着那么好的日子。现在有了毛主席，团结起来，明年就比今年更好了。


廖四娘：修机场时我肩头都担烂了，还染上病。


邹廷芳妈：国民党只晓得整农民。共产党来，大家都不再受穷苦，有钱。

http://melzhou.livejournal.com/9616.html

yangharrylg

周在天涯上亦有转贴 见此三帖：http://bbs.tianya.cn/post-books-24564-1.shtml
　　下次会贴上原件书影，还有“华阳县处理反革命人犯批示表”（为一泛黄草纸）等等。不为猎奇，只为以志不忘。
　　
　　藏用兄说得有道理，现在应该可以看到官方的土改档案（没去过，究竟如何也不太清楚），不过公开、公正的谈论仍是个禁区。还有，档案开放到何种程度，也是个疑问。
　　
　　读过父亲日记，觉得张爱玲小说《赤地之恋》虽有点隔靴搔痒和艺术处理（可惜这部小说的语言始终不高明，模仿共产语言一点不像），但大体上还是可信的。

四川农村死人也不少。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就是五八年成都会议（制定大跃进总路线）所在，那个开会的俱乐部还在。附近有个村名叫跃进村，因为毛泽东视察过。至于城市里，我以前的邻居大饥荒时正好发育年纪，听他们说过那种饥饿的感觉。
还有丁玲的《太阳照在桑乾河上》。以前家里有本五十年代的精装本，我小时候（七十年代初中期）周围都是样板小说，爱翻这本书，但也没读完，现在印象也不深了。丁著写的也是北方土改，东北。
　　
　　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对丁玲这本书分析较为详细。夏的立场极端反共，但他的评述既有否定的地方，也能肯定丁著写作上的一些长处，还是比较公正的。


　　现在贴出的部分，只接近这份原件的三分之一。的确是自讨苦吃的事情，但自认为还是有它的一定价值。
　　
　　可惜现在的大环境还不够理想，只能在暂时放在网上。

http://bbs.tianya.cn/post-books-24651-1.shtml
http://bbs.tianya.cn/post-books-24893-1.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