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查看: 1852|回复: 5

江海寄余生:江郎憶—我的“八九点钟”(1-5)

[复制链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发表于 2017-3-24 03:0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江郎憶—我的“八九點鐘”


最近,一部反映紅衛兵的紀錄片《八九點鐘的太陽》(卡瑪等制作),引起了生于60年代以前的許多人的關注(70年後出生的人就只有看熱鬧的份兒了)。我是在網上看到老朋友劉自立先生的有關文章,同時想起不久前翻看過的《我家住在中南海》的書,忽地,少年時代的許多往事叩夢而來。而關于劉自立,我將另文聊及。


血統論,古時的一個通俗說法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打地洞”。到了文革初期變成了“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我沒趕上最猖獗的時候,但幾年以後血統論雖已被“判”違法,它的影響力卻重又滲入到了新一代中國人的骨髓,這我是深有感觸的。那年,我從北京海澱區的翠微小學畢業(這是一座軍干子弟佔很大比例的學校,但我不是),因家搬到甘家口,我的中學就在立新中學(早年叫香山慈幼院)上了。


甘家口,在文革前藉藉無聞,好像從文革開始有了些名氣。我家的北面是四機部、五機部宿舍大院,里邊有些人物當時在全國算得上大名鼎鼎;西邊是有名的“海療”(海軍療養院),新華社宿舍、廣播局宿舍和七機部大院等,這些大院里當年曾發生了不少事件,在我們這些孩子心里都是大事,今後有空再說。


可能是為了方便文化大革命的深入、擴大、持久等原因,從建國起就住在中南海里的中直機關家屬、國務院機關家屬,相繼搬出了中南海(至于他們為什麼住在中南海,有興趣可參看《我家住在中南海》一書)。有相當一部分就搬到了甘家口。現在甘家口一帶早已成了“鬧市繁華地,溫柔富貴鄉”,但當年可是緊挨著玉淵潭人民公社的近郊鄉下,晚上睡覺時,听到最煩的噪音不是汽車,而是不遠處玉淵潭湖邊、釣魚台水坑里的蛤蟆叫。現在想起來絕對有辛稼軒的詩意︰
明月別枝驚鵲,
清風半夜鳴蟬。
稻花香里說豐年,
听取蛙聲一片。


家的前面(正南面)是新通車不久的阜成路(當時九門之一的阜成門還在,城門外的護城河與現而今鄉下的小河溝沒什麼區別,附近居民的垃圾、馬桶物等全往里邊倒。記得我們一幫孩子常到此來撈魚蟲,因這兒的魚蟲肥。出此門往西騎自行車十分鐘左右就是甘家口),阜成路的正對面是釣魚台國賓館北門。那時中國領導人正忙于內斗,外交活動並不頻繁,釣魚台好像還沒正式當成國賓館用。門口肯定有站崗的,但圍牆卻是用竹籬笆扎巴扎巴弄的,刷了點綠漆,感覺很不牢。因此我們小孩子就能經常從事先扒開的空隙里鑽進去玩(很小的縫,大人肯定鑽不進去),玩膩了,再從另一頭鑽出去,那邊就是玉淵潭、八一湖,游會兒泳,釣會兒蝦,回家就解(北京方言,“從”的意思)玉淵潭公社的菜地里穿過,目的是順手掰幾個茄子、玉米桿兒什麼的吃。


我的家長當時剛剛調到國務院工作不久,所以沒趕上在中南海“大內”里住,直接就給發到了甘家口。那是國務院的新家屬宿舍樓,兩三棟,每棟五層,每層兩戶,每戶一般是三室一廳(約有100平方米,這在當時並不算小)。你家長如果官大些就可申請住一整層;官不夠大但家中人口較多,並且能再負擔得起一份七、八塊錢一個月的房租,你家也可佔一層兩套。那時候房子啦、家具啦還沒成為生活中的大事,國家也還沒到“人滿為患”的程度,人們的關心點好象多是形而上的東西。


記得剛上中學的第一天,我和附近幾個樓的孩子分到了同一個班。第一節課剛下課,一個我不認識的孩子(後來知道他是新華社子弟,國務院樓再往西就是新華社的幾個宿舍樓)沖我走過來就問︰“嗨!你爸爸是哪一年參加革命的?”我生日小,比班里大多數孩子小近一歲,真的沒听懂他話的意思。這時,我們一個樓的黃喜兒過來說︰“他爸我知道,肯定是革干,我們是鄰居,都是國務院的!”其實我後來才知道,我爸是抗戰勝利後的干部,按當時的標準不算“革干”。那孩子又問黃喜兒︰“你爸呢?”老跟黃喜兒在一塊玩的賀三兒過來說︰“他叫黃喜兒,他爸不得了,周恩來是他爸的入黨介紹人!”。。。。。。經過幾天的身份認證,班里(當時叫“連”,按軍事編制)四十多人就被分成了三、四撥兒︰家長1945年以前參加革命的一撥,叫革干子弟(後來統一叫干部子弟);1945年以後參加工作的干部、知識分子、其他白領的子弟,叫職員子弟;其他工農商等藍領的孩子,叫市民子弟(當時如果說誰小氣,雞雞縮縮,就說︰你丫真他媽市民!);還有的就是黑五類子弟了。這幾撥人當時互相之間不怎麼來往。當時最牛掰的就是革干子弟,充斥那種“天生我才必有用”、“夫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優越感,且眼高于頂,連老師也不藐(miao、讀第四聲)的。


過了一段,班里要發展第一批紅衛兵,校方極其重視,幾次開大會講重大意義。可是令我們班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賀三兒,一個經常曠課、打架斗毆、功課也不好的老師眼里的“壞孩子”(我們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此文只是憶事,決不涉及對人的評價),同學眼里的份兒大、夠狂的小霸王,成為全班第一批(就只有幾個人)紅衛兵。班里其他幾撥孩子很吃驚,但又不明白怎麼回事,因為他們中有幾個品學兼優的第一批沒份;可我們這些在一塊玩兒的孩子馬上就明白了,因為除了校方只有我們知道,他爸爸是三八年前的老紅軍,關鍵是當過毛主席的警衛員,當時是中央警衛局的領導之一,還曾在當時名氣很大的《星火燎原》上寫過回憶錄。就這血統,誰能與之爭鋒?三年後,他又作為第一批當兵者從學校直接參了軍(相比較畢業就要上山下鄉去工廠商店等,這在當時是最好的出路);幾年後,他在部隊作為工農兵大學生被保送到北京外語學院英語系。畢業後曾與一幫高干子弟參與創建了光大公司,後來又成為第一批去美國的留學生。風光過後,現正在美國加州享受著半退休的悠閑生活。


http://bbs.creaders.net/life/bbsviewer.php?trd_id=77243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7-3-24 03:04:08 | 显示全部楼层

江郎憶---我的“八、九點鐘”(二)

(此文本該早些寫出,才接得上約12頁前的“一”,但剛跑了趟多倫多赴幾位同學聚會,耽誤了幾天。不好意思)

在紀錄片《八九點鐘的太陽》里,制作者采訪了不少當年的老紅衛兵,如宋彬彬(宋要武)、駱小海,以及一些當事人,如劉少奇的遺孀王光美和女兒劉亭、文革期間因言至罪而遭槍殺的遇羅克的弟弟遇羅文(我對我上大學期間發表的曾轟動一時的遇羅錦的《冬天的童話》有極深的印象)、及曾一度擔任毛澤東秘書的李銳和女兒李南央。影片的其他受訪者還有為文革留下影像見證的攝影師李振盛和趙立魁、畫家黃永玉、學者朱學勤、徐友漁、王力雄等。

劉自立在他的評論文章中認為,“九大一開,事情就基本做完一半。劉少奇既倒,整個回到體制內的操作變得可能。于是,老子們和兒子們,很快就回來了。文革後期,。。。他們從祖國廣袤的窮鄉僻壤,紛紛調進北京等大城市,。。。這就是我們看到的,當年紅衛兵們早就預言在先的前途。現在,卡瑪出來說,他們是牛虻、是受騙者。她錯了!他們一點也沒有受騙。在釋放聯動的人民大會堂里,在上山下鄉、當兵、工農兵上大學的歲月里,在他們應召復命,擔當起各級重任之一刻……他們都很清醒。他們從一開始就預言,二十年後的天下是我們的。他們沒有說錯。所以,他們沒有必要說,他們當年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他們沒有說,聯動錯了,對聯錯了,致死無數的人命錯了。毛也好,周也好,江青也好,也沒有讓他們懺悔。血脈們及其爹媽制訂的關于對錯的準則,從來不涉及紅衛兵問題。而回顧三十年前,當他們打死一個個校長,就像捏死一只只螞蟻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他們有權力這樣做。即便是中央文革,也拿他們無奈。在歡快的殺人游戲中,他們呼喊的一句詩,就是——‘相信未來’!”。這些看法真是很有見地。我還是拿自己的故事來為劉兄的大文(此文在網上曾引起很大反響,有興趣者可到google找“劉自立”閱讀)作注腳吧。

在上一貼中,有網友(鐵獅子胡同)曾談到“大院文化”,認為“純粹意義上的大院文化應當是海軍大院兒、空軍大院,軍政大學和王朔他們那個部隊院兒或是西郊的各個大學、學院大院(老五道口住過)(--江郎注︰“老五道口”是萬維的著名寫手)等,院內服務設施一應俱全,和機關單位捆在一起。當然大院文化(此詞起源王朔)在你們身上也是有很深烙印的,你們也是大院文化的一部分。”我估摸著,鐵兄大概是在鐵獅子胡同一號(即段祺瑞執政府,人大宿舍)住過,我在那里也曾有過不少故事,此是後話。

其實,大院文化是一個還沒有定下性來的新詞,應該還可以有“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余地。我不知道,在西方發達國家所謂的富人區是否就是我們的“大院”呢?我的回貼說︰鐵兄“你說的對,但‘大院文化’不可定義太死了,我認為,只要這一片兒樓群是相對集中的某機關宿舍,有沒有圍牆,門口有沒有把門兒的,並不重要。關鍵是這是一幫子勢力,利益群體,盡管他們內部也有各種矛盾,但外人看來這是一幫子。于是就有了打群架、跳集體舞、集體刷夜。。。。”中國的大院文化的發源地,好像應該從“寧榮二府”算起,但也不對,寧榮二府是一家一院,雖然里邊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牽連了近千口子人,毛老頭說好似整個封建社會的縮影,如果不把他們看成是一家人,忽視小血統,從歷史大血統、歷史血統論(這又是一個耐做的大題目)的角度看,里邊的關系還真像今天的大院。---這話題以後再說。

我住的甘家口國務院宿舍樓,文革開始時剛剛建成,那個地塊兒因為東西狹長、南北奇窄,似乎很難搞成大院。也許當時北京近郊成四方形大塊的幾通一平的土地已基本上被各大機關、部委圈佔,搞成了像鐵獅子胡同附近人大宿舍(那院兒我熟,是在段祺瑞執政府舊址內又蓋了不少甦式住宅樓,把好端端的國寶級文物糟踏了,但我預言它將會被恢復原狀)那樣的機關大院。所以,建國初期以老大身份住進中南海的中直和國務院機關的家屬們(這可是真正的“大院”,毀的也是No.1級的國寶——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當年沒腦子一熱直接搬進紫禁城),當文革暴風雨突至,形勢要求他們立馬卷鋪蓋卷時,有點傻了眼和措手不及,再說當時的形勢也顧不上講那麼多排場,于是就形成了甘家口那種怪胎式的“大院”,也算是為大院文化添了點兒彩吧。

我見過的離我最近的、原汁原味的老紅衛兵(我上中學時紅衛兵的性質已變成共青團的外圍組織,與《八九點鐘的太陽》里的紅衛兵已經不是一個概念了),是我家隔壁的24號門賀三兒家樓上的張寰(見《我家住在中南海》第 254、356頁 )那時,老紅衛兵(以下簡稱老兵)先是由一些中學的紅衛兵組成,造反,寫慷慨激昂的文章(代表作有清華附中紅衛兵的《三論無產階級革命造反精 神萬歲》和北大附中彭小蒙的《給毛主席的一封信》等),接下來是打砸搶抄抓。隨後出現了西糾(西城區糾察隊)、海糾(海澱區糾察隊)等有中央領導作後台的糾偏紅衛兵,實際上有點像憲兵隊;完後就是聯動(首都紅衛兵聯合行動委員會)。我印象中,張寰是聯動的。
當時,張寰家住的24門,是我們那座樓緊東頭的單元,他家好像住在四層,賀三兒住三層,黃喜兒住二層。那時,我們幾個都還是小學生,小學早已停課鬧革命,大人都在“文革”自顧尚且不暇,沒人管我們,生活就一個字“玩”!我經常去的地兒之一就是黃、賀家,有時就能從東南窗戶外看見烏泱烏泱的來了一大幫子騎自行車的大孩子,那就是被稱為“閘不靈大隊”的老兵們。他們是來找張寰的,在他家里集合,開會,聯合行動。
我們最關心的是樓下橫七豎八停在那里的一大片自行車,它在我們眼里,就相當于現在男孩子眼里的汽車博覽會。我們立馬跑下去,我 操(當時男孩子的口頭禪,相當于現在的我靠)!一水的“永久牌”,相當于現在的寶馬奔馳牌,還得是錳鋼的(標志是腳蹬子腿兒是方的,普通鋼的是圓的),相當于寶馬奔馳的頂級系列。當時買得起自行車的人好比現在國內買得起汽車的人,那高干子弟顯示高貴血統的自然是價值190多元的錳鋼車(普通自行車約110-150元左右)。還有,車座子要拔到最高,顯示車的主人個高腿長,那年頭五短身材挺自悲的,給人的印象是血統低,家境不好,營養不良。可悲的是高干子弟並不都長的瘦高挺拔玉樹臨風,也有不少矬地蹦,但他們為了威風卻又不得不把車座子也拔得老高,騎在上面一扭一扭的,也不知他們怎麼上去怎麼下來,真難為他們了。再有,車鎖一定得是鋼絲彈簧鎖,為的是打群架、抄家時抽人方便。
賀三兒他哥賀新生(見《我家住在中南海》275頁)和張寰他們同齡,一撥的,有時賀三兒偷偷把他哥的“寶馬”騎出,我們幾個趕緊一塊兒抓緊時間猛練。個兒小,車座子降到最低也夠不著,只能掏襠騎(斜麼叉子從大梁下面鑽腿進去騎,相信不少人是這麼學會騎車的)。有時技術不靈“跨叉”摔那兒了,要是別的牌子的車就慘了,腳蹬子大腿肯定會彎,蹬不了不能轉了,我們還得湊錢去修車鋪請師傅用一種特殊的家伙給“拿”過來,“拿”一次五毛錢,對我們這些小屁孩兒是筆巨款。這時,錳鋼車的優勢就顯出來了---甭管摔多狠,腳蹬子大腿絕對不會彎!
我們正對誰誰誰的什麼什麼車品頭論足比劃的正歡時,這幫子老兵西里呼嚕開完會下來了,我們趕緊的跑到一邊去,倒不僅僅是害怕,單是那陣勢一般人看了都會退避三舍的,有點像連續劇里官府出巡的勁頭。遠遠看見他們多半一水的將校呢軍裝,有的在軍裝外面還罩上一件學生藍的中山裝兜的外衣以示保護愛惜這身顯示血統的行頭,腳蹬將校靴(一種沒有鞋帶的側面是松緊帶的高腰黑皮靴,市面上絕對買不到),左臂上帶著至少八寸寬的紅衛兵袖章,當時小哥幾個也許想︰“大丈夫當如是耶!”趕到近40年過去,當年叱詫風雲的那幫子當官的當官,發財的發財,也有一些人呆頭呆腦幾次機會抓不住只好守著祖業吃瓦片兒(靠父輩留下的幾棟房子收租過活),再看滿世界的俗文化都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豪門恩怨藍血英杰,不由你不感慨︰這個世界還真是你們的。(待續)

http://bbs.creaders.net/life/bbsviewer.php?trd_id=79311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7-3-24 03:06:09 | 显示全部楼层

江郎憶----我的“八、九點鐘”(三)

劉自立在評電影《八、九點鐘的太陽》時說︰紅衛兵中第一批兵痞們,就是高干子弟們組成的。其余的紅衛兵,則是外圍組織,像共產黨領導的當年的外圍。這個黨文化色彩濃厚的組織原則,在1966年8月簡化為一副對聯︰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于是,老兵們像他們的老子一樣沒有理解毛的革命性質。因為,他們把六十年代興起的階級斗爭和階級出身理論,混同于毛的新革命實踐了。所以,他們打亂了戰略部署——是毛,而不是劉鄧陳等人的戰略部署。于是,在新形勢下,反對黨內領導的某種紅衛兵思想,被大面積的封建遺傳思想搞亂了。以至後來,中央文革的人要來否定血統論,因為毛不是在這個軌跡里滑行的。他當然要反對某種階級出身的原則,才能做到萬眾響應—— 而萬眾確實也真誠地響應了他——這是權利的鏈條;但是萬眾響應,萬眾參予,也非他的長久之計,一旦目的達到,萬眾就可以也必須揮之即去了。紅衛兵和聯動們不懂這一點,劉少奇也不懂。于是,就出現兩種文革,兩種紅衛兵。這是共產黨人的一次分裂。

文化大革命對于我們小孩子,在當時基本上是一次免單的盛宴,雖然吃完了這餐盛宴可能會帶來一生的饑饉,可是作為孩子,看到的卻只是眼前,是滿眼的“陽光燦爛”,千里長棚。以至于現在看姜文《陽光燦爛的日子》等懷舊片,一听里邊的片頭革命歌曲《毛主席****》和《金日成將軍之歌》就頭皮發緊,渾身亂起雞皮疙瘩。

上一帖,網友“二瞞”問我,那一帶有中組部里的女孩兒特水靈,使我想起了一個真正“特水靈”的女孩兒。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

當年,我家住在甘家口國務院宿舍的26號門三層,我家對門兒是革命烈屬馬本齋(看過電影《回民支隊》的人會知道)的女兒;樓下是當年國務院炙手可熱的總理值班室負責人吳慶彤家(見《我家住在中南海》273-274頁)。吳當時身擔大任,常常一宿一宿不回家,守在周恩來身邊替他盯著波詭雲譎的文革動態,壓力、責任之大可想而知。雖然我們這些十歲左右的孩子整天就知道渾渾噩噩地玩,但情竇這玩藝什麼也攔不住照樣該開就開了。每天見到樓底下一幫女孩子跳皮筋兒、捉迷藏(官兵捉賊),如風馬牛在一起,啥感覺也沒有。有一天,心里突然咯 一下子,吳家有女初長成,小女兒小隻在我心中有了異樣的感覺。說來也怪,一大幫女孩子,只有她讓我覺得是異性,是那種清水出芙蓉的清純女孩,東北人講話“啥也別說了,一個字︰美!” 記得她非常愛看書,有一次去她家,年方十歲的她正在看《紅樓夢》,從此她帶給了我一種全新的興趣︰找書看。上中學之前,她是我每天入夢前的美麗幻想,而且因為在你的心目中太聖潔了,你絕對想不到也不敢想去向她表白什麼。是啊,每次從她身邊經過時心跳都幾乎停止,你還能做什麼呢?而她卻會在你完全想不到的時候跑來找你幫忙把踢到你家窗台上的毽子拿給她什麼的(多像“借一塊橡皮”)。對她的近乎偏執的迷戀影響了我一生的品位追求和性趣----只有這一類型才會讓我動心,而只有動心才會讓我雄風大振,試過其他類型,卻一概喚我不起。在這里我想順便問一下各路高人,我這算不算在性方面有心理障礙或心理疾病呢?我絕對是單一性取向,絕對的異性戀,但是性趣特別狹窄,挑食。看到大多數男人只要是異性,不管東西黑白三教九流煙花深閨“大小通吃”,自己雖能理解卻做不到。前些年在國內生意場上混,那時還是在“惑”之年,怕人家笑話“你丫是他媽男人嗎”也曾借著酒勁霸王硬上弓,不僅當時不爽事後想起來就覺得惡心。

轉眼上初中了。忘了從誰家發現了一套破四舊未被燒掉的《紅樓夢》,死乞白賴借了回家。但第一回卻怎麼也看不下去,曹雪芹那大彎子繞的也太他媽遠了!學校當時流行各班派出積極分子替老師進行冷不丁的家訪,一天我正斜麼叉倚在那看《紅樓》(第一遍看紅樓好像是翻著跳著看的),班長周曉霞(新華社子弟,美女,後來曾在電影《海霞》里演過小角色)帶著幾個女孩子(不知為什麼那時候男生都不是積極分子)家訪來了。我傻麼霍霍的請她們坐下,小孩嘛也沒什麼心機說應當趕緊把《紅樓》給藏起來,就隨手放在一旁。但是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積極分子們全都不動聲色,王顧左右而言他地扯了幾句蛋就撤了(文革語言,走不說走,模仿軍隊說“撤”)。第二天,班里開大會,幾個積極分子發言,嚴厲批判我在革命形勢這麼大好的情況下居然躲在家里“偷偷”看封資修的大毒草、黃色小說《紅樓夢》!那同仇敵愾的勁兒,連我都差點真的認為我完蛋了,天快塌下來了。記得寫了好幾回檢查,老是因為認識不深刻過不了關。小隻比我低一年級,她要是知道我曾因為她被整得這樣苦,也許就。。。。。。這都是我在寫檢查時不該有的“活思想”。

小隻的爸爸在朝鮮戰場上被“美李匪幫”炸斷了一條腿,有一天,她帶著我們幾個號稱賊大膽的男孩子進到她爸爸的臥室,一拉開壁櫥門,一條棕褐色的真皮假腿橫在我們眼前,毫無精神準備的我們嚇得頓作鳥獸散了。她有兩個哥哥,小光是親生的,小林應該是她表哥,不知為何一直住在她家。小光和小林比我們大幾歲,都長得一米八的身材(也許沒那麼高,我們當時太小看什麼都高大),隔壁25門住的大明(李先念秘書李成瑞的兒子)和他們倆是鐵磁(鐵哥們),他們是不是聯動我已記不得了,和張寰們好像不太密切。甚至小光和小林文革開始後好像都不是一派的,因為記得有一次,一向特要好的哥倆那天不知為什麼打起來了,兩人都動了狠手,從樓上打到樓下院子里,頭破血流,誰誰都勸不住。

老紅衛兵們天降大任國家棟梁的優越感是血液里帶出來的,這就是血統論的依據。上一貼時,一位網友叫 Iwould 的說︰“‘革命’還不就是為做新的帝王將相,但慘了國家百姓。” 我覺得,說白了還是誰創造歷史的問題,從歷史長河來講,人民的意志是不可違,但是卻常常被“英雄”利用,成就了英雄霸業,得意于一時,最後繞了個彎兒雖然還是回到人民意志,只是梟雄已死,什麼也看不到了,人民也又蒙了一回難。就怕後來者再把歷史重演,于是就又“慘了國家百姓”一回。什麼機制能制約梟雄呢?這問題在中國千百年來不斷提出,斷續解決,應該快看到曙光了。(待續)

http://bbs.creaders.net/life/bbsviewer.php?trd_id=79492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7-3-24 03:06:56 | 显示全部楼层

江郎憶---我的“八、九點鐘”(四,關于劉自立)

拉拉雜雜的“隨筆”,著不著調的侃了幾回,這次請允許我來一次時空跳躍,說說劉自立。

劉兄在北京的小圈子里是頗有些名氣的。什麼樣的圈子呢?如果您關心北京的地下或半地下文學,像七十年代的《今天》啦,《傾向》啦,“星星畫展”啦,王曉波、芒克、黃燎原、方力申----唉,甭羅索了,大體就是芒克《瞧!這些人》那幫子。但是嚴格說來,“君子和而不同”,自立本人是獨行俠,生性不喜在小圈子里生活,外人所謂的小圈子,只是就他們的作品人品傾向等劃分的。說實話,他和那幫“這些人”大都屬于主渠道之外的,體制外,不入流,有點像晉末那些狷狂之士;外人看來不好接近,實際特Nice,而且都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在國外的名氣遠遠大于在國內的名氣。

我之認識劉兄,是因為我們曾經作為同事共事過幾年,並漸漸成為了朋友。說起來那可是二十年前(1983-1986年前後)的事了,正所謂“二十余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那時我大學畢業剛到北京某大報社工作,表面牛閉烘烘,內里傻麼霍霍。也許是從小在周圍看慣了太多的風雲世態,對浮在水面靠鑽營風頭吃飯的黨政干部並不感冒,水了巴查,覺得特沒勁,更遑論“積極靠攏”了;相反卻知道在這家由解放前就很有名氣的報紙(大公報)原班底人馬做技術骨干的報社里,藏龍臥虎,真人不露相。不久我就听說,報社里有位在香港小有名氣的詩人,因為他專寫超現代的新詩,國內報刊不懂、不敢也不能發,只好托朋友弄到香港發(現在我才明白,詩超現代很多是政治文化環境所迫,能把話說明白了,誰願意東拐西拐的呢?)。

那天,在大食堂排隊買飯時,他排在我前面,正和某人就某個問題在爭論,我打量著他,中等個兼駝背,魁梧,為人極度低調的深沉感覺,但深陷的兩只細長的眼楮卻極為有神,在看你的時候似有電光石火攝住你的魂魄,仿佛修練經年的武林高手。當他說到波特萊爾和馬致遠的異同時,我不自覺地插上了話題。

打那以後,我們成了朋友。我那時在科技部做編輯,他因從小家學淵源英文好,令尊落實政策以後,被安排在國際部做編輯。下班後,我們都是單身,沒有家需急歸,常常就去食堂打回飯來在編輯部吃。悶了,我會跑到國際部去找他,一邊听著錄音機里放著的他酷愛的肖邦的夜曲,一邊翻看內部報刊(只有國際部有,主要是港台日美的東西),一邊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有時,他會在某個香港報紙上找到他新發表的詩作給我看,說︰“過幾天稿費來了,咱撮一頓去。這可是外匯呀。”不過,我知道他只是一時高興,有這份心就足夠了,因為,他是從來不善與人撮飯喝酒的人,有這時間,他寧可躲在小屋里苦吟他的“現代詩”。我和他唯一的一次喝酒,是我離開報社十幾年後,我請他和幾個報社的哥們兒(記得有散文家卞毓方、已成報業聞人的孫燕君等)撮飯,他雖然帶著他已近成年的女兒,卻似乎沒有多大變化,可能他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老氣橫秋的感覺吧。

從旁人那兒,我漸漸知道了他的身世。文革中劉自立是北京24中老初三的學生,老三屆的,比我大好幾歲呢。他的爸爸是老《大公報》的負責人之一,大筆桿子,六十年代初不知被誰看上了,調到中宣部國際司負責“九評”的寫作,周恩來出訪十四國、參加日內瓦會議他都曾隨行。書生入政治太深了,黑了紅了都是悲劇,結果,文革一開始劉父馬上受沖擊,一向自視甚高的他,正應了“文人耿介死”之說,不堪羞辱跳樓自殺了。隨後,劉自立自然立馬成了“老子反動兒混蛋”的現行。不平和悲憤促使他張貼大字報質疑(僅僅是質疑)“血統論”,于是順理成章就成為“反革命”。據他的同學們回憶,當時他曾在學校批判大會上身穿囚衣,腳戴鐐銬被押上台去批斗,因為被剃了光頭,當紅衛兵們高喊“打倒現行反革命分子、狗崽子劉自立!”時,無發可抓而又必須把他的臉揪起來示眾時,紅衛兵就用手摳他的深眼窩。因而,當他看到卡瑪等人拍的反思紅衛兵的電影《八、九點鐘的太陽》時,反感和隨之而引起思索都是必然的。

85年,因為我對日本經濟有點了解,報社調我去國際部負責日本經濟報道,和劉自立成了同一部門的人。由于自命不凡,國際部就又多了我這麼一號特立獨行的家伙,加上劉自立,這“二三子”與大好的革命形勢總有一種“擰巴”的感覺。現在回過頭來看,那時是每天活在活火山邊上卻不自知。當時作為部里領導干部的重點培養對象(大報社是正部級,部門領導自然是局級,所以一般有雄心壯志的同志都努力奮斗不會掉以輕心),如高干子弟小牛(那時剛提為部副主任),還有老作家汪增祺之子小汪(我走後也提拔了,我喜歡他爸爸的《受戒》)等等,雖然我們看人家“水了巴查”,實際上能在意識形態領域文章政治兩精通者決不可小看了他,道兒深了去了。他們經常在政治上思想上幫助我們,避免了我們連人帶精神一塊滑到資產階級自由化的軌道上去。這麼多年,以自立的性格、文章和海外知名度,還能安然無恙的在共產黨掌控最嚴的大報社里混,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有人說是“燈下黑”,誰知道呢。

1986年孟春,我辦好了自費留學的手續,準備東渡日本。一天晚上,自立坐到我辦公桌對面,扯下一張報社信簽寫了一首詩,說︰“我也沒什麼東西送你,就把這詩作為臨別留念吧!”我拿過來讀著,感受著對面兄弟的坎坷生涯和心胸、境界,不由身子發木,眼楮濕了︰

別 友 人
---聞*兄東渡作
劉自立

朋友與我同坐
侃侃而談,話語如織
推我向室外,月光下
珠璣蕩漾,悲婉的夜曲流動

朋友與我同坐
喁喁而歌,詩經沿著軌跡
與幾棵黑樹干,一同生成
太陽蒼白,孱弱卻翻動雪霧

朋友與我同坐
冥冥而思,泛起一派大潮
當河海匯融,一葉東渡
兩個世界,一個偶像升起

今夜,我們端坐如初
我不相信他已離去

1986,3,北 京
(原載香港《新晚報》1986年3月23日)

http://bbs.creaders.net/life/bbsviewer.php?trd_id=80107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7-3-24 03:09:16 | 显示全部楼层

江郎憶--我的八九點鐘(五、小壯,還記得那根涼在心頭的冰棍嗎)

問個問題先︰網絡是“虛擬”的世界嗎?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實話實說,我“實在”是不明白。

曾經有一句話︰“這世界很大很大,可跟網絡世界比卻又很小很小”。這話只說對了一半。網絡世界的確無邊無岸,但要想在上邊尋故朋覓舊友,即使尋覓的不是網中人,卻常常易如反掌(而在真實世界中找人,則總像大海里撈針,踏破鐵鞋無覓處)。除了有“校友錄”等工具之外,還有許多熱心的網友鴻雁傳書千里情緣幾線牽,說是“一網情深”也不為過。這不,最近因讀到劉兄大作《評八、九點鐘的太陽》陡生感慨,遂提指敲了幾篇關于劉自立先生的“隨筆”,劉兄身在國內,據我所知以國內對傳媒的控制,他應該看不到海外中文網站的這些文章,而我已有五六年和他失去聯絡,也沒有辦法把這些信息Email給他---也沒所謂啦,立此存照也好啦,也算對人對己有個交待。但令我沒有想到故而喜出望外的是,天下誰人不識君,就有網友幫忙把文章轉貼到了“二閑堂”和“彼岸論壇”等處,于是劉兄就輾轉看到,網友又將劉兄的回帖轉貼過來,“失散”多年的朋友就這麼“成如容易卻艱辛”地聯系上了。

我妹妹身在海外多年,80年代初從武漢的大學畢業後分回北京工作,“六四”前出國留學後,與國內同學基本失去了聯系,去年底我告她去校友錄看看,當年的大學同學就這麼聯系上了,上個月應邀跑回武漢、上海、北京與多年不見的老同學歡聚,樂壞了。

實際上在此之前,我是在愛人的校友錄上得到的啟發。她們中學班的校友錄大概是自校友錄發明以來最熱鬧最成功的地方,每天烏泱烏泱海內海外、大把人、大把信息來來去去,成了許多人每天都得去溜達一會兒的離不開的沙龍了。

要是沒有網絡世界,現實生活就會立馬顯得單調和無聊,這是不上網的朋友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的。每當我們和親人朋友歡聚一網的時候,我們就愈發不能忘記那些少年的時光,年少的朋友,正是因為他們,因為實存的有血有肉的人生,才有了網絡虛擬世界的歡樂。

于是就不由想起了我的八、九點鐘,七、八點鐘甚至更早。

當上一篇我寫到劉自立的苦難的七八點鐘時,我馬上想到了曾經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小壯,他們兩人的父親都是因文革自殺身亡。小壯的傳奇故事、血肉人生比之劉自立則又是另一番滋味,提起他,在20年北京甘家口那一帶有不少人知道。我所不知道的是,他現在在哪?還在西新宿和山口組的小混混茬酒嗎?“桃花源中人”知道有Internet了嗎?是否會有朋友把這篇東西轉給他看?

那是我們剛上初中那一年,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但還沒有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也不知道毛主席心底里“決定性”的勝利是什麼)。

一天早上,我、黃喜兒、賀三等幾個孩子去上學,習慣上順路走到小壯家樓底下時,朝他家吼一嗓子(實際上,學校就在他家斜對面,到他家樓下也就快到學校了),按理他會在一兩分鐘之內下來,然後,如果兜里還有錢,我們哥幾個在校門口會一人買一根兒三分的紅果冰棍,邊吃邊走進學校。如果不叫他,他就享受不了紅果冰棍了,因為當我們單個人的時候,誰也不敢買冰棍,你剛吃一口,就會突然有大孩子站你面前要求咬一口,你要不想找不痛快,最好乖乖遞給他,而且他說一口,你也就別惦記再給你剩回什麼了。記得有一次,我一個人路過冰棍車前時實在忍不住,同時又私心作怪一咬牙傾我所有,買了根5分的奶油冰棍(人多時如果別人買三分的你也不好意思買高級的),一邊咽著口水,一邊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紙,還沒來得及享受,突然渾身一激靈,就看到一大孩子(至今還記得他外號叫“老虎”),鬼使神差地出現在我前面不遠處朝我走來,當時嚇得我沒了味覺,趕緊把整根冰棍強塞到嘴里用舌頭來回舔,想這樣一來他就會嫌髒、惡心,多半就不會咬一口去了。沒曾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三步並作兩步沖過來先給了我一大嘴巴,含在嘴里的奶油冰棍“滋溜”就給煽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他好像練家子似地一個海底撈月,就把冰棍接在他手中了,可憐我那奶油冰棍還至少剩下大半根兒,我連味兒還沒踏踏實實嘗到就進了“虎口”了。那年月那時段,一根冰棍恨不得就是你的大部分享受,心痛的感覺至今仍在---開個玩笑。

但是從今天往後,小壯吃什麼冰棍都不會覺得香了。我們還沒來得及喊他一嗓子,就看見從他家門洞里用門板抬出一具尸體,臉朝下,渾身纏滿了紅紅綠綠的電線。我們從衣服上已經認出,那是小壯的爸爸---他是《水滸》迷,有一兩個星期天我們去小壯家玩時,他爸爸給我們講水泊梁山能讓我們忘了回家。隨後,小壯的媽媽哭天撼地的沖下樓來抱住尸體不放,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壯帶著他的妹妹木凍凍地站在一旁沒人管。過了一會,不知從哪來了一輛汽車(那時候誰也沒見過警車,因為分局也好派出所也好根本就不趁車)。圍觀的人讓了讓,小壯的爸爸,只有四十出頭的國家廣播事業局當時的二把手(甚至可能是一把手,我們小,鬧不清楚),就這麼撒手人寰了。從此,小壯浪跡江湖,走上了一條和所有孩子不同的“畸形”的路。(待續)

http://bbs.creaders.net/life/bbsviewer.php?trd_id=80844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8228

回帖

2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27245
 楼主| 发表于 2017-3-24 05:07:41 | 显示全部楼层
Re: 江郎忆---我的“八、九点钟”(四,关于刘自立)
#1 玛雅 posted on 08/20/2005

自立是这里的大哥,咖啡店的精神台柱。有这样的文友兄长,幸甚。
ReplyRe: 江郎忆---我的“八、九点钟”(四,关于刘自立)
#2 七格 posted on 08/20/2005

亏他们这些人想得出抠眼窝,怪不得那时侯大家都要做眼保健操呢。

为革命,深抠眼窝,方便批斗,眼保健操,开始。
闭眼~~~
第一节,揉天应穴
。。。。。。。。。。。。。
ReplyRe: 江郎忆---我的“八、九点钟”(四,关于刘自立)
#3 adagio posted on 08/20/2005

老七孩气未脱。:)

想不到自立也是个苦孩子。东西今天寄出了,说是7到10天到,注意查收。:)
ReplyRe: 江郎忆---我的“八、九点钟”(四,关于刘自立)
#4 zili posted on 08/20/2005

苦孩子?
是啊是啊。。。。。。
纠正一点。那时手铐是戴了,但是还没有戴脚镣。不然就是 戴镣长街行 了。
我只是记得批斗会结束后,隐藏在群众里的我的姐姐妹妹从人群中显现出来,她们跑出学校大门,跟在载我的飞驰的囚车后面追跑,直到我看不见她们的的身影。。。。。。
迄今想来让人苦涩,宛然在昨天的样子。

谢谢慢板寄文章来。
ReplyRe: 江郎忆---我的“八、九点钟”(四,关于刘自立)
#5 若之 posted on 08/20/2005

"今天"曾经是我们在校园里秘密而兴奋地谈论过的一个名字. 向自立兄致敬!
ReplyRe: 江郎忆---我的“八、九点钟”(四,关于刘自立)
#6 七格 posted on 08/21/2005

其实面对荒谬时,用刻薄的语言去刺它最舒服了,比骂它舒服一万倍。
比如,对天安门前面的那具安祥的尸体,有民间传奇故事说:只有一个女人的吻,才可以将他唤醒,,,为此,全国自由主义者秘密组织联盟,不知暗杀了多少他们认为,会有可能去吻醒他的女人。。。但后来他们发现,国家安全局杀的比他们多多了,,,,

adagio wrote:
老七孩气未脱。:)
想不到自立也是个苦孩子。东西今天寄出了,说是7到10天到,注意查收。:)
ReplyRe: 江郎忆---我的“八、九点钟”(四,关于刘自立)
#7 BBB posted on 08/21/2005

读到这句,这两天脑子里老是这样的场景,非常的鲜明。。。

zili wrote:
我只是记得批斗会结束后,隐藏在群众里的我的姐姐妹妹从人群中显现出来,她们跑出学校大门,跟在载我的飞驰的囚车后面追跑,直到我看不见她们的的身影。。。。。。

ReplyRe: 江郎忆---我的“八、九点钟”(四,关于刘自立)
#8 adagio posted on 08/22/2005

是啊是啊,我读到这句也是为之动容。

http://www.mayacafe.com/forum/mcpost.php?t=1124568862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文革与当代史研究网

GMT+8, 2025-4-8 21:53 , Processed in 0.054622 second(s), 20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