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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东:思想烈士王申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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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31 13: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faa5a2a0100dg1p.html( R& r  `8 o  V8 o

8 N5 [0 c) F8 q, ^, M思想烈士王申酉8 O( k8 ~* V( ^" y5 L#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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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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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十年前,我开始研究“文革”时期的民间思想。1996年,是“文革”30周年。《东方》杂志的朱正琳、梁晓燕要组织一个“‘文革’30年祭”的研究专题,我与谢泳合作了一篇论文《“文革”时期的民间思想概观》。《东方》总编辑钟沛璋先生读后说,文章不错,可惜忽略了王申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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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w" U  M/ N  《东方》这组文章没有发出来。但从此,我就开始留意王申酉。到了1988年冬天,我请邵燕祥先生为《孙越生文集》作序,又提起王申酉的事。他说,可以找金凤;并且当下拿出一本杂志,上有一篇访问金凤的文章,其中提到,有关王申酉的书出不来,成为金凤的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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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5 v0 N# O$ l# S( Z1 e. C% k# i  终于,我在北京空军干休所找到了早已离休的资深记者金凤;终于,我读到了王申酉的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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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年,中国大陆的文化气氛较为宽松。我马上向一个书商推荐了这部书稿,他也与一家出版社说好,来年春天推出此书。钟沛璋先生还赶写了一篇序言。' ?% }$ N9 e* {. s$ I* n

. Q  P& e% T0 _  ?8 ]  然而,正当此书发排之际,大陆的气氛却紧张起来,不时听说有出版社吃了红牌,停业整顿。这样,原来已经审查通过的那家出版社也收回了成命。此书搁浅,金凤先生十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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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 ?. _9 u  a: S  其后的三四年间,我先后将这部书稿送到四家中国大陆的出版社,编辑们看了都说价值很高,但又都说现在不好出,还得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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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能消极等待。于是继续搜集有关的资料。经钟沛璋先生介绍,我找到上海华东师大前党委书记施平家,他的夫人将施先生回忆录中记述王申酉平反经过的文字给了我,让我编入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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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写了一篇《寻找王申酉》的短文,引起上海新闻工作者顾训中先生的注意,他帮我与王申酉的弟弟王解平取得了联系。5 w( b8 i1 b1 y0 w  v' K

0 R9 ^$ q, `2 I9 U  旅居美国的学者宋永毅先生也是一位研究中国“文革”民间思想的专家,他从我处将王申酉的遗作拿去译成了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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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0 g7 R* h' [2 L* U% P  香港中文大学《二十一世纪》杂志的刘青峰女士经宋永毅推荐,也很重视王申酉的价值,与我联系,将王申酉的遗作的片断和相关评论文字发表于该刊的电子版。8 l0 d. [, I& V7 L1 }

& d: x, s5 a0 B: b2 Q7 E  直到今年,香港高文出版社决定出版社《王申酉文集》,这位杰出的思想先驱留下的遗著终于得以面世。/ C4 Z7 U) \9 N7 ?# s: y# b&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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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j. j( K) h. T. ?) x' o

3 _7 a- M* l: a5 P  中国大陆50年代到70年代,是思想最为禁锢的年代,也是独立的思想者从民间滋生的年代。思想理论界的知识者从整体上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独立的思想便从思想理论界以外产生。在那个年代迸发出独立思想火花的,大部分出自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受到迫害的头脑。王申酉“文革”前在华东师大读书,就受到政治迫害,这成为他比同代人更早醒悟的精神动力。于是,他的思想比常人早想了一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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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Q  A1 \, A) w  他批评“在我们国家里,还存在着‘革命’功臣与广大平民的不平等”是1963年;  x5 Q" }/ {5 F: S' X6 ~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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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批评思想独裁是1964年;3 G( P& [, I# B$ G3 {5 j8 C1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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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批评“三面红旗一出,三年困苦降临到六亿人头上”是196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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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Y" t* {1 T  他批评“在六万万人民中空前地培植起同封建时代类似的个人迷信、个人崇拜”是196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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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出“毛在十年前划了三十万右派分子,他们绝大多数是无权无势的耿真志士”是1967年;( O& S6 E6 k7 u2 O" m

) e# J; I, D1 Z$ G0 r0 t  在他1976年11月18日到23日写的“供词”里,他全面地反思了建国以来一系列极左思想的恶果,提出了尊重价值规律、打破闭关锁国、实行对外开放等系统的改革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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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x$ y, ^) V" G! K1 n: O  他的观点,不过是写在日记中,写在给女友的书信里。他没有结社,也没有把他的主张付诸政治活动,仅仅因为思想,因为他的头脑里产生了与当时统治者不一致的思想,仅仅因为他比领导人更早地提出了有利于中国繁荣进步的思想,于是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让我们记住王申酉被枪杀的日子吧:1977年4月27 日。这个日子和遇罗克被枪杀的日子—1970年3月5日一样,都铭刻着国家机器的耻辱。苏格拉底被杀死是在2400年前,布鲁诺被烧死是在400年前,而中国杀死自己的思想家是20世纪70年代。遇罗克活了27岁!王申酉只活了31岁!中国人不是天生没有思想能力,而是最杰出的思想者被推上了断头台!# w1 d2 s; c# L( q

$ W- D, O2 i+ ~4 V  T2 s/ k* [  王申酉在80年代初平反时,首都的一些新闻机构组织金凤等一流记者,花了很大的气力去采访,准备像宣传张志新、遇罗克一样大张旗鼓地宣传王申酉的事迹。然而,报道写成之后,有关领导人却提出:“藏之名山,传之后世。”藏是藏起来了,一藏就是将近20年,文稿在金凤手里已经藏得发黄发脆。传之后世,就不好说了。中国年轻的一代,多多少少还知道有一个张志新,有一个遇罗克,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的悲剧,总算给后人留下一点历史的教训。但王申酉是谁,不但后人不知道,就是经历过“文革”的中国知识界也很少知道。如果这样,他的血岂不是白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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