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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记事:“二.四”批示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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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31 14:0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原载 湖南知青网】

     看了富裕中农的《经历“二.五”》,有关当年抓捕湘江风雷成员的情形,我也谈一下“二.四”前的所见所闻,我住在长沙河西的师范学院,文革期间我一直当逍遥派,住在家里,我的家在六山门附近,是处于师院和湖大的接合部,师院、湖大两边的广播我们都能听得清楚,对文革期间河西高校发生的一些大事都基本目睹了。

      “二.四”批示湘江风雷被镇压是有个过程的,高司和湘江风雷原是同一条造反战线的,但后来高司的一些作法使湘江风雷不满,特别是在1966年的年底,高司单方面与当时的省委书记张平化在湖大的望江楼私下会谈,还签订了一个有关湖南文化大革命问题的协议,史称《望江楼协议》,事情传出后,立即被湘江风雷等造反组织指责为右倾投降主义,由此两大造反组织产生了分歧。到1967年的元月中旬,湖南省军区于1月15日明确表示支持高司,引起了湘江风雷等造反派的极大愤慨,更令湘江风雷气愤的是,“1.20”中央军委指示湖南省军区取缔红旗军并逮捕其首领,高司旗帜鲜明的支持省军区采取的行动,更激怒了造反派,他们纷纷找高司辩论,双方常聚集在湖大自卑亭周围(当时还没修建东方红广场和塑像,自卑亭周围是湖大的大字报宣传区)展开唇枪舌战,吵得不可开交。这时的高司游行队伍也不时的在河东遭到围堵,我记得有一次我母亲随师院的去河东游行,天黑了很久才回,一问原因是被湘江风雷的堵在中山西路,造反派不让游行队伍上汽车渡口,僵持了几个小时,还是省军区派来了大批的解放军才得已解围的,至此,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深了,终究爆发起冲突。

       事情的起因还可能还牵涉到“首都三司”,“首都三司”是支持湘江风雷等造反组织,指责高司右倾的,他们设在中南矿冶学院的一个联络点被矿冶的高司砸了,并把他们赶出矿冶,还将抄出的私人日记和相互间的情书公布在大字报上,丑化他们这般人是以串连的名义来谈情说爱的;还说湖南的运动不要钦差大臣,不许他们下车始伊,指手画脚的。这事好像发生再67年元月底,那天有军队政治干校的人正在游斗蔡爱卿、吴自立(当时我不知这两人为何人,后来才了解到蔡爱卿原是山西省军区司令中将;吴自立湖南省军区司令少将,两人都受彭德怀的牵连被罢了官),前面是一辆宣传车开道,蔡吴二人押在后面的一辆军车上,披着军大衣,胸前挂着彭德怀死党的牌子,游街队伍来到了河西,车子停在湖大自卑亭作小休,我也跑到自卑亭去看热闹。这时见有几个衣帽凌乱的男女学生来到军车旁,找到带队的解放军,操着着普通话自我介绍是“首都三司”的,他们住的地方刚被矿冶的高司砸了,要求解放军主持公道去处理,这我才知道“首都三司”在矿冶被赶了出来,这些个解放军以不介入两派斗争为由推辞掉了。这几个“首都三司”的只好悻悻的离开,朝河东走去,我想得罪了他们有好果子吃了。

       果然在二月一日下午,一波一波的湘江风雷的游行队伍朝矿冶涌去,队伍中夹杂数辆宣传车,还有卖食品的卡车作后勤支援的。二月二日一大早,我在床上就听到湖大、师院的喇叭在叫矿冶的高司总部昨晚被湘江风雷砸了,他们还会到湖大和师院打砸抢的,要大家作好准备。当天我也跑去矿冶看了,被砸的是在一栋教学大楼内,踢破了几张门,打坏了一些桌椅,丢失了一些私人用品,抄走了油印机纸张宣传品等。因当时临近春节(二月九日是春节),在校学生不多了,被湘江风雷的轻易抄了老巢,给“首都三司”的报了一箭之仇。

       但事情还没有完,二月二日晚边上,又有湘江风雷的游行队伍开往矿冶,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当时高司不断的散布消息,说湘江风雷的口号是“踏平矿冶,砸烂湖大,扫荡师院”,弄得我们学院里面人都信以为真,人心惶惶的。因这次高司有了准备,矿冶那边动员了许多住在矿冶接待站的来外地的串连学生,他们组成人墙守在大楼的前面,并还在大楼的大门处堆满旧家具等杂物做路障,阻挡湘江风雷的冲进大楼来。许多学生爬在路障上,不让湘江风雷的清除路障,他们被湘江风雷的拖了下来,又爬了上去,来回折腾着,这晚湘江风雷始终没能得逞。湘江风雷还是有策略的,矛头只对准矿冶高司一个,他们的游行队伍来去都穿过师院、湖大,对这两所院校秋毫无犯,只是弄得师院、湖大整天紧张兮兮的,不敢出手援助矿冶。

       到了二月三日,河西的气氛更紧张了,师院在荣湾镇渡口设立了暗哨,湘江风雷的队伍一过河来,就打电话过来通知,院广播站马上发出警报,说又有湘江风雷的队伍开来了,大概几百人,要全校师生做好准备,果然半个小时后,就看到湘江风雷的队伍过来了,人员良莠不齐,他们穿过师院、湖大,径直朝矿冶走去,师院的人才松口气。广播整天都在叫,不知去了几拨湘江风雷的队伍到了矿冶?全院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接近晚上,高司终于有了行动,师院的学生在凤凰山下(现消防中队北边)的马路上设卡,把两辆5路公共汽车栏住,放掉轮胎的气,成人字形堵在马路上,不让车通过,但人可以穿过,由于人手不够,只留有六七人守卡,河西的这条马路这时已断绝交通了,看不到汽车在行走了。

       这天的晚饭后,我去湖大高司总部(湖大办公大楼)前打听最新动态,那时的湖大办公楼前的马路两边都是大字报栏,已站有不少的湖大师生,突然科学馆大楼靠马路边的东门大开,一队全幅武装的解放军从楼内跑出来,约有一连人,无声无息的穿过马路,跑到对面办公大楼的右边,消失在黑暗中,这时马路上的人群欢呼起来,立即被高司湖大总部的人制止了,说要保密,他们是去保卫湖大实习工厂的。于是人们鼓掌欢迎,解放军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少?埋伏在哪些楼内?人们一慨不知,没看到附近停有军车,肯定不只这一队。看到有解放军支持,在场的高司师生士气大增,连想到师大设卡,我估计河西的三大院校已联手采取反击了,并得到了省军区的支持,已布好口袋只等湘江风雷的来钻了,今晚可有好戏看了。

    接近是半夜,广播又发出警报,说湘江风雷的从矿冶杀回来了,在湖大高司总部前的马路上,已聚集了许多人在紧张的等待着,大多数是青年男教师。突然,两辆北京吉普从矿冶方向急速的开了过来,每辆车的车门踏板上站有两人,车的后挡也站有两人,都是彪形大汉,他们挥动着手臂嚎叫着,车灯耀眼,车子玩命式的朝人群冲过来,没有一点减速的迹象,人们纷纷避让。第一辆车冲过后,人们才清醒过来,有几个不怕死的高司的人跳到马路中间,手牵手的死命的要拦住第二辆吉普,这辆车的司机可能胆小了点,也可能不愿出事,竟踩了刹车,车还没停稳,人们一涌而上,将车上和车里的人都拖了出来,一齐扭送到高司总部里,并纷纷猜测冲过去的那辆车里一定坐着湘江风雷的大头目。事后打听到,那辆车闯过湖大后,开到凤凰山下的师院设卡处,过不去了,停了下来,吉普车车内车外共有八九人,这些人一齐动手,把一辆做路障的公共汽车推开,发动车逃离了虎口。师院那几个守卡的学生自知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根本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扬长而去。为这事,师院遭到高司总部的指责,说是放跑了重要头头,这又是后话了。

       不久,从马路的南端传来宣传车上的高音喇叭声,渐渐的可看到一辆解放牌货车改装的宣传车开着大灯打头阵,车两旁和车后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把整条马路都塞满了,走在队伍前面的人举着红旗和毛主席的像,是湘江风雷从矿冶撤回来的队伍,想闯过湖大这关。其实湖大并没设关卡,只是在办公大楼前面的马路上聚集了一百多人,想用这点人来阻挡用汽车开道的大队伍,简直就是螳臂挡车,只一个回合,湘江风雷的队伍就把高司的这点人挤到马路边上,紧靠在大字报栏上,虽然双方零距离接触,但并没发生肢体冲突。作为湖大高司来讲,他们把主要力量去把守重要的大楼去了,留在总部前马路上的人并不多,人少不敢动手;而对湘江风雷来讲,快撤回河东为上策,以免陷在高司之地,也不愿惹事,只是不停的喊“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汽车上也站满了人,湘江风雷的队伍不太长,估计不足千人,人群护着宣传车,勇往前冲,闯过湖大总部前的这段马路后,快步的沿马路朝师大移动。这时,把守多座大楼里湖大学生都涌了出来了,高司的力量大增,人群中有人说,那汽车里藏有高司的人,人们一下子又激动起来了,一声号令“追”,一部分人纷纷抄近路赶到师院,拦在湘江风雷队伍的前头,还一部分跟在湘江风雷队伍的后面,紧追不舍,形成围堵之势。

       湘江风雷队伍走到师院设卡处时,师院和湖大的增援部队都已赶过来了,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东边是山,西边是高出路面一米多的菜地(当时还没建消防队的房子),山坡和菜地上站满了高司的人,把湘江风雷的队伍团团围住,压缩在不到百米的狭长马路上,湘江风雷的宣传车被迫停在队伍的中间,车上的女播音员扯着喉咙喊“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鼓动着队伍冲出去。
       湘江风雷队伍中男女老少都有,经过整天的奔波,早已疲惫不堪了,只盼望能早点回去,眼下被陷入困境,四面都是高司的人,况且,头头已溜走了,无人指挥,斗志全无了,只呆在原地不动。高司的人气焰嚣张,喝令宣传车上的人全下来,车上的人不卖账,不愿交车,高司的人就朝宣传车发动进攻,被车下湘江风雷的人拦下,好不容易冲到车旁,又被车上的人阻挡,几经反复,仍没得手,宣传车的广播大喊“要文斗,不要武斗”。高司人就改成从车的上方入手,有几个人爬到路边的树上,再从树上跳到车顶的蓬布上,这一着有效,车上也爬上两年轻人与高司的对峙,双方在车顶蓬布上展开搏斗,四周高司的一面吆喝助威,一面用十几支手电照射湘江风雷那两人的眼睛,高司继续从树上跳下增援的人,车顶蓬布和蓬架不堪负重,塌了下去,罩住车里的人,吓得车上的人纷纷从车上跳下车来,那位女广播员也连声喊起了“救命”了。就这样,高司凭借着人多占领了宣传车,宣传车息了火,广播喇叭也哑了,在一片欢呼声中,宣告了高司的胜利,这时已是二月四日的凌晨2时。

     奇怪的是,这场战斗至始至终没见一位解放军军露脸,可能是没到危机关头他们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况且今晚是高司占了上风,所以更没有必要露面。

     天亮时,战场已清理完毕,但师院的关卡还没撤,那两辆公共汽车仍作为路障,只是守关卡的人是由师院的中、轻年教师当任,他们有近百人,对往河东去的陌生人进行盘查,一直持续到中午。这天的广播再也没发出警报了,全天播出的都是对凌晨战斗胜利的庆贺。到了半夜里,师院、湖大的喇叭突然都响起来了,我们被吵醒了,以为是湘江风雷的又来了,一听是中共中央的“二.四”批示,宣布湘江风雷是反革命组织。喇叭里不停的广播,师院、湖大两校区欢呼声一片,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这胜利来得也太快了,快得有点难已置信,昨天还如惊弓之鸟,今天就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相反,正如“富裕中农”所说的那样,湖南最大的造反组织湘江风雷一夜之间成了反动组织,被抓三十万人,真有点不可思议。在后来的运动中见多了这种事,一日之内变成阶下囚的,这事例在文革中的多的是太普遍了,也就见怪不为怪了,这也是文革中的怪现象,“大王轮流做,各领风骚数个月,”高司也不例外,也逃离不了这个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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