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奇玉：追记毛主席在长沙视察和观赏文艺演出的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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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记毛主席南巡在长沙视察和观赏文艺演出的轶事

作者|罗奇玉


1971年8月15日至9月12日，毛泽东主席在汪东兴、张耀祠和医护人员等陪同下乘火车专列南巡，第一站是武汉，停留了12天，第二站是长沙，再到了南昌、杭州、南京、上海，每站都只接见了主要的党、政、军负责人，9月12日午后返抵丰台，下午四时多平安回到中南海休息。

8月26日毛主席还在武汉时，要汪东兴通知在京的华国锋赶到武汉，此前，华国锋已调任国务院业务组副组长，协助周恩来总理分管农业口的工作，但仍为中共湖南省委第一书记、湖南省革委会代主任以及兼有广州军区政治委员等职。华去见毛主席时，胸前佩戴有毛主席像章，毛见了就对着他讲：“你还戴着？看见就讨嫌，不要戴了。”华向毛汇报全国的农业工作，毛主席又对华讲：“你满脑子是农业，我满脑子是路线斗争，两个司令部的问题。要抓路线。路线不对，抓了农业也不行，脑袋掉了还不知为什么……”（中央文献出版社《毛泽东传》(下) 1595页）

毛主席要在长沙召见广州军区司令员丁盛；广州军区政治委员、中共广东省委第一书记、广东省革委会主任刘兴元；广西军区司令员（兼有广州军区司令员职）、中共广西自治区委第一书记、自治区革委会主任韦国清；湖南省军区第一政治委员（兼有广州军区副政治委员职），中共湖南省委书记、湖南省革委会第一副主任卜占亚等广东、广西、湖南的党政军负责人。毛主席已于先一天召汪东兴、华国锋到长沙预作安排，丁盛、刘兴元和韦国清三人也已应召到了长沙。8月27日傍晚，毛主席的专列抵达长沙车站后，只由华、汪、卜三人到车站迎接，据卜占亚在《毛泽东回湖南纪实》（湖南出版社1993年出版，湖南图书馆有藏）采访组采访中叙述：我们三人上了毛主席的专列后，主席要我们坐在他的对面，简要几句见面话谈过后，就跟我们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问题。毛主席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仅要讲，还要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国际歌》，更重要的是按照‘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去做，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步调不一致怎么能够得胜利呢？”讲过之后，毛主席就领着我们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并一边唱一边挥手指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国际歌》的歌词较长，主席、国锋、东兴和我四个人年纪都较大，唱不下来，汪东兴就把毛主席专列上那个列车员和保健医生也叫来一起唱。毛主席仍是领着我们一边唱一边讲解，非常幽默……因为这次在列车上听主席谈话的和一起唱歌的，包括主席在内一共是6个人：毛主席、华国锋、汪东兴、我、保健医生和列车员，毛主席扫视大家一眼后，微笑着来了一个幽默的结束语：“今天，我们开了个六级干部会。这个会开得很好。散会。”到此，主席在车上的谈话就结束了。（引语见《毛泽东回湖南纪实》第290-292页）毛泽东此次南巡近一个月，在长沙停留四天，同各地领导都讲路线斗争，都讲一切行动听指挥，（中央文献出版社《毛泽东传（下）1596-1598页》）丁盛在接受《毛泽东回湖南纪实》采访组采访时回忆说：在长沙，毛主席主要是找我们这些地方或军队的负责人谈话，前后共三次，但至今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主席召集我们6人（丁盛、刘兴元、韦国清、华国锋、卜占亚、汪东兴）在一起谈的那次。主席这次谈的时间最长，约三个多小时，谈的内容也最为详细全面。毛主席谈话的主要内容，都是围绕庐山会议（即九届二中全会）出现的问题进行的。开始，主席问大家：“你们对庐山会议的情况怎么看法呀？”我们认为庐山会议的问题解决了——在华北会议批判了五员大将。主席说：“没有解决呢！”围绕庐山会议的问题，主席畅谈了党内路线斗争史，提出了“三要三不要”的原则，论述了两种不同的“天才观”，点名批评林彪、陈伯达及五员大将，并说明了对待他们的方针。毛主席要求军队“讲团结，讲纪律，服从命令听指挥。”并带领我们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国际歌》等等。丁盛在接受采访时还说：“我们在长沙给广州军区的领导通电话时，就布置广州军区机关、部队大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子。”（采访丁盛的纪录见《毛泽东回湖南纪实》笫313-317页）

毛主席是8月31日离开长沙的。次日，华国锋、丁盛、刘兴元、韦国清和卜占亚即专程到韶山滴水洞宾馆，关起门来用三天时间整理毛主席在长沙同他们的谈话，并推卜占亚执笔整理成文，也由卜占亚亲自用蜡纸刻了钢板，油印了五份，三省区各一份，报送中办汪东兴处二份。1972年，中央以12号文件下发的《毛主席在外地巡视期间同沿途各地负责同志谈话纪要》就是在这个材料的基础上整理而成的。《毛泽东回湖南纪实》第178-179页）。(详细的内容见中央文献出版社《毛泽东传（下）》）

关于如何传达毛主席在长沙的谈话，毛主席指示华国锋只向周总理汇报。因而，周总理对此次党的路线斗争更已有较充分的准备。毛主席也指示三省区可在高层小范围内传达，卜占亚是于9月5日、6日分别向省委和省军区党委部分常委吹了风，8日又在省委读书班和在长沙的县团以上干部吹了风。湖南省委更是于9月7日发出《关于开展学唱〈国际歌〉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通知》，通知说：“为了更好地向广大群众进行思想和政治路线教育，省委要求全省人民在国庆节前都学会唱《国际歌》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9月10日的湖南日报在第一版刊登了省委的这个通知和列宁为纪念《国际歌》的词作者欧仁?鲍狄埃逝世25周年写的文章，在第二版刊登了这两首歌曲，此事对全国震动很大，（《毛泽东回湖南纪实》第196页有载）外省有几家报社打电话询问湖南日报是什么原因？因为毛泽东南巡和南巡时的讲话尚未公开报道，湖南日报只能推说是省委的指示，回答不了有什么政治背景。因这音乐工作属文化部门的业务，学唱这二首歌曲的工作，很多基层文化干部也参与其中。这个时期，机关、团体、学校、部队集会时大多都唱这首纪律歌。

丁盛是在广州军区正在举办的军以上干部学习班上传达的，他在会上宣布不准作纪录，不准往外泄露。但据”九一三”事件后揭露，广空的参谋长顾同舟和广空司令部管理处长陈伯羽还将丁盛传达的内容秘密报给了林彪一伙（详《毛泽东回湖南纪实》第317页）今或可作事后分析，恰因顾同舟和陈伯羽的泄密，至使”九一三”林彪举事时未敢飞到广州另立中央而匆促改北飞叛国投敌,林彪叶群林立果一伙最终机毁人亡，摔死在蒙古国的温都尔汉。

据全程陪同毛主席此次南巡的汪东兴讲，“粉碎林彪反革命集团的战役，是在毛主席的直接组织与指挥下进行的，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一战役便是在湖南进行的。”《毛泽东回湖南纪实》第197页）

华国锋书记于8月26日回省后的次日即召我们文化组组长王庆章和省文工团团长崔文耀，布置举办一次湖南地方剧种演出的文艺晚会，说是向一位中央首长汇报。随即由王庆章组长到省文工团组织和动员排演节目，华国锋也布置宣传组及省电视台负责转播此次文艺晚会。华国锋更是请省委书记李振军统一指挥这次电视转播工作。

8月29日晩，李振军书记坐镇现场，亲自指挥这场电视晚会，毛主席则在下榻的“九所宾馆”观赏了这场专为他安排的电视转播文艺表演。那时，湖南的电视工作还刚起步，不久前才购置的电视发射设备还需调试，此次转播专场文艺表演是借用位于韶山路曹家坡的省水利建设指挥部的电讯发射塔发射电视信号，也是借用这电讯发射塔大楼的一间大会议室作为演出的舞台进行电视转播的，这次文艺演出专场，是由省文艺工作团所辖的花鼓戏队、湘剧队和木偶皮影队演出。毛主席此次观看电视转播文艺演出，是我省电视台的首次试播，大家都很感新鲜，最初的信号质量不好，有时断断续续，文艺表演的幕间停歇时间也较长，毛主席和陪同人员都耐心地等待和谅解。

电视转播的专场文艺表演开始了，电视机的银屏出现有两个演员的对唱，但图像较模糊，伴音也不甚清晰，毛主席问：“这是什么调”？“这像东北的二人转”。不一会儿，电视机调试得好一些了，原来这是花鼓戏队由彭复光编导的剧目《看卫星》，1970年4月24日，我国自行设计、制造的“东方红一号”人造卫星由“长征一号”运载火箭成功发射升空，这第一颗人造卫星在绕地球运行，在晴朗的夜空，人们争相眺望。这出花鼓小戏只有两个演员，一位老汉和他的孙女，饰演老汉的演员是李国文，饰演孙女的是李亦敏。爷孙俩又表演又对唱，伴随有收音机接收的从卫星上播放的《东方红》乐曲，这出花鼓小戏真实地再现了全国人民欢欣鼓舞争看卫星的场景。演出的第二个节目是省花鼓戏队移植的现代京剧《沙家浜》，当银幕上出现有字幕“花鼓戏移植样板戏《沙家浜》”时，毛主席说：“地方戏移植样板戏好”。此次演出的是《沙家浜》选场〈转移〉〈智斗〉等，饰演郭建光的是李启安；饰演阿庆嫂的是李小嘉；饰演沙奶奶的是刘镇南；饰演胡传魁的是刘海琪；饰演刁德一的是彭复光。观看演出时，毛主席说：“阿庆嫂演得利索”；在〈斗智〉一场中看到胡传魁的表演时，毛主席说：“这不像个土匪头子”，意思是表演还不太到位；又在沙奶奶骂刁德一、胡传魁时，刁德一还是昂头站着，毛主席说：“刁德一为什么不低下头来”？毛主席还说：“〈斥敌〉这场戏可以改一改，改为〈骂敌〉〈斥敌〉不太通俗”。此次演出的第三个节目是湘剧移植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的选场〈打虎上山〉〈深山问苦〉等，饰演杨子荣的是姜豹洪；饰演老猎户的是江寅；饰演小常宝的是贺小汉。演出中毛主席问：“你们听听这是不是湘剧啊”，意思是音乐改动太大，听起来像京剧。当看到〈深山问苦〉那场戏的时候，毛主席说：“我喜欢看〈深山问苦〉这场戏”，湘剧队演员何耀春又用湘剧唱腔表演了《沙家浜》郭建光的唱段。木偶皮影队演出的是木偶戏《洗衣歌》和皮影戏《红小兵学雷锋》，操作和演唱的是龚丽纯、李桂香、杨春兰、陈漫美和乐队的同志。在观看演出时，毛主席还问演出的节目中有没有歌舞，有没有京剧？陪同在侧的华国锋便用电话和在现场坐阵指挥的李振军书记商量作了安排，当即在计划之外召来了歌舞队的领唱赵海兰和乐手等，表演了女声小组唱《浏阳河》等节目；召来了京剧队的著名演员陈少云和乐队的同志演唱了京剧《沙家浜》郭建光唱段，当郭建光唱到“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时，毛主席很高兴，还和着唱了起来，表示很满意。因为这增加的歌舞和京剧表演是清唱，没有穿戏装，而是着省文工团统一制做的灰色制服，都配带着毛主席像章，因李振军书记曾听到华国锋述说毛主席讲不要戴像章的事，便要上场的演员把像章都摘了下来，此举虽引来有疑虑的目光，但同志们都顺从地照办了。

这次电视转播文艺演出是由省委书记李振军在现场任总指挥，有电视台的领导、有文化组长王庆章和省文工团的崔文耀、王进才、张大龙、金汉珊、薛锋等团的领导和业务干事在现场具体指挥调度，虽然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和剧团的演职人员并不知道是为毛主席的专场演出，但因为这是初次的电视转播，又有省委领导亲临现场指挥，大家的热情非常高，电视转播期间，华国锋同志给在电视转播现场的李振军书记打了四十八次电话，反馈接收的情况和提出增加节目的指示，华书记也趁此机会向毛主席汇报了省委已作出决定，在烈士公园西侧的高坡上建设永久性的电视发射塔和重建湖南电影制片厂等。（省委常委1971年8月19日研究决定建设电视台和增拨湖南电影厂筹建经费的会议记录存省档案馆，全宗号241目录号1卷号44）

毛主席看了专场文艺演出后指示说；“请代替我谢谢电视台的同志、演员、乐队的同志。第一是演员，第二是乐队，后面的节目是我点的。” 9月4日，为传达毛主席看了专场文艺演出后的指示，省委召集了省电视台、省文工团的同志和长沙市文工团以及正在长沙巡回演出的衡阳祁剧、岳阳巴陵戏的同志们在省委礼堂小范围内做了传达。会议由省委书记李振军主持，华国锋同志讲：此次毛主席南巡尚未公开报道，要注意保密。华书记更是强调“毛主席观赏文艺表演是对我省电视工作和文化工作的一次检查”。“毛主席的亲切指示，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对电视、对整个文艺界的最大关怀和鼓舞。”华书记强调了要认真贯彻毛主席关于地方戏移植样板戏的指示，华书记说：“湖南剧种要认真地移植样板戏，要把样板戏演好，这是一个大方向，要使样板戏能够通过地方剧种加以普及，使广大工农兵都能看到样板戏。”华书记还针对演出中增加歌舞、京剧演唱节目很满意，李振军同志插话：“召之即来，来之能唱”。华国锋讲：“总的来说，大家态度是好的，情绪很好。”华书记还要求我们“也要编排一些反映三大革命实践的节目”。华书记表扬省文工团“思想作风好工作态度认真”。华书记又讲，据我们知道的情况，伟大领袖毛主席连续看五个小时的电视节目这还是第一次。其间，华书记请他休息休息再继续看，毛主席说：“看看”，表示愿意连续看下去。华书记说：“毛主席的脑子还在转，毛主席在考虑戏剧改革。希望同志们不要辜负伟大领袖对我们的关怀和期望，同志们要认真总结经验，发扬成绩，纠正缺点，让我们湖南的电视工作和文化工作大踏步地前进（华书记讲话中有关电视工作的部分在文化组整理的记录稿中已略去）。华书记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之后，第二天便启程返京了。（文化组整理的华国锋书记讲话记录打印稿存省档案馆。全宗213目录2卷号101)。这次为毛主席演出文艺专场的工作和华书记的指示，随即由王庆章同志在文化组内部作了详细的传达，王庆章组长更是强调，毛主席和华国锋的指示，是我们文化组要长期贯彻执行的方针。

毛主席观赏文艺表演时所作的“地方戏移植样板戏好”的指示，对样板戏在全国得以推广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毛主席观看表演时的议论；华国锋书记要求“也要编排一些反映三大革命实践的节目”和“让我们湖南的电视和文化工作大踏步地前进”的指示，极大地推动了我省地方剧种移植样板戏和创作现代题材戏剧的热潮，省木偶皮影戏剧队也演出了样板戏，省歌舞队是在“文革”前的省民间歌舞团的基础上重新组建的，他们勤学苦练，改学芭蕾，“立了起来”，成功地排练演出了现代芭蕾舞剧《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我省创作演出的湘剧《园丁之歌》、花鼓戏《两张图纸》和《送货路上》以及歌舞剧《阿妹上大学》等一批现代题材的剧目，在全国都有较好的影响。我省还按照中央办公厅的通知，不公开地在省委“九所宾馆”礼堂排演了一批传统戏剧目，通过闭路电视供在长沙休养的毛主席观赏和研究，毛主席回京后，便制作成录像带送北京供毛主席观赏和研究，此举为以后恢复和开放传统戏剧目，使湖南占据了先机，我省更是顶着“四人帮”的无理指责，重建了湖南电影制片厂，粉碎“四人帮”后，文化部发文批复将湖南电影制片厂纳入国家计划，在全国有较大的影响（《湘潮》2009年2月号刊载有我撰写的《重建潇湘电影制片厂的前前后后》一文）。据文化部印发的《1985年全国文化事业统计资料》和国家出版局以及电影局印发的统计资料，我省拥有的专业电影院、队数量；我省的公共图书馆、文化馆的建筑面积，我省出版口专业书刊印刷厂的生产能力、专业图书发行企业的规模等等各大项可量化的指标，都曾居全国的前列。我省电视工作的成就和知名度闻名全国，那都是后话了。

我曾在任省文化厅政策法规室主任时，同《湖南省志 文化志>》编纂室主编周德辉以及法规室的宋乐群三人共同编辑出版有《湖南省文化工作大事记（1949-1989）》，我搜集有较多珍贵的和真实的史料，为不使这些重要的史实被历史的尘埃所湮没，今特撰写此编“立此存照”，也以飨读者。

作者简介：罗奇玉，1933年2月出生在湖南长沙的一个《自由职业者》家庭。1950年1月参军，就读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干部学校(今军事经济学院)“兵站勤务”专业。1952年5月毕业，分配到驻广东省番禺县的四十五军一三三师三九八团后勤处财务股任会计。1952年9月，一三三师成建制的调入四十六军编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担负兵站勤务的战勤工作，战斗在钢铁运输线上，1955年10月，四十六军奉命凯旋回国。1956年12月调至师后勤部财务科任助理员，1958年临时抽调到第四十六军高射炮大队(临编机构辖四个高炮营)，赴福建炮击金门前线作战，被指定为大队后勤负责人，1959年，临编机构高射炮大队撤销后归队。1964年转业到湖南省文化厅工作，先后任科长、副处长、处长等职务，1995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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