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诤言:亲历当年文革的广州红卫兵反省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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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6 11:41: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恩师割袍断情,同窗阋墙相残,谁之过?

亲历当年文革的广州红卫兵反省之二
真史诤言
(博讯北京时间2013年9月21日 首发 - 支持此文作者/记者


     恩师,恩者,授业解惑也;同窗,同学,寒窗共读也!
   
     文革前,笔者就读于广州XX职工子弟中学,那个时期的老师与同学,在笔者的记忆中,两者就是意味著为师为父的慈爱,纯真幼稚的童趣,绕竹无猜的青梅,满脑子里装著的,都尽是些关于老师与同学们的开心趣事,记得那个时期的笔者很爱看书,毋分香花毒草,顺手掂来就读,忽囵吞枣,却不知甚解,不过却也因此有点小小得益,那就是笔者所写的文章,往往会被语文老师拿来做范文,在全班同学面前解读点评,故令小小年纪的笔者颇为洋洋得意,幼稚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有时还会骄傲得忘乎所以,故偶尔也会惹得班主任上门“告状”,记得有次麦老师家访毕,已经下了“格吱格吱响”的木楼梯,忽然间木楼梯却“格吱格吱”地又响起来,原来是麦老师转了回来,问笔者为什么临别不懂得向老师道声“再见”,此件小事过去多少年了,如今笔者也年过半百,为人之母了,可是还没能忘却这件小事,恩师对学生“授业解惑”的孜孜不倦,为师为父般的慈严点拨,同学之间天真无邪的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眷恋,令人一生无法忘却,只是,这种恩师及同窗们的纯真情谊,却永远定格在文革之前的那个时代。
   
     曾几何时,政治风云骤变,老师与同学,转眼间便变成了两个陌生的字词,让人感到是那么地沉重,那么地苦涩,那么地淡漠,这是从1966年6月5日开始发生的事情,笔者高中的同窗回忆起当年往事:“ 晚自修后,我回到宿舍,与往常一样,做好就寝前的准备,正要上床时,突然学校钟声急响,灯火通明,广播喇叭传出响亮,而极富煽动力的声音,六中的走资派,开展文化大革命消极不前,致使冷冷清清,与兄弟学校相比落后十万八千里,号召全校同学停课闹革命,起来造走资派的反.,高亢的语调,连珠炮般的语速,就像火种一样,把早被炽热的政治烈火,烘烤了几个月的我们,腾地一般点燃了,顿觉浑身热血沸腾,当即与许多在校同学一道,跑回教室,连夜拿起笔来当‘刀枪’,奋笔疾书,写出一张张的大字报,强烈声讨学校党支部压制革命,还把自己的班主任当作‘小邓拓’来捡举批判”,这就是在文革初年,学校里所发生的最早期一幕,笔者高中时期,曾经在此就读的广州市第六中学。
   
     笔者系于1965年9月入读六中高中的,所在的班级高一丁班,全班同学总共55人,自从1966年6月5日文革开始,直至全校完全“停课闹革命”为止,与老师同学们所相处的时间,总计起来也不过是10个月,300余天而已,然而,仅仅的这短短300多天的师生情谊,竟在一夜之间,便被文革的烈火猛烈燃烧,全化为灰烬,从此恩师割袍断情,同窗阋墙冷对,再也无法济济同堂,师生共叙情谊,朱老师是高一丁班的语文老师,虽然只有10个月的师谊,但在热爱文史的笔者眼里,朱老师算得上是个国学渊博,学识菲浅的知识份子,记忆中的他,喜欢穿著唐服,举止斯文儒雅,讲课时一板一眼的挺是认真,给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熟悉朱老师的同学评价:“朱老师为人真诚、善良、正直,对政治有点看破红尘的超脱,一种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心态,只是教学上还是不能脱开那一套‘旧思路’,私底下是个典型的广州人,西关人”,文革结束之后,朱老师强烈要求调离六中,并发誓永远再也不踏六中校门,果不其然,听说朱老师至死也再没回过学校。
   
     三十七年以后,笔者才从一位当年的“主义兵”,其取笔名为“思过”的文章里,获知了朱老师的不幸遭遇,洞悉了他在文革中所经历过的痛苦与耻辱,“思过”同学在其文章里这样描述:“一九六六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天气也异常的闷热,在六中的教学大楼旁,有两排单层瓦房,每一排瓦房的中间有一条通道,通道两边都是单间小房,这些都是单身教师的宿舍,没有卫生间,(有日)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在前排房屋通道右边的第一间房子,这里的空气更是浑浊,透光和通气的窗口玻璃早已破碎,代之的是整个用木板封死的窗门,门口也被锁上了,在十五、六平方的房子空间里,水泥地上左右两边,分别躺著十二个男人,地下有几张烂席垫着,几件破衣服卷作枕头,屋里再没有其它物品,这些人的头朝向墙壁,脚丫向外,房子上方是一盏15W的灯泡,暗淡的灯光映射着这群疲惫不堪,衣衫褴褛,满脸尘土的人,整整一天在烈日下的强劳动,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他们顾不得浑身发出的酸臭味,更顾不得污浊的空气,又饿又渴又累的,在期盼著晚餐的到来。
   
     终于听到门口开锁的声音,“当啷”的一声,门打开了,两个厨工各捧着一个小面盘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手持木制教练枪的学生,两个小面盘,一盘是开水,另一盘是饭,饭的上面搭拉着几条青菜,小面盆就是学生饭堂平时分菜吃的那种,两个面盘就放在地上房子中间位置,十二个人以面盘为圆点团团围坐,这时一个学生嚎叫着:‘你们都是牛鬼蛇神,不配像常人一样吃饭,只配像狗一样爬着吃’,这群有气无力的人,坐在地上面面相觑,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也都不敢乱动,当然也是累得不想动,这时那个学生又发话了,‘不吃的随便’,然后把枪托往地下一戳,‘后果自负’!言下之意不吃你们就饿着。
   
     这时有个人大概抵不住长时间的口渴,首先爬过去低头对着那盆水牛饮起来,少顷,仰头,一声短叹,用舌头舔舔嘴角,两眼不敢望别人,悄悄地退回睡觉的位置,闭目盘腿而坐;很快,这群满脸污垢早已剃光头,且饱受屈辱的人类灵魂工程师,便一个接一个地,轮流狗爬向前,四肢着地,像畜生一样进食,他们没有任何进食工具,也不能用手进食,只能以低等动物的姿势和行为,享用他们的晚餐,此时,他们顾不上尊严,也不顾不上人格,果腹饱肚是一切动物赖以生存根本,即使是人类也不例外,所以,只要能填饱肚子,形式实在已经不重要,因为他们知道明天还要继续劳作,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捱到何时何月?
   
     其实,房间里面有些人早已想到死了,希望以死抗争,这样的侮辱受够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们连死的条件和资格都没有,施暴者除了要你受肉体折磨,还要摧毁你的灵魂,掐去你的尊严和人格,这就是文革中的广州六中,半数以上老师们的遭遇,以至后来有位老师平反后,随即要求调离六中,发出‘再也不回六中’的誓言,直至到死,他果然真的再没回六中”,发此誓者,便是高一丁班的语文老师---笔者的朱老师,而朱老师等老师们受难的那个时刻,他的学生们仅距其咫尺之遥,可谁也没有想到,要去拯救他们的恩师于难。
   
     六中的高一丁班有点特殊,其特殊的是,“红二代”的子弟,占了55个同学的半数,自北京红色司令部的文革一声炮响,这有著55个同学的高一丁班,马上便分裂成几个派别,其中“根正苗红”者为“主义兵”,工农家庭者为“红联总”,其余剩下的便是属于“黑七类”家庭出身的子弟,是被这次革命批斗的重点对象,丁班有位女同学姓金,那时的同学们都不知道她的背景来头,在“黑七类”受过伤害的同学记忆之中,她是文革中打老师,斗同学最“勇猛”,“最狠”的那种,她不仅在高一丁班的同班同学中“赫赫留名”,也在学校老师们的印象中,深深地刻下了“怨恨”两字,以致三十七年后的今天,文革后重逢的老三届网站上,高一丁班有些同学把当年的旧影合照,放在网上“晒”给校友们看时,其中有张老照片因有其“倩影”,惹起曾经受害的师生们一片伤心地议论,最终只有把这张有其“倩影”的照片摘了下来,因为曾受过其伤害的师生们,都无法正面触目这段痛苦的记忆,而高一丁班的同学们,除了两名同学已经去世之外,从此其余的53名同学,三十七年以来,再也没有在校友会相聚时,济济一堂团圆过。
   
     记得有些年轻人,曾在网上好奇地问:当年的文革真是那么可怕吗?
   
     作为文革历史的“活化石”之一,当年的过来人,笔者的答复也是很肯定的,“可怕”,非常地可怕!
   
     “1967年的夏天,全国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就像炎炎夏日不可逆转一样,派别斗争从最初期的‘文斗’发展到‘武斗’,六中的两派也毫不例外,泾渭分明,对立情绪日甚一日,一日,听说对立的一派,竟抓了我方的两位小将,关进教学大楼,我方就号召在校的同学包围大楼,实施营救,由于我方人多,于是很快形成包围之势,然而,对方也颇有军事常识,不但及早霸占了当时学校唯一的大楼,有四层的教学大楼,还利用教室里的桌椅板凳,把两头的上下楼梯口堵上,仅剩一人宽的小通道,还是呈之字形般的,让人易守难攻,对方从上往下,还持有石头烂木等武器,进攻者倘要赤手空拳攻上去,‘痴线’的都知道不可能,于是,我们转到大楼后面,利用那些平房教室,水泥乒乓球台等作掩护,出其不意跑上前去往大楼上扔几块石头,以示进攻,我和一个同学觉得躲在乒乓球台下碍事,于是就从教室里搬出一张书桌,再把一张椅子侧放其上,做成一个掩体,不但可以向前靠,还便于观察,正得意于自己的杰作时,想探出脑袋往大楼张望,只听“卟”地一声,我的右头皮一震,随即一股麻痛的感觉,鲜血便喷涌而出,前衣襟和地上各流一滩血,我伸手一摸,满手都是血,‘我负伤了’!大叫一声,手捂着伤口,转身就往大操场旁的总部跑去,去包扎止血,幸好头皮下是头盖骨,血管不多,很快血就被止住了,再仔细地摸摸伤口,那里有一个两三毫米的小包,估计那就是风枪子弹了,武斗结束后,那两位被抓的同学始终没救出来,而是日后不知怎地被放了出来,此后,六中的‘武斗’愈演愈烈,直至打到社会上,为此还有四个同学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那时真是不值啊”,这是讲述这段亲历的往事者结束语。
   
    广州六中的‘武斗’,是在全市的中学中,表现最为惨烈的,几乎文革中所有的广州大型武斗,都有著六中学生的身影,有几个同学甚至为此付出了年轻的生命,他们确实十分的无辜,同学斗同学,学生斗老师,这是六中老三届无法抹去的历史事实,有些同学多年后不断地反思:“我们(当年)为什么要斗老师呢?昔日朝夕相处共同求学的同学,为何要(弄到)真刀真枪地兵戎相见呢”?当年的这些红卫兵们,自己也有著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不解,有同学认为:“当年的六中不管哪一派(当然也包括了逍遥派),价值观都是一样,就是想誓死用鲜血和生命保卫......,当年对(毛)天神一般的信仰,包括追随中央文革打倒刘、邓、陶一样,今天回过头看,都是当年价值观的受害者,文革是一场灾难,今日之中国乃至世界都一致认同,而(在)这场灾难(中),我们(红卫兵)是站在风口浪尖上,我们是斗老师、罢课、的积极参与者,(而各人的)表现与区别,仅仅是积极一点和消极一点而已,当然,最终的受害者依然是我们(自己)”而全校每一个六中老三届的学生,便都是亲睹这场人间惨剧的见证人!
   
     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成了六中老三届的命运转折点,全校老三届共有六个年级30个班,其中高中三个年级10个班,初中三个年级20个班,是按当时每班52人计算,约共有1570人,从现有的资料统计中所知,六中老三届有75位同学,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大家,占统计人数的4.78%,而这些离世的同学当中,最早离开的许广新、谢佑璋、李灿祺、莫鑫浦四位同学,均于1967年的文革“武斗”中不幸陨命,其中年纪最大者也不到20岁,他们都是“文革”的牺牲品,留给师生们的是刻骨铭心的教训,和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文革后期,部份“红二代”同学已先期参军;大部分则同学去了海南岛南林、东岭两个农场,约占当年分配总数的三分之一;个别同学去了番禺万顷沙的珠江农场、湛江的国营农场和坪沙农场;部分同学去了博罗园洲、长宁和附城公社插队;也有部分同学选择了投亲靠友,在番禺、东莞、佛山、南海等地落户;而少数同学留校当辅导员,之后被分配到企业工作;部份初中同学留校升读高中,1969年后进厂或经师范学校培训后当了中学教师;极个别同学因病留城, 或随家人回迁原籍,从此这一代同学便命运不一,而其中大部份还历经磨难,人生路途多舛曲折......。
   
     有一位“主义兵”,于一九六八年参军入伍,成为了解放军的一员,因较为特殊的家庭背景,很快被抽调上特殊兵种,他并不知道这支队伍的性质,在部队他使用的是当时最先进的武器,有著最优秀的军事教官指导,每天的枪械练习都有打不完的弹药,他很快掌握了擒拿格斗术,熟练地使用火焰喷射器等枪炮器械,各种轻重武器得心应手,枪法百步穿杨而且武功了得,这支部队的战士基本是四野子弟,与他们的父辈一样,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们效忠共和国的军队,效忠林副统帅,后来才知道,直接领导他们的是林彪的儿子林立果,一九七一年九月上旬,(有日)风声突然紧张起来,他们都全副武装地枕戈待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九月十一日的晚上,他们奉命在铁路线伏击火车专列,上级下达的死命令,火车上的所有人都格杀勿论,其结果(全中国人)大家均已知晓,当晚自然一无所获,事后他们都知道难逃一劫,因为不少军政已自杀身亡,这支棣属于“571工程”的联合舰队,二百多人的精英队伍全部被拘押,从历史上的教训可知,参予宫廷政变失败下场者,都会惹上杀身之祸,这时他才确切知道自己的命运,一切万念俱灰,在部队里被拘押三年后,由军人押解回广州,并被安排到一间机修厂当工人,这时他重新拿起书本,继续修读六中未完成的学业,感谢六中文革前良好的学习氛围,在广州业余大学修读完了机械工程专业,为以后的谋生奠定了文化知识和技能,他知道自己的那段政治背景,已决定了以后的命运,便毅然地离开工厂,为的是再没人知道自己的那段经历,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江湖,单打独拼,饱受冷眼、歧视与屈辱,其中艰辛一言难尽,在他的个人档案中,至今还保存著当年的资料,这是段无法删除的历史,红也好,黑也罢,他对无辜被人扯入“政治权斗”漩涡的命运,表现得非常地无奈。
   
     谈及对文革的反省,这位“主义兵”在讲述自己亲历的故事时,取的笔名为“思过”,思者;思考也,过者;过失,过错也,但有些老三届却不喜欢“过”啊,“反思”啊这类词眼,有人认为:“文革时期,上层权力的争斗,我们无从知道也无从理解,对民间而言,社会从极端的和谐,到极端的血腥之变化,不过是一两年间的事情,就像游乐场的疯狂过山车,急速起落让人亢奋一般,那几年的社会氛围,骤然间变得让全国人民无比狂热,记得当时从小学升上中学,入学考试的作文题目是《我们学校的新气象》,内容范围离不开人的相互尊重、相互关心、相互帮助,可见斯时和谐社会就在眼前,毛主席他老人家号召大家‘向雷锋同志学习’,于是大家就去‘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忽然他老人家又说‘以阶级斗争为纲’,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还发动了极端暴力的文化大革命,于是原来得到我们尊重的老师都变成坏人了,培育我们的老师尚且是坏人,对立派的俘虏为什么不可以是坏人呢?既然是坏人,为什么不可以暴力对待呢?各种各样此类相互矛盾的逻辑,支配了我们的灵魂,广州机床研究所被攻陷之后,人们将一个肥胖的俘虏剥去上身的衣服,反缚双手,搬来一部手摇电话机放在他面前,一人猛力摇动手柄,另一人将电线的接头点触俘虏的身体,我不知道施刑的人看着俘虏身体颤抖、脸部扭曲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心态,那时,大概是有‘最高指示’在耳边时常响起,谁都觉得可以心安理得”。
   
     有些同学则不然,该同学因父母的文革经历,对这场运动持有自己的不同看法,他告诉同学们:“文革中我父亲也是革命对象,不管哪一派,旗派还是风派,都要打倒他,大会小会斗过多次,我不只一次挤在人群中,看着我的父亲在台上挨斗,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担心,委屈,气愤(当然不是恨我父亲)皆有之,我不仅替父亲抄检查,甚至给他起草过检查(因为他有段时间血压太高),因此我也从中了解了父亲的革命历史,我的父亲和你们的爸爸一样,‘始终坚信共产党,无论多委屈,多痛苦,都没有对党的誓言失去信心’,正因为如此,他虽受尽了凌辱,却没有像他的一些同事朋友那样,去自寻短见,这是我们家人一直以来最为庆幸的事,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亲从文革开始,到被打倒,至平反“被解放”,直至去世为止,也包括‘六四’北京枪声不断,坦克轰隆的那段日子,他从没说过共产党半句坏话,我虽然很佩服父亲始终如一地这种信念,但我却无法接受他的信念,经历了文化革命后,我看透了人性中那极其丑恶的一面,残忍;野蛮;虚伪;阴险;也看透了那些所谓的政治大人物,视民众生命如草菅,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拿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冒风险”。
   
     高三甲班一个男同学,在讲起自己在文革中的际遇时,却对同班同学充满感激之情:“足足三十六年了,可是我依然忘不了文革中,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特殊事情,1966年文革初期,大约是六月底吧,校园内大字报一时间是铺天盖地之势,当时的大字报主要集中在教师办公室周围的墙上,不少大字报更直接把斗争矛头对准学校的老师们,不久我对一张大字报有不同看法,于是在某个星期天写了一张大字报回应对方,当初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写的,只是凭直觉感到此大字报咄咄逼人,是在整老师的,我写完之后自己的大字报后,已预感到会惹来麻烦,果然不出所料,差点引来了一场大祸, 不久的一个晚上自修前,教室里的同学正准备自习,忽然几个带着红袖章、身穿军装的男女,怒气冲冲地走进了高三甲班教室,他们手里拿着绛红色的武装皮带,武装带在几十位高三甲班同学的头上挥舞,口里在叫喊‘是谁写的那张大字报?站出来!……’,我分明知道他们是冲着我来发威的,可我当时没有勇气站出来承认,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我知道个人的能力太微小了,在这种‘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只能采取‘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策略了,沉默、沉默、再沉默,高三甲的全体同学依然保持著沉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双方在沉默中对峙着,结果这班人见高三甲班人心齐,加上我班的男生人数,多于他们数倍,如果真的打起来,估计他们几个还说不定吃亏,于是乎,他们几个嚎叫了几声,就灰溜溜地走了,说真的,当时有的同学明知道是我写的大字报,但他们并没有做‘叛徒’,没有出卖我,没有被这班狐假虎威的人的气势所压倒,而是显得很冷静、很沉着,这从客观上给了我精神上最大的支持,事后,有的同学对我说:‘他们几个看到我们班同学这么心齐,也不敢动手的,有一群大只佬在这里,怕他们什么’! 我当时写大字报的动机,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些人的嚣张气熖,结果差点引来一场大祸,自己受伤不说,很可能还会伤及到班内的其他同学,事后我几乎可以认定,这就是一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较量,这也是一场心理素质的考验,虽然时间过了快半个世纪,如果当时我冒然站出来,承认大字报就是我写的,可能会被这班暴躁的家伙们,用武装皮带抽打几下,其间,也许会有同学站出来为我说话,但挨打是肯定少不了的,还可能被武装带的铜扣打破脑袋也说不准,如果那班人现在想起,他们那晚上来高三甲班滋事挑衅的事,他们也会觉得很好笑吧? 我要向高三甲的同学们表示由衷的感谢!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同学们为我的付出,是集体的力量,在文革中保护了我”。
   
     曾记否,当年的历史老师曾告诉学生,胡适博士说:“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少女”,不过,毛泽东却坚决地反对胡适的历史观,说“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少女”,是根据人的主观意识去解读历史,那是唯心主义的历史观,在毛泽东认为:“历史唯物主义”,也就是“实事求是”,即:“是一说一,是二说二,严格地按照客观现实思考,去认识问题,从实际的情况出发,不夸大,不缩小,正确地对待和处理问题,求得正确的结论”,可惜,毛泽东亲自发动的这场文化大革命,又卖“矛”,又卖“盾”的,却令相当的一批红卫兵,开始在文革后期反省觉悟,虽其中也不乏有些人,至今仍顽固地坚持“共产主义”信念,捍卫毛泽东思想,坚决做保卫毛泽东的八三一,只是这网名为“831”者,在网上却屡屡被同学驳斥得要去“潜水”,不敢露面大肆阔谈,“晒”他那些七凑八凑的高论,尤其是对卢梭断章取义的解读,说什么‘真正的民主从来不曾有过,将来也不会有’,少数人统治,多数人被统治,这是就政府功能的基本前提,而多数人统治,少数人被统治,如卢梭所言,那就是‘违反自然的规律’,诸如之类,令同学中不少过来人慨叹:“所幸今日六中老三届中,只有一个如此的‘山人’”,足见三十七年后,因各人的际遇不同,社会“修行”各异的关系,这批老三届的派别分歧也还是没法根除,只不过今日的派别之分,已从当年的“红卫兵”,“黑七类”的阶级身份之别,转而在意识形态与政治观点上,分成了主张改革的“民主派”,与保毛的“五毛派”,最令笔者觉得“滑稽”“有趣”的是,有些铁杆的“五毛”派,却并不是当年那些根正苗红的“红二代”,而今日极力抨击社会分配不公,力主反贪“惩”腐者,恰恰是当年的“红二代”主义兵,造化竟然如此弄人,直让笔者觉得历史现实真是会与老三届开玩笑,当然,更多的老三届们,则沉醉在伺花弄草,喂鸟戏鱼,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中,“躲”进小家成一统,再也不愿管甚么国家大事的“春,夏”与“秋,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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